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子玄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眼前那张满是惊愕的容颜,俊眸盈满笑意。
“怎么?当真不认得我了?”他问道。
这趟他到苏州,是特地来寻她的。
半个月前,他爹从一名来自贵州的商贾口中听说了苏家发生的恶耗,得知至交好友已经亡故,而苏家母女已离开贵州,似乎去投靠亲戚。
爹在震惊心痛之余,立刻告诉他这件事,要他即刻动身前来寻人,并叮嘱他若见她们母女过得不好,便将她们接到京城,由他们来照顾她们。
为此,他先赶赴贵州打探消息,得知她们母女前往了苏州,便又马不停蹄地一路寻来。
抵达苏州之后,他四处探听消息,才知道原来苏伯母已在两年多前病逝,而苏宁月一直在她舅父经营的“吟芳茶楼”里帮忙。
她不幸的遭遇让他的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顾不得一路风尘仆仆的劳累,立刻前去找她。
罢才一跳进茶楼,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而他也很快就认出她来了。
眼看她忙着招呼茶楼里的客人,他没有出声打扰,就坐在角落的位置上,静静地打量她。
这么多年不见,她不仅褪去了青涩的稚气,还出落得比他想像中更加美丽,让他的目光没法儿从她的身上移开。
瞧见她悄悄偷听旁人的对话,生动丰富的表情简直和她孩子时一模一样,那让他觉得彼此仿佛不曾分离了八年之久。
然而,对她除了有种亲切的熟悉感之外,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凝望她那张娇俏甜美的容颜时涌上心头。
曾经那么熟悉的她,如今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原来他想等苏宁月自己认出他来,想看看她那惊愕的表情,但是一看见那个姓陶的家伙竟想要出手打她,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地出手。
本以为,这下子她总该认出他了,想不到两人都已经对上了眼,她竟然只说了一句生疏的“多谢公子”?!
难道她已经忘了他?
这个猜想,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八年来,他们虽然没再见而,但他可是时不时地想起她粉女敕可爱的模样,想起她总是被他逗得气呼呼的神情。
而她,竟然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本想将她抓到身前,帮助她好好地“恢复记忆”,可她却被叫进灶房里,迟迟不出来,显然正忙碌着。
他只好向另一位店小二探听关于她的事情,那小伙子的口风相当不紧,没三两下就被他问出她午后会到溪边来洗衣。
只要一想到过去这三年来,她每日都过着这样辛苦劳累的生活,炎子玄的心就一紧,胸口沉甸甸的。
记忆中的她,深受苏伯父、伯母的宠爱,就连他爹娘也相当喜欢她,而这么一个备受呵护的人儿,一夕之间遭逢家变,不但爹娘相继离世,还得如此辛苦地生活,怎不让人心疼?
尽避她看起来坚持开朗,但光是想到她曾经承受失去至亲的悲痛,他就于心不忍,同时也有些遗憾自己当时没在她的身边……
“你……你……我……我……”苏宁月震惊得瞠目结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多么希望自己此刻身在梦中,更希望自己眨一眨眼,那抹颀长俊挺的身影就会自动消失。
只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
眼前这个白衣公子,真的是炎子玄!但……这怎么会呢?!
自从十一年前炎伯父举家迁往京城经商之后,两家人一年都不一定有机会见上一次。
那时听爹娘说,炎伯父在京城经营酒馆有成,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在京城闯出名号,成为赫赫有名的富商,也因此一年到头都忙得不可开交。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最后一次见到炎伯父一家人,是在八年前,她爹的生辰宴上,炎伯父排除万难地带着炎伯母和炎子玄前来祝贺。
尽避两家人的交情并未因为时间或距离而冲淡,但是由于爹有布行的生意要照料,炎伯父更是忙得分身乏术,彼此就逐渐少了联系。
她对他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一年,她才九岁,而他十四岁。
棒了这么久不见,难怪她只隐约觉得他瞧起来有些眼熟,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毕竟谁能料想得到,他们两人的再次相遇,地点不是在贵州、不是在京城,而是在苏州!
经过八年的时间,她已不再是个稚气未月兑的黄毛丫头,而他也从一个少年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不仅身形更加颀长挺拔,脸孔也更加俊美。
瞧他那双墨黑的眼眸,宛如深不可测的幽潭,还有那挺直的鼻梁和噙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唇……
咦?等等、等等,现在可不是探究他变得多俊美的时候呀!
苏宁月赶紧收敛心神,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我当然只记得今日正午了,因为过去咱们不曾见过呀!”她按捺心虚地否认,并没有打算和他相认。
这家伙从小就是她的克星、她的天敌,要是与他相认,那她岂不是就没好日子过了吗?
为了确定自己平静的生活不被破坏,最好是让他以为认错了人。
“是吗?”炎子玄挑起眉梢,想不到她竟然想否认。
“当然是了!”苏宁月很用力的猛点头。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模样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她以前就住在我家附近,而她的模样和你简直——”
“公子真的认错人了!”苏宁月急急忙忙打断他的话,不希望他再仔细回想下去。“我们过去没见过,我一直住这里,从来没有到过贵州。”
一丝精光掠过炎子玄的眼底,嘴角也勾出一抹笑。
“贵州?我刚刚提到贵州了吗?”他愉悦地反问。
“呃?”
苏宁月一阵语塞,双颊蓦地泛红,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惨了!都怪她刚才急着要打断他的话,急着要否认两人曾经见过面,才会一不小心自己露了馅。
不管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装傻到底!
“贵州?我刚说了贵州吗?”她努力装出无辜的表情,否认道:“公子肯定是听错了吧?我刚才说的明明是……明明是郑州。”
见她一个劲儿地想否认,炎子玄笑着摇了摇头。
“嘴硬能改变什么吗?小月儿,今日在茶楼里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人喊你‘宁月’呢!”
“呃?”
苏宁月的表情一僵,脸上尴尬的红晕更深了。
“那个……那只是凑巧罢了,天底下叫‘宁月'的人何其多?总之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欸,不跟你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想要赶紧落路,可由于心里太震惊、太慌乱了,结果轻功都还使出来,就先被自己的脚给绊倒。
扑通一声,她娇小的身子就这么跌入溪中。
炎子玄见状眉心一皱,迅速施展轻功,纵身跃至石块。
这条溪不算太湍急,苏宁月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纤细的双臂很快就攀住了石块的边缘,稳住了身子。
见她没有危险,炎子玄眼底的那丝紧张才退去。
他蹲了下来,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那双俊眸虽然带着戏谑的笑意,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
“你呀,几年不见,怎么还是傻乎乎的?洗个衣服,竟然连自己也跳进溪里面,是打算连身上的衣裳也一块儿洗吗?我可真是服了你!”
听见他的揶揄,苏宁月忍不住气鼓着俏脸,而她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时,他又笑着轻捏了下她的粉颊。
“瞧!连你生气的时候,双颊会鼓胀得像颗球的反应都一模一样,还想否认你是小月儿?”他的嗓音带着笑意。
“我……”
苏宁月垮下了肩,泄气极了。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否认也没用,索性不否认了,自顾自地紧抿着唇儿,生起了闷气。
讨厌!就知道遇见他准没好事!瞧!她马上就发生摔进溪里的不幸事件!
“需要帮忙吗?”炎子玄笑问,朝她伸出友善的手。
“不需要!谁知道你又想怎么整我?”
苏宁月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甚至还因为气不过,忍不住朝他泼水。
炎子玄的俊颜和衣衫都被水给溅湿了,但他倒也不恼,俊颜依旧含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更显得仍浸在水中的她异常狼狈。
“哼,我自己就可以起来了,才不需要你的帮忙!”
苏宁月双手撑着大石,打算一鼓作气地攀上石块,然而,当她上半身才刚离开水面时,炎子玄忽然眸光一闪,蓦地出手将她给按了回去。
他的举动太过突然,苏宁月一个猝不及防,不小心喝了好几口溪水,简直快将她给气炸了。
“咳咳……你做什么啦?想害死我不成?!”
“我劝你最好别起来。”炎子玄的嗓音忽然变得有点紧绷。
“然后在水里冷死是吗?真是谢谢你的好心!”苏宁月没好气地瞪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要起来!快让开!”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我当然坚持!”
苏宁月手脚并用地从溪中爬了起来,还故意插腰挺脸地站在炎子玄的面前,抬起下巴瞪他,看他想怎么样?
炎子玄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迅速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不发一言地将她的身躯包裹得密不透风。
“你做什么呀?”
苏宁月动手想扯下他的披风,但低头一瞥,双颊蓦地烧红发烫,她霎时懂了他为什么要将她包裹起来。
原来,她身上的浅色衣裳落了水之后,衣料变得透明,底下那件兜儿清晰可见,而衣料湿透之后,紧贴着她的胴体,让她曲线毕露。她刚才还刻意在他的面前抬头挺胸,简直像是自己送上旖旎春光任他饱览似的!
“你……你……你……那个……我……”她的小手紧紧抓拢披风,羞窘得近乎无地自容。
“我提醒过你,是你自己坚持要起来的。”炎子玄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刚才那惊鸿一瞥瞧见的春光。
八年不见,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儿,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了。那曼妙诱人的曲线,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血脉贲张,也让他的心里起了一阵骚动。
“是君子就不该乱看!”苏宁月跺脚气嚷。
“原来我在你的心中是君子?真是感人哪!”炎子玄刻意曲解她的话,半开玩笑地说道,试图冲淡尴尬的气氛。
“什么君子?你才不是!”
“既然不是君子,又何必‘非礼勿视’呢?”他忍不住逗弄她。
尽避她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姑娘,可个性还是那么的单纯直率,表情还是那么的生动丰富,让他像当年一样,忍不住就是想要逗逗她。
“你、你——”苏宁月说不过他,心里更气了。“我不想跟你争辩这种无聊的问题,你到苏州来是要办什么事,就快点去办,不要在这里碍眼!”
打从认出他的那一刻,她就直觉地认定他只是到苏州来办某件事,而正巧在茶楼里遇见她罢了,因此也多问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没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州?仿佛对此一点儿也不意外似的?
炎子玄仿佛看穿了她心中的疑惑,开口说道:“小月儿,这趟到苏州,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什么?”
他是……特地来找她的?!
苏宁月愕然望着他的俊脸,心中的惊疑更深了。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蹙眉问道,可不认为他来找她会有什么好事。
“啧,听你这语气,像是根本不想看见我似的,真是无情哪!”炎子玄故意用受伤的语气摇头轻叹。“枉费我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赶到贵州,又一路从贵州马不停蹄地来到苏州。”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苏宁月沉不住气地追问。
炎子玄终于收敛了开玩笑的神色,一脸认真地望着她,说道:“我要带你到京城去。”
听见这答案,苏宁月一脸错愕。
“我干嘛要跟你去京城?”
“你家的事情,我爹娘从往来的商贾那儿听说了,他们要我将你带回京城去,我们会代你爹娘好好地照顾你。”
听见这番话,苏宁月的心底一暖。
撇开和炎子玄的“过节”不谈,她心里是非常喜欢炎伯父、炎伯母的,他们总是待她即亲切又和善,就像她真正的亲人一样。
许多年不见了,不知道他们的身子还健朗吗?
一想到炎伯父、炎伯母,苏宁月就不禁想起当年两家人仍频繁往来的情景,那个时候她的爹娘俱在,而他们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幸福无忧……
苏宁月的心一阵刺痛,但她很快就挥开那痛楚,努力振作起来。
“伯父、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在这里没什么不好的。”
炎子玄皱眉望着她,他可没忽略了刚才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
就算她的天性再怎么乐观,失去挚爱的双亲肯定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她必须先撑过多么悲痛的煎熬,才能够再展露笑颜?
饼去这三年来,她肯定有许多个夜晚,一个人偷偷地掉泪吧?
扁是想像着那情景,炎子玄的胸口就狠狠揪紧,眉心的摺痕也更深了。
即便她的表舅收留了她,让她有个安身之后,但是根据他打深到的消息,他们所经营的茶楼在苏州城的规模不大,生意也只能算勉强过得去而已。
瞧她必须在茶楼里帮忙,还得每日来回走这么大段路来洗涤衣物,那和她以往身边有丫环服侍的生活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她不但遭逢痛失双亲的打击,还得如此辛苦地过活,教人怎么忍心?
“去京城不是比较好吗?我爹娘会好好照顾你的。”炎子玄劝道。
苏宁月仍是摇头。
“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生活很平静安定。”
起初,她确实对来到苏州之后的生活不太适应,但只要想到自己答应过娘会好好坚强地活着,她便努力撑了下去,到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反正我是不会跟你上京城去的。”她的态度和语气都无比坚定。
炎子玄还想说什么,忽然不阵风吹过,让苏宁月打了个哆嗦。他眉心一皱,担心她会染上风寒。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咱们还是先离开吧!”说完之后,也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出手搂着她,施展轻功将她带回岸边。
尽避只是短暂的拥抱,却让苏宁月尴尬万分,她想要藉由洗涤衣物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但那件衣裳却被炎子玄给抢了去。
“欸,做什么?我还没洗完哪!”
炎子玄不仅抢了那衣裳,还将它扔进了竹篮,甚至将竹篮给整个拎起。
“还洗?你真想染上风寒?”
“呃……我……”苏宁月想要回嘴,可却很清楚他的顾虑没有错。
此刻她还浑身湿透,若是不快些换衣裳,很容易染上风寒的,而若是她生了病,那可是会给表舅、表舅妈添麻烦的。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乖乖闭上嘴,跟着炎子玄踏上归途。
当他们来到苏宁月表舅的住处外,眼看炎子玄似乎打算跟着一块儿进屋,苏宁月赶紧一把抢过竹篮,挡住了他的路。
“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
“你死心吧,我不会跟你去京城的,你自己回去吧!”
“那可不成。”炎子玄摇头说道:“我爹说我一定得将你给带回京城,否则我也甭回去了。”其实他爹并没有这么说,但是他的心里已打定了主意,非要带她回去不可。
半个月前,他从爹那儿得知了她家的不幸遭遇,在爹还没开口之前,他其实就已打定主意要来找她。
在这一路上,他惦挂着她,一心想要早点找到她,而见着了她之后,对她除了那份自幼就有的熟悉感之外,还多了些过去不曾有过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一直是喜欢她的,尽避八年不见,他却从没有忘记过她那娇俏可爱的模样和逗趣丰富的反应。
究竟此刻他对她仍只是多年好友的那种喜欢,还是有着更深一层的情感,他还没能静下心来好好的厘清,不过可以很确定的是,他很愿意照顾她、保护她,也已打定了主意要带她到京城去,让她别再过着辛苦的生活。
苏宁月闻言眼睛一亮,忽然朝他扬起一抹灿笑。
“喔?真的吗?”
虽然她并没有明说,但是那抹太过灿烂的笑容,其中的涵义他再清楚不过了——她很乐意任由他流落街头!
“嗳,好歹咱们两人关系匪浅,你真狠得下心让我无家可归?”炎子玄的俊颜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什么关系匪浅?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别胡说八道!”
苏宁月匆匆反驳,还瞪了他一眼,却不知道她那急于撇清的模样,反而让炎子玄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怎么会没半点关系呢?咱们可是有过肌肤之亲哪!”
苏宁月的脸儿一热,连忙伸手掩住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你在胡说什么?不许乱说!”她跺脚低嚷。
炎子玄含笑地拉下了她的手,还像是不让她有机会再度掩住他的嘴似的,将她的小手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掌中。
苏宁月气恼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反而被他温热的大掌给扰乱了心弦。
“我哪有胡说?”炎子玄勾出一抹坏坏的笑,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道:“那一夜,我明明看了你的身子、抱了你的身子,这不是肌肤之亲是什么?我们的关系都已经这么亲密了……”
听着他口没遮拦的话,苏宁月又羞又气,正想要骂人,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震惊的抽气声。
她愕然转头一看,竟是表舅妈!
看来表舅妈是放心不下独自一人在家休息的小表弟,又趁空回来探视他的身子状况。
眼看表舅妈的神色古怪,目光在她和炎子玄身上来回游移,苏宁月不禁在心里发出哀号。
惨了惨了,看来刚才炎子玄那番乱七八糟的胡话,全被表舅妈给听见了!
“不……那个……表舅妈……我和他……我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真的不是……”
她心慌意乱地想解释,却因为太慌乱而显得结结巴巴,那反而让她的话听起来没半点说服力。
唉,惨了啦!这下子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章慧娘果然不怎么相信她的反驳,目光甚至还刻意落在他们仍握着的手上。
苏宁月一惊,连忙将炎子玄的手甩开,粉女敕的双颊早已布满红晕,尴尬得恨不得自己当场晕过去。
敝了怪了,她和炎子玄又不是真有什么“奸情”,她是在心虚个什么劲儿?此刻她那克制不住的脸红心跳反应,仿佛真的被当场“捉奸”似的。
相对于她的心慌,炎子玄的态度显得从容多了。
虽然他戏谑的玩笑话被旁人听见了,不免感到有些尴尬,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坦然面对。
“在下炎子玄,家住京城,但过去和宁月同住斌州,是多年的朋友。刚才那番话只是戏言,倘若造成了误会,还请见谅,一切都是晚辈的错。”他语气认真地开口解释。虽然他很爱戏弄苏宁月,却不希望她受到旁人的责难或是误解。
章慧娘仔细地打量炎子玄,他那并不推诿或辩解的坦荡态度,还有瞧起来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的模样,让她的脸色缓和了些。
“既然炎公子是远道而来,那咱们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才是,不如就到咱们茶楼去坐坐吧!”
“不用了,表舅妈,他还有事——”
苏宁月急着想赶他走,炎子玄却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晚辈很乐意,事实上,晚辈也有事情想与夫人聊聊。”对于要带苏宁月返回京城之事,他也得跟她的表舅和表舅妈打声招呼才行。
“既然你是宁月的朋友,就别这么生疏,喊我一声伯母就行了。”章慧娘转头对苏宁月说道:“宁月,你先回房去换衣裳,咱们再一块儿上茶楼去,我想你表舅和大表弟也会很高兴认识你的朋友。”
“可是……”苏宁月蹙起眉头,心里抗拒到了极点。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跟炎子玄有太多的交集呀!谤据以往的经验,只要跟他交手,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乖,听话,快点回房去换衣裳吧!要是像阿磊一样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章慧娘催促道。
“快去吧,小月儿。”炎子玄笑望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再怎么逃避反抗也是没有用的!
眼看摆月兑不掉炎子玄,苏宁月也只能忿忿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垂头丧气地返回房里换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