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堡主不由向牟汉平望了一眼,牟汉平心中一动,故意高声冷笑道:“你们‘凌云崖’这般奴才,还有胆子在少爷面前放肆吗?”
戚碧戈满面狰狞的一声嗤笑,道:“小子,你少猖狂,河西老农龚英是浪得虚名之辈,不足提及,待会你试试老夫的龙尾鞭再卖狂不迟。”
牟汉平鄙夷的道:“西域驼龙,在下已久有耳闻!”
戚碧戈道:“嘿!你小子倒还有点见识。”
牟汉平冷冷的接道:“亦不过是个下五门的毛贼而已。”
戚碧戈枭目暴睁,但半晌只阴阴一笑,狞恶的道:“小子,你不必在口舌上称能,待会只要应付得过老夫的毛贼技俩,老夫就放你逃生。”
铁堡主忽然插嘴道:“戚兄不要把话说得太满,这娃儿刁钻精灵。”
戚碧戈微微一笑道:“兄弟深知他底细,不劳堡主费心!”
铁堡主讨了一个没趣,老脸正感尴尬,牟汉平趁机冷嗤一声,道:“铁堡主名重天下,不想却如此……”
铁堡主虬髯戟张,他胸中本已怒火如焚,因情势所迫,尚在强自忍耐,但任他城府深沉如海,却再也禁不住牟汉平如此撩拨,当下环眼凶光暴射,厉声道:“怎么?”
牟叔平见计得售,嗤笑一声道:“如此蹒跚无能!”
铁堡主暴吼一声:“小子找死!”十指挺伸如钩,挟着缕缕劲风当头向牟汉平抓落。
铁狼堡在江湖与“凌云崖”、“金狮堡”、“银鼠堡”齐名,合称一崖三堡,铁堡主为一派宗师,功力自是非同小可,尤以含怒出手,这一抓凌厉凶猛,真足以穿金裂石。牟汉平慑其神威,急忙闪躲,蓦觉铁堡主压体指风一滞,随听冷哼一声,铁堡主缩手怒目而视,这一抓却被戚碧戈接了下去。
戚碧戈挡了这一抓,踉跄退后数步,始拿桩站稳,心中不禁大骇,但他为人天生阴沉,虽已出乖露丑,却不以为意,阴阴一笑道:“堡主‘穿云爪’果然厉害,不过兄弟已有言在先,要捉拿这小子回山交差,堡主如能卖兄弟一个交情,兄弟自然感激得很……”
铁堡主截断他的话,怒声道:“戚兄当真要架梁吗?”
戚碧戈干笑数声,道:“不敢!”
铁堡主虬髯簌簌颤抖,沉声道:“好,戚兄划出道吧!一切铁某接着。”
牟汉平眼看双方即将火并,深庆撩拨成功,此时坐山观虎斗,心中不禁暗暗得意。
众人屏息以待,目注戚碧戈,等他答话,却见他阴沉一笑,对身旁矮胖秃头汉子道:“放号箭!”
这号箭为江湖中人联络呼应的磷火响箭,射入半空不但锐声刺耳,远传数里,磷火见风燃烧,碧光划空,更是远近皆见。不过各人使用方法皆不相同,各帮各派更是别出心裁,要定特有形式应用,戚碧戈朗言放箭,这无异说明近处尚有能人接应,是以铁堡主闻言,不禁霜眉大皱,暗暗吃惊。
他暗里咕唧:眼前情势,已是如箭在弦,进退皆难,戚碧戈一人已就打发困难,何况再有后援?江湖传闻,“凌云崖”高手如云,近日更是野心大露,网罗天下奇才异能之士,以供驱策。
戚碧戈如此桀骜之人,都在帖耳听命,想来更不乏江湖异人。
自己虽强,却双掌难敌四手,心月复两人,已伤其一,武当青虚与铁掌飞轮为利而合,紧要关头,实在难以信任,衡量眼前之势,强弱已分,若待抽手退走,铁狼堡雄踞西凉,自己这份老脸还能如何见人?
铁堡主心念电转,号箭已挟刺耳锐声,疾射入空,他钢牙猛咬,横定了心。
他回首向恶樵夫贡泯略略示意,贡泯本就早已按捺不庄,见状暴喝一声,抖叉向戚碧戈扑去。
戚碧戈面色阴沉,跃起略避,贡泯势若疯虎,亡命泼打,戚碧戈伸指如爪,霎时二人猛恶的斗在一起。
铁堡主一见,心中微动,不觉大喜,身形似电,运掌疾向“凌云崖”众人击去。
牟汉平眼看情势演变至此,不禁暗叫可惜,但他聪明绝顶,岂肯错失良机,当下猛伸猿臂,抓住荆娘手腕,低喝一声“起”,双双跃起,飞登屋顶,落荒向暗夜的黑影中奔去。
两人慌不择路,穿房越脊的急奔,隐隐听得院中青虚道人的惊呼,和众人混乱的吵杂渐渐远去,牟汉平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将轻功施至顶峰,荆娘但觉双耳呼呼风响,脚不沾地,身体几似御风而行。
牟汉平飞身疾驰,瞬息奔出镇外,远望前面不远一片昏黑,想是一片野林,脚下加劲,一纵数丈,转眼来至切近,闪目一看,果是一片茂林。
牟汉平心中大喜,急急抢步入内,拽步停身,闪至一棵树后向外察看,见夜色苍茫中,并无人衔尾追赶,不觉舒口长气。
荆娘现在驯如羔羊,紧紧偎在牟汉平怀里,牟汉平叹息的道:“好险!”
荆娘切齿恨道:“想不到武林人物如此见利忘义,青虚道人与我父亲相交数十年,不想却如此没心没肝,出卖我们。”
牟汉平道:“是啊!武当素称名门大派,青虚道人又是派中长老,谁知为人却如此下流卑鄙,看来武林中不为私利所动,真正磊落正直的人,确是太少了。”
荆娘蹙眉不语,牟汉平又道:“那铁狼堡主功力当真厉害,若非撩拨双方火并,能否月兑身,真还不能逆料呢!”
荆娘犹有余悸的道:“咱们还不走吗?”
牟汉平再向林外细察一眼,和荆娘正欲转身穿林而出,刚扭过头,不禁大吃一惊,登时呆立当地,动身不得。
原来身后不知何时已站定一人,正是银髯皓发的铁狼堡主,牟汉平双目灼灼注定着他,铁堡主打声哈哈,道:“哥儿好快的脚程!”
牟汉平蓄势站立,闭口不答,铁堡主蓦地脸色一沉,寒声道:“哥儿把玉-留下,老朽放你逃生,否则你若落在‘凌云崖’那般人手里,想活命怕就不易了。”
牟汉平僵立如故,兀自闭口不言,铁堡主怒道:“你当真不知好歹,非要老朽动手吗?”
牟汉平冷冷道:“动手便又怎地?”
铁堡主怒笑一声,道:“好,有胆气!”运指如钩,疾伸向牟汉平当胸抓去。手指堪堪沾衣,牟汉平仍凝立不动,铁堡主心中暗骂一声,招式陡然加快,电光石火一般,指未到,丝丝劲风已穿衣着体。牟汉平塌身侧闪,铁堡主之抓擦肩击空,牟汉平“烘云托日”,左掌横里一撞,右掌雷声隐隐,挟呼啸劲风,猛擂铁堡主前胸,铁堡主身如鬼魅,晃身避过,“穿云爪”游移闪灿,劲风如缕,锐利似箭,端的是凶猛劲厉,世所罕见。
牟汉平拳脚并施,拼力抵挡,心中却焦躁异常,暗忖:“这老儿武功强绝,已难抵御,若‘凌云崖’众人在适时赶到,要想月兑身可就万难了。”一边全力厮搏,心下却不住在电急思量。
正在恶斗苦拼,搏战激烈之际,陡闻林后冷嗤一声,一个娇脆冰冷的声音,冷冷道:“铁狼堡主偌大一把年纪,却恁地不知羞耻,欺孤凌弱,铁狼堡的威名就是这样争来的吗?”
铁堡主不禁一愕,心中甚为惊凛,不想此人逼进如此之近,自己尚未发觉,不禁老脸轰然一热,霍地跃退一丈,闪目一扫,空林寂寂,风旋叶飞,却并不见有人现身。铁堡主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贱婢,鬼鬼祟祟,前来招惹老朽?”
林木簌簌,仍然无人回应,铁堡主怒气填膺,几已按捺不住,本欲入林搜索,又恐牟汉平乘机逃月兑,他本老奸巨滑之辈,心知来人虽然口腔稚女敕,年纪甚轻,然凭如此卓越轻功,想来亦非善与,如若入林搜得拼斗起来,岂不又予牟汉平以可乘之机?
铁堡主心思数转,决定忍下这闲气,待玉-到手,再寻机报复不迟。
心中决定之后,不再理会林中之人,又复功聚双手,缓步向牟汉平走来。
罢行数步,蓦地林中又是冷嗤一声,铁堡主脚步一滞,霜眉一皱,又举步继续走去。
铁堡主脚步沉重,每一落步,地上即深深露出一只脚印,西北边荒,常年干旱,泥地无异坚石,他脚步移动即有此等痕迹,可知功力之精纯。牟汉平强自凝神提气,运足功力,虎目灼灼,全神戒备,心中却七上八下紊乱已极。
原来他听出林中发话之人,竟是态度冷艳,神秘莫测的薛伏莲,不知适于此时现身,是何用意?
常言道:“关心则乱。”他既知薛伏莲已在身侧,心中却再也无法安定下来,他努力使自己凝神静气,脑中思想却越发汹涌不已,铁堡主愈逼愈近,他额上不知何时已汗珠淋漓,荆娘知他心事,怒哼一声斥道:“你想死吗?”
牟汉平蓦地一惊,头脑一声轰鸣,神智霍然清醒,此时铁堡主已逼至他面前不足五尺,双手缓缓提起,“穿云爪”极恶毒的杀着“追魂三手”就要发出。
此时林中死寂,除地上落叶为风所旋,发出轻微沙沙之声以外,别无一丝声息。荆娘虽在嫉心火炽之中,但她心系牟汉平安危,也不禁紧紧屏住一口长气,紧按绣鸾刀,随时准备扑身而出,以便接应。
铁堡主满脸狞恶,双手已缓缓伸出,就待牟汉平身动而乘势进击,突听林中一声娇叱:“打!”满空银光,挟着丝丝风声,暴射而至,铁堡主听风辨位,怒喝一声,一挫身形,回身一掌,劲风勃发,排山倒海的向后拍去。
这暗器细若牛毛,锋利至极,加之发出之人,腕力强劲,饶是铁堡主掌力沉猛,一时无二,却也只能扑落大半,余下的去势未衰,仍然穿过掌风,电疾向身后大穴击去,铁堡主这一惊非同小可,暴吼连声,身形似风,连施几个身法,始将暗器避过。
牟汉平哪肯错过这个良机,乘其忙乱腾挪躲闪暗器,不暇他顾之时,暴起抢攻,拳脚齐施,一招“雷厉风行”连环双腿,疾踢右肋。但闻“砰”地一声,铁堡主踉跄跌退数步,摇了数摇,一时脸色顿变死灰。
他双目凝注,银髯簌簌抖动了一会,回首望着林中,嘶声道:“好,好,想不到老朽今日栽在两个小辈手里。神针绝技,果然盛名不虚,有痴嬷这种刁钻毒辣的怪物,自然也能教出这种暗箭伤人的徒弟。”
林中一声怒喝:“住口!”
铁堡主颤声切齿道:“只要老朽不死,誓要将天山踏为平地。”
林中声音冷嗤道:“你也配!”
至此,铁堡主向牟汉平怨毒的瞪视一眼,转身向林外走去,瞬息不见影迹。
牟汉平楞立半晌,心下不禁发出一声叹息,蓦然想起林中之人,随扬声道:“薛姑娘相助大恩,牟汉平就此拜谢。”说着,一揖到地,静候回音,等了半晌,林中寂然,却无一丝异声。
牟汉平暗叹一声,荆娘却冷冷的道:“去找她呀!还等什么?”
牟汉平转回身来,轻轻道:“恐怕已经走了。”
荆娘小嘴一撇,不屑的道:“哼,才怪呢!她哪会走?她等着你去幽会呢!”
牟汉平正欲阻止,却听林中娇叱一声,一条人影电疾飞出,直向荆娘扑去。
牟汉平不禁一惊,待看清飞出人影正是薛伏莲时,心中更不禁大急,急急纵身上前阻拦,已来不及。
瞬息之间,薛伏莲和荆娘对了数招,薛伏莲扑出之势,本欲猛掴荆娘一记耳光泄愤,不想荆娘两脚互踏,身如御风,只一闪避了开去,心中更是大怒,两掌交替劈出,荆娘仗着身形灵活,闪、展、游、移,皆被她避了过去,薛伏莲羞恼在心,愤力猛扑,却被牟汉平插在中间拦住。
薛伏莲一见牟汉平插入拦阻,更是愤怒,立即舍却荆娘向牟汉平攻来,牟汉平忙里闪避,突觉背后拳风压体,回身一看,不想荆娘也抡拳猛的击向他的肩头。
两女皆把一腔愤火迁怒牟汉平,牟汉平急得闪躲跃避,有苦难说,薛伏莲和荆娘武功皆绝强一时,饶是牟汉平精灵机变,武功精湛,不过一刻工夫,却已急出一身大汗来。
牟汉平看看无法阻止,只得猛抖丹田一声大喝,道:“住手!”
两女愕得一愕,他乘机一把扣住荆娘麻穴,拖出寻丈以外,才将她们分了开来。
两女既被分开,仍在怒目虎视,薛伏莲首先戟指喝道:“姑娘这次饶你,下回再不干不净的胡说,撕烂你的嘴。”
荆娘“呸”了一声,道:“你也配!”
薛伏莲银牙紧咬,恨恨的道:“哼!你以为你有了仗恃,是不是?真不知羞耻,那小子自身难保,还能管你?”
荆娘一脚跳起,被牟汉平一拖,她扬手一下耳光,着着实实的打在他脸上,牟汉平一呆,荆娘已向薛伏莲骂道:“姑娘哪点不知羞耻?总不像你,明里勾引,暗里计算,阴毒的像一条蛇。”
薛伏莲怒极,厉声喝道:“住嘴!”
牟汉平挨得荆娘一下耳光,火辣辣的生疼,胸中憋怒气,道:“你们还吵?”
两女同声喝道:“吵又怎地?”
牟汉平一时怒火填膺,甩下荆娘手腕,拧身纵入林中,负气离去。
两女蓦见牟汉平负气而走,不禁面面相觑,呆得一刻,荆娘始恨声道:“早晚姑娘要砍你两刀,以解心中之恨。”
言罢,飞身纵起,直向牟汉平去路追去。
追出林来,只见满天星斗,耿耿银河,哪里还有牟汉平踪影。
她在林外左近细细寻找,终自不见牟汉平踪影,眼看星换月移,已过午夜,想起牟汉平如此绝情而去,不禁心中一酸,流下泪来。
且说牟汉平负气离开二女,施展轻功,奔出林去,因他心中气闷,无法发泄,只有拼力前奔,以消耗自身精力来平复心中气愤,他自己也不知奔了多久,渐渐东方发白,天色黎明,才将脚步缓了下来。
这几天,脑子里虽然也常想起少妇俏丽的面颊,但因为两女在侧,使他不得暂时抑止心头的烦恼,而强颜欢笑应付过去。
如今两女远离,他的意志开始朝这地方集中,忍不住从心里叹出一口气。
可不是么?他自出道以来,一帆风顺,声誉也日隆,博得“青龙一君”名号,从未遭遇过重大挫折,想不到,离开父亲及帮众才不出一个月,却阴沟里翻船,跌在一个女人布下的色欲陷阱中,使他不得不去做一件不是自己愿意去做的事。
他不自禁苦笑出声,引得走过他身旁的路人以为他发神经,好奇的横眼瞟瞟他,急脚走过。
他毫不为意,当脑海中出现少妇那俏丽的脸庞,但瞬息间却变幻为可怕的蛇蝎,令他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对于那一夕风流,他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美好意境,但他却一点也不留恋,因为那几乎令他身败名裂。
他之所以答应替少妇夺回“寒玉钗”,大半是出于无奈——受到威协,小半是因为常公逸乃黑道人物,而他亦久欲有一会此人之心,这正好乘此机会,会会这西北道上的一代黑道霸才,既夺回“寒玉钗”,也一偿夙愿,可谓一举两得。
包重要的是,这样做根本不违背道义,有损他的名誉,常公逸是黑道枭雄,武林败类杀之不枉。
但常公逸可不是省油之灯,牟汉平自问也没有信心稳胜常公逸,一切仍要看自己的运气了。
不知不觉间,已进入了洛阳城廓。洛阳繁华依旧,他穿街过巷,直奔城东那家客栈,蓦地,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双眼望着迎面走来的一群人。
这群人人数有十一个,领头的一个身形轩昂,神态威武,年纪约三十左右,不是别人,正是牟汉平欲结识,并欲助其一臂之力,在那不知名的山谷中与毛仁对峙的夏仲豪及他那班手下。
夏仲豪依然执着那柄金光闪闪的金戈,傍着他身边的是身上包扎了两处的熊武,身后紧随着九名金衣汉子。
夏仲豪也看到了牟汉平,见他眼也不眨的望看自己,不由好奇的多看对方两眼。
两人的目光立时被对方吸引住了,两人是年轻一辈中的豪杰人物,自有其吸引之处,加上那种惺惺相惜的心理,一见如故是毫不出奇的事。
牟汉平看到夏仲豪之后,已将心中的烦恼暂时抛开,他既然认得夏仲豪,又久欲结交,自然不会错过这机会,于是急行两步,上前抱拳向夏仲豪一拱道:“这位想必就是威镇关外,人称‘金戈侯’的夏仲豪兄了?”
夏仲豪早在牟汉平走上前来的时候停止了脚步,只觉此人气宇不凡,虽然身着皮衣,一副行商打扮,依然无法掩饰那堂堂一表,心中便生好感,及至牟汉平说出他的名号,不由有点惊异地打量了牟汉平两眼,但却面生得很,从未见过,对方既能道出自己的名号,显然曾经见过自己,遂亦抱拳道:“在下正是夏仲豪,不敢当兄台谬赞,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牟汉平答道:“小可牟汉平!”
夏仲豪一听,目闪异光,动容道:“原来是有‘青龙一君’之称,青龙帮少帮主牟兄,恕在下眼拙,当面不识尊容。”
牟汉平忙道:“夏兄哪里话来,兄台的大名在下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遇兄台,快慰平生。”
夏仲豪急接道:“我亦久欲拜识牟兄,只因远处关外,想不到今日得遇,一了吾人心愿,当一浮大白!”
他们这一站在街心,阻住了道路,倒使很多行人不免要绕过他们而行,自不免亦看他们两眼,使他们很不自在;牟汉平横竖无事,乐得与夏仲豪一聚,于是顺着对方的口气道:“夏兄若没有急事,何不找个地方共谋一醉,怎样?”
夏仲豪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结交的好机会,忙道:“固所愿,不敢请尔,在下来时看到那边有座酒楼,就到那边去喝两杯。”
夏仲豪说着,转身朝后面指了一下,牟汉平顺着望过去,果然看到半箭远的街头,有一角酒旗在迎风招展,遂高兴地点点头,道:“悉听兄台吩咐。”
夏仲豪道:“那么,牟兄,咱们坐下再谈。”
牟汉平含笑点头。
夏仲豪此刻突然省起身边的熊武,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豪笑道:“牟兄,在下差点忘了为你介绍,这一位乃是在下生死之交熊武兄。”
牟汉平也听过“神刀王”熊武的大名,当下朝熊武抱拳道:“原来是熊兄,在下闻名久矣!”
熊武亦忙抱拳还礼,朝牟汉平道:“熊某何德何能,倒是牟兄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识牟兄,足慰生平。”
寒喧过后,一行人走向半箭外那家酒楼。
酒店颇为宽敞整洁,又恰值客人不多,夏仲豪一行人很容易找到一副好座头。
这副座头靠着开向路边的窗下,坐着可以看到路上人来人往的情形。
夏仲豪、牟汉平和熊武一桌,那九名金衣汉子分据两桌,要了酒菜后,三人边喝边客套一番,接下来说些江湖武林中的轶事见闻,岂知话匣子一打开,颇为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概。
虽然不是上好的美酒,但也不是不能入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相见恨晚,牟汉平也破例喝了七、八杯。
夏仲豪与熊武皆是豪饮之人,酒到杯干,已喝了十三、四杯,夏仲豪终于忍不住问道:“牟兄,你怎会一眼就认出在下的呢?”
牟汉平哈哈一笑道:“说出来夏兄大概不相信,小弟曾经在日前见过兄台一面。”
夏仲豪不由睁大眼诧声道:“那在下怎会没看见牟兄?”
牟汉平道:“说起来,小弟应该说是窥见过夏兄,所以夏兄未曾见到小弟。”
夏仲豪急声道:“在何处窥见某家?”
牟汉平道:“就是日前兄台与那大理第一凶人‘鬼手百毒断魂掌’毛仁对峙的谷地那座山头上。”
这一说法,夏仲豪才恍然明白过来,“哦”了一声,牟汉平怕夏仲豪有所误会,忙加以解释道:“说起来,那是小弟一时好奇,才窥到夏兄与毛仁在谷地对峙的,那时小弟恰好经过山脚下,却听到隔山传来一阵喊杀声,好奇之下,小弟便登上山头,窥见到夏兄与毛仁在对峙着,也有幸见识到夏兄尊容。”
“这么说来,牟兄是看到也知道一切了?”夏仲豪虽然近似质问,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豫之色。
牟汉平苦笑道:“小弟只知毛仁那老贼欲夺兄台一方玉-,并说什么那玉-乃是大理之物,夏兄严词拒绝,后来双方混战起来,小弟正欲下去助夏兄一臂之力,忽然间却失去了知觉,以后的事便不知道了。”
牟汉平乃是个心胸坦荡的人,将他看到的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
夏仲豪动容道:“牟兄,那你是被人出其不意,近乎点倒的了,能够将牟兄点倒的人,一定不是简单人物!”
牟汉平很不是滋味地苦笑一声,一口喝杯中酒,涩声道:“那人确实不简单,待会小弟再说给夏兄听,激战到后来,兄台是否被毛仁夺去了那方玉-?”
“牟兄猜错了,夺玉-的另有其人!”熊武忍不住插嘴说。
“哦!”牟汉平吃惊地转向熊武,诧声道:“那夺走玉-的人,一定比毛仁那老家伙还要厉害?”
夏仲豪沉缓地道:“看来是比毛仁厉害,因为她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七个女煞星!”
“难道夏兄说的是‘红粉七煞’?”牟汉平月兑口叫出声来。
“当今江湖武林中,除了她们,还有谁?”熊武嘀咕道:“熊某刚才说错了,那方玉-是仲豪自愿交给她们的。”
这又使牟汉平惊奇得睁大了眼睛,虽说“红粉七煞”是七位不好惹的雌儿,但以夏仲豪的名头身手,该不至于怕了她们,但却将玉-双手奉送给她们,这就不由令牟汉平感到惊奇了。
“真的?”牟汉平望着夏仲豪,不可置信的问。
“是真的!”夏仲豪肯定地说道:“是在下双手将那方玉-送给她们的。”
“那夏兄一定有你的理由。”牟汉平头脑精灵,思维迅捷,立刻就想到其中必有原因。“这么多的人对它感到兴趣,欲抢夺它,而且,据‘红粉七煞’之首苏红凤说,不单是她们与毛仁,江湖武林中黑、白两道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四处搜寻抢夺那方玉。在下若是坚不放弃,岂不成了众矢之的,江湖上争杀追逐的对象?在下自问还没有与群雄为敌的能力,而又想到既然这么多的人欲得到那方玉-,必然有其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在下在权衡轻重利害之后,决定用那方玉-交换那个秘密。”
牟汉平听了夏仲豪那番话,恍然明白了夏仲豪之所以双手将玉-奉送给“红粉七煞”的原因,不禁暗暗佩服对方头脑精明,处事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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