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绵绵细雨,将逸凡原本就纷乱不已的心情,更添一笔愁思。初冬的雨势虽不大,却有一股冶寒刺骨的感觉,即使躲在被窝里,也阻隔不了这浓浓的寒意。
与凯蔷约定的期限就是今天,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决定,但不知怎地,仍抹不去心中一抹志忑不安的情绪。天尚未破晓,逸凡已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他霍然起身看著窗外一望无垠的夜空,真想现在就飞奔到凯蔷身边,陪著她一块儿观赏这晨曦划破天际的那一刹那。
顷刻间,他已整装完毕,不让自己再有退缩的机会,他冲出家门往凯蔷的住处急驶而去。
对,得买束玫瑰送给她,就一百零一吧!那表示求婚。“求婚”!他伤她那么深,她会答应吗?不管了,去了再说。
由於天色还早,一般花店都还没开门,於是逸凡跑了趟批发花市,与那些商家们争先恐后的,终於抢买下一束花。他帅气的向那名女老板撇嘴一笑,表示道谢,竟无意间将她迷得神魂颠倒,接下来的生意都不用做了,只是喃喃自语著∶“我是不是在作梦,竟然看见何家劲在对我笑。”
逸凡一路上随著CD的旋律哼著小曲,他不知道当一个人解开内心束缚的时候,会是那么轻松自在。对於过去自己对凯蔷所作的一切,他简直不敢想像,也不敢苟同,而凯蔷竟如此深明大义的原谅了他,让他觉得更愧对於她。今后,就算是倾其所有,他也会呵护她、爱她。
一段一个多钟头的路程,像是永无止境般的遥远,一颗奔腾的心,早已不知飞往何处,满脑子只想快点、快点,他要向她忏悔、谢罪,并倾诉他满月复的爱意。
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终於在一个小时内赶到了阳明山。面对凯蔷的那扇大门,他既兴奋又旁徨,踌躇了片刻,终於按下电铃。半晌,毫无动静,他再一次揿了门铃,结果还是一样。
“奇怪!大清早,她会去哪?”他这么想。
他坐在门外的栏杆上,兀自抽起菸来,等等看吧!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时间像老牛拖车般慢慢地爬行,逸凡已有些按捺不住的来回踱著步。眼看已经九点了,却仍未见她的踪影,难道她出了什么事?当这个念头一窜进逸凡脑中,他显得非常局促不安,提心吊胆了起来。
走进对街的一家COFFEESHOP,找了个面窗的位置坐下,他目不转睛地瞪视著凯蔷的大门,就怕遗漏掉她的倩影。
就这样,他有一口没一口的-著那“无味”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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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蔷端了盘水果出来,没想到蒋翎竟已靠在沙发上睡著了,看著这正在酣睡的人儿,眉清目秀、一副可爱的的女圭女圭脸,是那么的亲切,像邻家小妹妹般惹人怜爱。难怪思远会为她著迷,连她都想认她做乾妹妹,一了她自幼无兄弟姊妹的遗憾。
她淡淡的一笑,放下手中的水果,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泰戈尔全集,翻了数页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转移至夹页中的相片,那是上个月她舆逸凡同游北海岸时留下的纪念。今天,他会来找她吗?可是,她也不能放下蒋翎一人回去等他!要是他没来,那多可笑呀!坦白说,她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些天来,她犹如一只失去方向的飞雁,觉得前途茫茫,过得心惊胆跳,就怕他真的放弃了她。
“凯蔷姊,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我看看!”蒋翎一睁开眼即看到尚在游魂的凯蔷,她正直勾勾的盯著手上的那张相片瞧。蒋翎猜测一定是情人的照片,出
於好奇,她随手将它夺了过来。
“还我,没什么好看的!”凯蔷又急又羞的直嚷著。
“哇!你们俩好配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她兴奋的说著。“耶!等等,他不是柳大哥吗?你就是他心中的人啊!”蒋翎像发现了奇异珍宝般的雀跃不已。
“你认识他?”凯蔷趁机抢回了她的照片。
“我们不仅认识,我还跟他相过亲呢!”她戏谑的说道,看凯蔷会做何反应。
“你们相过亲?”凯蔷的心跳猛漏跳了一拍。
“对呀!结果,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说的?”她轻叹一口气。
凯蔷沉默的摇摇头,轻拢秀眉、眼神茫然。
“他说:『蒋小姐,对不起。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心中已有人。』哈!我可是头一次相亲就出师不利,糗死了!现在知道柳大哥的心上人是你,我倒是输得心服口服。”蒋翎笑得好开心。
“你不介意吗?不恨我吗?”凯蔷小心翼翼的间。
“怎么会?其实,那时我已经爱上思远了,只是我拗不过我哥那唠叨的嘴,只好硬著头皮去赴那场尴尬的宴会,所幸柳大哥的一番话替我解了危。”
“你哥哥是——”
“我哥哥是柳大哥医院里的实习医生,他常说他最崇拜的就是柳大哥的医术,我还记得当他得知享誉国际的外科医生柳逸凡要来他们医院任职的时候,他那彷如得到第一特奖的神情,是那么……唉!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说到这儿,蒋翎仿佛觉得这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哥哥!”凯蔷有印象似乎见过这么一个人。“对了,我在逸凡那儿见过他,那时候他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话,现在我终於知道其中的含意了。”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蒋翎当然知道老哥的臭脾气,有时讲起话来是不会经过大脑的,只希望不要冒犯了凯蔷姊。
凯蔷看出的她的担心,於是浅浅一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客套话。”
“你骗人,我自己的哥哥是哪棵蒜哪根葱我会不知道?他一定说了你什么!等一下次碰到他,我一定要好好跟他算这笔帐。”蒋翎双手交错在胸前,气呼呼的指责蒋翔。
“你千万别这样,我和你哥还没正式认识,你这么一闹,我怎么好意思再和他见面。”凯蔷阻止她。
“好啦!看在你为他求情的份上。”蒋翎咧嘴一笑。
“那我在这儿替你哥谢谢你了!对了,我来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哥哥来看你?”
“我还不敢告诉我老哥我怀孕的事,所以,我骗他我和思远去溪头度假,想趁这几天清静清静,并想想该怎么对他说!”蒋翎皱著鼻子,一副上断头台的模样。
“你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想出办法的。”凯蔷只能这么劝慰她了。
“但愿如此!”蒋翎耸耸肩,也认了。
“快中午了,你也饿了吧!我去帮你去弄饭,想吃些什么?”凯蔷看了下表,有些虚弱的说。
“我想吃咖哩饭。对了,凯蔷姊,我瞧你最近老是心事重重的,连东西也吃很
少,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才来没几天,就好像整整瘦了一大圈。是不是为了我?”蒋翎很愧疚的说。
“不是的,我一向吃的少,你别胡思乱想!”她掩饰性的一笑。
“你别把我当成废人嘛!我看你今天一直盯著手表看,一定有什么急事,对不对?”蒋翎穷追不舍的问。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今天恰巧和一个朋友有约。”她突然感到有些晕眩,应撑著说道。
“是不是柳大哥?那就赶紧去呀!别为了我误了约会。”蒋翎天真的叫了出来。
“好,不过,你得先让我填饱肚子。”其实凯蔷是怕蒋翎偷懒不吃饭。
“思!那我帮你一块弄!”蒋翎有感於凯蔷这一阵子的脸色不对劲,想帮她分忧解劳。
“真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些天倒像是你在照顾我。”凯蔷有些歉然的说。
“哎呀!我们已是好姊妹,应该彼此照顾啊!”蒋翎自顾自的走进厨房,却未注意到尾随於后的凯蔷,脸色已渐渐转为惨白,继而昏厥过去。
当一声碰然倒地声响起,蒋翎才停下脚步跑出厨房,随即被眼前这一幕给吓愣住了。
凯蔷蜷曲在地上,除了一脸的惨白外,没有任何表情。
“凯蔷姊,你快醒醒!你可别吓我呀!”蒋翎跪在凯蔷身旁,哭得唏哩哗啦的,她心里呐喊著:思远,你快回来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她旁徨无措的想扶起凯蔷时,心中祈盼已久的声音终於在耳畔响起。
“我来!你赶紧去叫家庭医生过来!”原本兴高采烈踏进家门的思远,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都是为了他,他真想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
拨完电话的蒋翎心急的说道:“我只知道凯蔷姊最近食欲很差,又郁郁寡欢的,但我不知道她已病得那么重。”
“我没有怪你,也幸好我事情一办完就提前回来了。”思远看了手表,“奇怪,张医师怎得还不来?就只在对街,用爬的也该到了!”
“是谁叫我用爬的呀!”甫进门的张医师闷著气说道。
“张医师,您来了,赶快过来帮我看看!”他慌忙的拉起张医师的手就往房里直奔。
“我这一把老骨头,被你这么一拖可是会散的。”张医师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而后将注意力转向睡卧在床上的凯蔷,
经过一番审视后,他才道:“只是没好吃好睡,营养不良、精力用尽所致,打个营养针就可以了,不过,以后得叫她多吃点,看她瘦的……唉!现在的女孩儿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减肥有什么好的。”年近七旬的张医师,一开口就一副说教的语气。
“要在这儿打吗?”蒋翎问道。
“你刚才说她昏倒,我就猜极可能是这个毛病,所以我就顺便把用具给带来了,因此也就拖了点时间,没想到竟被人说成是『爬』过来的。”他蓄意的瞄了思远一眼。
“张医师,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一马吧!”思远被他看得挺不自在的。
“算了,谁教我们是多年的邻居呢!”张医师摇摇头,正著手准备吊点滴的工作。
思远和蒋翎只好在一旁无奈的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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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OFFEESHOP内枯坐的逸凡,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有耐性,看看表,时针已刚好整整绕了一圈,若不是太阳变成了月亮,他会误以为这段漫长的等候根本不存在。
柳逸凡呀!柳逸凡,为一个女人在这乾等十二个小时的历史创举,要是被你以前那些莺莺燕燕知道了,准会笑掉她们的大牙。问题是,这女人值得他这么做。
她上哪去了?他问过宝儿,她说没在她那儿,还被她狠毒的讥诮、奚落了一番,真有够“衰”。
她会出事吗?不会的,别老往坏处想。
难道她把今天的事给忘了?
他的心绪就在他脑中牵来扯去的挣扎半天后,最后,他决定放弃了等待,也许四处逛逛还说不定能碰上她。
拿定主意后,他步出COFFEESHOP,将手上那束找不著主人的玫瑰,放在凯蔷的门外,无奈的对著它说:“我现在就去找你的主人回来,委屈一下罗!”随即坐上车发动引擎,漫游在路上,他一双眸子不停的四处张望,希望能帮他寻获伊人的倩影。
当他在阳明山区绕了将近半个小时依然毫无所获时,他才停下车凝神思考著,片刻后,方决定往市区试试,於是,他又沿著来时路,辗转来到灯火辉煌的台北市区。
在经过一处电话亭时,逸凡陡然下了车,打算拨通电话间问看,在电话亭内,他靠著玻璃墙,听著那一阵阵传来的嘟嘟声,心也随著那音调渐渐的凉了下来。
十一点了,凯蔷从不曾在毫无音讯的情况下,那么晚还不回家!
天呀!他简直快急疯了!
不期然的一瞥,对街不就是思远的住处吗?当他打算上他那儿讨杯酒——,顺便商量一下对策时,蓦然,从他那儿走出了两个人影,那女的紧偎在男的身边,一副弱不禁风的娇弱状,而那男的体贴入微得近乎亲腻地紧搂著她,逸凡一时看得气愤难奈、血气翻腾,因为他已认出了那男的,他当然就是那间屋子的主人叶思远,而那女的竟是他等了一天的于凯蔷。
难道她想脚踏两条船?还是她爱的根本就是叶思远,而他只是个她恋情中的一个点缀、一个幌子?
她上他那儿又是为什么?看凯蔷那赢弱娇柔的样子,莫非他们俩才刚……
逸凡已经失去了冷静的能力,愤然摔上话筒,想起自己一早便像个看门狗似的在她家大门守了一整天,刚才又变成了一只疯狗,为了她的安危到处乱窜,他忍不住的咭咭狂笑。
他发誓,他再也不相信女人了,尤其是姓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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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远,谢谢。让你操心了!”坐进车内的凯蔷,细声软气的向思远道谢。
“应该怪我才是,害得你生病,又打了那么久的点滴!”思远看著她满脸倦意,实在是於心不忍。“蒋翎说,你最近吃的很少,是为什么?”
“是我身体太烂了,动不动就出毛病,跟吃多吃少没什么关系?”她敷衍的说。
“你别隐瞒了,医生也说你是营养不良才导致昏倒的。”思远有些不满的-责她。
凯蔷转移话题的说:“别老提我,你朋友那儿处理的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原来是同业里有人眼红,想陷害他。幸好他人缘好,交友又广,大家都帮他调查,所以很快就抓到元凶了。”说到这儿,思远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那就好!”或许是药剂中有镇定的作用,说了这句话后,凯蔷已渐渐沉睡了。
到达阳明山已子夜时分,思远轻轻叫醒身旁的凯蔷,“凯蔷醒醒,已经到了,进去睡吧!小心会著凉。”
凯蔷勉强睁开惺忪的双眼,“到了吗?那你也快点回去,你刚回来也累了?”
“我知道,你自己多保重,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思远绕过一旁,替她开了车门。
“谢谢!”凯蔷步履蹒跚的走到门边。
“快进去,那我走了!”思远走回车内,与她点首道别。
凯蔷在开门之际,突然看见垂在门边的一大束玫瑰。他真的来过了?
“万岁!”捧著那束玫瑰,凯蔷在心中直欢呼著,喜悦的眼泪不知不觉中已沿面而下。
不知他是否等了很久?突然间,她好想好想见他,虽然已过子时,但她已等不及天亮,就是有股冲动想飞到他身边。於是乎,她在毫不迟疑的情况下开了她那辆二手车,直奔逸凡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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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凡伫立在窗前,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著菸,凝视著窗外七彩霓虹灯,他的心彷佛和那五颜六色的灯彩一般——纷乱杂杳。
回想著过去,她那力挽狂澜、不畏折磨的精神,原来都是假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毫不存在,有的也只是他被耍、被戏弄的一则大笑话。
他坐回椅子上,闭上已疲倦的眼,他觉得他好累、好累……
霍然间,电铃声刺耳的响起,逸凡没去开门,因为他门没锁,就等著她来。他肯定像她这种不甘寂莫的女人,在看见他的那束花之后,说什么也会前来“安抚”他一下。
他笑了,为了一切均在他的预料之中而笑。
门慢慢的被推了开来。
“怎么那么黑,逸凡,你在吗?”凯蔷发觉气氛有些异常,伸手想将灯打开。
“不要开灯!”逸凡冶冽的声调由里面传出。
“逸凡,你在哪?那么暗我看不到你!”她微弱战栗的问道。
“我在窗前。”逸凡心想,她又再用她那哀怨动人的语气蛊惑人的思绪了。
凯蔷看向落地窗,因为他是背光而坐,她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表情,只觉他像一座雕像,动也不动的固定在那。
“逸凡,你为什么不开灯?我看不清楚。啊!”凯蔷走向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而申吟了一声。
逸凡的心紧缩了一下,不知她有没有撞疼?继而一想,或许这也是她的手段之一吧!於是,强忍住要上前察看的冲动,故作无反应的说:“有时候一个人就算是在大太阳底下,也无法把另一个人看得清楚、看得透彻,更别说是在日光灯下了。”
她有些无法接受他的语气说:“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话总带著刺?是不是因为我今天让你久等了?”
逸凡叹了口气,思忖著,再给她一次机会吧!也许她有苦衷、隐情,如果她据实以告、毫不隐瞒,他会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於是,他开口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一整天你上哪去了?”逸凡不断的在心中祈祷著:凯蔷别骗我!千万别骗我!
“我……”凯蔷犹豫了,思远不只一次的叮咛她,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起蒋翎怀孕的事,尤其是蒋翔。如今她已知道逸凡和蒋翔的交情匪浅,并非她不相信逸凡,只怕他两人常在一块,总会说溜嘴的,到时她怎么对得起思远对她的信任。因此,考虑的结果,她决定撒一次小谎。
“我去参加出版社一位同事的婚礼,所以回来晚了。”
听她这么说,逸凡的心已凉了半截,他忍著怒气又间道:“那你是几点回来的?』
凯蔷发现她真不是个会扯谎的人,说起话来还会发抖,“她……她远嫁至云林,所以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我看见了花,就马上赶来了!”说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实话。
“你一个人去的?回家之前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逸凡的嗓音已明显的升高许多,他怕自己再也冷静不下去了。
“我是一个人去的,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你不相信我?”凯蔷也激动的吼了出来。
“也要你值得人相信!”他已站起身,缓缓的走到她面前。
“逸凡!”她摇摇头的想,老天!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于凯蔷,我以为你是特殊的、与众不同的,没想到你还是承袭了你们于家『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的遗传因子,依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等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别人不会永远是笨的,你也不可能永远是聪明的。松手吧!别再玩弄天底下男人的感情,只怕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他背对著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说,殊不知他的心正止不住的在抽痛、滴血。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希望在你判处一个人死刑的时候,能告诉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不要让她死不瞑目!”如有可能,凯蔷真想立即死在他面前,只是她不甘心,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你想要知道原因是不是?很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别再伪装圣女了!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非常清楚,你若再执意这么纠缠下去的话,只是把我对你那所剩无几的好感破坏殆尽罢了!”他的眼神变得深邃阴寒,夹杂著太多的愤恨及不满。
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你放心,既然我说过不再追究过去的恩怨,我就会做到。”他眯起一双充血的眸子,“滚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听了他的讽刺、护骂,她整颗心扭成一团,“我不懂,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在你没把话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为了顾及你的颜面,我才把话说得含蓄些,想不到你却这么无耻!于凯蔷!你听不懂,难道要我用『做』的?”他一步步欺身向她,此刻的他已血脉汹涌、欲火债张,当他一想到她曾和其他男人做过那种事,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愤怒的火焰。
“逸凡!”当逸凡将她逼到墙角时,她已软弱的倚在墙边,双眼无力的睇视著他,盈盈的泪水徘徊在眼中。
“别再想用眼泪征服我,它对我来说已经免疫了,我想,凭你那如花的容貌及蛇蝎般的手段,『入幕之宾』应该不差我一人吧!”他睥睨著她,双手轻柔的拂过她的脸。
“不要!”她的头像波浪鼓一般摇晃著。
“不要?你这女人可真奇怪,一会儿要一会儿又不要,你当我是牛郎,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很抱歉,你已经挑起我的了,本来我就不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如今是我要你走,而你硬赖著不肯走的。”他掳获住她粉女敕的双唇,以便箝制住她不停摇晃的头颅,态意的汲取那令人销魂的吻。
凯蔷使出浑身的力道,依然无法推拒出一丝缝隙,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咬了他的唇。
“你!很好,扮演的很好,的确像圣女贞德一般!”他愤然抹去了唇角的血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错在哪里?”她的心有如被抽空了一般,声音透著凄怆。
“你还是得装成这么无辜吗?总让我觉得我是在非礼你。来,我会让你对我的技巧俯首称臣的!”他沙哑粗嘎的说,双手一把扯开她的前襟,轻舌忝她白皙柔软的双峰。
凯蔷微微一颤,虚月兑无力的支撑在他的双臂间,她说不出话来,也无意再推拒。算了!让自己成为他的人吧!事后他缓筢悔他对她所说的话。
她双手攀附在他的双肩,如他的话一般,让自己再度臣服在他的柔情中,享受著他所给予她的一切。
当他深深嵌入她的体内时,她全身痉挛的闷哼了一声。
逸凡惊讶的睁大眼,她不是已——夭呀!怎么会?他停止了动作,只是一味的看著她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他亲眼看著她和思远双双亲热的相搂在一块,不会有错的,他身为外科医生,当然知道有那种修补手术,该不会她——
一定是的,只要配上丰富的表情,是可以瞒过任何男人的。
想到这儿,他不再温柔,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让自己的强烈随著摇摆的韵律及冲刺的动作排山倒海而来,凯蔷也由原本的痛楚、焦躁,转而变成无可比拟的酥软及亢奋,看著她微张的红唇,像是正引诱著他去品尝的蜜果,使他不顾一切的攫取她甜美的滋味,终於在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双双归於沉寂。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跟叶思远比起来,是谁带给你的快乐比较多?”他讥讽著。
“思远?”从沉醉中刚清醒的凯蔷,还不懂他的意思。
“不错,我和叶思远,谁能让你满足?”
这会儿她听懂了,她全都懂了,连之前他所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懂了。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误会了他们,才会变得如此。
她赫然跳下沙发,已被他的不信任彻底击溃了,她戚楚的笑道:“柳逸凡!你跟他比还差一截呢!有空你还得多进修进修!”说著,就随意扣上钮扣,冲出他家,也冲出了他的世界。
她走了,她真的被他气走了。如今,他终於尝到何谓“哭笑不得”的滋味。
那么晚了,一个女孩单独开车回阳明山安全吗?要去追她吗?
不!她不是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好坏都有叶思远去关心她,他穷搅和什么劲儿。
翻出酒瓶,又点燃一根菸,他发觉自从认识这女人开始,他不仅变成酒鬼,也成了老菸枪了,说不定还减寿二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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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回家的凯蔷,掩面哭得如凄风惨雨一般,她恨上天的捉弄人,为什么平生就撒那么一次小谎,也会被揭穿,此刻,她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她知道她不能怪逸凡,先前他不断的逼问她,就是在给她机会,只求她说实话,她所不知道的是,她那善意的谎言,已将他对她的信任全然冰消瓦解掉了。
她更恨自己,临出门前对他所说的那些刺耳的话,一定会更加深他的揣测。只是那时,她真的气不过,气不过他对她的误解及不信任。难道他俩的结合真的不可能吗?
她颓然的跪在地上,有点认命了,既然不属於她,她又何须再强求,或许就如他所说的,没有她他会过得更好;只是,爱已深、情已执,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徒留这躯壳在这人世间又有何用?
趴伏在桌前,她下了决心,用绝望的心情、战栗的双手,写出那心碎欲绝的词句,在远赴另一个世界之梭,她想将它交给他,就算当作他俩在感情这条路上,一个永远的休止符。
打包好一些简单的行囊,她依依不舍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甚至於对只住在几条街远的宝儿,她都没有心情去告别,只怕会被她发现她的企图。
她突然有感而发,想到台湾的各个角落去看看,尤其是她曾舆逸凡两人共同走过的地方。这次,她要将它们镌刻在记忆深处,当成她此去永远的归依,更可依靠它来凭吊自己那可怜的恋情。因为至终,她真正所拥有的就只有这少得可怜的美丽回忆。
天刚露出光芒,她已走的老远,她自认这样的决定她不后悔,只有无限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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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凡在医院地下室餐厅内叫了一罐“伯朗咖啡”,独自一人倚在角落啜著,不知不觉中,就这样过了两个钟头。餐厅内的人群也由原先的小猫两三只,变成了近似菜市场一般,嘈杂声此起彼落,让人厌烦。
看了看时钟,原来已快十二点了,他无奈的起身,将手中的空罐子随意一投,正中五公尺外的红心——垃圾桶。
“漂亮。”蒋翔的鼓掌声,刺耳的响了起来。
逸凡狠狠的睨了他一眼,“你吃饱了吗?要是还没,就别在这撑著没事干!”
“耶!我可是好心想请你吃顿饭的,你别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蒋翔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并将他也拉回椅子上坐定。
“哟!是天下红雨,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向来一毛不拔的蒋大少,竞想请我吃饭,这顿饭不会是鸿门宴吧!”他一手托著下巴,怀疑的间。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请你这顿饭纯粹是要谢谢你女朋友的!她叫凯蔷是吧?”
逸凡的心绪顿时紧绷了起来,他沉著一张脸,压低嗓音间:“你为什么要谢谢她?你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跟她是没关系,但我妹妹跟她有关系,她托我来问问你,你女朋友的病好点没?”蒋翔摇摇头,满含著关怀的语气。
“你妹妹?她又跟凯蔷扯上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清楚!”逸凡拉起蒋翔的衣领,语气极为急促,却也引来四周好奇群众的围观。
“喂,喂!你吃错药了吗?快松手呀!大夥都在看了。”蒋翔一紧张,猛拍逸凡的手。
逸凡向四周瞄了一眼,恶声道:“走!我到外面等你。”随即推开一群人往外走去。
蒋翔揉了揉颈子,整理好衣领,才悻悻然的跟了出去。
“快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逸凡神色凛然的说。
蒋翔为他的这种反应,丈二金刚模不著头绪的清了清喉咙:“前阵子,我不是告诉你,我妹妹和他男朋友去溪头玩吗?直到——”
“说重点!”逸凡打断他。
“我说的就是重点嘛!不说个引子,我怕你听不懂!”蒋翔自以为是的强辩。
“好,随便用什么方法,只求你快点好吗?”逸凡无奈的迁就他。
“好啦!”蒋翔瞪了他一眼又道:“结果我到今天一早才知道,原来我妹妹骗了我。她有了身孕,却不敢告诉我,为了怕我起疑,所以才和她那男朋友想出了这个鬼主意。今天一早,我接到我母亲的电话,好说歹说的要我成全他们。你说,我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还谈什么成全,一想起那个叶思远,我就头疼。”
“你说什么?叶思远!”逸凡逼近他,眼里透著火花。
“不错,是叫叶思远。他因为临时有急事得出趟远门,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请你女朋友来陪我妹妹。我妹妹还说,你女朋友很善良又很温柔,叫你可得好好待她!而且,她很爱你呢!还不时拿著你的照片在看,我妹妹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原来她就是你所说的心上人!”蒋翔以极其羡慕的口吻说。
逸凡整个人垮坐在石椅上,心中不停申吟著:我错了,我错怪她了,他猛然抬起头间他:“你刚才说她生病了?”
“我听说她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可能是因为这样,昨晚在思远那儿昏了过去。还好思远在这紧要关头回来了,否则,我妹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思远说,昨晚送她回去时,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他很不放心。一早,还打了电话给她,却一直没人接,所以托我来向你打听一下,她好些了没?看你这样子,恐怕你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吧!”蒋翔娓娓道来。
“没有人接!天啊!该不会她——”他呐呐的说著,继而焦躁的跑了出去。
凯蔷,你可千万别做-事,要打要骂全都由著你,只要你肯再见我一面——一股歉意有如无垠的大海波涛汹涌般的席卷而来,使他即将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