韦薇安坐在草坪上的白色摇椅,优哉游哉的望着天空变幻莫测的云朵,身后那栋白色雅致的别墅,就是她现在的家,齐家。
她现在的确是齐天胜的妻子,不过呢,是假的妻子。
原来齐伯伯有个很大的困扰,膝下三子,却让他到了六十岁了还不能含饴弄孙,老伴一定更加寂寞,教促三个儿子成家立业,生个孙子让他抱,结果三个儿子却跟他说,要生他自己生,没人有空闲。
所以他决定使出绝招,让韦薇安成为他的续弦妻子,假装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等孩子出生,他就要宣布把所有的家产过给这个新生儿——除非,宝宝出世后一年内,他们只要结婚生子,就可以保有现有的财产跟产业。
韦薇安选择答应。她知道跟着齐伯伯,衣食无虞,而且也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否则……她也无处可去。
而齐天胜做事相当迅速,先跟她前去登记结婚,然后在两天后立刻找证人签了离婚协议书,放在她身边,等他的三个儿子都确信他们结婚后,她就能去登记离婚。
韦薇安欣然接受,直到她成为齐天胜的妻子后,才知道,原来齐伯伯是商业界非常有名的人物,她上网查询了齐伯伯名下的齐田集团,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跨国集团!
当然,她也查到了齐伯伯三个儿子花名在外的讯息,终于了解为什么这个当爸爸的会使出这种撒手锏了。
她安心的以齐夫人的身份在白色别墅住了下来,即使那三个儿子视她为眼中钉,她还是泰然自若,觉得以前也曾有过这种经验,总是有人敌视着她。
当孩子快出生前,她决定抛下想不起来的过去,现在的生活很富足、很舒服,齐天胜待她如同女儿一般疼爱,并没有男女之情,能有这样的日子,她已别无所求。
“婚后”七个月,她顺利产下一个白胖胖的男婴,她起名为“希望”,跟了齐天胜的姓,就叫做齐希望;他抱着孩子喜悦的样子,真的像个含饴弄孙的阿公,让她觉得好可爱。
起这个名,是因为她想要孩子能给她一份希望,对未来的展望、对自己丧失的过去……也能有一份希望。
然后齐天胜宣布家产全部过给希望,逼三个儿子成家立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她成为齐家的公敌,不过她不怕。
她只是抱着希望,试图继续过这样平静的生活。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缺了一大块,根本不曾完整过。
硕长的身影在数人的陪同下走了天使育幼院,男子个个戴着墨镜,黑色的车子停在外头,司机恭敬的为来人开了车门。
为首的人瞥了一眼天使育幼院,然后坐进车子里。
“你觉得呢?佐佐木。”他沉着声问,“楚昀雅是不是在说谎?”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有一张烧毁半张脸的脸庞,依然戴着斯文的银边眼镜。
“我觉得没有,她对您大部份是恐惧……她恐怕真的不知道夫人的下落。”
“嗯,那去台北吧。”鬼冢英雄冷冷地交代,“直接去齐家。”
“是。”
佐佐木向司机交代,一排黑头车离开纯朴的天使育幼院。
里头的楚昀雅刚被吓得魂不附体。那个恶魔为什么又出现了?薇安不是被他带走了吗?为什么他又跟她要薇安?
自从薇安被带走之后,老院长整天以泪洗面,卧病在床,她自愿接下育幼院的重担,以报答老院长的养育之恩,也回报薇安替她被绑的恩情。她对薇安有一份愧疚,所以她愿意将自己奉献给育幼院。
原以为日子可以这样平顺,她没想到……日本的恶魔再度来袭,而且质问她知不知道薇安的下落。
天啦!薇安逃离他了吗?楚昀雅跪在上帝面前祈祷。如果是的话,求求上帝,让薇安有个平静的生活,千万不要被找到!
而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的黑头车正行进着,鬼冢英雄闭目养神,佐佐木则在一旁处理文书工作。两年前红鬼堂的叛变,重创了鬼冢盟,鬼冢英雄在鬼门关前活了回来,拖着病身逃出医院。
桥上事故后,早有人通报鬼冢盟,只是晚了伊武谅二一步,被抛下桥的佐佐木并没有身亡,冰冷的水让他的伤口发疼,瞬间清醒过来,并被前来救援的弟兄们救上岸。
他不顾伤势指挥跟踪,布下众多耳目。鬼冢英雄果然送到红鬼堂主持的医院中,弟兄们于是守在医院外头,伺机而动。佐佐木伤势过重昏厥过去,改由青鬼堂堂主劣谟守候,一见到鬼冢英雄踉跄而出,顿时哭出男儿泪,上前将他救了回去。
青鬼堂差女性乔装护士,将鬼冢英雄的衣服与其中一个喽啰对换,然后放火烧了尸体;几个弟兄假装是医院探病的家属,第一时间参与灭火,移走其他病奔,让伤害减至最低,几乎只烧掉那间加护病房跟尸体而已。
伊武谅二持续扩张势力,许多不服他的堂口都被歼灭,之前他走私大量枪械,恰懊用于一时;即使觉得鬼冢英雄之死有异,红鬼堂决定不让事情扩大,制止验尸,草草埋了尸体,紧接着,鬼冢英雄未亡的消息便不迳而走,严重打击新任盟主伊武谅二的名声!
而鬼冢英雄被送往煞鬼堂前堂主的家中休息,那是个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苍木前堂主该是憎恨鬼冢盟的人,是个即使女儿是鬼冢夫人也不能认的可怜家伙,因此没有人会猜疑到他头上。
转醒后的鬼冢英雄,一边养病一边运筹帷幄,利用最短的时间号召最强的人马,酝酿多时后,只用一个晚上就回到鬼冢盟,生擒伊武谅二,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但是这一场仗打得辛苦,伊武占劣谔短半年的时间,组织势力全部大乱,生性多疑的鬼冢英雄也变得无法再相信任何人!
之前归属伊武的人纵有再不得已的原因,他也无法接受!再加上有伊武这样的人存在,迫使他对于堂口的势力范围有了意见,整肃鬼冢盟变成首要之计。
一直到大势底定,他才从半死不活的红鬼堂余孽口中,确定了安子被枪杀坠海的消息,历经压抑与绝望之后,却听到有人在调查安子的风声:他令佐佐木反追查,确定了安子不但还活着,而且竟然还嫁给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
他一颗心狂乱暴躁,当他在伊武手里搜出那张离婚协议书时,心痛如绞!但他知道安子是被迫的,伊武一定威胁她,看着上头干涸的泪迹与血迹,他闭上眼都能想像她是在什么情况下签下这张离婚协议书的。
但是,即使船长亲眼目睹她头部中弹、坠入大海,她还是活了下来!她好端端的活着,却又嫁了人,甚至生了孩子!
满月复疑问,心急如焚的鬼冢英雄想立刻飞来台湾找安子,但他是盟主,不能骤然放下组织贸然前来。他必须妥善安排时间,将事情处理完毕后,才能正式的前来寻找爱妻。
这几个月的折腾,最新调查报告却发现安子又离了婚,户籍甚至迁出原本的地址,转移了数个新地址,一一查访后,不是空屋,就是已经住了别人。
他迫不及待的先找天使育幼院,再去找到她的前夫,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
他想问她,为什么不回来?还想问,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嫁?为什么为别的男人生下孩子!
是否因为她认为他死了?
强忍着满腔的怒火与悲伤,鬼冢英雄听着佐佐木查看GPS系统,他们正准备蜿蜒上山,齐家就在这座山上,眼看着安子就快在眼前了——
“等等!”鬼冢英雄忽然喊了出声,“把车子靠边停!”
司机闻声赶紧煞车,往左侧的山壁停靠。这儿已经是山区,左手边均是绿树山壁,右手边适巧有一间便利商店。
“盟主,您要买些什么吗?”佐佐木贴心的询问。
表冢英雄没有回答他,反而以一种惊愕的神态直直望着窗外,“安子……”
安子?佐佐木立刻回首,跟着往窗外看去。
山区的便利商店相当清幽,外头只停了几辆车子,而门口却停了一辆脚踏车,脚踏车上的篮子载满零食,有个身影正蹲在轮子边,检查着轮胎。
他也以为自己眼花,但是那个不确定脸庞的女性,就是安子夫人!
“把车子开过去!停在脚踏车边——不许惊吓到她!”佐佐木飞快地做了决定,车上的鬼冢英雄屏住棒吸,视线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车子俐落的往右一转,往便利商店门口停去,脚踏车边的女人果然抬起头,注意到逼近的车子;她扎着马尾,穿着高领毛衣及运动裤,熟悉的脸庞在一瞬间与车内的他四目相对。
安子!车子一停妥,鬼冢英雄就近不及待下车。
“哎呀,轮胎怎么突然漏风了!”韦薇安正捏着轮胎,一脸懊恼,“一定是扎到什么了吧……这样怎么骑回山上啊!”
一道人影突然停在她面前不动,她疑惑的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还戴着墨镜的男人正俯视着她。
“嗨?”韦薇安缓缓站了起来,“先生,有事吗?”
先生?鬼冢英雄瞪大眼睛。她在说什么?
她往黑头车望了一眼。名贵轿车、西装笔挺……喔,还有秘书,敢情这又是哪家的总裁董事长吗?
“薇安!”便利商店店长走了出来,“抱歉,我这里没有打气筒耶!”
“嗄,糟糕了啦!”韦薇安迳自往店长走去,“这样我要叫人下来接我了。”
“这里有人在吧?打通电话就好了啊!”
“我不喜欢麻烦他们!”她拍了一下店长的肩头,“好啦!我自己处理,谢啦!”
然后,她再跫了回来,发现脚踏车边的黑衣人还站着时,觉得非常不对劲。
“呃……先生,你有事吗?”她试探性的再问了一次,这次却不敢离得太近,“如果要买地图的话,便利商店里也有卖喔!”
佐佐木实在受不了了,跟着下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韦薇安。
她看着佐佐木,双眼突然瞠大,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要喊出安子夫人——
“哇,你烧伤得很严重耶!没有去做植皮吗?”认真的看他烧毁的半边脸,她现在有在烧烫伤中心当义工,对这种事情还挺了解的。
“安子夫人……”他茫然的瞧着她。夫人在说什么?
韦薇安一怔,听到日语,意识到眼前是日本人。哇,是观光客吗?他们这片山有什么好观光的?可是怎么看都像是有来头的人……该不会是齐伯伯的客户吧?
“你们来观光的吗?”她开口说出流利的日文,“还是来找人的?”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佐佐木看着她。夫人在装傻吗?还是故意开玩笑?她怎么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找人。”鬼冢英雄忽然接口,并且回眸看了佐佐木一眼,警告他不要出声。
“找谁呢?是不是迷路了?”韦薇安拎着袋子,一一把篮子里的零食装起来,“我对这里还算熟,说不定我会知道。”
“齐天胜。”沉着声音,他紧握着拳。
“喔,果然!”韦薇安亮了双眼。是来找齐伯伯的!“我刚好知道在哪儿,我带你们去……不过,我可以坐个顺风车吗?”
“谢谢你。”鬼冢英雄转过身子,为她敞开车门。“佐佐木,你到后面的车子去。”
她又道了声谢,回身往便利商店跑去,请店长帮她雇好脚踏车,晚点再过来拿;紧接着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回黑头车边,自然的坐了进去。
她不是在演戏。
表冢英雄强压着越来越快的心跳。他了解安子,她的眼神跟过去截然不同,见到他时并没有兴奋或是惊讶,他就像是路人一样,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小姐怎么称呼?”
“咦?我叫韦薇安。”她刻意一字一字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平常齐伯伯的日本客户都不太会念她的名字。
“哦……安子。”他摘下墨镜,突然念出这个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韦薇安对那个名字起了反应,搁在膝上的手弹动了一下。
“安子?”她缓缓转过头,望向鬼冢英雄。
一对上他黑潭似的双眸,她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吸了进去。
她看过这双眼睛!曾经有双眼睛爱凝视着她……韦薇安蹙起眉头,她大胆的梭巡他的脸,那眉宇之间的气势、那神情,好像在她脑子里出现过。
“安子。”鬼冢英雄再唤一次。
“不、不是安子……”她突然心口有些紧窒,“没关系,就这样叫,你方便就好。”
彬许韦薇安这名字太难叫了,所以他直接唤她安子。
“你也住这里吗?”
“嗯!我刚好住在齐家。”韦薇安回过神,恢复适才的开朗模样,“你们是日本企业吗?我没听说今天有客来访。”
“事出突然,所以冒昧直接过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齐天胜的夫人吗?”
“咦?”韦薇安诧异的瞪着他。她跟齐伯伯结婚的事根本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个日本人会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小道消息而已。”
“你搞错了,我跟他不是夫妻!”她显得有点不悦。
“抱歉,是我搞错了,只是我听说他并没有女儿,所以……”试探并未结束,但截至目前为止,安子给他的反应都教他心碎。
“这是私事,你问太多了!”韦薇安别过头,往窗边挪近,摆明不想再跟他攀谈。
奇怪,假结婚的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打探……等等,他们该不会不是客人吧?
“停车!”她突然攀住前座座椅,朝着司机大喊。这让司机紧急煞车,而她立刻下车。
“安子!”鬼冢英雄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你们太奇怪了!”一下车,她才发现后头还有一长串的黑头车,“天哪,你们是谁啊?”
“我是鬼冢英雄。”他悲凉的念着自己名字,紧盯着她的双眼,期待能得到任何反应。
“鬼冢……英雄?”她重复念着他的名字,但神情却没有任何激动,“我没听过。”
她帮齐天胜整理过客户资料,并没有这个名字。
没听过……鬼冢英雄的心几乎冷了。
“安子,你不记得我了?”凝视着她,他好想好想立刻拥抱住她。
韦薇安怔然,倒抽一口气,仓惶的看着他,再住绑头的黑头车阵一望,而佐佐木也站了出来,激动的凝望着她。
她是个失去记忆的人,她记得自己!
被捞起时,身上穿戴的都是名贵且正式的和服,即使醒来后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却会说一口流利的日文,所以她跟日本或有渊源,她一直这么认为。直到现在,当真正的日本人站在她面前——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股她熟悉的味道,坐在他身边,她觉得似乎曾有过这样的场景。他的眸子她最难忘怀,她曾被那样的眼神凝视着,那是看似平静无波的黑潭,但池底却有着炽烈的狂热。
这个男人说他叫鬼冢英雄,鬼冢,她身上也有个鬼字!
那是一个妖冷的刺青,刺在她的肚脐左下方,一把弯月的利刃,着以红色,中间是楷体的鬼字,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异常刺眼。
她对着镜子看过无数次,却记不起来那个刺青代表的意义,甚至不记得在哪里刺了这个图。
可是她觉得那很重要……重要到齐伯伯提过几次雷射去除,她都不愿意。
饼去来找她了吗?韦薇安粉拳紧握,拼命做着深呼吸,手心直冒汗。
“我叫韦薇安。”她吃力的吐出这几个字,“其他的,我都不记得。”
表冢英雄难过的闭上双眼。如他所预料,安子的眼神澄澈到不包含过往的一切!所以她不认得他、不认得佐佐木,对他们什么都不记得!
“你……是我的过去吗?”她抬首,迎视着他。
“我认识你,你叫安子。”鬼冢英雄上前一步,她退了一步。
“安子?你……”她有些旁徨,“是伤害我的人吗?”
她头部中弹,全身是擦伤与裂伤,被扔进大海里漂流,差一点就死在海里,成为鱼类的餐点。
“我不是!”鬼冢英雄蓦地大吼。安子怎么能认为是他伤害她的呢!
他的吼声反而吓到了韦薇安,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却,慌张的拿出手机要叫佣人来接她,她不想待在这里一个人面对未知的过去。
她是丧失记忆的人耶,连谁伤害她都不记得了,怎么能随便相信人!
“夫人!安子夫人!”佐佐木激动的前来,“你不记得盟主了?不记得我们了?”
夫人?这个烧伤病奔为什么叫她夫人?而且谁是盟主——她下意识的看向鬼冢英雄。他?是盟主?什么盟……帮派?
瞬间,鬼冢盟这三个字出现在她脑海里。
“喂?”拨出的话机传来应答,韦薇安紧握着手机,赶紧报出所在地,请人来接她。
现场陷入一片尴尬,一串黑头车卡在路上,引起过路车的侧目,她几乎是站在角落,跟鬼冢英雄保持一段距离。
她的头突然有点痛,这些人突然出现,闯进她的脑子,也让许多片段影像略过她的记忆。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长久沉默后,鬼冢英雄开口说出他的目的。
韦薇安只量斜睨了他一眼,“回去?回去哪里?”
“我们的家。”他伸长和,“跟我走,安子。”
她瞧着眼前的大手,那感觉也似曾相识。她认得这只手、认得这个人,她心底知道,但也仅限于熟悉,却想不起任何事情!
“我现在的家在山上,我住在齐家。”咬了咬唇,她并不打算逃避追上来的过去,“我现在记不起你们,所以我不可能跟你走!”
不!他是来带安子走!她还活着,就应该跟他一起回日本!
他不会去计较那些无谓的事情,她是因为丧失记忆才会跟别人结婚、才会成为母亲,这些他都能接受,只要她愿意跟他走。
“你是我的安子,我不可能把你扔在这里!”鬼冢英雄又逼近一步,“这里不会是你的归属,你的家在日本,我们的家。”
“嘿!别强人所难,我根本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你把我扔进海里的。”她伸出手,制止他开口,“不过我可以听你说。”
听?他不想接受。他要的是现在就带安子走!
“给我你的手机号码,我准备好了再打电话给你。”她拿出手机,佐佐木领令上前,报上了鬼冢英雄台湾的联络电话。
不远处传来喇叭声,齐家的佣人来了,他看到黑色的车龙,也吓得瞠目结舌;韦薇安倒是轻松的提过零食,从容不迫的略过鬼冢英雄的面前,前往自家的座车。
电光石火间,鬼冢英雄却突然攫住她的手腕。
她回首,不见恐惧、不见惊慌,她挑高了眉,以一种质疑似的目光瞅着他。
“干么?”
“你知道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掳上车,直接带回日本吗?”他咬着牙,忍耐着想拥抱她的冲动。
“知道。”她挑起笑容,“但是你不会这么做。”
“是吗?”
“你不会,因为你知道如果你这么做,就证明了你就是开枪打我还把我丢进大海里的混帐!”她晃晃右臂,“可以放手了吧?”
再看她一眼,鬼冢英雄才松了手,目送着她上了车,驶离他眼前。
她果然是安子!那神态、那傲气,一点都没变,是初到日本的安子!虽然她丧失了记忆,却未曾改变她的性格。
她依然是那个他所深爱的安子啊!
“夫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佐佐木怅然若失。他也是满怀着希望想找到夫人的啊!原本以为如此幸运,想不到户籍迁出的夫人依然住在齐家,顺利找到人,她却不记得一切了。
“她是因为头部中弹而失忆吗?”鬼冢英雄遥望着远去的车影,他真该将伊武谅二碎尸万段才对!
“极大的可能……夫人在台湾的医疗资料中,是从产检开始的,之前并没有任何就医资料。”他也奇怪,依照夫人的伤势,怎可能没有就医纪录?
除非,她是在私人的医院里就诊,取得就有极大的困难。
而齐天胜名下就有一家医院。
“走吧!”鬼冢英雄戴上墨镜,回身住座车的方向去。
“盟主?”真的就这样算了?
“等安子的电话吧!”他竟露出会心一笑,“你放心好了,她还是安子。”
他爱的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