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苑荒台杨柳新,
菱歌清唱不胜春。
只今惟有西江月,
曾照吴王宫里人。
——苏台览古李白
棒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蝶雨便起身收拾起一些简单的家当,准备偕同父亲一起前往京城住下。
但她没把握的是,这一去她与爹爹究竟能够住多久?而那位看似可怕又神秘的左阳公子究竟是谁呢?
一想起他,蝶雨的心口就会莫名的一窒,思绪也不由自主地环绕在他身上……
他有一张俊挺磊落的脸孔,五官尤其明亮慑人,一对如薄刀的浓眉飒爽天成,棱角分明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讪笑。而每每一想起他那暧昧的笑容,她的心跳便会无故加快,双腮也不由自主地泛红,漾起了一抹小女人的羞涩。
他到底是个怎幺样的男人?
能够吸引她所有的思维,却又让她恐惧于他那霸气的模样。
“咳……雨儿啊!你一大清早不睡觉,在忙些什幺?”翟老爹轻咳了几声。
虽然蝶雨已尽量放轻动作,然而这间屋子就是那幺小,只要稍微弄出点声响,必然会惊醒了爹爹。
“爹……我们要搬离这里,一块儿去京城,所以女儿在收拾东西。”
昨日自京城回来后,她的一颗心被左阳弄得有如阡陌纵横,紊乱极了,根本还来不及告诉爹爹这个消息。
“什幺?要离开这里……到京城去?”翟老爹睁大那双因虚弱枯瘦而显得异常凹陷的双眼,喃喃的问道。
“是啊!京城的大夫要比我们这种小地方高明许多,我相信他们一定有办法减轻爹爹的痛苦。”
她一心为了她爹的病体着想,即使明白这一去未来也是茫然,但她已是义无反顾了。
“不用了,蝶雨……爹这种身体,已经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今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今天我难得精神好,只想在床上躺着,不想长途奔波了。”翟老爹闭上眼,着实不希望因为他,将蝶雨好好的未来给毁了。
这孩子不过才几岁啊?通常像她这幺大的姑娘不都是无忧无虑,顶多学刺绣、弹弹琴,找找闺房知己聊聊天——哪像蝶雨,不仅要担上所有的家计,还得照顾他这个病人膏盲、来日无多的老人。
“您别这样,我好下容易找到一间便宜的房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爹爹就别固执了。”
蝶雨放下收拾到一半的行李,走到他身旁,继续劝说道:“您难道不希望和蝶雨永远在一起?我希望爹爹能够及早摆月兑病痛,别再受折磨了。”
她俯在翟老爹的身旁哭泣,千言万语也诉说不了她心底的沉重。
“你这傻孩子,爹罹患的可是无药可医的绝症啊!”他摇头轻叹。
“是绝症又如何?只要您不认输,跟它缠斗下去,我相信爹一定能战胜它的。”蝶雨据理力争,她坚信只要她和爹有心对抗病魔,迟早有一天,那些该死的病症都会消逸绝迹的。
啪、啪、啪——
不知何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的鼓掌声。
蝶雨回头一看,看见一个背光的模糊身影从外头缓缓朝屋内走来,当他从泛白的刺眼光束中现身时,让蝶雨不禁吓了一大跳!
是他,额尔左阳!
“是你?!”她震惊不已地看着面带笑容的他,一点也不明白他们躲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他是怎幺找到他们的?
“奇怪我为什幺会找来这儿,是不是?”他彷若有双透视眼,可将蝶雨的心思拿捏得一清二楚。
“呃!”蝶雨立即紧张地回开眼。
“雨儿,他是……”翟老爹心想,已有多久没有外人敢来找他们了?而这位器宇不凡的男人又是谁呢?
“他……他是女儿刚认识的一位朋友。”
她立刻上前为她爹盖好被子,然后中转身对左阳说:“我们出去谈好吗?”
在经过他身边时,蝶雨明显感受到有一股灼热的气息侵入她的鼻息,使她的心口微悸,不禁有一阵恍神。
左阳撇唇一笑,对着翟老爹颔首示意之后,宁转身步出木屋,随她而去。
来到外头的空地时,蝶雨这才停住步伐,头也不回地问:“你究竟要干什幺?是否是真心愿意帮我们?”
蝶雨觉得手足无措,神情变得很不自在。
左阳嘴角笑容变深,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自然天成的气度威仪。“难道你看不出我的真心?”
他黝黑的深眸对住蝶雨那对复杂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笑容更是让她不知所措、旁徨无依。
“既然如此,小女子向你谢过。”
她福了福身正欲返家,却听见他道:“我是特地来帮你忙,瞧瞧你需要什幺?尽避向我开口。”
“我会想办法将爹爹送往京城,不劳公子费心了。”蝶雨连忙拒绝。
她现在只一心想要逃开他,尤其是他那两道慑人的目光。
蝶雨后退一步,左阳却动作极快地攫住她一双藕臂,眉眼荡开一丝邪谵的笑意,“我看得出来你爹带病在身,是不适合长途劳顿。”
“多谢您关心,我已雇了轿,不会有问题的。”她垂下脸,以便回避他那两道犀冷不驯的目光。
“你也知道得了痨病的人最忌讳坐轿晃动,这幺一来,非但会加重他的病情,更会令他难受又不舒服。”他凝住她的脸庞,扯开唇角说。
蝶雨一震,瞬间转身瞪着他,“你知道?”
“这种事情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你还以为能够瞒我到几时?”他冷冷嗤笑,表情一转讥讽。
她两肩一缩,心头一阵抽搐,脆弱的眼泪已含在眼眶中回荡,转眼就要落下
“别这幺爱哭嘛!我只不过是想帮你。所谓送佛送上天,既然我已经帮你找了屋子,何不让我好人做到底呢?否则,放任你一个小泵娘胡搞,我还真是于心不忍啊!”左阳挑起眉,黝黑的深瞳底敛过两道紫色幽光。
蝶雨浑身僵直,就连话语也凝滞住……
“考虑得如何?是不是愿意听我的?”他对住她慵懒的一笑。
“那你说该怎幺做?”既不能坐轿,又能如何?
“我已派人订做了一张舒适的推车床,好让人将你父亲安全送抵京城。”他特意趋近她,低沉嘶哑的语调里揉人了一抹危险的笑意。
她咬了咬下唇,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为她做这幺多,她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啊!
蝶雨张大着一双迷离如星的眸子,凝睇他荡着谵笑的眉眼,“你没必要帮我的。”
左阳漾开笑靥,幽邃的眼攫住她惊疑不解的眸,略瞇起眼道:“因为……我喜欢你。”
蝶雨蓦然抬头看他,久久无法从他的话语中找回应对的能力。
半晌,她才苦笑地摇摇头,“公子,你别开玩笑,小女子与一般姑娘不同,无法与你玩这种『感情游戏』。”
说着,她便用力推开他,逃也似的折返屋内。
“等等——”他霍地喊住她,带笑的眸子充满暧昧,“姑娘你也知道北京城里现在大伙流行玩的『感情游戏』?”
由于清朝民情逐渐开放,男女之间的婚约也渐渐由媒妁之言转为自由相恋,不过,这也仅限于较开发的大城市,尤其是在贵族身上最为明显。至于普通的小老百姓对于这种开放的恋爱择偶,仍多采不苟同的态度。
难怪左阳会对她投以这种诡谲的眼光,他实在很好奇这女人对他口中所说的感情游戏究竟懂得多少?
“我!”
蝶雨当下一楞,被他俊眸中所流露出的邪魅冶笑给慑住了心魂,心头紧紧交织着紧张和忧焚……
“是我说错话,还请公子把它给忘了。”她揪着裙摆,声音也变得颤抖。
“你何须防我像防贼似的,莫非我对你好,真会让你害怕成这样?”他撇开唇,浅浅的笑意恰如其分地击中了蝶雨的心房,久久无法释怀。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已经被他逼得无路可退,连话都不知道该怎幺说才能表达得清楚。
“不是这个意思更好,你赶快回去整理,我的人还在转角口等着呢!”
左阳猖狂地一笑,随即回身转往蝶雨所租赁的小破屋。
突然间,蝶雨好象想到什幺似的,立即奔向前拉住他,将他隔绝在屋外,“你不能进去。”
“为什幺?”他嘴角漾开轻笑,挑眉注视着她。
“你也知道我爹得的是肺痨,这种病既难根治,又非常容易传染,你就别进去了。”
他既然有心帮她,她又怎能害了他?还是让他离得愈远愈好。
“哦!这你倒可放心,我命硬得很,不会那幺早死的。”左阳冷逸的笑声从他两片薄唇中逸出,再配上他那双漆黑深黝的眸子,果真是这般的邪魅神秘。
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就如同天界一颗璀璨的星星,绝对不是凡人所能匹配,又怎幺会被区区一个疾病傍打倒呢?
但为小心起见,蝶雨还是说了,“好吧!我接受你的好意就是,伹你还是别进去了。”
“看来,你还满关心我的。”他暗黑的眼里揉人了一眸玩味的孟浪。
“我不是……”她瞬间羞红了双颊。
左阳的唇角笑痕变深,两人在瞬间陷入了一阵胶着的沉默,久久他才道:“赶紧收拾东西,我去把那些手下给叫过来。”
他邪肆的目光凝视她一会儿后,他才转身朝街角离开。
蝶雨暗抚胸口,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只要一想到待会儿还必须再面对他,她的心口便怦然不停的直跳。
究竟她该怎幺做,才能彻彻底底摆月兑他,摆月兑这个无时无刻缠绕她的心坎,回荡在她的脑海,却不属于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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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雨万万没想到,左阳除了准备她父亲的推车,还叫了辆马车,而她便在他半强迫半哄骗的情况下与他同坐车内,慢慢地驶往北京城。
由于马车速度较快,不一会儿工夫,她和她爹的距离也愈拉愈远,当她从圆形拱窗再也瞧不见她爹的踪影时,忍不住担心地喊道:“求求你让我下来,我跟着他们走路就行了。”
左阳却佯装闭目沉思,完全不把她的喊叫声听进耳里。
蝶雨看他不闻不问,在心急之下,正欲推开车门跳下!
就在紧要关头之际,左阳立刻攫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扯回车内箝制于身上。
“啊——”
蝶雨睁大圆眸瞪着他,突然一阵心悸掠上胸口,她竟然噎凝无语。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该不会你也喜欢上我了?”左阳洒然低笑,凝视她的眸子却异常的炫亮!
“请公子放开我。”头一回与男人如此贴近,她不自在地浑身发抖。
而左阳俊美的脸上那抹邪意看起来更吓人,“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儿。”终于,他撤了手。
蝶雨的身子一得松月兑,立刻跃下他身,逃到马车的角落,连眼珠子看也不敢看向他。
瞬间,马车中的氛围变得静谧且诡异,时间也变得特别慢。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进入了北京城。
当马车停下后,蝶雨赶紧推开车门,这才发现,这里并非地上回看过的地方,而且她已不见爹爹的踪影!
“车夫、车夫……你来错地方了,我要去的地方不是这里。”她以为是车夫开错了方向,立刻催促他道。
然而车夫只是文风不动,并将疑虑的眸子转向左阳。
“左阳爵爷,这该怎幺办是好?”车夫不知所以地问。
左阳撇唇一笑,不置一词地将蝶雨揽腰抱起,连袂下了马车,“你可以下去了。”
“是。”
蝶雨眼看着车夫慢慢驶离,自己又被他当街抱着,难堪的直挣扎扭动着身子,“你放我下来,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她的心口直吊在爹爹身上,又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尤其刚才听见那位车夫唤他“左阳爵爷”,这又是什幺官衔?
看来他的身分果真不低,说不定比憬封贝子还略胜一筹,这样的男人又何需与她纠纠缠缠?
“放心,你爹跑不了,而我只是想请你来我府邸小坐片刻。”左阳扬眉,覆在她耳边淡淡吐语,搔得她浑身又是一僵,体内霎时感到灼热不巳。
“不了,谢谢公子的好意,我还是去找我爹,否则我放心不下。”她不停推拒着他,但两只脚怎幺也够不到地面。
“咦——别紧张,这府中全是我的人,他们绝不敢说任何话的。”
左阳将她箝制得更紧,完全不给她挣月兑的机会。
蝶雨就这幺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气虚无力地趴俯在他身上,重重喘着气,但小嘴儿仍不停发出抗议,“你……你究竟要带我到哪儿去……快放我下来啊!”
左阳撇唇轻笑,浑身散发着一股狂狷的气势,“只不过是在我府中的后亭用餐,就只有你和我两个。”
他冲着她一笑,笑得十分暧昧,跟着出其不意地晈了她白女敕的颈项一口,让蝶雨彷如遭雷殛般地全身窜过一道冷意。
“哈……真有意思!”看她一副怔茫惊愕的模样,左阳不禁勾起眉梢,神情中更带着几许笑谵。
“公子你——”
“喊我左阳,叫公子多生疏啊!”他凑近她颊畔耳语,谈笑间他已走向后亭,抱着她一块坐进一张圆几里。
“公子……放我下来……”眼看已到了这儿,他还是夹住她的身子不肯松手,蝶雨不免又急又恼了起来。
“别急啊!吧脆咱们来交换个条件,你先喊一声左阳让我听听,我就放你下来,怎幺样?”
他嗓音中夹带着几许不容辩说的调戏,笑看她那张可爱倔强的小脸。
“你……”她话还没月兑出口,他已低首衔住她的小嘴,俊颜上的笑意也转为邪佞,渐进缠绵的吻更是惊得蝶雨脸色发白。
蝶雨晶莹的星眸渐露仓皇,才想举手反抗,左阳却早已有防备地攫住她,并将她一双藕臂锁于身后,空出的一只手直接碰上她胸前的那片雪肌。
“呃——”蝶雨的眼珠子蓦然睁大,无法动弹的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肆无忌惮地侵犯着自己,透明的泪珠也逐渐滑向了双腮……
一直到她不再抵抗,左阳才撤开嘴,带笑地凝睇她,“怎幺样?这和刚才那蜻蜒点水的浅吻是不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蝶雨一阵面红耳赤,她立即别开眼,微喘着气,怎幺也不敢回应他。
“尤其是你那小嘴里还带着浅浅的酒味,可真是好尝极了。”左阳似不罢手地继续以言语撩拨她。
“你究竟要对我做什幺?”
蝶雨被逼极了,她强迫自己收回眼角的泪水,重新带上她惯有的冷漠。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眼前的男人只是将她当成一个不易到手的玩物,所以想尽办法征服她而已。最后,她依旧会变得什幺都没有……
她不要,她才不要落得这样的结局!
“我看得出来,你好象很防备我?”左阳的眼神锐利地瞇起,犀冶的寒光几乎要定人她的脑门,令她冷得一颤!
“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回去吧!”她伪装的坚强顿时崩解,间接逸出低哑的啜泣声,“我爹若没看见我,一定会心急如焚。他老人家身子不好,我不能再让他为我担心——”
“这你放心,我会派人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如果你听话的话,我还会为你延请名医去医治他,否则……你以为凭你做的一些针线活,能让他吃几帖药?”
蝶雨身子一紧,眸底闪现出绝望的神色,“那你的意思是?”
左阳撇撇嘴,好笑地玩弄着她鬓边的细发,将那乌丝缠住手指又放下,“安分点儿,陪我喝喝酒,就这幺简单。”
他瞇起眼审视着她那泛白的容颜,看她打算倔强冷漠到几时?!
蝶雨潜意识的揉揉太阳穴,在酒精的作祟下,她的脑袋频频的抽搐,再加上他话中的施压,彷佛将她打人了万丈深渊,令她痛苦不已。
“考虑得如何?那就再喝一杯吧!”
他森泠的面孔恶意的贴近她,在她措手不及的刹那又强势逼迫她暍下一杯。
“唔——”
第三杯的蜜酿人喉,对向来没有暍过酒的蝶雨而言已是极限,还呛得她胃部直抽痛!
“不……我不行了……”她深深喘着气,极力想把胃部所翻腾的灼热给逼出。
左阳笑容不减地说:“只要习惯就好,以后可以再多加个几杯。”
蝶雨含泪地直摇头,拚命想从他身上挣月兑,无奈他双手坚如钢,不仅锁住她的身子,还恶意地模索上她雪白的颈胸。
“不——”就在她使劲推抵的刹那,忽然有仆人在矮墙的另一头问道:“憬封贝子来访,左阳爵爷要见他吗?”
左阳双手一松,凌利的眼瞇成一条线,“传他进来,还有,先把喜鹊给叫来。”
“是。”小厮立即衔命下去。
这时候蝶雨已是醉意醺然,浑身更是燥热得要命,眼前天旋地转得就快要不省人事了……
不一会儿,名唤喜鹊的婢女赶紧走了进来,“爷,有何吩咐?”
“将蝶雨姑娘带回客房歇着,没我的命令不得让她离开。”左阳冷冷地吩咐道。
人高马大的喜鹊立刻领命,扛起已是摇摇欲坠的蝶雨,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出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