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里菲斯穿着狐裘领的紧身风衣,两手插在口袋里,脊背直挺,即使在昏沉的灯光下,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想要什么?”他站定在戈里安面前后,冷冰冰地问道,下颚冷峻地微扬起,锐利狭细的眸子一次也没有看向我。
“要什么?咯咯……刚才也有人这么问来着,不过,格里菲斯,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可是戈里安耶!你最信任的……”
“信任?”格里菲斯忽然讥讽似的一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戈里安恼怒地瞪着他,咧开的红唇好象能喷火:“你知道吗?你不会是永远的王者!!”忽地,他转头阴森地盯住我——先前报信的黑衣人不知何时潜到了我的身侧,并且在我眨眼的瞬息间,他就已经扣住了我的喉咙!
哐当——!一把现在已很少见的钢制匕首被扔到了格里菲斯脚下,刀身寒惨惨的白光映上他毫无表情的脸,“这把刀是瞑姬自杀用的,你见过吧?”戈里安冷冷的说道,瞥了我一眼后又看向他:“我想要你的左手,右手,双腿,眼……”
喀咔!鼻头清脆地被刺透的声音,红色的血腥猛地充斥了我圆睁的眼,令人纠结肠胃的锈腥味在狭窄的空间中弥漫着,堵住了我的呼吸,滴答滴答溅在水泥地板上的血液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小涡,并因略倾的地势,沾上了我赤果的脚——
“哈哈哈哈……”戈里安楞了一瞬后捧月复大笑起来,夸张扭曲的表情和尖利刺耳的笑声让人很不舒服,他肆无忌惮地笑着,眯起的眼睛却落下泪来,然后,直到他必须停下来喘气时,他才又恢复了冷静:“格里菲斯……你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是右手吗?”格里菲斯淡漠的说道,用力把刺透左手臂膀的尖刀拔了出来,湍流不止的血液更是汹涌了,左半边的风衣尽是触目惊心的艳红!
这是——为什么?
当格里菲斯勉强地用重伤的左手握刀,扎向自己右手的时候,我完全茫然了……
心中千百次想象着杀害他的方法,想象着他的头颅在地狱滚动而血液任由我践踏——我恨他!那是种像是给灵魂打上烙印的仇恨!是想将他撕裂湮灭的仇恨!现在,他被撕裂了,他让我知道了他的血液亦是鲜红,可是……
撕裂他的却是他自己的手,不是我做的,是他自己——
“哼!左腿废了你还能站得住,我看你右腿废了是不是就该向我下跪了?”
瓣里安尖锐的嘲讽让我回过神来,格里菲斯摇摇蔽晃地站立着,左腿上方插着白晃的匕首,他那被金色刘海遮蔽的脸颊毫无血色,苍白的嘴唇和被血液染红的胸膛急促地喘息着……
是他自己——还是因为我?
猛然醒悟到这一事实后我几乎站不住脚,因为我在戈里安手里,所以格里菲斯才……天!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玩笑?!他应该恨我入骨,就像我恨他一样!……或者,轻蔑,厌恶,漠视等等情绪也行,可事情怎么会朝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格里菲斯冒险前来,竟是为了我……
“嗯?怎么不刺下去?你没力气了是吗?”戈里安催促道,有些焦急:“算了,你的右腿怎样我没兴趣,现在我想要你的心脏,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给我吧!”
“……玩得很开心吗?这个游戏?”格里菲斯突然丢开刀,站直了身体,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浑身上下的压迫感仍不容人窥视:“你应该知道吧?你不可能赢我,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没有可能!”
停顿了一瞬后,他突然看向我:“……可你这次的确搅得我寝食难安,所以失败的代价是什么,你了解吧?”
“哼!我要是捏碎他的喉咙,你还能……”戈里安瞪着眼睛叫嚣道,怒不可遏!
“你以为你有这个机会吗……”格里菲斯冷冷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而就在此时,圆井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像是瀑布或激流的汹涌声——那股惊悚的噪音来自头顶,不,也许还未到达头顶,吱嘎作响的通风扇忽然加快了转动,更多泥屑掉下来了,好象在那上方,有什么东西将会呼啸而下……
水吗?!我一下瞪大了眼睛,别开玩笑!这么深的井,还有近一吨重的老旧通风扇,如果受水的冲击力而砸下来,谁还能活命?!
“希玥!这边!”格里菲斯突然叫道,并且在黑衣人反应过来前就以极快的速度折断他的臂腕,把我从他的怀中拉了出来!
“呜!”来不及深究这些惊悚的动作是如何发生的,也许格里菲斯受的伤没有外表上那么重,被他拉扯出来的片刻,我的后颈已能感受到水气的冰凉,——离钢板门还有十几步远,我绝望得想哭!
“别担心!”格里菲斯紧揽住我,快步移向门口,身后的戈里安也反应过来了,可他没有夺路而逃,伴着忽闪的银色光辉,他掏出了激光手枪——
颁隆!!
所有的事情好象都在那一刻发生,水冲下来了,摇蔽破旧的通风扇尖叫着解体,大块的碎片和泥石劈啪砸下,戈里安面无表情的在灾难中开了枪,“屏住气!”格里菲斯则在最后关头弯下腰,把我整个压到了他的身下。
“呜!”一开始所受的冲击犹如雷劈!虽然身前的格里菲斯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击,我仍然因激流的冲撞而昏了头脑,恍惚间水似乎涨得很快,格里菲斯和我一起被冲出了“小巷”,重重地撞上了好几米远的墙壁!
湍急的水流让格里菲斯无法控制住身体,锋利凶险的碎片也让他无法顺利够住周围的栏杆……,极力搂住我,托起我的身体,使我的脸至少能浮出水面呼吸。
几经周折后,当他终于抓住栏杆,把我们俩都拖上一个楼梯高台的时候,他立刻松开手,瘫靠在了栏杆上——
冰凉湿透的胸膛急促喘息,紧闭的双目好象在忍受痛苦,他的脸色是如此惨白,粘在前额的乱发和脏污的风衣让他看上去很是狼狈……
“格里菲斯……”我轻唤道,湿漉漉的身体静默地爬到他面前,坐稳——
我依然恨他,我想这是我能杀他的唯一一个机会,他躺在那里,我伸手可及,而且又是那么的虚弱不堪,可是我想要确认一件事,一件我想要逃避却不得不询问的事情。
“嗯……”看到他睁开眼,翠蓝的眸子像能看透一切般盯着我的时候,又不由得紧张起来!
“赫尔墨斯会来……”他开口道,大概想安慰我:“戈里安和捷克将军企图暗杀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他们会抓你倒是在意料之外,我以为他们会在宴会上动手……真是失策!”
间歇的片刻,我注意到他右肩那一片我以为是血污的红印在扩散,并且很快地就染红了他整个衣襟。
“格里菲斯!枪伤吗?!”我惊叫道,瞪着那片可怖的血渍,格里菲斯没我这么激动,他静静地望着我,问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为我担心吗?”
“呃?”我看着他,一时发楞。
“这些……”他费力地坐直身体,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是我欠你的,希玥……”
猩红的血液无声地流淌着,好象它承载的并非是生命!我看着它由格里菲斯的身体沾染上我的身体,惊惧地想逃,可是那双渐显黯淡的眼眸是如此执着地盯着我,让我觉得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它束缚起来,即使用一生……也无法逃月兑……
“现在……还给你了……”他缓慢靠近我的四肢冰冷瑟缩,苍白的附上我耳朵的嘴唇微微颤抖:“所以你的命……还是我的!”
“格、格里菲斯?”昏迷的身体整个压向我,我一下撑不住,和他一起摔倒在了水泥高台上,咚地一声,手肘撞得发麻!
“格里菲斯!”我又叫道,推搡着他,但身上的重量除了愈发高烫的体温外,毫无苏醒的迹象。
怎么办?!我瞪着那头依旧炫目的金发,慌了神,趁赫尔墨斯还没来把他推到水里去吗?就推托说他为了救我才……为了救我?!一想到这个我又无措起来,是因为我不够坚强还是不够坏?
啧!伸向他肩膀的手抖得厉害!虽然一直想要报仇,可我从没真正杀过人。
“亚罗……”我呼唤着这个名字,紧紧揪住了格里菲斯的风衣,只要用力一推……就可以……,手臂骤然使劲的瞬间,我闭上了眼睛……
原来没有暴风雪的沃兹,有着如此美丽的星空,我坐在硬木地板上,靠着玻璃窗,失神凝望着……
有一点蓝灰色的苍穹,一望无际好似原野般的旷丽,浅紫的,荧蓝的,苍白的,犹如宇宙女神丝织衣带般的极光在遥远的天际缥缈轻舞,铂金似的星群在那幽蓝的帷幕、飘逸的极光下争相绽放……不远的头顶,流星忽咻掠过,一丝蜻蜓点水般的惊颤被激起了,静谧……悄然流逝。
为什么……松了手?!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啊……颓败地垂下头,我的眉头紧紧锁结起来,犹豫,痛苦,懊悔,仇恨,所有的情感都在我松手的刹那间变得模糊不清,我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就好象身处一片莫名的混沌,感觉痛苦,害怕,又迷茫……
“希玥……”柔声唤我的,是迈着轻盈步履从外面走进来的赫尔墨斯,我从玻璃窗上看到了他的身影,还有那双隐藏不住怜惜的眼眸。
“拉撒母耳家族,近千年的历史,这还是第一次……身为当家却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执拗独行甚至和拥立自己的长老团反目。”
他无奈地笑着,望着我:“我不知道……格里菲斯对你的爱……竟然已这么深……”
“你希望我说什么?”我站起身来,冷冷地问道,突然又变得情绪激动:“因为他爱我,不顾一切,所以你希望我也爱他是不是?!你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问题都丢给我?!因为爱……所以哪怕是仇人,哪怕是灾难,我都必须接受是吗?!”
“希玥,格里菲斯已经放不开你了……”赫尔墨斯低头看着自己绞缠在一起的手指,神色凝重,“这都是我的错,格里菲斯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从来都不知道“感情”是何物,确切的讲,是不需要“感情”,在他对你困惑,对你执着的时候,我应该保持沉默才对,可现在……”
包用力地握紧手指,赫尔墨斯全身发颤,然后,他忽地抬起头来,乞求道:“难道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吗?就算同情?希玥,我想其实……”
“卡雅怎么样了?”我突然打断道:“没人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格里菲斯有时会提到亚罗,但从来都没说起过他,为什么……不说?他到底……”
“希玥……”赫尔墨斯明显的一惊,望着我的眼神既愕然又心虚:“这……他……格里菲斯……”
吞吐了好一阵子后,他松开了紧紧绞缠的手指,向我走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希玥,我只希望你能冷静一点,这不是你的错……”
他伸手抱住我,抚模着我的头发:“格里菲斯他……不会放过卡雅……等一下,希玥,你听我说!”
罢尔墨斯大叫道,在我挣扎的同时紧搂住我:“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格里菲斯只是想让你的眼里只有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用错误的方式表达,希玥,即使你认为我在为他狡辩,我也要说明格里菲斯绝不是想让你心痛,他根本就没想过你会心痛,他对“感情”的理解几乎是空白!”
“如果不是我和他的错,那谁该对卡雅的死负责?!”我痛苦万分地望着他,泪如泉涌:“所有的一切,根本全都是错误!如果说……我和格里菲斯真的有那么一点可能,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已经太迟,我们两人都背负了太多的血债,之间羁绊只能是仇恨!”
“希玥……”赫尔墨斯亦痛苦地看着我,缓缓说道:“你知道吗?你的弱点……就是你太善良。”
我没有响应他,低下头想把他推开,这时赫尔墨斯又说道:“亚罗……在两个月以前,被迪威劫走了,格里菲斯下了通缉令,不过迪威是由家族一手培养的,如果他下决心隐匿,黑衣人一世都找不到他。”
我震惊地仰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亚罗被劫走了?迪威一直想要保护的人,难道是亚罗?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有个朋友叫夏煜是吗?”赫尔墨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他是迪威暗恋的人。”
“呃?!”我更震惊了,“夏煜他……”
“我不是很清楚这件事,迪威在家族里很沉默,不过根据菲亚特告诉我的,他好象在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你朋友……夏煜,而且后来一直以外交官之子的身份和你朋友来往。”
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苦涩的一笑,我把亚罗托给夏煜照顾,却反而……!
迪威很害怕吧?他怕我和亚罗连累夏煜,那时格里菲斯冷酷无情,又在气头上……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亚罗既然不在格里菲斯手里,我就没有呆在他身边的必要,赫尔墨斯知道他在干什么吗?把这么重要的讯息透露给我……
“你想离开对吧?”赫尔墨斯说道,无奈地微笑:“呵……其实你一直都想要离开,一直都想要反抗,你从不曾掩饰你的恨!”
“谢谢,”我淡淡的说道,望着那敞开的门口,没有黑衣人,也没有侍女,恐怕进来前,赫尔墨斯就已经支开了他们。
“希玥,”在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叫住了我:“格里菲斯醒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要走吗?即使将来……”
“这是我的选择,”我既轻柔又坚定的说道。
“在同一个地方不要呆超过三周以上的时间,不然,就是你躲到地心里,格里菲斯也找得到,”他转过身子,递给了我两张金属卡片,我接过一看,一张是无论到哪个星球,哪个驿站都不会受阻的星际通行证,另一张则是无币种限制的银行卡。
“希望不会再见到你,”把银行卡塞回赫尔墨斯手中,我淡然一笑。
“笨蛋……”赫尔墨斯哽咽道,闭上了眼……
离开拉赛后的那晚,我即刻搭飞船到邻近的星球哥利亚,然后转乘到了边境星球苏洛,那里有宇宙最大的航空港,托通行证的福我顺利过了关,在半个月内就逃离了奥垩瑞星系,由于我带的金钱有限,也担心格里菲斯的设计,我始终没有回去阿尔法星系,好几次途经那片星域,我就在想亚罗是不是在那狭小的,却承载了我们两人记忆的屋里等我呢?
彬者说他不在,却留下了能让我找到他的重要讯息,这种种思念煎熬着我,来回地在附近星系逃逸了近一年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踏上了阿尔法星系,首星都绎的土地……
“啊,希玥,拜托!七号台的帐!”匆匆忙忙地从厨房窗口叫喊出来的,是这家快餐店老板的独生子杰克,他今年只有16岁,长着一张俊榜纯真的脸,红褐色的头发据说遗传自他的母亲,他身材结实,肤色较深,脾气则和所有的同龄人一样,直率却又急躁。
“好,”我应声道,放下托盘就向七号桌走去,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做过了所有我能做的事,引座员,洗车工,手工剪票员,速递,港口搬运工,餐馆招待等等,因为赫尔墨斯给我的通行证并不能代替身份证,所以我仍是“黑户”人口,一旦被员警盘问,关起来的可能性很高,再加上只能在一个地方呆四周左右的时间,我至今所能干的,只有这些不引人注意,又临时性强的工作了。
“啊……没想到伯特利星系这么快就战败了,拉撒母耳家族的势力,看来要扩张到阿尔法了,才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的胳膊伸得可真长!”七号桌前,一位雇用兵模样的男人叹道。
“啧,一点都不好笑哪!”在他对面,另一位雇用兵捏扁了饮料罐:“和他们打仗见不着俘虏,因为那当家的命令是“杀无赦”!真是恐怖!我听说去年他被人暗杀,受了重伤,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呸,相信这种传言的才是笨蛋!谁能伤得了他啊?!就是他床上那个……”
“爱达荷女王吗?我听说了,他军舰炮火下唯一的幸存者,性格刚烈,还是个绝色美人哪!只不过……”男人轻蔑地努了努嘴:“到了床上,就……”
“先生,您的帐单,”我没有听下去,走上前把帐单放到桌上。
“九十联邦元?小弟,你是不是算错啦?”男人瞅着单据,嚷嚷道,抬头看到我后又忽地一楞:“没见过你,新来的?”
“航空总署最近封锁了大部分的航道,商船根本进不来,只能买政府的货,成本当然上去啦!”杰克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杂耍似的晃着抹布,从厨房走了出来:“既然都吃完了,就快点付账!”
“越来越像你老爹了呀,杰克!”雇佣兵调侃道,站起身把钱扔到了餐盘上,“嗯……小弟,”临走前他突然转回头,打量起我来:“你长得不错嘛,这眼睛颜色……居然跟那女王一样!”
“呃,”我顿时楞住了,震惊的手指攥紧衣角。
“这话对着你自己的老婆说吧!”杰克皱起眉,推着他庞大的身体走向门口:“下次你再被她赶出来,我可不会收留你!拜拜!”铜制门铃哐啷一声,雇用兵被推出了店外,另一个男人嘻笑着跟在他们身后,也出了门。
“希玥,你别在意,他们就是这样轻佻!”杰克回来后,冲我笑了笑。
“不……这没什么,”我附和地一笑,弯下腰想收拾餐桌,却碰翻了没喝干的饮料,淡红色的液体在金属桌面流溢,我惊觉手指依旧哆嗦得厉害。
“希玥,”杰克靠拢了过来,我慌忙擦拭着污液:“对、对不起!”
“你不舒服吗?我来就好了,”正当他想帮我时,桑普逊店长从厨房叫喊道:“杰克!垃圾满啦!快去倒啊!啧!臭小子只顾着泡……”
“知道啦!老爹!”杰克打断道,万般不情愿地移向餐馆后门,我继续低头打扫着,心里却算计着逃亡,听那两个雇佣兵的话,阿尔法星系很快就会陷入战乱,如果战败,那就会沦为奥垩瑞星系不知第几个殖民地,对我来说,没有比活在拉撒母耳家族势力下更糟糕的事了。
“啧……”轻叹一口气,我觉得我不能再犹豫了,今晚,我就必须潜入FAVELA的老家,寻找亚罗的下落,找得到,最好,若找不到,明天我就要辞职,尽快离开,免得打起仗来,关闭了所有航道后,想走都不行……
“希玥,”桑普逊店长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后,吓了我一大跳。
“那臭小子和你说了什么吗?”他问道,像座山一样的强健身躯给我不小的压迫感。
“呃?说什么?”我反问道。
“嗯?他还没说吗?真他妈没用!”他举起手叉在腰杆骂道,随后又说道:“明天不开店,因为土豆和面粉都没有了,你和杰克……一起去纳什买点吧,今晚就出发。”
“啊,可是……”纳什是临近都绎航空港的小城市,有着比FAVELA更大的黑市,一般走私商船的货,都会卸到那里,再四处贩卖。
“怎么?你有约会?”桑普逊店长讶异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急忙摇头道,奇怪他怎么会往那方面想。
“不是就行了,呵呵……”他爽朗的笑着,还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立刻皱起眉头,吃痛地想着他的力气可真大!“你有通行证吧?去纳什要过检查站喔!”他补充道,乐呵呵地转身离去。
“啊!店长!我今天……”有要紧事……最后几个字吞回了肚里,因为当初找工作时撞到了员警,被拉扯住盘问,幸好桑普逊店长和杰克买货路过,把我救了下来,还安排我吃住,怎么想自己都欠他们人情,而且……不过推迟了一天时间,拉撒母耳家族……不可能今晚就打到阿尔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