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是递出去了,但接触到的却不是对手的身体,而是一道像是空气突然凝结起来的冰冷的冰墙。
手中才有那种感觉,眼前突然幻起一片红艳艳的血网,直袭双目。
原想利用近距离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反被对手用上这种效果。
张大了嘴,阴寒山才叫出“彤云……”两个字,一阵攻心剧痛下,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大吼一声,阴寒山身子负痛向后一仰,四平八稳地平跌在地上-
声大吼过处,周围突然-片死寂,无数眼睛,全都集中在寒松龄身上与他那双掌心朝下,仍平放在桌-上的双手上。
在地上躺了好一阵子,阴寒山才吃力地挣扎着坐了起来,两双失去眼球血丝密布却又没有淋漓鲜血的黑洞洞的眼眶子朝着寒松龄,凄厉地道:“寒松龄,你何不杀了老夫?”寒松龄平静地道:“朋友,不杀你并不是寒某心慈手软,而是要借你之口把话传给你主子,回去告诉他,叫他把白云庄布置的妥善些,姓寒的要到那里去找他。”
阴寒山厉声道:“哼,姓寒的小子,你想得倒美,老夫今天拼了这条命也不离开这里。”
寒松龄寒声道:“大护法,姓寒的再说一次,我不杀你并不是心慈手软,如果现在你有双腿竟不想自己走,那寒某可以替你切掉它们叫你爬着回去,如果你不想爬,那就连你双臂也留下,然后,寒某再派入把你送到凤栖镇南边,相信有人会把你抬到你主子那边去的。”
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阴寒山厉声道:“姓寒的小子,算你狠,你记牢了,三佛台会从你身上讨回十倍以上的代价。”话落转身模索着向外走去。
阴寒山一走,大厅内立时又响起了杂乱的议论声。
寒松龄平静地道:“折腾了半天,现在,咱们总可以安安稳稳的吃点东西了,来,吃吧。”
紫脸膛老者的目光在呆愣愣的烈火神脸上扫了一眼道:“老四,人家比你如何?”
烈火神耸耸肩道:“俺他娘的真有点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转向白面汉子,紫脸膛老者道:“老三,你呢?”
白面皮一红,那汉子道:“二哥,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说了也没有什么丢脸的,咱们差人家差得太远。”
紫脸膛老者满意地笑笑道:“好了,那咱们可以带领弟兄们回去告诉大哥了,走吧。”
白面汉子忙道:“慢着,我还得过去跟他说几句话。”
紫脸膛老者一怔道:“老三,有话留着等大哥来了再说不行吗?”
白面汉子坚决地道:“不行。”话落大步走到寒松龄三人桌前,抱拳为礼道:“寒盟主,请了。”
寒松龄抱拳还礼道:“壮士请了。”
白面汉子道:“在下方才说的话,谅寒盟主全听到了吧?”
寒松龄道:“不错,寒某全听到了。”
“那么在下此刻要把话全部收回。”
寒松龄淡淡地笑笑道:“尊驾向寒某声明这话的目的何在?”
白面汉子庄容道:“表示在下的歉意。”
寒松龄觉得十分意外,微微一怔道:“朋友,你错了,各人基业是各自凭自己的血汗创造出来的,为创业而奋斗,为守业而流血,乃世之常情,无可厚非之处,世间原本无不劳而获之事,尊驾对寒某何歉之有?”
白面汉子道:“寒盟主说得固然不错,但你我以及许许多多志同道合的武林朋友们,没有一个是靠着拼命流血来维生糊口的,今天,大家之所以要过这种刀头舐血,生死一发的日子,无可讳言的,是为了一个正邪不并存的共同目的,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就不该为一己之名利而忽视大局,这是在下所以要致上这份歉意的唯一理由,寒盟主是否接受,在下自然不能勉强,不过,日后寒盟主如果统率了正派的同道,在下当捐弃一切私人之见而听命于你,在下言尽于此,告辞了。”话落抱拳一拱,不等寒松龄再开口,就已转身走向紫脸老者。
烈火神见状急躁地道:“寒盟主,老三说的也是我想的,只是,我说不出那么多,你就当成是老三又替我说了一遍吧,我们要急着回去见大哥,后会有期。”
望着三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寒松龄怔住了。
这件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才消失,那边绝丐已带着阴阳判走了过来。
望着寒松龄,白凤公主眉头一皱道:“松龄,又有麻烦来了。”
寒松龄正色道:“这件事,我们得插手。”
绝丐人未到,声音已经先传过来了,铿锵地道:“寒娃儿,看你年纪不大,可还真有些绝活儿呢!你可知道你人在关外,名已震得那三个老魔头与他那些徒子徒孙在关内坐立不安了。”
寒松龄闻言忙起身抱拳为礼道:“前辈取笑了。”
绝丐三脚两步地跨到寒松龄面前,正容道:“娃儿,我老化子一生虽然十天有九天是醉得昏昏沉沉的,但今天可是完全醒着的,‘冷剑寒尽九州胆’,这句话可绝不是我老要饭的信口开河的,老要饭所见过的人,他们可都是这么说的。”
寒松龄道:“言过其实,晚辈愧不敢当。”话落忙道:“二位前辈请坐。”
荒城孤剑闻言急忙起身拉过两把椅子来。
绝丐一坐了下来,回头望着身后的阴阳判道:“阮老儿,你怎么不坐呢?怎么,可是心急的坐不下来了,你也得等人家吃完了才能动身啊!”
阴阳判心里的确很急,闻言不耐烦地道:“要饭的,你说点正经的行不行。”
绝丐道:“老化子哪句话不正经了?”
阴阳判道:“你说点正题行不行?”
绝丐笑道:“怎么?阮老儿,你开不了口了,好吧,老要饭的脸皮本来就厚,再加上常年不洗脸,除了厚之外,还外加上一片天然铁甲,红了也看不出来,那就由我说吧!’’话落清清喉咙道:“寒娃儿,阮老儿想叫你去替他救一个人。”
阴阳判忙道:“老化子,你用个请字不行吗?”
绝丐一翻白眼道:“反正怎么说都是那回事,说得好听点,也省不下力气来,何必呢?
对吗?娃儿。”
寒松龄道:“前辈说得是,这件事,晚辈义不容辞。”
绝丐闻言反而一怔道:“怎么啦,寒娃儿,你是得了失心疯了。”
寒松龄一怔道:“前辈此话怎讲?”
绝丐一顿足道:“娃儿,可惜你那一身能夺天地造化的武功了,怎么一点人情事故也不懂呢?”
寒松龄迷茫地道:“前辈指教。”
绝丐道:“哎,世间有本事的人,哪有这么连架子都不端端,有求必应的?你就不怕日后这老小子尝到了甜头,一天到晚盯在你后面烦你吗?”
阴阳判笑骂一声道:“老化子,你前辈子没积德,今世讨了饭,你还不为一下辈子想想吗了”
绝丐不在乎地道:“不下田,不经商,有吃有喝的,讨饭有什么不好呢?你叫我不讨,我还不干呢。”
阴阳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不跟你磨牙了。”转向寒松龄道:“寒少侠什么时候方便?”
寒松龄道:“救人如救火,这就动身吧。”
阴阳判不安地道:“寒少侠与老夫萍水相逢,既允大力相助,老夫已觉于心难安,岂能再让三位空月复前往,无论如何,也请三位餐后再去。”
绝丐道:“娃儿,阮老儿就说了这么一句人话,来来来,吃吧,帐全都记在阮老儿头上了。”
匆匆吃了点东西,寒松龄又把话转到主题上,望着阴阳判道:“阮前辈,目前我们要救的人在哪里?”
阴阳判道:“那地方在女儿河上端,在名叫白沙湾,距白云山庄约有六十里远,白沙湾名字由来倒不是那里的河滩是白色的,而是女儿河的水流在该处流得太急,河流刚好在该处有个大转弯,急水被凸出的高大险峻石壁一阻,激起无数白沫,自石壁上向下望,倒像是一片白沙,故有白沙湾之名。”
寒松龄心头微微一动,道:“这么说,我们要救的人是居于那石壁之上了?”
阴阳判点点头道:“正是,那石壁上是一块平地,约有亩许,那里的主人管它叫静心坪。”
寒松龄道:“有几条通路可以登上静心坪?”
阴阳判沉叹一声道:“石坪突出伸人河中,与河岸相连之处,只有一条宽不足三丈的石路,只要有一个武功极高的人把守,通过实在不易。”
寒松龄道:“由河中不可以上去吗?”;阴阳判道:“难,太难了,坪高出河面少说也有四十丈,河宽也有四五十丈,轻功再好,也不可能隔水一跃登上石坪的。”
一直没开口的白凤公主突然插口道:“假使先泅水游到坪下,有没有法子攀登上去?”
阴阳判目光在白凤公主脸上打了个转,突然一怔,月兑口道:“这位姑娘是……”
寒松龄忙道:“晚辈忘记替两位前辈引见了,这位是音梦谷的白凤公主,这位是燕行云,绰号荒城孤剑。”
阴阳判又惊讶地望着荒城孤剑道:“老弟台就是当令武林中有第一快剑手之称的燕行云吗?”
淡淡地笑笑,荒城孤剑道:“不敢,在下这点儿萤火之光,怎敢在小主面前当那第一之称。”
荒城孤剑对寒松龄的称谓,不只阴阳判为之动容,连绝丐也大感意外,荒城孤剑成名比寒松龄少说也早十年,他的个性与武功,武林中人大都知晓一些,因此,他俩全没想到他会臣服于寒松龄手下。
这一来,使他们觉得寒松龄更不简单了。
阴阳判没有流露出心中的想法,望着白凤公主道:“方才猛然间看到公主玉容,不禁使老夫想起静心坪上的玉女凤君仪,她与公主有许多相像之处,公主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老夫言辞比喻不当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白凤公主粉脸一红道:“前辈见笑了,小女子不敢当那第一头衔。”
绝丐笑道:“当之无愧,当之无愧。”接着转向阴阳判道:“阮老儿,你该说下去了。”
阴阳判道:“泅水过去,那石壁常年受水气滋润,苔薛密布,滑不留手不说,单只那湍急的水流,只怕天下也没有几个人下去之后能不灭顶的,难难,打算从那里上去,实在太难了”
寒松龄未置可否,接着问道:“目下那位凤姑娘是处在一种什么情况下?”
阴阳判道:“凤君仪目前是被围困在阵中,那阵是她师父离开前替她设下自保的,老夫是替她把守外面的,没想到三佛台会对一个小小的静心坪发动那么强劲的攻击,以致使老夫惜手不及而被制。”
寒松龄没有再问,一转话题道:“这么说那位凤姑娘目下仍在阵中了?”
阴阳判点头道:“不错,但是,那阵他们虽然进不去,但他们已说过老夫天亮之前如果找不到能把他们驱出静心坪的帮手,老夫就得回去引他们进阵,把凤姑娘交由易星南带走,否则,他们要放火把阵连人一起烧掉。”
俊脸微微-变,寒松龄道:“翻天玉狐易星南也到此地来了,与他一起来的可是还有鬼火与塞北游龙真一道人?”
阴阳判道:“确实有他们两个在内,说实在的,单凭他们三个,老夫虽然没有把握能敌得住,但却还不至于被他们攻进来,主要的是除了他们三个之外,灵佛手下四大金刚中有两个人也与他们一起来了,而且听他们说三佛台的老三环刀掩日古啸天也从关内来到了关外,现在白云庄坐镇指挥一切事宜。”
绝丐脸色突然一整,正容道:“寒娃儿,就是为了这几个鬼东西,老要饭的才把阮老儿引来找你的,实话实说,我们这对老骨头,实在对付不了人家。”
寒松龄道:“两位前辈,灵佛手下的四大金刚,到关外来的只有两个吗?”
绝丐道:“四大金刚是当前三佛台之首灵佛的近身侍从,四人从来不分开,那老东西既然让他们与他那个宝贝三弟一起来了,哪会只派两个。”
寒松龄道:“那他们怎么会只派两个去呢?而且,四大金刚中不是有个深通道家之术的灵心金刚吗?他难道也破不了那座阵吗?”
绝丐道:“那还不简单吗?他们料定了用不了那么多人力嘛!”
寒松龄笑笑道:“前辈说得或许有理,但是,真一道人也不是不懂阵法的人啊,难道说那座阵真个神奇得无人能破了?”
阴阳判道:“那也不是什么玄奥阵法,只不过是个奇门八卦阵而已。”
听这么一说,绝丐也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但却想不出个道理来,盯着寒松龄的俊脸,他道:“寒娃儿,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不直说出来呢?可是存心要把我老要饭的闷死吗。”
寒松龄道:“晚辈目前只是一种猜测,还不敢确定。”转向阴阳判道:“阮前辈,他们袭击静心坪的借口是什么?”
阴阳判道:“易星南要娶玉女凤君仪。”
冷然一笑,寒松龄道:“灵佛位居三佛之首,执当今武林之牛耳,要提亲,他尽可派人来说,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抢劫的方式呢?再说,要抢,他们也可以一下子抢到手,为什么又要叫你出来找帮手呢?四大金刚中人,连二位前辈都自知难以相敌,他却又叫前辈你出来找帮手、又找谁呢?这中间,两位前辈不觉得有些太离谱了吗?”
阴阳判连连点头道:“对,老朽是急疯了心了,一直就没有深思静想过,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虚张声势;小题大作了,寒少侠,你既能想到这些,谅必对他们的用心,你心中已有个轮廓了?”
绝丐闻言忙叫道:“娃儿,你先别开口,我老要饭的脑子里也有点东西在那里晃了,让我捉住“他’先说说看。”话落即陷入沉思中了。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绝丐那张皱眉苦思的油脸上,好像都想从他那张脸上看出点什么。
“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绝丐忘形地大声道:“对了,老化子想通了,准错不了,准错不了,他们就是这个居心。”
被绝丐突如其来的一掌吓了一大跳,听了半天却什么名堂也没听出来,阴阳判可就有点恼火了,沉脸道:“老化子,你只管婆婆妈妈的嘀咕什么嘛?想到点什么名堂,也不一定对不对,卖什么关子嘛?”
无心与阴阳判抬杠了,绝丐瞧着寒松龄那张平静得出奇的俊脸道:“娃儿,老要饭的以为他们这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诚,要把你先调开,然后先把飞鹏帮解决掉,使你没有足够的人力与他们抗衡。”
寒松龄点点头道:“晚辈本来没想到这些,是方才万里鹏的三个兄弟讨论要将飞鹏帮交由我执掌的问题时,才联想到这些的,晚辈直言,二位前辈不要以为晚辈过分托大,晚辈以为三佛台让他们老三出马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来对付晚辈,但他们却不知晚辈的明确行踪,因此,他们虽然推测晚辈寄身在飞鹏帮中混进了凤栖镇,但是,他们又怕推测错误,以身居三佛老三之尊的身分率众袭击一个小小的关外帮会,而被武林同道小看了,因此,才想出这条将晚辈先调开的计策来,以便剩下的二大金刚率众去把飞鹏帮瓦解掉这些都是晚辈的推测,对错还得请二位前辈裁决,晚辈绝无托大自满之意。”
阴阳判正色道:“寒少侠太谦虚了,‘冷剑寒尽九州胆’此言素自关内传出的,三佛台要是不是为了对付你?又怎么现在才出动,这是针对着你来的,绝错不了。”
绝丐怔怔地望着寒松龄道:“寒娃儿,你可真灵巧啊,我老要饭的才提了个头,你怎么就把我要说的统统给说出来了?”
阴阳判冷声道:“老化子,别只顾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吃几碗饭别人知道,我不知道吗?亏你还有那个脸在几个年轻人面前抢功卖弄。”
绝丐小眼一翻道:“阮老儿,老化子我是吃了你的肉了,还是剜了你的心了,你怎么尽冲着我龇牙咧嘴地让我好看,少说两句不行吗?”
阴阳判道:“我可没时间跟你磕牙。”话落转向寒松龄道:“寒少侠,我们现在已知道了对方的阴谋,下一步怎么办?”
寒松龄略一思付道:“他们进击飞鹏帮,一定得等我在静心坪前现身之后才能发动,我不现身,他们也不可能贸然行动,前辈不是说天亮之前,他们就要对凤姑娘不利了吗?”
搓着手,阴阳判不安地连声道:“是啊,你只一个人,不能兼顾两地,这,这可怎么办呢?”
转向绝丐,寒松龄道:“前辈,你可有什么良策吗?”绝丐一呆道:“三天前你早告诉我,我老化于这几天不喝酒,清清心或许能想出点名堂来,现在你叫老要饭的哪里去找良策。”
寒松龄道:“晚辈倒有个计划,只是,前辈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绝丐道:“考我老化子?”
寒松龄道:“晚辈不敢。”
绝丐道:“就算你敢,你也得不到结果,我老化子要有本事被考,也用不着讨饭,说吧!”
寒松龄道:“前辈说笑了,前辈自信能与二大金刚抗衡多久?”
绝丐怔一怔道:“你要老要饭的去与他们拼命啊,娃儿,你不会是诚心要老化子去好看吧?”
寒松龄正色道:“前辈请不要说笑,事情已迫在眉睫,眼前只有此计可行了。”
绝怔道:“老要饭的如果拼了老命,大概可以支持他半夜。”
寒松龄道:“这就行了,燕行云与前辈同去,合你们二人之力,再加上万里鹏兄弟两人,短时间内吃不了亏就行了,这段时间内,晚辈自信可以把凤姑娘救出来,然后合我们几人之力,回兵驰援,便可以稳操胜算。”
绝丐道:“女圭女圭,你说的‘我们’,是指哪些人?”
寒松龄道:“凤姑娘、阮前辈、白凤,还有我。”
绝丐道:“你认定凤君仪那丫头会武功了?”
寒松龄一怔,道:“难道她不会武功?”
绝丐道:“不错,但她是个江湖同道公认的‘才女’,你能明白吗?”
寒松龄道:“前辈是说……”
阴阳判接口道:“寒少侠,凤君仪的确一点武功也不会,此女天生的三阴绝脉,无法练武,但对武学、医道,奇门遁甲之术无不精熟,此女才略,尤其高人一等,因此,三佛台一直怕她落入能人手中,千方百计地想得到她。”
绝丐看看白凤公主道:“女圭女圭,阮老儿的确没吹牛,不过,老要饭的以为她不可能为你所用。”
白凤公主从绝丐眼神中看出他此言的用心,淡然一笑道:“前辈担心小女子不能容她?”
绝丐一怔,忙道:“公主,我老要饭的一向口没遮拦,你可别生气,说实话,这确是老要饭的所担心的一点。”
白凤公主道:“这一点,前辈大可不必担心,小女子自信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前辈,可还有别的因素吗?”
绝丐直率地道:“是有,天下才人大都有三分逼人的傲气,寒娃儿只怕忍受不了。”
白凤公主正色道:“为大计设想;大丈夫该能屈能伸才是,我相信他能忍下来的。”
寒松龄笑笑道:“目下谈救人的事要紧,不必谈这些了,晚辈志在报亲仇,无意称雄武林……”
白凤公主诚恳地道:“松龄,你……”
摇摇头,寒松龄道:“不谈这些了!”
话落转向绝丐与阴阳判道:“晚辈的计划,是由白凤扮成男装,与阮前辈正面向静心坪进发,行动越慢越好,我相信这一路上必有三佛台设下的暗卡,他们都没见过咱们俩,必会把白凤当成我,你们去的这段时间,我就可以绕道由白沙湾的后面,登上静心坪去解救出凤姑娘了。”
白凤公主忙道:“易星南等人曾见过咱们俩,怎么能骗得过他?”
寒松龄道:“所以我叫你们越慢越好,等你们到达静心坪前时,我已把人救出来了。”
阴阳判不安地道:“寒少侠,白沙滩背后无路通静心坪啊?”
绝丐也道:“娃儿,冬天水寒,一下水往往周,身难以自持,我看这个险还是不冒的好。”
寒松龄笑笑道:“我自有渡水之法,二位不必担心。”话落一顿,望了众人一眼道: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这就开始行动吧!”
一切,就这样决定了。
皎洁的斜月,月光照射着凸出高耸如孤峰似的静心坪?在坪下急流的河面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阴影中自沫飘浮,不见水面,远远望去,倒真像一片白沙。
湍急的水流冲击着伸人河中的岩壁,不断地散发出单调的波波之声,在这种冰封雪掩的寒夜里,只听到那种声音,就使人打心底深处觉得寒冷。
手中拿着粗如儿臂、长有三尺许的柳树枝,寒松龄静立在静心坪对岸的河滩上,向对面高有四十几丈的静心坪的石壁打量着。
由于春夏河水高涨时的冲击,石壁近水面三丈之内,全部凹了进去,斜斜地伸向河面,若打算由水中向上爬,除了有极精纯的壁虎功,便休想爬得上半尺。
岩壁距河岸少说也有四十丈,正如阴阳判所说的,若非有绝顶轻功,休想从这里登上静心坪。
打量了一阵子,寒松龄自语道:“这里倒真称得上是天险阻路了,还好,我事前便有准备了,不然,还真过不去呢!”
自语罢,寒松龄调匀了呼吸,猛然吸了口冷气,双足用力一点地面,飞身向对面十丈左右处飞驰过去。
飞鸟般地掠过河面,人已冲到石壁前了。
早已贯注了内力的右臂倏然向前一探,粗如儿臂的柳枝“嗤”
的一声插进了石壁中,没入足有一尺,前冲之力一缓,整个人都挂在柳枝上了。
吸气躬身,寒松龄翻身一跃,落在柳枝上,先沉气向下一压,待柳枝一弯,突然提气转身,借着柳枝反弹之力,再加上他绝世的轻功,人如冲天之箭似的向上飞射而起,几乎擦着石壁,冲上静心坪足足有两丈多高,才翻身落地,飞落坪上。
寒松龄人才着地,还没来得及打量周遭形势,前面六七尺外突然响起一个带着轻视的娇美声音道:“你大概就是寒松龄了?”
寒松龄一怔,目光地自然地转向发声之处。
声音确实是来自六尺之外,因为,那里此时正悠然自得地站着一个少女。
一张匀红细女敕的鹅蛋形的脸,弯月眉,长睫毛,眼波如清澈秋水,明亮雅洁中隐隐散发出一股高贵而又冷漠不可侵犯的光芒,胆鼻樱口,的确很美。
阴阳判没有说错,她的确有些很像白凤公主。
少女身后是一座三四丈方圆人工堆砌起来的石山,山上梅竹相映,单调中流露着高雅气息,山后大约两丈远近处,是一间雪盖着的茅屋,看样子,那里就是少女的居处了。
寒松龄淡淡地道:“不错,在下是寒松龄。”
少女冷漠地道:“是逞英雄,显本事来的吧?不错,能从白沙滩对岸隔着四十几丈的湍急寒水,跃登上静心坪,当今之世,的确还没有人有本事这么做过,因此,在某些人眼中,你的确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了。”
寒松龄冷漠地一笑道:“姑娘的看法也许与那‘某些’人完全不同。”
少女道:“我一向看不起只有匹夫之勇的人。”
寒松龄气往上冲,但强忍了下来,冷冷地道:“话不投机,半句为多,姑娘,寒某是受人之托,救你来的,姑娘如果没有其他必须办的事,咱们可以走了。”
少女眼波在寒松龄罩着寒霜的俊脸上流转了一周道:“救我?”
寒松龄冷冷地道:“莫非姑娘无此需要?”
少女道:“我是有这个需要,而且,目前非常迫切,不过,我不凭白受人之惠,月兑困之后,我将替你救出更多的人以报此恩。”
寒松龄道:“替我救更多的人?救谁?”
少女冷漠地道:“目前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攻击哪一些将来会归你统辖的人手,但他们既用调虎离山之计把你调开,其用心已昭然若揭,有什么好怀疑的?”
目光突然转到少女脸上,寒松龄道:“姑娘虽未与他们接触过,竟能料事如见,寒某十分佩服。”
少女没有闪避寒松龄的目光,她的目光仍在他那张冷漠、俊逸而毫无焦虑与不安神色的脸上搜寻着,由于找不出一点她想像中他一旦知道事态严重的情况下应有的表情,她又怀疑了,淡漠地道:“你不相信我的推测?”
寒松龄道:“完全相信。”
少女冷笑一声道:“你低估了三佛台那四大金刚之能了,因此,你才不会替他们担心。”
寒松龄道:“将要发生的,谁也避免不了,此时担心,已与事无补了,凤姑娘如果没有要料理的事,我们可以走了!”
少女点点头道:“我还会再回来,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从哪里走?”
寒松龄道:“假如姑娘不觉得危险的话,寒某打算先把姑娘送上白沙滩对岸,在下相信,他们绝不会在那里设防的。”
芳心为之震动了一下,她看看寒松龄道:“也许你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夫。”
寒松龄转身向着静心坪的对岸,冷漠地道:“寒某确实只是单纯的武夫而已;因此,还得请姑娘在离开此地之前,先把阵式破掉,以便寒某待会儿上来接应我的朋友。”
少女粉脸微微一变道:“你用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寒松龄一笑道:“在姑娘的眼中,萤火之光,原不值一笑,请姑娘告诉寒某,这阵怎么个破法?”
压制着纷乱如麻的心绪,少女回身指指右侧七八丈外的两堆乱石道:“只要把那两堆石子推散,这两重防敌之阵便自行消失了。”
寒松龄默记下那两堆石子的位置道:“姑娘请将衣袖递给在下。”
少女泰然自若地道:“我虽非江湖儿女,但却也不是足不出户的官家千金;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也有事急从权之说,你大可不必太过于冒险。”话落把手伸了过来。
拉起她一只淡粉红色的衣袖,寒松龄低喝一声道:“起!”腾身向下飞射出去。
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道托起了她整个身子,犹如腾云驾雾,她与寒松龄一起飞落在对岸离河水足有四五丈之遥的河滩上。
自高处向下跃,虽然多了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的负担,寒松龄也不觉得吃力,落地后,松开她的衣袖,寒松龄道:“凤姑娘请在此稍待片刻,阮前辈会下来接你的,在下告辞了。”话落飞身欲向对面仍留在石壁上的柳枝扑去。
少女不自主地向前跨出一步道:“阮前辈什么时候会来?”
寒松龄淡淡地道:“寒某一上去,他马上就可以下来了。”
少女未等寒松龄动身,又道:“在坪上的是苦面金刚常念祖与五毒金刚郝寿山,常念祖有铁爪无敌之称,郝寿山则有五毒不齐用之说。据说此人擅用五毒,但却从来无人能接下他五毒不败的。”
寒松龄道:“多谢姑娘指点了。”
少女道:“我欠你的恩情。”
寒松龄道:“这就扯平了,你我谁也不欠谁的了。”话落突然飞身向对面射出。
以同样的身法,他又跃上了静心坪。
目注月光下那条捷如飞鸟般的身影消失于坪顶,少女迷茫而又带有些许惆怅地自语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武林中人,并非个个都如我凤君仪所想像的那么蠢笨无智。”
寒松龄再次登上峰顶,径奔那两堆石子,挥掌将其扫散,然后向小茅屋行去。
绕过茅屋,前面视野豁然开朗,首先映人眼帘的是静心坪广达数亩的平坦雪地,虽有几个疏落的盘根古松,但对视野却没有阻碍,坪上景物,一目了然。
寒松龄轻捷地向前飘进了,二十几丈,直到看清通往河岸的那条三丈左右的狭路时,才停住脚步,背靠在一棵古松树干上。
狭窄的通道出口处,有两棵足有两人合抱的老松树对峙着,倒像门框的两很大木柱,寒松龄距那两棵松树虽有二十几丈,似他的目力再加以月光及白雪的反映,前面景物几乎毫发可见。
左边那棵弯斜的古松下,站着翻天玉孤易星南,他右臂支在树干上,半倾着身子,面向着通道,似在等待着什么。
翻天玉狐易星南前面三四尺处,塞北游龙与鬼火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闲聊。
右边古松下,一坐二立的并排着两个四十上下的粗壮中年人,两人一色的身着黑狐裘,又粗又胖,远远望过去,倒像在雪地上的两个黑熊。这时,只听得坐在松树根上的那个中年人大声道:“老四,听说那个姓寒的小子,智勇兼备,他会不会识破机关,不来上这个圈套呢?”
站着的那个满有把握地道:“三哥,我看你八成是闲得慌了,才胡思乱想,你也不想想看,姓寒的有多大年岁嘛,他再强也不过只是个毛头小伙子而已,怎能与三佛爷的智谋相比呢?就算有一百二十个万一,被他看出这是有计划的一个陷阱,他从来没跟万里鹏见过面,又怎么会知道万里鹏这帮子人是有人替他安排下的圈套呢?”
坐着的那个中年人仍然悲观地道:“不管怎么说,我今天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站着那个道:“为什么呢?”
“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觉得不对劲。”
站着的中年人道:“三哥,你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是透着些邪门吗?难怪人家都叫你苦面金刚,我看你这样下去,只怕你这苦面得改成苦心了。”
苦面金刚常念祖道:“是有点邪门,反正今天的事情不对劲就是了。”
五毒金刚道:“老三,你好像有点胆怯了?”
苦面金刚道:“老四,说得更明白点,我今天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了。”
五毒金刚道:“什么?害怕,怕个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小女圭女圭吗?三哥,你是怎么了?”
苦面金刚常念祖不耐烦地大声道:“老四,你少唠叨行不行?我怕过谁来着,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感觉连我自己也说不出个名堂来,他娘的今夜就是这么邪门。”
无形的任何事物,都是人类所无法抗拒的,因此,人类对无形的东西就特别恐惧,苦面金刚常念祖把自身的感觉说了出来,五毒金刚郝寿山无法替他解释,他那份神秘的恐惧反而感染了五毒金刚,使他也觉得不自在起来了。
恰在这时,从通道对岸快捷地奔过来一个黑衣汉子,他人一到了众人面前,便急急地报道:“禀告各位爷,寒松龄与阴阳判快到了。”
站直了身子,翻天玉孤道:“就是他们两个吗?阴寒山呢?”那汉子忙道:“禀告少主,阴当家的听说被姓寒的毁了。”
苦面金刚盯着翻天玉孤道:“少主,你不是说寒松龄他们共有六七个人吗?怎么会只有姓寒一个人来呢?”
翻天玉孤易星南也凝重地道:“绝错不了,他们一行六个,如果再加上燕行云该是七个才对,只有寒松龄一人前来,事情可能有了变化了,我们得先派个人去通知三叔一下才好。”
话落转向塞北游龙真一道人道:“道长,就烦你去跑一趟如何?”
塞北游龙道:“行,贫道这就去。”话落转过身去,一抬头,突然一怔道:“他们来了,咦,那小子不是寒松龄啊,他……她是音梦谷的白凤公主。”
一连串的急变来得太过突然,使人无法在短时间内理出头绪来,星易南不假加索地道:
“去擒下那丫头,寒松龄就好对付了。”
苦面金刚常念祖道:“不行,寒松龄既敢让她出面来见我们、必有更毒的安排,我们先擒下凤君仪再说,真一,你带路,咱们进阵。”
五毒金刚郝寿山也道:“三哥顾虑得极是,姓寒的事先既然已有了准备,我们绝不可贸然行事,先设法缠住他再说,退!”“话落转身欲向后走。
缓步从古松树的荫影下踱了出来,寒松龄森冷地道:“姓寒的在此恭候大驾多时了。”
听到声音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那说话的人,一袭白衣,一柄白剑以及他肩头上那只硕大无朋的白色鹦鹉。
那张俊逸的脸上带着那么一丝淡然洒月兑的笑意,以他们之间此时此地的处境,是不该有任何友谊的成份的,因此,他那笑意令人觉得不安。
苦面金刚上下打量了寒松龄一阵子道:“你是寒松龄?”
寒松龄笑笑道:“来得有些出乎各位意料之外了,是吗?”
五毒金刚郝寿山冷然一笑道:“不错,你小子来得的确有些出乎爷们意料之外,不过,这样更好,倒省得爷们到处找你去了。”
寒松龄仍然笑着道:“各位真准备去找我吗?”
五毒金刚常念祖冷声道:“你以为大爷们不敢?”
寒松龄道:“不错,各位,你们是不敢。”
苦面金刚常念祖低沉地道:“寒松龄,你难道以为咱们不敢动你?”
寒松龄冷冷地道:,“是现在吗?”
五毒金刚郝寿山冷哼一声道:“你可是等不及了?”
寒松龄道:“尊驾非常希望我等下去是吗?”
五毒金刚郝寿山老脸突然一变,从寒松龄问的话中,他知道他们的计划全被他听去了,这使他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苦面金刚冷冷地接口道:“咱们此来的目的,就是要叫你等,既然你寒盟主已经知道了,显然你不会再等下去了,不过,老夫仍然深信有法子叫你无法离开这里。”
寒松龄冷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法子。”
苦面金刚冷笑一声道:“寒盟主,你何不说说看?”
寒松龄道:“困住我姓寒的,是吗?”
苦面金刚阴沉地道:“寒盟主,此刻你才想到是吗?”
寒松龄道:“寒某未来之前就想到了。”
五毒金刚突然插口道:“那你不觉得带来的人太少了些了吗?”
寒松龄冷然一笑道:“事实上,我什么人也没带来。”
五毒金刚阴冷地道:“寒盟主,你的心性太过于狂做,决定也太过于大意了,换了老夫,我绝不会打此没有把握的仗。”
寒松龄冷冷地道:“事实上,并非寒某大意,寒某人说出来,各位也许会觉得很难忍受。”话落扫了五人一眼道:“事实上,最主要的是各位总合起来的分量,仍然太轻了些了。”
塞北游龙真一道阴冷地道:“年轻人,你实在狂妄得有些过火了,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些什么人吗?”
寒松龄冷笑一声道:“真一道人,你太抬高自己了。”
塞北游龙冷笑一声道:“在二位金刚面前,贫道与鬼火虽然都算不得什么,但自信却不会差你大多,因此,贫道以为在二位金刚面前,小辈,你的话实在说得太过火了。”
表火一向散居关外,虽然还算不上独霸一方的霸主人物,但却也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难缠人物,自然而然的在他心中就培养出一种恃才傲物的本性,塞北游龙的一番话,使他无法缄默不开口了。
表火道:“老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塞北游龙心中有自己的打算,闻言退了两步,站回到鬼火身边道:“贫道实在是看不顺眼了,那小子在咱们面前狂些还没话说,谁知道他得寸进尺,在二位金刚面前也狂起来了,这……”
没等塞北游龙真一道人把话说完,鬼火眼睛突然一瞪道:“老夫就比别人矮了一等吗?”
笔作茫然的一怔,塞北游龙道:“难道贫道说错了什么吗?”
表火冰冷地道:“只要别把老夫扯在内,老夫绝不管你说得对与错。”
二大金刚都听出了鬼火的话是对二人心存不服,心中一窒,全都觉得不甚愉快,苦面金刚还能保持冷静,不形之于色,五毒金刚可就完全流露出心中的怒意了。
塞北游龙又道:“贫道说的是事实啊!”
表火怒声道:“你怎么就能肯定是事实呢?”
五毒金刚忍不住沉声道:“你们用不着再争执了,谁要不服,何不拿出本事出来试试看。”
这话很明显是针对着鬼火说的。
表火正气头上,闻言猛然向前跳出一步,冷冰冰地道:“郝老爷子,你是向我叫阵?”
五毒金刚冰冷地道:“你不服?”
表火道:“老夫的确不服,你待怎的?”
五毒金刚阴笑一声道:“我要叫你服!”
表火干瘦的右手猛然向左袖一探,还没拉出手来,一道白芒已从他的额头向右下方斜劈了下去。
万没想到塞北游龙真一道人会突然向他下手,在全然无备的情况下,一剑劈个正着。
惨叫声中冲起一道血光,鬼火僵硬地向后直挺着身子,然后,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仰面跌在地上,手中一把磷火弹一挤一压立时燃烧起来,噗噗连响声中,全身突然间全被磷火包没了。
周围的人向后退了三四尺,目注这个一生仗着毒火纵横武林,横行霸道的人物,焚化在他自己成名的暗器下。
五毒金刚老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嘉许地望了塞北游龙一眼。
苦面金刚不轻意流露表情的脸上,此时突然升起一丝疑色,盯着塞北游龙,他道:“道长,你忘了现在正是我们用人的时候了?”
塞北游龙心头微微一震,忙道:“贫道一时气愤不过,下此重手,实在罪不容诛,该死,该死。”
苦面金刚冰冷地道:“道长,你我的年岁,都不是容易轻易动怒的年岁了,是吗?”
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未形之于色,塞北游龙真一道人的脸色一沉,故作不满地道:
“常兄莫非以为兄弟另有居心不成?”
苦面金刚毫不放松地道:“道长,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五毒金刚郝寿山插口道:“老四,你今天是怎么了,不管什么事,你都狐疑起来呢?”
苦面金刚沉声道:“老三,并不是我多疑,你别忘了江湖武林中有许多自命清高的人,一向不以为咱们的作凤是对的,因此,我只是因人论事而已。”
翻天玉狐易星南突然开口道:“常大叔,真一道长是绝不会有二心的,这个小侄可以担保。”
苦面金刚冷声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翻天玉狐星易南脸色一变道:“常大叔,小侄起码与他相处的日子比你多些,再说,我也不是完全不能分辨事实真伪的三岁孩童,常大叔怎么就能骤下定论说小侄不懂呢?”
苦面金刚自小看易星面长大的,因此,在他面前,总以长辈自居,闻言大声道:“你现在自以为长大了,是吗?”
翻天玉狐易星南脸色一变,抗声道:“在常大叔面前,小侄不敢称大,但是,小侄却记得很清楚,摩天岭一战,若非真一道长及时伸手,小侄此时也许已不在人间了,常大叔放着真凶死敌不追究,却要找真一道长的不是,小侄就觉得不能不开口。”
有翻天玉狐易星南出面,塞北游龙真一道人就知道苦面金刚是绝对奈何不了他了,当下故作委屈地道:“易公子,你不要多说了,常兄也皇为了本帮好,此事只怪贫尊一时失察,出手太重;当此用人之际,自毁得力助手,这也难怪常兄要怀疑贫道是别有居心了。”
五毒金刚的想法则与苦面金刚相反,他以为塞北游龙是存了谄媚之心,以谋进身之阶,当下大声道:“好了,好了,不要再多罗嗦了,鬼火区区一个小角色,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算不得什么得力助手,老四,咱们办正事吧。”
苦面金刚常念祖听易星南说塞北游龙曾救过他一命,心中疑虑也跟着消除了大半,闻言冷沉地道:“看来是老夫多疑了?”
五毒金刚郝寿山道:“本来嘛,老四,说实在的,咱们兄弟们在三佛台的地位虽高,你想想,就重量而论,咱们能重过星南吗?真一道人若有二心,也用不着等到在你我面前才流露出来了,对吗?”
经五毒金刚这么一说,苦面金刚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虑多心了,虽然心里有此一想,但却不肯流露出来,冷冷地道:“好了,好了;老三,你别再唠叨了行吗?”
借着众人的争论时间,寒松龄也在思考塞北游龙方才的异常行动的居心,他有着与苦面金刚相同的看法,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像苦面金刚那样地将疑云消除,因为,在摩天岭时,他知道塞北游龙之所以敢挺身去救易南星完全存着一种侥幸心理,因为,那时他自己知道绝无法抵挡寒松龄的剑网将人救出,除非他是别有居心,否则,他用不着做这种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事。
眼见众人讨论完了,寒松龄才开口道:“各位还要寒某等上多久?”
苦面金刚常念祖冷冷地道:“寒盟主,老夫建议这就开始。”
肩头一振,白鹦鹉冲天而起,寒松龄森沉地道:“阁下此言等于是多说了,寒某一直就在等着各位的啊。”
苦面金刚阴冷地笑了一声,突然转向塞北游龙真一道人道:“道长,依你看,我们谁该先出去会会他?”
塞北游龙心头微微一震,时间不容许他多做考虑,否则必会被城府深沉的苦面金刚常念祖看出他的阴谋,当下坦然一笑道:“贫道愿意先去会会他。”
“慢着!”苦面金刚叫住才走出不到五步的塞北游龙真一道人,然后缓声问道:“道长。你自信能敌得过他吗?”
毫不犹疑地摇摇头,塞北游龙道:“贫道自知无此能耐。”
苦面金刚道:“人那你为什么要去?”
塞北游龙脸色突然一沉道:“贫道如果不去,你岂不又要怀疑贫道胸怀二志了吗?”
苦面金刚脸色一寒道:“道长,你的话说得很不客气。”
“常念祖,贫道对你一再低声下气,你可知道是冲着谁吗,不错,贫道自知功力不及你高,但凭你苦面金刚在武林的地位与名望,不是贫道蔑视你,你还不配让我塞北游龙为你低头,贫道劝你最好能收敛收敛,少呼来喝去的自以为不可一世了。”话落冷哼一声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贫道告辞了。”
苦面金刚突然大笑上声道:“道长,慢着,常某人算是真个相信你了,方才老夫那么做,实在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翠松园之错失,使老夫不得不小心从事,不是之处,还望道长海涵一二。”
塞北游龙并非真个要走,闻言止住脚步,冷然道:“常兄用不着太谦,只要往后少把不是往贫道头上套就感激不尽了。”
苦面金刚道:“兄弟往后绝不会再疑心道兄了。”
寒松龄此时心中可真有些焦急了,苦面金刚才说完,他突然开口道:“四位还要再拖上多少时间?”
苦面金刚闻言转过身来,寒声道:“你等不及了,好,老夫这就打发你。”
五毒金刚见状也跟上一步,似欲和苦面金刚联手对付寒松龄。
苦面金刚心中另有打算,见状忙道:“老三,你等下再来,我们用不着以多欺少。”
五毒金刚脑筋不如苦面金刚灵活,一怔道:“但是,听说这小子连赵宗源都对付不了呢?”
苦面金刚只好把心中的话直说出来。急声道:“老三,你这些年来是怎么混的嘛,我看你是越混越糊涂了。”
寒松龄冷笑道:“郝朋友,这叫车轮战法,难道你还想不出来吗?”
寒松龄一语道破苦面金刚的阴谋,倒使他吃了一惊,冷笑一声道:“年轻人,你脑筋的确很灵活,只可惜你知道了与不知道并没有多大差别。”
寒松龄冷冷地道:“的确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各位分开上与一齐上,寒松龄都不会花大多时间在各位身上的,同时,在动手之前,我还要郑重他说一声,常朋友,人只能死一次。别太冒险,你不行。”
苦面金刚冷声道:“老夫倒想试试看,谁行谁不行。”
俊脸上煞气一炽,寒松龄道:“寒某人在等着你,朋友。”
苦面金刚双肩一晃,飘落在八尺外的寒松龄身前,双掌运足功力,倏然拍向寒松龄胸口。
从动身到出手,中间虽有停顿,但却使人无法产生有停顿的感觉,就像他一晃肩的同时,双掌就已递到了寒松龄胸前似的。
动作快,出手快,距离又近,三般因素凑合在一起,使苦面金刚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发挥出他对敌的最大威力,这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不曾想到跟前这个轻易踏平翠松园的对手,本身的反应竟然如此迟缓。
事情看起来已成定局,苦面金刚那一只强而有力的刚猛手掌距寒松龄胸前就只有那么不到半尺的距离了,在快如电光石火的急攻之中,半尺距离原本只是一瞬间的事,但这短暂的一瞬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他们内心的感受。
苦面金刚虽然紧咬着牙,一脸狠色,但却掩不住那丝内心深处的喜悦向外流露。
五毒金刚郝寿山也是一脸兴奋得意,只是,得意中含有一丝妒意,妒嫉苦面金刚能在一击之下,轻易地收拾下这个名震九州、剑寒天下人心的少年人,而举手之间成为天下知名的勇士。
只有寒松龄自己,是在场所有人中脸色唯一没有任何变化的一个,只是,此时没有人有空去注意它的变化罢了。
“轰”然一声大响,飞雪如石落止水所喷起的水花般向四周飞射出去,白茫茫的一大片,拂面如针,使人无法睁眼。
白茫茫中,场外的人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似的摇摇摆摆地向他们面前疾退过来,同时,也看到一道如飞雪般急劲的白影从黑影上面掠过,然后,黑影颤抖了一下,颓然跌在地上。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飞雪四溅的一瞬间变成了过去,然后,对面的三个人看清了场中的一切。
三张脸上仍保有他们原来的表情,只是,显得格外的硬,格外的僵。
四仰八叉地平躺在雪地上,苦面金刚常念祖喉结上有个黑黝黝的洞,红肉白骨,清晰可见,虽然没有血,但这种死法,却比有血流出更令人觉得恐怖。
谁也没有看清寒松龄怎么把苦面金刚击退的,也没有谁看清苦面金刚是死在什么样的兵器下的,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突然成了事实的幻想,也像是一个突然成了事实的模糊的梦。
怔忡地呆立了老半天,五毒金刚总算缓过了一口气来,开口第一句话,他就失声地喝道:“小辈,你使妖法。”
轻蔑地笑笑,寒松龄阴冷地道:“郝朋友,你没看清还是是惊骇过度而神智不清了?”
五毒金刚郝寿山月兑口又叫道:“再不然,你就是乘人之危。”
寒松龄道:“郝朋友,你可真会恭维我姓寒的,不错,常朋友的确是没有准备,因为,他认定寒某人已在他掌握中了,所以,一旦他发现事情恰好相反时,他除了把命交给我之外,什么也不会做了。”
震惊、怨恨与暴怒,使五毒金刚郝寿山忘却了自身的武功能力与恐惧,怒吼声中,突然飞身出掌,疯虎般地向寒松龄扑过去,跃身之际,连攻十二掌,掌掌威力十足,凤起十步,势如排山倒海,锐不可挡。
寒松龄心头微微一震,因为,他清晰地看到,那虚实不定的巨掌掌心,全是腊青色的。
大转身,陡然间冲天而起,寒松龄堪堪避开了包抄上来的掌网,向五毒金刚身后跃去。
寒松龄自身虽然并不畏毒,但他却想先由这四大金刚的一人中,看看三佛的实力,因此没有立刻还手。
寒松龄虽然没被五毒金刚扫中,但由外表看起来,他这一掌却闪避得十分惊险,使人很容易产生一种侥幸避过的感觉。
原本就没期望这一击能够成功,五毒金刚倏然转身,大吼声中,双掌连挥,再度向双足才着地面的寒松龄攻到,威力比方才更强劲了许多。
这次寒松龄没有向上跃起,向右侧避了过去,但却避得更险。
寒松龄连续两次闪避,使五毒金刚在震怒中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寒松龄方才的取胜,只凭偷袭,因此,他自保之戒心渐松,攻击力则愈来愈猛。
双目盯着场中一攻一避、兔起鹃落的五毒金刚与寒松龄,翻天玉狐易星南道:“道长,你看胜负怎样?我们要不要下去助郝大叔一臂之力?”
塞北游龙摇摇头道:“易公子,依我看,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回去求援的好。”
易星南一怔道:“道长,你是说郝大叔敌不住他?”
塞北游龙摇摇头道:“易公子,不但郝寿山敌不住他,就算再加上你我,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咱们得走了。”
翻天玉狐易星南不以为然地道:“道长,目下郝大叔不是已占了上凤了吗?”
塞北游龙道:“易公子,依贫道看,那只不过是寒松龄的诡计而已,他可能是要先使郝寿山产生错觉,松懈掉自身的戒惧之心,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想看看四大金刚的实力,以便由他们身上对三佛的功力做个估计,总而言之,常念祖的突然失手,足可使我们估计出,郝寿山绝非此人之敌手。”
翻天玉狐急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丢下郝大叔不管了吗?”
塞北游龙正色道:“易公子,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三佛台失去郝寿山固然是大损失,但此时此地,我们都已无法挽救这个损失了,我们目前所唯一能做的,是赶快回白云庄通知三佛爷赶来,在寒松龄未与他的人会合之前,先收拾了他,否则,等他与手下会合了,事情就要大费周章了。”
易星南忙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塞北游龙有他自己的计划,他想把三佛单独诱出,使他来独斗,让寒松龄有各个击破的机会,当即道:“现在就走,不过,你要记住,见了三佛爷之后,务必要请他多带些人来,寒松龄年纪虽然不大,但却不易对付。”
翻天玉狐为难地道:“道长,你不知道三佛爷的脾气,如果,我叫他多带些人来,准会挨他一顿臭骂。”
塞北游龙心中暗自一喜,却未形之于色,急急地道:“易公子,尽人事,听天命,咱们走吧。”话落一拉易星南,飞身向来路上飞驰而去,转瞬间掠出静心坪,消失于对面树林中了。
塞北游龙与易星南一走,寒松龄星目中立时浮上了杀机,冷然一笑道:“郝朋友,寒某得先休息休息了,待会儿,还得会会你们三主子呢?”
连攻了二十多个回合,没有伤到寒松龄分毫,五毒金刚原先产生的那种错觉渐渐消失了,时间一长,心中的急躁、怒火也平息了不少,因此,他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对面望了过去,一望之下,他脸色立时一变。
躲过五毒金刚迎面击来的一掌,寒松龄冷然一笑道:“郝朋友,找人是吗?他俩回你们关外的老巢去找人去了,找你们三主子来见我。”
五毒金刚没有吭声,提气连攻了七掌。
寒松龄一一轻巧地躲过,冷然一笑道:“不过,郝朋友,你可先别高兴,他俩去找你三主子来,可不是来救你的,事实上,他就算能飞也赶不及了,因此,寒某有足够的时间把事情跟你说个明白,他们是去找你三主子来,让我有个各个击破的机会。”
“当然。”话落闪身又躲开两掌,道:“易星南不可能背叛三佛台,只是,他太相信真一道人了,因此,真一道人有把握叫他去做他想做的事,而且,我相信你那三主子绝不会想到这中间会有什么阴谋在内。”
“郝朋友,现在我的话都说完了,当然,信不信只能由你了。”话落脸色摹地一寒,冷冽地道:“郝朋友,你小心了,寒某人要收拾你了。”突然飞身穿人五毒金刚绵密的掌影中。
没有想到自己的掌网竟会有这么大的漏洞,五毒金刚心头一寒,急忙撤回双掌,欲求自保。
就在五毒金刚右掌才收回的一瞬间,寒松龄左掌已快捷地向五毒金刚胸口递到了。
时间短促,闪避已无可能,五毒金刚暗自把心一横,尚未聚足功力的右掌,对准寒松龄攻来的左掌推了出去。
五毒金刚知道这仓促间的一掌,绝抵不住寒松龄全力进击的一掌,但他却相信只要寒松龄的手一接触到他的手,他一定可以讨回本钱,来个玉石俱焚。
“轰”然一声大响,五毒金刚一个庞大的身体,向后飞跌出两丈多远,砰然一声,撞在一棵老树干上,整个人立时萎顿在地上。
血,紫黑色的血从五毒金刚口鼻中向外蹿流着,那张脸被血色一衬,白得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