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郊的山脚下,有一幢木屋,尽避瞧起来有些老旧,但却打理得相当整洁雅致。
晴朗的午后,明亮的日阳让人倍感温暖舒适。
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正在木屋外忙着晾衣裳,她的动作相当利落熟练,不一会儿就已将一竹篮的衣裳全晾好了。
一阵暖暖的微风吹过,舒服得让她的脸上漾开愉悦的笑容。
“今儿个天气真不错,衣裳应该很快就会干了。”孟蝶衣笑道。
今年十八岁的她,有着一张出水芙蓉般的容颜——弯弯的柳眉、灿灿的星眸、粉润的红唇,再配上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那姣美的脸孔简直挑剔不出半点毛病,更别提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模样,说有多甜美就有多甜美。
“好了,可以回去了。”
她拎起空了的竹篮,转身进屋去。
大厅里,坐着一名五十多岁、头发斑白的老妇人,而一旁还有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在照料着她。
“姥姥、李婶,我回来了。”孟蝶衣朝她们嫣然一笑。
“蝶衣,忙完啦?”孟桂香满脸慈祥地笑问。
“是呀,姥姥。”
“既然蝶衣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先到灶房去洗菜了。”李婶说完后,转身走向灶房。
孟蝶衣坐到桌边,关心地问:“姥姥,您今儿个身子可好?”
“好、好,休息了几日,姥姥的风寒差不多都痊愈了。蝶衣这么关心姥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孟桂香的语气充满欣慰。
“孝顺姥姥是应该的呀!”孟蝶衣笑吟吟地说道,对于姥姥,她的心中充满了无限感激。
据说,她自幼无父无母,是姥姥将仍是襁褓婴孩的她捡回家收养。由于不知道她的亲生爹娘是谁,姥姥也只好以自己的姓来为她取名。
她曾经听姥姥提过,当年姥姥本是小康人家的闺女,只是后来家人一一病逝,家道中落,在没有其它亲戚可以投靠的情况下,只好和妹妹一块儿搬到这间简陋的小木屋来。
她们姊妹二人靠着当年家中仅剩的一点积蓄省吃俭用地过活,而妹妹在多年前不幸病笔,只剩下李婶这个忠仆不离不弃地跟在身边,不仅照料着姥姥的生活起居,还会帮附近人家洗衣来挣点钱。
对于姥姥在生活很不宽裕的情况下仍愿意收养她,孟蝶衣感恩极了,毕竟若没有姥姥的好心收养,她肯定早就已经饿死或冻死了,又怎么能活到今天?
为了报答姥姥的恩情,自从她懂事以来,只要有机会就会帮忙挣钱。
举凡洗衣、打扫、跑腿……不管任何事情她都抢着做,为的就是要努力回报姥姥,让姥姥可以过舒服一点的日子。
“姥姥知道妳孝顺,不过可真是苦了妳,每回进城都得扮丑,那刻意弄上的假伤疤几乎占了妳半个脸颊……唉,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俏姑娘……”孟桂香怜惜地轻叹。
“姥姥别这么说,蝶衣做的真的不算什么,扮丑也是我自己愿意的呀!”孟蝶衣开口安慰,就怕姥姥太过感伤。
两年前,有一回她独自一个人进城去,打算帮姥姥买最爱的肉包子回来,结果遇上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大叔。
当时,那个大叔不仅对她纠缠不休,甚至还将她强拉进一条狭小的巷弄意图轻薄,幸好当时有个好心的女侠经过,不但出手救了她,甚至还教她如何在脸蛋弄上假伤痕扮丑。
为了避免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后来她只要到城里去,就必定会先在自己的脸颊贴上假伤疤,而从那之后她果真也不再受到任何人的纠缠骚扰了。
“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对了,蝶衣,姥姥有件事想请妳帮忙。”
“什么忙?姥姥尽避吩咐。”
“嗯……”孟桂香欲言又止,彷佛有些难以启齿。“唉,蝶衣,这件事情如果妳心里不愿的话,姥姥绝不勉强。”
“不会不愿的,姥姥尽避开口,蝶衣就算拚了命也会努力帮姥姥把事情办好的。”孟蝶衣一脸认真地说。
由于自幼只有她、姥姥以及李婶三个老弱妇孺相依为命,家中没有可倚靠的男主人,因此她很早就明白了凡事都得靠自己来做。
随着自己年纪渐长、姥姥年岁日增,而李婶又随身照顾着姥姥,因此最近几年,往外跑的差事几乎都由她一个人包办,不论是挣钱的差事,或是姥姥交代的事情,她都必定全力以赴,从不喊苦,也绝对没有半句抱怨。
现实生活的磨练,将她训练得既勇敢又有韧性,而乐观坚强的她也一直深信,凡事只要认真去做,不论多困难都一定可以完成的。
孟桂香一点儿也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么的贴心孝顺、惹人疼爱。
“姥姥想要妳做的,是去帮人取回一件东西。”
“帮人取回东西?这是好事呀!蝶衣很乐意的。”孟蝶衣说道。
尽避生活贫困了点,但是对于助人她一向慷慨,只要是在能力范围内,不论什么忙她都很乐意帮,因为让别人开心,她自己也会打从心底感到愉快。
“是要取回什么东西呢?”她问道。
“是要帮姥姥当年的一个救命恩人取回一支木簪,倘若可以顺利取回的话,她答应会给五百两的赏金。”孟桂香说道。
“什么?!五百两?”
这个惊人的数目,让孟蝶衣咋舌。
“没错,就是五百两。”孟桂香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孟蝶衣不禁蹙起了眉心。
她并非贪财之人,因此听见这么一大笔数目,她在惊愕之余,并没有半点兴奋之情,反而还觉得有些烦恼。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方愿意提供这么高的赏金,只为了取回一支木簪,这件事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事有蹊跷呀!
懊不是要她去什么龙潭虎穴,会遭遇可怕的危险吧?
孟桂香解释道:“当年,姥姥曾经差一点就因为一场意外而丧命,幸好有个年轻小泵娘救了姥姥一命,还和姥姥成了忘年手帕交,而她当年与现在『铁云门』的师父崔呈磊有过一段感情,那支木簪是她亲手送给崔呈磊的定情之物,虽然不值几个钱,却有很深的心意。”
孟蝶衣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知道“铁云门”,那是一座偌大的山庄,就位在城外一座山的山腰上。
据说,那“铁云门”是数百年前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士所创立的,吸引不少人慕名前去拜师习武。
到了这一代,由一个名叫崔呈磊的男人掌管,尽避已不似当年那般风光,但仍拥有二、三十名徒弟,而除了传授武功之外,崔呈磊还与友人一同合伙做起了古董买卖,生意挺不错的。
“那……后来姥姥的朋友没有和对方在一起吗?”孟蝶衣问。
“是啊,因为一些没法儿抗拒的原因,他们没能如愿成为眷属。”孟桂香的语气透着惋惜。
“既然如此,那怎么知道对方仍留着当年的定情物呢?”孟蝶衣问道。
“她是辗转从崔呈磊的一名友人口中得知此事的,也因为如此,她的心里才一直没法儿释怀,而如今她已下定决心,要彻底断了对那段感情的牵念,因此想取回当年送出的定情物,可是由于她已为人母,不想让当年的情事传扬开来,怕会坏了名声,惹出难以预料的风波,因此没法儿找其它人帮忙,只能和原本就已知道此事的姥姥商量,看我能不能帮她想想法子。既然她是姥姥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无论如何是得偿还的,即便没有那五百两银子的谢金,姥姥也得想办法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哪!”
从姥姥的这番话,孟蝶衣很快地听出了一个令她又惊又疑的问题——想要取回木簪,却不想让崔呈磊知道?
如此一来,岂不是只剩下一种方法……
“难不成,要用偷的?!”孟蝶衣惊呼。
孟桂香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唉,这么做确实是不光明磊落,所以刚刚姥姥才说,倘若妳有一丝不愿的话,姥姥绝不会勉强。”
天啊,真的是要她用偷的!
孟蝶衣为难地蹙起了眉头,内心陷入一阵天人交战。
既然那位姑娘是姥姥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她的恩人,她代替姥姥去报答恩情也是应该的,可是要她去偷东西……这……
孟桂香接着又道:“说起来,那支木簪原本就是姥姥朋友之物,既然他们没有成为眷属,那崔呈磊继续留着那支木簪也没有意义了。”
孟蝶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而这也是她之所以会动摇的原因,毕竟若是要她去偷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那她可万万不敢。
但是现在这事儿不太一样,她并不是要去偷取人家的金银珠宝,也不是要去盗取“铁云门”的武功秘籍,只是要取回一支并不值几个钱的木簪,了结一名妇人悬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心事。
倘若她能够成功办妥了这件事,不仅是帮了姥姥报答当年的救命恩情,还能赚取五百两银子的赏金,那么别说是可以给姥姥添几件新衣裳,更可以买许多补品让姥姥好好地滋养身子呢!前些日子姥姥染了风寒,虽然这会儿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身子仍有些虚弱。
这么一想,孟蝶衣就决定抛开心底那一丝顾虑。
为了姥姥,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我去!蝶衣会想办法混进『铁云门』,帮姥姥的朋友取回那支定情的木簪。”
听她这么说,孟桂香的神情有些复杂,像是对于她的应允松了一口气,但又感到有些愧疚与心疼,同时还有着几分担心。
“唉,蝶衣,真是难为妳了。记住,即便那『铁云门』是名门正派,即便他们师徒一向行事正直磊落,妳自己还是得小心一点啊!”
“姥姥放心,蝶衣一定会谨慎行事的。不过,那支木簪我从来就没见过,要怎么辨认就是要取回的那支呢?”
孟桂香答道:“那支木簪上雕了朵梅花,边上还刻着一个『磊』字,应该很好认的。”
“好的,我知道了。”孟蝶衣点点头,将木簪的特征牢记在心。
“还有,万一妳真不小心被逮到了,那就对崔呈磊说出『青娘』这名字,应该可保妳平安无事。”
“青娘?是姥姥那位朋友的名字吗?”孟蝶衣问。
“是啊,不过由于青娘不愿让他知道自己要取回木簪之事,怕两人之间再产生什么纠缠瓜葛,所以非不得已时,再说出青娘,知道吗?”
“蝶衣知道了,倘若蝶衣真不小心被那崔呈磊逮个正着,再说出这个名字就是。”
“嗯,即使他们两人旧情已逝,但是看在当年曾是一对恋人的分上,他应该不会太为难妳。况且那崔呈磊还算是个正派之人,看在妳是受旧情人所托的分上,该也不至于会恶意刁难妳。”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放心让蝶衣去试试。
“我知道了。”孟蝶衣点了点头。“姥姥放心,蝶衣会小心行事的,不过这么一来,蝶衣可能得在『铁云门』待上一段日子了。”
她既不会飞檐走壁,更不会半点武功,绝对没法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铁云门”偷走那支木簪。
最安全也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就是她先设法混进“铁云门”去,不论是假装要拜师学武或是去当奴仆丫鬟都好,只要能进入“铁云门”,她就可以伺机行事,而这至少得花上好一段时间。
“这妳别担心,有李婶在姥姥身边照料,不会有事的。”
“好吧,那明儿一早我就动身。”孟蝶衣说道,心里暗暗祈祷一切顺利,她可以快一点带着木簪返回姥姥身边。
*
棒日,孟蝶衣从她那些粗布衣裳中挑了件最老旧的穿上,并拎了一只小包袱,朝“铁云门”前去。
为了避免自己的容貌惹来麻烦,她一如以往地在脸颊贴上了一大片假伤疤。对于扮丑,她已相当有经验,颊上的伤疤几可乱真,不怕会被人识破。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路程之后,她终于来到了“铁云门”,眼前这座偌大的山庄,简直像宫殿一般宏伟。
在立着石狮子雕像的大门外,站着两名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是今日负责轮守大门的徒弟,名叫张虎、王彪。
一看见她靠近,他们立刻警觉地盯着她,而瞥见她丑陋的容貌,尽避没说什么,但眼底都流露出一丝嫌恶的光芒。
“妳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张虎喝问。
“小女子名叫孟蝶衣,仰慕『铁云门』已久,想要投入门下习武。”孟蝶衣客气地答道。
她曾经想过要来这里当奴仆,可又担心“铁云门”根本就不缺奴仆,那她岂不是连半点进门的机会也没有?
思来想去,既然这“铁云门”常有慕名来拜师学武的徒弟,那么她用这个借口,或许成功的机会会大一些。即使对方认为她根本学不来,但只要她能硬求个试试的机会,在这里待上几日,或许事情也就能办成了。
“什么?想要习武?妳在开玩笑吧!”王彪眼带鄙夷地望着她。
“不,小女子是很认真的。”
“不管妳是不是认真的,咱们『铁云门』都不可能会收留妳的,妳还是趁早死心,快点离开吧!”
孟蝶衣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她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无论如何,还请两位大哥帮忙引荐师父好吗?”
“哎呀,就说了这里不可能收留妳,妳还是快走吧!”
就在张虎、王彪不耐烦地想要赶人的时候,一个严峻的嗓音响起——
“门口在吵些什么?”
“大师兄。”两个男人恭敬地叫唤。
大师兄?
孟蝶衣好奇地抬起头,望着伫立在眼前的黑衣男子,就见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个头相当高大。
除了有着颀长壮硕的身躯之外,他还有一张阳刚端正的脸孔,浓眉大眼,轮廓分明,不仅那刚毅的下巴和轻抿的薄唇让他看起来不太好惹,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更像是可以轻易看透一切。
这个浑身透着霸气的大师兄,好像是个厉害的狠角色啊!倘若她能够顺利混进“铁云门”的话,一定得格外小心提防他才行。
当孟蝶衣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的同时,雷翼风也低头打量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姑娘。
当他的目光扫过她左颊上那一大片伤疤时,眼底并没有浮现嫌恶的光芒,甚至还掠过一丝同情。
眼前这个姑娘其实有着姣好的五官,只可惜左脸颊那明显的伤疤实在有点怵目惊心,而那肯定让她遭受了不少旁人的嫌恶讥讽吧?
“大师兄,这个丑丫头说她——”
张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雷翼风的利眸一瞪。
“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愿意身上带着伤疤?你如此随意批评他人的美丑,实在是太失礼了!”
张虎被这么一斥责,尽避心里直犯嘀咕,却不敢回嘴。
在“铁云门”里,大师兄不仅有着最高的地位,武艺也最高,浑身还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没人敢顶撞冒犯他。
孟蝶衣听了这位大师兄的话后,心中暗暗诧异不已。
自从她刻意扮丑以来,早习惯了人家的异样眼光,就算嘴上不嘲讽个两句,眼神也难免露出嫌恶。
想不到,这个大师兄非但没有半点鄙夷与厌恶,反而还帮她说话?
那让她的心里萦绕着一丝感动,对于这个大师兄不仅多了几分好感,也少了一些畏惧。
张虎暗暗瞪了孟蝶衣一眼,彷佛在怪她害他被训似的,才又说道:“这位姑娘说要投入咱们门下,跟师父习武。”
“习武?”雷翼风诧异地挑起眉梢。
“是的。”孟蝶衣立刻点头说道:“小女子仰慕『铁云门』已久,希望可以投入门下习武。”
她的神情和语气都十分认真,但雷翼风却不禁皱起眉头。
“姑娘有心习武虽是好事,但恐怕不太适合。”他语气委婉地说道。
习武除了天分之外,更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可瞧她约莫已十七、八岁了,这样的年纪才想要开始习武,实在是太晚了。
孟蝶衣早就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质疑,但她仍语气坚定地说:“我知道我年纪是大了点,可是我有心,一定会好好练的。”
“习武并非有心就够,姑娘还是打消念头吧!”
见他无意让她进门,孟蝶衣正有些发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驶来,在门口停下。
“师父回来了。”张虎、王彪开口道。
孟蝶衣闻言眼睛一亮,一看见一名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下车,她立刻双膝一屈地跪在他面前。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孟蝶衣一拜!”
“妳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雷翼风轻斥了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给拉起来。“都还没答应让妳留下呢!妳这声『师父』喊得也太早了。”
“怎么回事?”崔呈磊讶异地问道。
他为了办事出门一趟,怎地一回来竟有个陌生姑娘冲着他喊师父?
“启禀师父,这位姑娘说想投入门下习武。”雷翼风答道。
“喔?”竟有十七、八岁的姑娘想要习武?
崔呈磊在惊讶之余,不禁多看了眼前这个姑娘几眼,而一瞧见她的脸孔,他诧异地怔了怔。
孟蝶衣知道他看见了她颊上的那一大片伤疤,只希望他不要因此不愿意收留她才好。
“蝶衣貌丑,还望师父不要嫌弃,可蝶衣是真心想要进入『铁云门』,望师父收留,蝶衣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不……我怎么会嫌弃妳的容貌呢?”崔呈磊赶紧摇头说道,就怕伤了小泵娘的自尊心。
乍见她的容颜,他确实是吓了一跳,但那并非是因为她脸上那一大片伤疤,而是她的轮廓与神情有几分神似一位已逝的故人。
“小泵娘,妳的家人呢?妳就这么一个人跑来说要习武,妳爹娘难道不担心吗?”崔呈磊问道。
“蝶衣是个孤儿,自幼无父无母,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自然也没有任何的亲戚可以投靠。”孟蝶衣说道。
“什么?无父无母,又没有亲戚可以投靠?那岂不是孤苦无依吗?妳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活的?”崔呈磊关心地问。
“帮人洗衣、打扫、煮饭……只要能挣钱的事情我都做。师父,倘若您愿意收留蝶衣,蝶衣也愿意帮大伙儿做这些活儿的!”
听了她的身世与境遇,崔呈磊的心里同情极了。
“真是个坎坷堪怜的姑娘……妳说,妳叫蝶衣?”
“是的,徒儿名叫孟蝶衣,还请师父收留!”
崔呈磊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妳口口声声喊我师父,那就留下来吧!”
“多谢师父!”孟蝶衣满脸惊喜,暗暗松了一大口气。
崔呈磊对一旁的几个徒儿说道:“今后,蝶衣就是你们的小师妹了,你们这几个当师兄的要多多照顾她,不得欺负她,知道吗?”
“是,徒儿知道。”雷翼风和张虎、王彪异口同声地答道。
崔呈磊接着又道:“蝶衣,这位是妳的大师兄,名叫雷翼风。翼风,你就负责帮忙安排蝶衣的房间吧!”在“铁云门”里还有好几间空房,相信雷翼风会妥当安排的。
“是。”雷翼风点头,对孟蝶衣道:“妳跟我来吧!”
“是!”
孟蝶衣立刻跟着雷翼风走进“铁云门”,他人高马大,腿长脚步快,她必须得小跑步才能跟上。
进入“铁云门”之后,她一边跟在雷翼风的后头,一边悄悄地左右张望,想要好好记下屋里的格局,将来要找那支木簪也比较有个头绪,结果她的注意力都在周遭的景物上,没留心到脚边有个阶梯,就这么被绊倒,整个人跌趴在地上。
雷翼风正好停下脚步,回过头想看她跟上来没,想不到却刚好看见她不小心跌倒的这一幕。
唉,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姑娘,连走个路都可以摔跤,要怎么习武?就算有心,也必须要有一点天分才行啊!
他在心里轻叹口气,关心地问:“妳还好吧?起得来吗?”
“可、可以。”孟蝶衣连忙起身,尴尬得满脸通红。
“有没有受伤?”雷翼风问道。
“没有没有!我没事,多谢大师兄关心。”孟蝶衣忙不迭地摇头,只不过是一点儿疼而已,没什么。
雷翼风的黑眸迅速扫视了一下,见她瞧起来真的没事,才放下心。
“那来吧!”
这一回,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而孟蝶衣也不敢再东张西望,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这个她得暂住多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