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蝶希寸步不离守在棣樊的身旁,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好像他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翠儿忍不住道:“小姐,你去休息,江公子我来照顾。”
摇了摇头,蝶希眷恋的看着他,“我不累。”
“小姐……”
“翠儿,你去弄点吃的,等棣樊醒过来,一定会肚子饿。”忍不住伸手轻抚棣樊略带苍白的脸庞,他包-的绷带上沁着血-,蝶希看得心儿都揪成一团,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棣樊?翠儿皱了皱眉头,她都搞糊涂了,小姐跟这个江公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下子魂不守舍的想着人家,一下子又生气不理人家,前些天还好生疏,这会儿又好像很亲近,真是乱七八糟!
握住棣樊的双手,蝶希将脸颊靠上,当双手染上他的血时,她终于明白,只要能看到他,她就很心满意足,虽然他终究会离开这里,但是知道他平平安安,已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水……”他干涩的轻声呢喃。
闻言,蝶希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奔到桌边倒了杯水,又冲回床沿坐下。
“水来了。”生怕弄疼棣樊,她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将杯子-到他唇边,帮着他把水灌进口中。
清-的水入了干涸的嘴巴,棣樊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睁开双眼,他望进蝶希水灵灵的眸子。
“要不要再来一-?”见他点点头,她再次折回桌边倒了杯水过来,体帖的扶着他,伺候他把水喝尽,“你现在变得怎么样?”
“我很好,只是……”棣樊-弱的一笑。
“饿了对不对?”蝶希了然的接口。
他轻轻的点点头,“全身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受了伤还发烧,又一天没吃东西,全身当然波力。”转向还呆站在一旁的翠儿,蝶希催道:“翠儿,你别站着,赶快去弄点吃的来。”
“喔!”她愣愣的退出房间。
看着蝶希近在咫尺的娇颜,棣樊不觉痴傻起来,以为再也见不到面了,没想到……老天爷是在折磨他,还是在可怜他?
意识到他的目光,蝶希羞赧的垂下眼脸,说他温文儒雅,看她的眼神却又那么热切、那么放肆。
不经意流转的娇媚令人悸动,棣樊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触,她粉女敕的脸颊令他爱不释手,那嫣红的唇瓣诱人想一亲芳泽,“蝶儿!”
抬起眼,蝶希深深的望进他眼中,那交织着情与恋的两潭池水,彷-要将她淹没似的。
癌下头,棣樊忘情的想攫取那饱满的朱唇,占领她的美丽,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失声一叫,“哎呀!”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蝶希调皮道:“身上受了伤,还敢不安分?”
靶染她轻松的心情,棣樊故作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你真没良心,我都快痛死了,你还笑我?”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模样,好生动、好灵活。
“痛死好了,谁教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说得好似很无情,语中却含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你当真希望我痛死吗?”他柔情万千的问。
“我……我懒得管你!”她娇羞的撇开头。
“你不管我,我真的会痛死。”
她的手指顽皮的往他的伤口一拍,痛得棣樊倒抽了口气。
蝶希巧笑倩兮的说:“你死不了的!”
痴痴的看着她,棣樊轻轻呢喃,“我有这么多-不得,怎么死得了?”
“我……我去看看翠儿好了没?”正想起身,他却伸手拉住她。
“蝶儿,谢谢你!”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第一个就想到蝶儿,他相信她一定救得了他,也一定会救他,就因为如此,他硬撑着来到这儿。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蝶希忍不住自嘲的一笑,“难得有人肯让我救,我求之不得。”
“为何这么说?”
“你也见过,这儿的人把我当成怪物似的,好像我身上流的血会吃人一样,我就算想悬壶济世,也没人肯让我救。”她无奈的苦苦一笑。
“你……我可否冒昧一问,何以如此?”
蝶希疑惑的看着棣樊,他不是知道她的出生吗?那个扬升不是调查过她的出生吗?
“若有不便,你也不要为难,我不问就是了。”
“不是,只是不值一提。”她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也许是害怕他跟世人一样,既然他不知道,她也不想说。
“你先躺下来歇着,我去看翠儿好了没。”扶着他躺下,蝶希退出房间。
轻触着包着绷带的伤口,棣樊忧心的蹙起眉头,希望汪承道没发现有人潜入他的书房。
“爹,这么早找我干啥?”汪箕寒衣衫紊乱的走进书房。
汪承道看不惯的皱着眉,“都午时了还早?”真不明白,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成天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儿子?
“爹,你找我干啥?”汪箕寒不耐烦的再次问道。
懒得再说教,汪承道直截了当的问:“我不在的这两天,你来过这儿?”
“我……没有啊!”他心-的神色一闪。
“真的没有?”汪承道眼神一厉,直逼着汪箕寒。
“我……进来找了几本书,就出去了嘛!”他爹不会那么神通广大,知道他在这儿干了什么好事吧!
“你动了玉-子?”
慌张的摇着头,汪箕寒信誓旦旦的说:“爹,你说过的话我可记得很牢,这书房什么都可以碰,就是那只玉-子碰不得,我就是跟老天爷借胆,也不敢碰那只玉-子!你不也说了,那是一道机关,谁知道那机关会不会要人命,我哪敢乱碰?”
汪承道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虽然蠢,倒也不敢拿自个儿的命玩,再说动过玉-子的人理应受了伤,箕寒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当然不会是他,那会是谁呢?
“爹,出了什么事?”
“有人动过玉-子。”
“谁吃了态心豹子胆,竟然敢溜进这里偷东西?”汪箕寒直觉的反应道。
“窃贼?”汪承道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难道,这只是一名窃贼所为,以为玉-子值钱想偷走,却没想到误触机关?可是受伤的人,如果没有好身手,怎么逃得出这里?
“爹,要不要我把府里的下人全都叫齐,看是谁手脚不干净?”
“不用了!”难不成是外贼通-贼?若是有人接应,受伤想逃出这里,就不是一件难事。
“爹,有没有去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汪承道摇了摇头,“是没-什么东西,不过……”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爹,没-东西就好。”对汪箕寒来说,只要钱财保住就好。
“你不懂,事情没这么简单,动了这机关,不死也半条命,那个人可以逃得出这里,显然身手不凡。”
“爹,你确定玉-子真的被动过?”
“我证实过了。”见到窗台上沾了血-,他就觉得奇怪,才会打开机关一看,发现暗藏其中的箭全都不见了,如果玉-子没被动过,箭怎可能不见?
“那爹的意思是想怎么办?”
“你去查查看,这两天有没有人找城里的大夫医治箭伤?”
般不懂他爹干什么那么大惊小敝,不过汪箕寒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查一下,这城里最近有没有比较特别的人在出入?”
“知道了……对了,爹,前些日子我碰到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身手不错。”
眉一挑,汪承道机警的追问,“知道他什么来历吗?”
“是个到处做买卖的商人,不过看他的样子,倒像是读书人。”
“你留意一下这个人。”
“是!”
拉开翠儿紧抓着她不放的手,蝶希伤脑筋的问:“翠儿,你匆匆忙忙的把我从房里拉出来,究竟要做什么?”
神经兮兮的左瞄右瞄,翠儿压低嗓门道:“小姐,我听药铺子的张大叔说,汪箕寒到处在找一个受箭伤的人……”
“你有没有把棣樊说出来?”她心急的抓着翠儿问。
翠儿用力摇了摇头,“翠儿不敢乱说。”她怕死了,当然不敢说。
松了口气,蝶希叮咛道:“翠儿,你记住,当作没有棣樊这个人,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小姐,你还是赶快把他送走,翠儿好担心。”
“你不要担心,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顶着。”
“小姐……”
蝶希保证的说:“放心,不会有事的,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
“翠儿,我想吃桂花糕,你去帮我买回来好不好?”她一脸哀求的看着翠儿。
嘴一噘,翠儿不死心的——有词,“人家都找上门了,还有心情吃桂花糕!”
她伤脑筋的一叹,“翠儿,你到底要不要上街帮我买桂花糕?”
“小姐都说要吃了,翠儿敢不买吗?”翠儿好委屈的努努嘴。
“那你赶紧去啊!”她按捺不住的推了推翠儿。
脚一跺,翠儿百般不愿的朝后门走去。
她一走,蝶希慌忙的转往-房。也不知道汪箕寒找的人是不是棣樊,她得去告诉他,让他心里有个底。
“蝶希姑娘!”
惊慌的打住脚步,蝶希回身一瞧,看到唤住她的人是扬升,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她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瞪,大惊小敝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蝶希姑娘,扬升打小苞着爷,爷让我跟着他学功夫,所以……”
“我家的墙拦不住你是不是?”怪不得他可以溜进这里把她掳走。
不好意思的一笑,扬升歉然的说!“蝶希姑娘,扬升会偷溜进来,实在是情非得已。”
蝶希不以为然的轻停了一声,“反正都进来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蝶希姑娘,是这样子,我家公子不见了,扬升对这儿又不熟,真不知上哪儿找人,所以想请蝶希姑娘帮扬升找我家公子。”
哎呀!她真是紧张得糊涂了,都忘了知会这个-伙棣樊在她这儿,不过……
“我为什么要帮你找?”
知道蝶希存心为难他,扬升恭敬的折腰行了个大礼,“蝶希姑娘,扬升对不起你,扬升在此跟你赔不是,你是个好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扬升计较,帮扬升找我家公子。”
那天天亮,还见不到贝勒爷回到客-,他们就知道贝勒爷出事了,生怕惊动汪道承,他们不敢宣张找人,一切暗中寻-,可是这么找实在困难重重,他们商量了又商量,最后终于想到,他们可以找蝶希姑娘帮忙。
“谁说我是个好人?”她可不想那么轻易放过他。
扬升急得冷汗直流,“蝶希姑娘,扬升做错了什么,你高兴怎么——都行,只求蝶希姑娘帮忙找我家公子。”
“我如果说不呢?”
“扬升跟你下跪!”话一出口,扬升曲膝一跪。
吓了一跳,蝶希慌张的说:“你这是干啥,起来啦!”
“只要蝶希姑娘不答应,扬升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你赶快起来,别跪了。”
“谢谢蝶希姑娘相助之恩。”叩头一拜,扬升站起身来。
她一叹,不能不说句真心话,“你对你家公子还真是忠心。”
“蝶希姑娘……”
“你跟我来。”蝶希带头往房里走去。
心里疑惑得很,扬升想开口一问,可是想了想还是作罢,顺从的跟着她走进房里。
“爷!”一看到棣樊,扬升又惊又喜又激动,可是当他见到棣樊胸前包-的白色绷带,他不由得紧张起来,“爷,您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出了点。”对扬升的出现,棣樊一点也不讶异,他早算到扬升会找上蝶儿,请她帮忙找他,所以他没让蝶儿到客-知会扬升他们,这也是为了保护她,凡事小心点,免得让人起疑。
“爷……”一瞥见蝶希,扬升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了然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
棣樊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蝶希羞赧的抽回手,走到一旁静静的站着。
“扬升,你告诉仲-和敬-,等我身上的伤好了,就回客。”
“爷,那东西……”扬升还是免不了对她有些顾忌。
“我已经掌握到了,等我身上的伤好了,再来打算。”
“棣樊,”蝶希忍不住插嘴,“我听翠儿说,汪箕寒这会儿四处在找一个身上带有箭伤的人。”
糟了,他八成漏了-,让汪承道起疑心!棣樊眉头一蹙,“扬升,我们得提早行动,你先回客-等我,一会儿我就回去。”
“爷,那您身上的伤……”
“一点儿小伤,不-事的,你先回去吧!”
走到蝶希的跟前,扬升诚恳的请求,“蝶希姑娘,爷身上的伤就偏劳你了。”
她点了点头。
行礼告辞,扬升悄悄的离开房间。
“蝶儿……”
“你身上有伤,凡事要小心一点。”背着棣樊,她强作平静的说。
“你不问我吗?”他中了这么多箭,伤得这么重,她却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顾他,从来没问他的伤怎么来的。
“我不想为难你。”
“我……”他能说什么?她当真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的。他倒不是怕她-露,是不想让她-入其中,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得好。
“什么都别说,只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这一次我可以救你,可是你离开了扬州城……”咬着下唇,蝶希不想让心里的痛从嘴中逸出。她知道他终究要离开这里,可是,她就是-不得,想到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相见,她心如刀割!
走到她的身后,棣樊想伸手触模她,可是最后,还是无奈的放下手,他割-不下她,可是他有未尽的责任。
“蝶儿,答应我,你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他轻柔的请求。
“我会的,我……不后悔认识你。”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潇洒一点,可是没让他知道她心里的话,将来自己一定会后悔。
冲动的从蝶希身后抱住她,棣樊眷恋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认识你,是我生命最丰富的恩赐!”
闭上眼睛,蝶希放纵自己,静静的享受温热的怀抱。
“蝶儿……”情不自禁的吻着她的耳-、颈项,他双手热切的隔着衣裳罩住她挺立的玉峰,占有的抚着、揉着,他-不得放,真的-不得!
如果这一刻可以永远停留,那该有多好,可是……强逼自己狠下心来,蝶希拉开他的手,“我帮你准备点药,你带在身上,也许用得上。”说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房。
棣樊幽幽的叹了声气,曲终总要人散,就让这一切到此结束,不再难分难。
“敬-,你即刻飞-传书给二阿哥,请他捎信给两江总督张翼甫,我要借用两江总督的兵马牵制江苏巡抚何云峰,只要拿下何云峰,汪承道也好,知县也罢,都已是囊中之物。”将刚写好的两封信交给敬-,棣樊接着道:“你再带着我的亲笔信动身前往江宁见张翼甫,他会同你一起前往苏州跟我会合。”
“爷,我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今晚就动身。”
“爷,这事会不会太急了?”不明白棣樊为何如此心急,仲-提醒道:“我们还没拿到证据。”
“这倒也未必,从汪箕寒的嘴里,我已经证实那道机关里面藏的是信和帐册,这会儿我只要再潜入汪府把东西-出来即可。再说,汪承道已经起疑心,难保事情拖下去,他不会查到我们这儿。”
仲-还是深感不妥的摇摇头,“爷,您现在身上还带着伤,潜入汪府实在是太危险,这事还是交给我。”
“这点儿小伤不-事的,汪府还是让我去,你另有任务要办。”
“爷有什么吩咐?”
“你先前往苏州,我要你搜查何云峰收-的证据。”
仲-不安的皱着眉。“爷,我和敬-不在您身边,谁来保护您?”
“我自个儿会保护自己,倒是你们两个,自个儿要当心,事事警觉。”转向扬升,棣樊接着吩咐道:“你去弄一辆马车,另外准备点干-和水,东西一到手,我们立刻起程前往苏州和仲-会合。”
“喳!”
“仲-、敬-,你们两个去收拾一下,今晚就动身。”
“是!”仲-和敬-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爷,我们今晚进汪府吗?”
摇了摇头,棣樊若有所思道:“还不行,明儿个我们得先上茶楼泡茶,再上市集转转,我得跟汪箕寒会一会。”
“爷是怕汪箕寒怀疑到您?”
棣樊点点头,“凡事谨慎一点总是没错。”
“可是爷您身上有伤,万一汪箕寒找您麻烦,又伤了您……”
“就因为身上有伤,我更应该会会他,你放心,这么点小伤我还挺得住。”顿了顿,他接着说:“扬升,你另外去帮我查一件事。”
“爷要扬升查啥事?”
“我想知道蝶儿的身世。”
“这……”想起自己做的事,扬升实在不知如何启-,当初他去找蝶希姑娘的时候,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经过这么多事,现在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
“怎么了?”棣樊不解的扬起眉。
他真可笑,连药都敢下,这么点小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扬升自嘲的一笑,“爷,不用查了,扬升早就知道了。”
“你早知道了?”棣樊愈来愈迷惑,这是怎么回事?
扬升笑得有些尴尬,老老实实的从头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