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终于到了,广厅上摆了百桌酒席。
邓老堡主高居上座,左有费天仇,右有邓瑞君,其余由于亚荣,吴天良相陪。
由于张大成,苏光开,以及叶进德三人都是以前‘费家庄’的武师,所以也特的请到老堡主的这一桌上来共饮。
邓老堡主在全厅热烈的掌声中,再一次的介绍了费天仇。
费天仇也起身拱揖,向着‘福宁堡’的全体护院和武师们谦逊几句,并感谢老堡主为他接风之情。
酒宴开始,立即响起一片猜拳呼乾和欢笑声。
老堡主、邓瑞君,以及于亚荣和吴天良等人,更是对费天仇频频敬酒,谈笑融洽!
费天仇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老堡主父女对他竟是如此礼遇。
当然,他这次离开‘望天岛’的目的,就是要查出黑巾蒙面歹徒到底是谁,进而报却血仇,以慰老父泉下之灵。
现在,虽然还不知道昨夜遇到的蒙面歹徒是谁,但距离揭开谜底的时机已为时不远了。
谤据种种迹象显示,蒙面歹徒再一次的出现,也就是揭开谜底,查出那人是谁的时候。
酒宴将要结束了,邓老堡主再度由位置上站起来,同时肃容沉声道:“诸位护院,诸位武师,诸位弟兄们……”
邓老堡主一发话,全厅顿时静下来。
尤其大家看到邓老堡主神情肃穆,语调深沉,心知有重大事情宣布,顿时静得鸦雀无声。
邓老堡主继续说:“诸位大概都听说了,最近又有一个黑巾蒙面,身披大斗蓬的神秘人物,经常在海边和‘鸭嘴崖’一带出现……”
说此一顿,突然改变口气,问:“诸位可知这个神秘歹徒是那一个门派,那一个帮会,那一个武林世家的人吗?”
全厅人众一听,有的彼此对看一眼,有的则静坐不动,但大家都心里有数,都已有了风闻。
邓老堡主却突然游目全厅,怒声道:‘‘老朽可以告诉你们,这个人就隐身在咱们‘福宁堡’的附近,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这个歹徒绝不是咱们‘福宁堡’的人。”
如此一说,不少人惊异的对了个眼神,因为邓老堡主说的,与他们听到的和想象的都恰恰相反那个神秘人物,就隐身在‘福宁堡’内。
邓老堡主继续肯定的说:“我为什么敢说那个歹徒不是咱们堡中的人呢?因为咱们堡中没有地道和暗门供他出入,堡墙上有警卫,大堡门关着,诸位,你们说,他能插翅飞进飞出吗?还是他能‘墙书一扇门“,身藉邪法土遁?”
全厅人众虽然俱都默不吭声,但于亚荣听了暗门地道,却着实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这话是由吴天良告诉大小姐的,还是费天仇自己提出的,以及方才老堡主父女请费天仇到书房,究竟谈了些什么?
邓老堡主继续说:“由于那个歹徒穿的是本堡的武师剑靴,本堡的每一位武师护院都有嫌疑,所以本堡有责任澄清这件事,有责任把那个歹徒搜索出来。”
全厅的武师和护院,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那歹徒穿的是‘福宁堡’的公发剑靴,再加上老堡主说,大家都有嫌疑,因而个个显得有些不安。
邓老堡主一看,立即宽慰的说:“诸位不必惊慌,我说过,这个歹徒绝对不是咱们‘福宁堡’的人,因为我们堡里的剑靴是在镇上定做的,那厮也可以花钱买到,他故意穿着本堡特制剑靴的目的,就是要混淆外界的视听,造成外问错误的传说,所以我们必须把那厮搜找出来。”
说着,立即面向于亚荣,吩咐道:“于总武师,今天午后,你率领着所有堡中的武师和弟兄,把咱们堡外四周,彻底的搜查一遍……”
于亚荣一听,赶紧欠身应了声是。
邓老堡主接着又面向吴天良,吩咐道:“吴总管,你陪着费少庄主再到昨夜遇见蒙面歹徒的地方看一看,何以那厮经常深夜在那个地方出现……”
吴天良也赶紧欠身,恭声应了个是。
邓老堡主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望着于亚荣,正是道:“于总武师,听说那厮武功高强,剑术惊人,吴总管一人恐怕保护不了费少庄主,为了安全计,你再派一位武师陪同吴总管一起去……”
吴天良一听,立即恭声道:“老堡主放心,我家少庄主的武功,同样的高超惊人,再加上有卑职随同,就是碰上了那厮,他也占不了便宜,何况这还是大白天?!”
邓老堡主尚未可否,邓瑞君已反对道:“不行,还是多派一位武师随同前去的好!”
于亚荣立即望着张大成,道:“大成弟,你陪少庄主和吴总管去一趟!”
张大成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邓老堡主吩咐道:“费少庄主坠海的地方距此甚远,张武师,你先去备马来,也好早去早回。”
张大成一听,立即起身离席,躬身告退走出应去。
邓老堡主见全厅人众俱已吃饱,因而吩咐道:“搜索堡外的人可以行动了?”
如此二说,所有的人纷纷起身离席,分别由前门侧门和角门向厅外走去。
于亚荣,苏光开,以及叶进德三人,也同时告退走了出去。
邓老堡主和费天仇、邓瑞君,以及吴天良四人,一面等候马匹,一面研判那个神秘歹徒的行踪,和他蒙面伪装的目的,以及何以在深夜出现的原因。
邓瑞君在研判时也曾要求和费天仇吴天良三人一同去‘鸭嘴崖’看看,但邓老堡主没有答话,她也没有坚持。
一阵蹄奔声响,张大成已拉来了三匹健马。
于是,费天仇、吴天良,以及张大成三人,在邓老堡主和邓瑞君的叮嘱小心下,认镫上马,直向堡门外驰去。
出了堡门,越过吊桥,三人一抖丝缰,沿着一条小径,直向‘鸭嘴崖’奔去。
费天仇在前,吴天良居中,张大成紧跟在后,三骑形成一路疾驰。
由于三人都在马上,小径两旁虽有乱石荒草和矮树,依然能清楚的看见左右远近的地形和景物。
一阵疾驰,不觉已驰出了三四里地。
就在这时,张大成的座马,突然一声痛嘶,马身猛的前倾,直向地上栽去。
张大成大吃一惊,月兑口惊呼,赶紧一按鞍头,飞身纵落在地上。
也就在张大成纵落地上的同时,“轰”然一声,马胸和前身已倾跌在地上,立时枯草四溅,尘土飞扬。
在前疾驰的费天仇和吴天良,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发现张大成的座马已栽倒在地上,而张大成则楞楞的望着他的座马,不由同时惊异的问:“张武师,怎么回事?”
张大成急定心神,立即向前察看,发现座马的右前小腿似乎已断,不由惊异的说:“马的小腿好像断了呢?!”
费天仇一听,不由迷惑的“噢”了一声!
吴天良则揣测道:“恐怕是我的马后蹄带起的小石击中的吧?!”
张大成立即不以为然的说:“马蹄带起的小石,力量怎会有这么大?”
费天仇却正色道:“当然有哟!小石向后马蹄向前奔,两边的力量加起来,击在小腿上的力量就大啦!”
张大成见少庄主也这样说,不便再说什么,但却懊恼的说:“可是,这样一来,卑职便不能陪少庄主前去了。”
吴天良立即道:“大白天怕什么?我就不相信那小子大白天里敢出来!”
费天仇也宽慰的说:“大成,你先回去吧!有吴总管陪着我,遇事总可以应付了!”
张大成只得黯然不安的说:“那少庄主和吴总就先请吧!”
说着,就奋力将座马拉起来。
费天仇则应了声“好”,当先拨马,即和吴天良继续向前驰-去。
又前进约二三里地,看来距离昨夜发现黑巾蒙面歹徒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因而沉声道:“吴总管,昨夜碰见那歹徒的地方,好像就是这附近!”
把话说完,却听后面的吴天良,有些痛苦的应了一声。
费天仇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发现吴天良虽然也在左右察看,但神情痛楚,紧皱眉头,不由关切的问:“吴总管,怎么回事?”
吴天良却蹙眉道:“不知怎的,卑职的肚子有点儿不对劲……”
费天仇立即关切的问:“你觉得怎样?要不要马上回去?”
吴天良立即道:“不要不要,您先在这儿观看一下风景形势,卑职去方便一下,马上就来!”
费天仇欣然道:“好,你快去,我就在这儿等你。此处地形复杂,那个蒙面歹徒很可能就隐身在附近,你要多小心……”
话未说完,吴天良已痛苦的拨马向北,同时急切的说:“卑职晓得,我会尽快回来!”
说罢,已纵马驰向北边十数丈外的一片树林。
费天仇记得很清楚,昨天夜间碰见蒙面歹徒的地方,就是这附近。
是以他非常注意这附近的地形,只见乱石林立,杂草丛生,而树本也较其他地方为多,这地方不但是隐身的好地方,也是寄放东西,替换衣服的最佳场所,因而他特别注意。
费天仇先策马向前走了十数丈,发现前面视线较广,树木较稀,不可能藏物隐身。
于是,一拨马头,再驰了回来,经过吴天良离去的地方,发现吴天良的座马,正拴在小树林前。
费天仇觉得附近的地形太复杂了,决心趁吴天良方便之际,先彻底的搜查一下。
由于防范黑巾蒙面歹徒就隐身在附近,或骤然由身后飞出来,他为了应变迅速,右手一直没有离开剑柄。
就在他沿着回走山道,察看两边荒草乱石隐蔽之处时,身后突然传来“嗡”的一声弩弦响。
费天仇骤吃一惊,赶紧躬身低头,正待察看原因,飕的一声,一支弩箭已射中了他的左下肩头。
肩上中箭的费天仇,大喝一声,急忙回头,但是他什么也没看见。立即猛的一催马月复,一面如飞向回疾驰,一面惶声急叫道:“吴总管小心,那厮就在附近……”
但是,他仅喊了两声,身形已伏在马鞍上,任由座马如飞向堡前驰去。
由于中箭的位置是左肩下,距离心脏最近,而弩弓的力道又特别强劲,看情形费天仇伤的可能很不轻,否则,不会那么快就伏在马鞍上。
也就在费天仇的座马向回飞驰的同时,数里外的高大堡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呜呜”号角声。
受伤不轻的费天仇,知道堡楼上的警卫们已发现了他,是以更加紧紧的握着鞍头,抓着马疆,竭力不让自己坠下马去。
飞驰前进不足一里,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惊呼声:“小姐快看,是费少庄主伏在马鞍上。”
呼声甫落,接着是一阵急奔而来的马蹄声。
急急驰来的正是邓老堡主的唯一爱女邓瑞君,而发话的则是一身粉红衣裳的‘小雀儿’也是邓瑞君的心月复小婢之一。
邓瑞君是在堡门楼上看到张大成的座马栽倒后,她才急忙率领着四个心月复小婢赶来的,而她原本就要求邓老堡主要跟来的。
这时一见费天仇的左肩下有一支弩箭摇晃在软战袍上,看来有些摇摇欲坠,惊得不由尖呼一声,纵马迎了过去。
费天仇的座马一见五匹快马挡住了去路,立即自动的停了下来。
邓瑞君一到近前,先把费天仇肩上的箭向内刺深了一下,接着将费天仇托抱在自己的马座上。
四个侍女见邓瑞君非但没有把费天仇肩上的箭拔下来,反而狠狠的向肉内刺了一下,俱都看得神色一惊,花容大变。
其中一个黄衣侍女竟忍不住失声尖叫道:“小姐,您……?”
话刚开口,邓瑞君已颠目厉声低叱道:“你们那个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马上把你们处死,绝不容情!”
四个侍女一听,俱都惊得面色如土,连连领首,惶声应是。
邓瑞君却继续厉色低声叮嘱道:“有人问起来,就说费少庄主箭伤很重,深及心脏,可能有生命危险,现在已晕死过去了!”
了字出口,娇喝一声,就在四个侍女惶声应是声中,两腿一催马月复,托抱着费天仇,迳向堡门前如飞驰去。
四个小婢心中虽然不解,闹不清小姐与这位费少庄主究竟有什么仇恨,但也只能存在心里,绝对不敢向人询问。
邓瑞君不但剑术精,武功高,而尤富机智,马术更是高得惊人。
是以,她这一纵马飞驰,怀中虽然托抱着费天仇,马速依然其快如飞,眨眼之间的工夫已将四个小婢甩在马后,当先冲上了堡门吊桥。
于亚荣等人听到堡楼上的号角声,业已闻警赶回,正在堡门内围着张大成询问座马突然断腿的事。
这时一见邓瑞君托抱着费天仇,神情焦急的飞马冲了进来,几人不由惶得急忙向前,同时惶声问:“请问大小姐,我家少庄主怎样了?”
邓瑞君不答,反而怒声吩咐道:“快去通知杨大夫到通阁上来,快!”
说话之间早已驰出了七八丈外。
于亚荣等人一见,知道费天仇有生命危险,正待迫上去问,一阵娇叱吆喝和马嘶蹄乱,‘小雀儿’四人也驰到了堡门下。
张大成和苏光开等人一见‘小雀儿’四人个个神情惶急,面色苍白如纸,更感情形不妙。
于亚荣已忍不住愤怒的大声问:“我们少庄主到底怎样了?”
一见费天仇暗中便欢喜的‘小雀儿’,再也忍不住流泪哭声道:“费少庄主伤的很重,早已晕死了过去……”
说着,想到大小姐又将弩箭向费天仇的肉内用力刺了一下,因而不自觉的继续哭声道:“看情形,费少庄主恐怕没救了……”
于亚荣和苏光开等人一听,双目中顿时涌满了泪水,俱都惶急懊恼的直跺脚。
张大成更痛苦懊恼的埋怨自己不小心,不该离开少庄主不管!
大家转首再看邓瑞君,早已托抱着费天仇,飞身下马,急急奔进了大厅内。
邓瑞君穿过大厅,进人中门,经过穿厅,直奔内宅门楼的通阁上。
她托抱着肩上有箭的费天仇,匆匆前进,当然会引起内外男女警卫的注意,但她却理也不理!
邓瑞君一进内宅通阁下的大门,立即望着一个神色惊异,急急迎来的中年仆妇,急声吩咐道:“李嫂,杨大夫来了叫他马上来。”
那位被称为李嫂的中年妇人一听,神情震惊的赶紧惶声应了两个是。
但是,托抱着费天仇沿着阁梯急急登阁的邓瑞君,却又似有所悟的回身叮嘱道:“还有,待会儿‘小雀儿’四人回来了,叫他们先回我楼上去,绝对不准到通阁上来。”
那位李嫂一听,不但震惊,更加的迷惑了,“是”也没应一声,一直楞楞的望着邓瑞君匆匆的奔上通阁去。
邓瑞君进人通阁外间,直奔内室,一到床前,顺手将费天仇向床上一丢,含笑嗔声道:“好啦,可以睁开眼睛啦,阁上没人!”
费天仇一听,急忙坐起身来,一脸愧色,俊面通红的说:“邓姑娘……你……你拉着马回来就好了嘛!”
邓瑞君却“噗哧”一笑,愉快的说:“这么一来,看谁还敢娶我?”
费天仇听得一楞,顿时明白了邓瑞君的话意,一个抱过别的男人的女孩子,谁还愿意娶她为妻?
心念及此,不由感动的说:“邓姑娘,你知道,我不配……”
邓瑞君却美目一瞪,爽朗的嗔声问:“谁说的?你是‘费家庄’的公子,我是‘福宁堡’的小姐,谁敢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费天仇依然面现难色的说:“可是……我的血仇未报……”
话刚开口,邓瑞君已愉快的说:“你放心,我敢向你保证,不出一个月,准叫你手刃亲仇!”
费天仇立即感动的说:“我能娶得瑞君妹这么美丽的姑娘为妻,当然是我前世修的……”
话未说完,邓瑞君已羞红着娇靥,含笑爽朗的说:“好了好了,别捧啦,说真的,我还真怕委屈了你呢!”
呢字方自出口,室外突然传来一声苍劲咳嗽!邓瑞君听得风目一亮,月兑口兴奋的说:“爹来了!”
费天仇早已由床上跳下来。
也就在费天仇跃下床来的同时,邓老堡主已掀帘走了进来。
邓瑞君先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声“爹”,费天仇则赶紧抱拳恭声称了声“老堡主!”
邓老堡主一听,立即含笑“唔?”了一声道:“该改称呼了吧?”
费天仇俊面一红,只得恭声道:“伯父……”
邓老堡主风趣的一笑,说:“好,现在暂时先这么称呼吧!”
邓瑞君一听,又撒娇呼了声“爹”!
邓老堡主却一整脸色关切的问:“怎么样?我这办法还好吧?”
费天仇立即恭声道:“是的,他先用小石趁张大成不注意时打伤了张大成的座马,接着又佯称方便,暗中射了侄儿一弩箭……”
邓老堡主则惊异的“噢”了一声道:“他外面还藏有弩箭?箭呢?”
费天仇立即转过身去,道:“现在仍在肩上!”
邓瑞君急忙解释道:“当时弩箭,摇摇晃晃,我真怕它掉下来,吴天良狡黠多智,如果箭掉了又没有血,他一定会怀疑其中有诈,所以孩儿当时又将箭向衣内插了一下!”
说话之间邓老堡主已将弩箭由费天仇的肩上取下来,只见他神色一变,月兑口沉声道:“箭头上喂有剧毒!”
费天仇回头一看,只见邓老堡主手中拿着的八寸弩箭,箭头上蓝光闪闪,果然喂有剧毒。
邓老堡主目注手中的毒箭,哂然一笑道:“他害死了令尊大人,为的就是得到‘飞音剑’,如今他又开始打我们父女两人的主意了,我敢说,这支喂毒弩箭,本来是准备向老夫或君儿下手的……”。
说此一顿,特的又望着费天仇,关切的说:“你虽然穿了老夫的‘天孙甲’,这等强劲的弩箭射地你肩上,恐怕也够你受的了!”
费天仇只得苦笑颔首道:“当时侄儿的肩头猛的一震,左臂都有些麻木了……”
邓瑞君一听“左臂都有些麻木了”,不由惊得花容一变,月兑口焦急的说:“哎呀,箭上有毒,快月兑下软战袍来看一看吧!……”
话未说完,邓老堡主已佯装生气的沉声道:“嗳?怎么回事?丫头,你连咱们家的传家之宝都不信任啦?”
如此一说,邓瑞君的娇靥上,再度胀得通红。
费天仇知道‘天孙甲’是‘福宁堡’的镇堡之宝,因而自动的将软战袍月兑下来。
软战袍一月兑下来,室内顿时一亮,只见费天仇身上金光闪闪,耀眼生花,他的上身竟穿着一件长至臀下,似是软丝的大金,软绵凹凸,非丝非绵,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
费天仇将‘天孙甲’月兑下来-看,只见左肩部附近,依然软绵绵的毫无异样,不由赞声道:“这真是一件神衣!”
但是,邓瑞君却深情关切的伸出柔女敕玉手,按在费天仇的左肩上揉了揉问:“还痛不痛?”
费天仇见邓瑞君当着邓老堡主的面就这么关心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不山俊面一红道:“早已不痛了!”
就在这时,外间阁门口已传来李嫂的朗声道:“启禀小姐,杨大夫来了!”
外间并没有李嫂的回应,想是因为大感意外而楞住了!
邓老堡主却凝重的说:“还是我去叮嘱他一下吧!而且要他们说法一致,还要加强警戒!”
说罢,迳向室门口走去。
费天仇和邓瑞君一见,赶紧躬身相送!
一俟邓老堡主走出室外,费天仇立即黯然道:“真没想到,吴天良竟是一个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的人,在此以前,我一直还对他心存一份感激……”
邓瑞君却故意刁钻的问:“现在你该不会再怀疑我爹和我了吧?!”
费天仇被说得俊面一红,不由不安的呼了声“君妹!”
就在这时,阁下宅门处,突然响起一阵叫嚷和痛哭声!
费天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关切的问:“外面怎么回事?”
说话间,邓瑞君已探首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即机警的低声道:“是吴天良和于亚荣张大成他们,可能要求上来看你!”
费天仇惊异的“噢”了一声,急忙走至另一扇关闭的落地花窗前,轻轻拉开一线门缝。觑目向下一看,只见于亚荣、吴天良,以及张大成、苏光开和叶进德五人,正愤怒的和内宅门楼下的两个背剑女警卫争论,显然是要进来看望他的伤势。
尤其是吴天良泪流满面,神情十分痛苦。
费天仇不知道吴天良对于亚荣等人是怎么说的,但根据于亚荣四人陪同吴天良一起来看他,显然对吴天良的谎话信以为真了。
就在于亚荣和吴天良五人与门下的女敬卫争执时,‘小雀儿’四也走到了门楼下。
只见吴天良首先流泪关切的问:“小雀儿,我家少庄主怎样了?”
‘小雀儿’原就伤心难过的不得了,这时一见吴天良和于亚荣五人,个个泪流满面,两眼红红的,也不由得哭了。
于亚荣一看,神色大变,不由震惊的问:“小雀儿,我家少庄主可是没救了?”
‘小雀儿’哭声道:“老堡主刚由通阁上下来,听说费少庄主中的是毒箭。”
如此一说,于亚荣和张大成等人俱都惊得月兑口惊啊,神情更见惶急。
吴天良却跺脚懊恼的惶急哭声道:“既然是毒箭,就要把中箭部位的肉赶快剜下来呀?!”
话声甫落,邓老堡主已满面怒容的走向了内宅门楼下。
吴天良一见,痛哭失声,“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痛哭失声道:“老堡主,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呀!……”
邓老堡主也毫不客气的怒声道:“不错,你是该死!”
吴天良依然跪在地上,痛哭解释说:“事情竟那么巧,就在卑职离开的一刹那,少庄主就中箭了,老堡主,万一少庄主不幸故世,卑职也不想活了。”
邓老堡主却感动的一叹道:“你们先不要着急,杨大夫正在为费少庄主汲血泄毒,如果能在天黑前苏醒过来,可能还保得住一条小命……”
于亚荣四人一听,立即愤怒的同时同老堡主,要求道:“请老堡主准许卑职等率领全堡的武师和弟兄,前去‘鸭嘴崖’搜索那个歹徒……”
邓老堡主却挥了个宽慰手势,说:“你们五位先回去,等费少庄主醒过来,问清了当时中箭的情形后再说!”
吴天良却流泪要求道:“老堡主,可否请准卑职五人上去看看我们少庄主?”
邓老堡主立即正色沉声道:“费少庄主的伤势很重,尤其中的是烈性毒箭,必须大量放血,杨大夫曾一再的交代,任何人不准上去打扰他,就是老夫都被他赶下来了,你们怎能上去?”
吴天良却又抽噎着要求道:“既然这样,请老堡主准许卑职等在此轮流听候少庄主的伤势进展和消息……”
邓老堡主只得道:“这样好啦!你们五位先回去,待一会儿等杨大夫治疗一个结果后,再送消息给你们,你们在此吵吵闹闹,也影响杨大夫的情绪!”
于亚荣四人一听,立即恭声应是,同时望着仍不想离去的吴天良,催促道:“走吧!我们先回去,等个把时辰再来听消息!”
吴天良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尚懊恼的一跺脚,悔恨自责的叹了口气道:“真该死,我真该死!”
说着,跟在于亚荣四人身后,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费天仇看罢,不由感慨的摇头恨声道:“这厮的伪装工夫,真可说是到家了!”
邓瑞君则正色道:“所以说,我爹才要你忍耐,像他这样悲痛欲绝的伪装手法,连于总武师他们都信以为真了,他的同伙还会认罪吗?”
费天仇却懊恼的愤声道:“可是,我也不能整天躲在阁上不出去呀?”
邓瑞君却郑重的正色道:“如果想手刃亲仇,亲手杀死吴天良,你就得耐着性子,按照爹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来。”
费天仇既然知道了杀父仇人就是吴天良,恨不得马上把吴天良杀了,但他知道,他的剑术还没有吴天良高,万一急切报仇不成,反而被吴天良杀了,那岂不使父亲永远含恨泉下了吗?
心念及此,不由懊恼的跺了一下脚,同时悲愤的叹了一口气。
邓瑞君一看,立即在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青皮绢簿来,同时宽慰的说:“这是家师交给小妹的另一部剑术秘笈,名为‘斩龙九式’,只要你把这九式剑法学成了,杀吴天良报亲仇,易如反掌,尤胜探囊取物!”
说着,顺手将那本青皮绢簿递向了费天仇。
费天仇激动的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珠笔草书斩龙九式。
是以,他一面用颤抖的手接过来,一面感激的说:“君妹,如果我现在和吴天良徒手搏斗,我一定能胜他……”
邓瑞君一笑道:“可是他已经知道你的拳掌厉害了,他不会和你徒手拚斗的……”
费天仇立即面罩煞气的恨声道:“可是我也不会和他徒手拚斗,我虽然一掌将他的内腑震碎,但我心里仍不甘心他那么死,我要把他乱剑分尸,我要把他的心挖出来去祭我的父亲!”
邓瑞君趁机正色道:“好,那就赶快静下心来研读‘斩龙九式’吧?!”
费天仇一听,毅然应了声“好”,立即坐在临窗的书桌前,翻开了‘斩龙九式’秘笈的青绢书皮第一页。
也就在他翻开书皮,看到第一页上的人形剑式的同时,外间廊檐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立在费天仇椅后的邓瑞君听得神色一惊,月兑口怒声问:“什么人?”
喝声甫落,外间已传来‘小雀儿’的颤抖声音道:“小姐,是我!”
邓瑞君一听,立即紧张的一推费天仇,同时将樱口凑近费天仇的耳畔,悄声催促道:“快,快,快躺在床上去闭上眼睛!”
费天仇被闹得一楞,正待说什么,邓瑞君已紧张的急步迎向了室门。看了邓瑞君的急切紧张相,他只得起身走到床前,赶紧躺了下去。
邓瑞君将门帘一掀,看到‘小雀儿’眼泪汪汪的站在廊下阁门前,再次怒声问:“小雀儿,你有什么事?”
‘小雀儿’流泪颤声道:“小……姐……小婢想看看……少庄主……”
邓瑞君一听,只得放缓一些声音,无可奈何的说:“他还不是和方才一样,昏睡不醒,气若游丝,没有苏醒的迹象?”
‘小雀儿’一听,不由“啊”的一声吓哭了。
邓瑞君看了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但‘小雀儿’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心月复丫头,只得沉声问:“你要不要看看费少庄主?”
‘小雀儿’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噙泪颔首,急声道:“要,要……”
邓瑞君一见,立即掀起门帘侧身道:“好吧!你就在这儿看看吧!”
‘小雀儿’一听,急忙走了过来,就站在室门外向内察看,她发现费天仇侧身睡在床上,面向着床里面。
由于没看到费天仇的面庞,‘小雀儿’不由关切的问:“他为什么这样躺着?”
邓瑞君立即没好气的说:“肩上的肉都割掉了,流了好多的血,那里还能仰面躺着?”
‘小雀儿’一听,更加关切的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向床上瞧。
邓瑞君知道‘小雀儿’最聪明,深她看出破绽来,立即催促道:“好了!快下去吧!你们四个轮流守在内宅门楼下,有人来问少庄主的伤势时就照实告诉他,现在老堡主和杨大夫正在研究药方,希望能救活他!”
‘小雀儿’一听,戚声应了个是,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费天仇,才依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邓瑞君不敢大意,直到‘小雀儿’走下了楼梯口,她才转身走进室来。
一进室门口,即见费天仇已神情迷惑的坐在床缘上了。
费天仇立即迷惑不解的问:“对你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何必瞒着她们?”
邓瑞君哼声一笑道:“这四个丫头我最清楚,你要是让她们知道你好好的,马上就露出马脚来。”
话声甫落,门楼下再度传来了人声。
邓瑞君听得神色一惊,月兑口悄声道:“又是吴天良!”
费天仇也神色一惊,悄声道:“这厮这么快……”
话未说完,已和邓瑞君双双站在窗缝前。
两人觑目向下一看,只见吴天良正愁苦脸的向着门下的两个背剑女警卫问话。
恰在这时,刚刚下去的‘小雀儿’,正噙着满眶的泪水迎了过去。
吴天良一见,精神顿时一振,如获至宝般。急上两步,关切的问:“小雀儿,我家少庄主的伤势怎样了?”
‘小雀儿’见问,尚未开口已先哭了!
吴天良看得目光一亮,不自觉的月兑口低声问:“怎么?已经死啦?”
‘小雀儿’却流泪摇头哭声道:“还没有,挖下好大一块肉,流了不少的血……”
吴天良一听,不禁掠过一丝失望神情,同时关切的问:“杨大夫呢?杨大夫还在上面吗?”
‘小雀儿’流泪道:“杨大夫和老堡主正在厢房研究药方,看看怎样才能让少庄主先醒过来。”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小姐说,这是见血封候的剧烈毒药,没有千年雪莲和何首乌,恐怕治不好了!”
吴天良一听说“小姐”,不由关切的问:“你们小姐呢?”
‘小雀儿’流泪道:“她还在阁上守着少庄主呀……”
吴天良一听,不自觉的妒恨愤声道:“干么要她在那儿守着?”
‘小雀儿’惊异的“嗳?”了一声,立即不服气的正色道:“当然是防范那个坏人再来呀?!”
吴天良悚然一惊,自知失态,赶紧“哦”了一声,连声称了两个“对”,转身走了出去。
费天仇看了这一幕对答,不但知道了邓瑞君不让‘小雀儿’四人知道真象的苦心,同时也看出来吴天良会想尽办法除掉他。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费天仇立即坐下来翻开了‘斩龙九式’秘笈。因为费天仇原就是以宝剑为兵器的人,加之邓瑞君在旁细心指点,以及他的聪颖苦研,进步神速,傍晚时分,便已研读了六式。
第二天,吴天良和于亚荣等人来问时,得到的答复是仍在昏迷中,毫无苏醒迹象。
第三天,仍在昏迷中,但已有救活的希望。
第四天,救活了。不过仍不能言语。
费天仇救活的消息传出后,于亚荣等人真是高兴极了。吴天良当然也跟着高兴,连称庆幸。
但是,被费天仇那天在广场上一掌震昏呕血的凶猛恶汉,却突然身中剧毒,七孔流血而死了,邓老堡主和于亚荣等人,仔细追查了半天,也没追查出个所以然来。
第五天,传出的消息是费天仇神志渐清醒,口里不时自言自语,似是重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因为语言含糊,吐字不清,听不出费天仇喊的是谁的名字。
这个消息一传出后,吴天良更显得焦急不安,坐卧不宁起来。
他断定费天仇喊的很可能是他的名字,显然是在他举起弩弓射向费天仇的同时,费天仇在马上已看到了他吴天良的上身或头部。
如今,他再不能迟疑了,万一费天仇完全清醒过来,将他暗放弩箭的事一说出,他吴天良前后两次的罪行立时便被揭开,莫说于亚荣等人不会放过他,就是老堡主父女也会杀了他。
吴天良一个人暗中焦急不安,如坐针耗,已到了不安枕,食不知味的境地。有的人曾无意间看到他,紧皱着秃眉,不停的搓手,口里吟吟有词,来回的踱着急步,似是在咒骂杨大夫。
这情形有人密报给邓老堡主,邓老堡主却和费天仇、邓瑞君加紧布署,等着这个丧心病狂,杀主夺宝的恶徒,一步一步的进入他们已经设好的圈套内。
邓瑞君却望着老堡主,问:“爹,这么些天,杨大夫怎样了?”
邓老堡主一笑道:“他呀?!吃饱了睡,睡醒了就下棋,见了我就问为什么把他关在厢房里?”
邓瑞君不由迷惑的问:“您老人家没有告诉他,这几天有人要杀他吗?”
邓老堡主立即正色道:“我告诉他啦!他不信,他说,他是济世救人的人,谁会杀他?”
费天仇却懊恼不安的说:“为了侄儿的事,害得您老人家和君妹,还有那位杨大夫跟着受罪!”
邓瑞君一听,却含笑嗔声道:“你以后再这么说,爹可要生气了!”
邓老堡主却哈哈一笑,风趣的说:“没关系,我不会生气,要不然,我会觉得这个老丈人当得实在没啥意思!”
邓瑞君一听,不由羞红着娇靥一跺小剑靴,高嘟着小嘴喊了声“爹”!
邓老堡主再度高兴的哈哈一笑,随即起身,正色叮嘱道:“目前已经到了那厮随时可能冒险前来的时候了,很可能等不及我们用计诱他,所以你们两人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大意。我现在再去厢房陪杨大夫杀一盘!”
说罢,迳向室门口走去。
费天仇、邓瑞君,赶紧躬身相送。
邓瑞君一俟邓老堡主走出室去,立即望着费天仇,正色认真的说:“爹说的没错,狗逼急了跳墙,吴天良很可能随时向你下手!”
费天仇也有同感的说:“我料想他就在这一半天……”
邓瑞君一听,不由不安的说:“你要不要再演练几次‘斩龙九式’?”
费天仇立即含笑接口道:“不用了,已经运用自如,得心应手了!”
了字方自出口,院中突然传来邓老堡主的急怒暴喝:“什么人?”
费天仇和邓瑞君听得大吃一惊,心知不妙,两人本能的双双纵出室门外。
一出室门,顿时警觉,两人又同时刹住了身势。
也就在两人刹住身势的同时,阁下院中又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刺耳惨叫,接着是杨大夫的惶急吆喝。
费天仇一听,不由急声道:“君妹,我们快去看看……”
话刚开口,邓瑞君已伸手将他拉住,同时正色警告道:“你千万不可照面,说不定是那厮使的奸计,不过,我们可以到窗前向下面看一看!”
说话之间,已拉着费天仇向阁门旁边的落地花窗前走去。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阁下院中已是警卫吆喝,侍女们尖叫,情势似乎十分紧张混乱。
费天仇和邓瑞君悄悄开一道窗缝向下一看,只见邓老堡主和那位身穿马褂长袍,鼻上架个眼镜,唇上蓄着小胡子的杨大夫,俱都愤怒紧张的站在一群慌乱惊叫的侍女仆妇中。
上房的左檐廊角下,正有四个背剑女警卫,抬着一个身穿蓝缎劲衣,脚上穿着黑绒银花半高腰剑靴的人,由于那人的头无力的垂下去,背上插着一柄尖刀,显然已气绝身死!
只见四个女警卫将那人的尸体抬至院中放下,邓老堡主低头一看,立即怒声道:“是胡武师!”
那位杨大夫却惶急不解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掷了我一刀,别人也掷了他一刀?”
邓老堡主一听,立即望着他正色沉声道:“我没有说错吧?这几天有人要杀你?你还不相信,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杨大夫连连惶急的点着头,却不知道这位胡武师和他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说话间,一位女警卫已极小心的将那人背上的尖刀取下来,立时蓝汪汪的寒光直闪!
杨大夫一看,不由“啊”了一声道:“又是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另一个女警卫已在杨大夫住宿的厢房右门上,也取下一柄同样喂有剧毒的尖刀。
只见邓老堡主吩咐四个女警卫将那人的尸体抬去交给于总武师,并命令另两名女警卫好好保护杨大夫,他自己则回身向通阁上走来。
邓瑞君一见,立即掩上窗门,向着费天仇指了指内室门口,双双走进了室内。
也就在两人进入室内的同时,邓老堡主也神情凝重的走了进来。
邓瑞君首先关切的问:“可是胡武师先掷了杨大夫一刀?”
邓老堡主却庆幸的说:“所幸我及时发出吆喝,使那厮吃惊,分神将刀掷偏了,否则,杨大夫早没命了!”
邓瑞君不由意外的愤声道:“真没想到,胡武师竟是吴天良的为恶爪牙!”
费天仇立即恍然道:“这么说,胡武师背上的一刀是吴天良掷出的了?”
邓老堡主凝重的微一颔首道:“吴天良在堡中身为总管,下面的心月复绝不止胡武师一人,不过,暗下毒手,杀人灭口的事,吴天良恐怕还不敢假以他人……”
邓瑞君立即愤声道:“这完全是吴天良早已计算好了的步:骤,他在暗中盯着,一旦事败,立即杀人灭口……”
费天仇却不解的说:“吴天良要杀杨大夫,应该一开始时就下手,何以直到今天……”
话未说完,邓老堡主已解释道:“最初他还希望杨大夫治不好,而且,我们也一直不承认蒙面歹徒藏匿在堡中,如果他派心月复向杨大夫下手,岂不更增加了他本身涉嫌的可能?”
这时整个‘福宁堡’中,为了胡武师的行刺被杀,业已闹得举堡震惊,议论纷纷,更加肯定了蒙面歹徒就藏身在‘福宁堡’中。
就在举堡惶惶,彼此猜疑,闹不清究竟谁是蒙面歹徒之际,‘辐宁堡’外突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奔声。
邓老堡主一听,立即“唔”了一声道:“差不多了!”
邓瑞君急忙探首看了一眼窗外偏西的太阳,道:“不会错了,一定是‘玉凤谷’的人来了!”
邓老堡主却凝重的说:“只是现在刚发生了胡武师行刺失败的事,只怕那厮提高了警觉……”
邓瑞君却正色道:“爹您放心,他现在已到了急怒暴狂,蒙蔽心智的地步,一心只想到置费天仇于死而后已,根本静不下心来深思远虑,研判小节,细察一下其中是否有破绽了!”
但是,为了慎重计,邓老堡主依然凝重的说:“不,我们不能侥幸大意,以致功亏一篑,我还是要去暗中布署一下。”
这时,那阵急骤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听得也愈来愈真切了。
只见‘福宁堡’外的山道上,一匹高头大马,飞快的奔到了堡门吊桥前。马上的劲衣大汉,立即将‘玉凤谷’的旗帜向着堡门楼上的警卫堡丁们展了展。
一不知何时在大厅上焦急踱步,神情不安的吴天良,一听堡门外有马奔声,立即不解的奔出来察看。
只见堡门楼上的一个堡丁,立即向着他挥手朗声道:“吴总管,‘玉凤谷’派了人来有事求见!”
吴天良一听,毫不迟疑的沉声道:“放他进来!”
堡丁一听,大声吆喝,堡门外的大吊桥,立即“轧轧”的放了下去,堡门也艰涩的“吱吱”打开了。
‘玉凤谷’派来的大汉,谢了一声,纵马驰进了堡门,越过广场,直向站身厅阶上的吴天良驰去。
大汉一到近前,立即飞身下马,即由怀中取出一个通红信封来,双手一举道:“玉凤谷武师尤大海,奉了我家姑娘之命,特来恭请贵堡老堡主及小姐,即刻前去‘玉凤谷’,有重要大事面商,务请即刻动身。”
话声甫落,早已惊喜万分的吴天良,急步奔下阶来,一面接帖一面兴奋的说:“好好好,将帖交给我,回去颤报你家姑娘,就说我们老堡主和小姐,准时赶到,准时赶到!”
那庄汉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转身上马,一拨丝疆,纵马向堡门驰去。
吴天良等不及那庄汉驰出堡门;立即飞身纵进大厅,穿厅而过,直奔内宅。
他这时真是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也可以说天不绝他。
吴天良,也正可证明费天仇该死在他的剑下,而‘飞音剑’本就应该归他持有。
如今,这封紧急邀请函来得正是时候,如果迟来一天,可恨命大的杨大夫必把费天仇救清醒过来,那时他吴天良在老堡主父女,以及于亚荣等人的手下,绝难逃过活命。尤其‘刀剑双绝’的邓瑞君,更不会放过他。
心念间,急急奔走,进中门,过穿厅,直达内宅门楼下。
门楼下的两个背剑女警卫,一见吴天良又来了,同时向前恭声呼了声“吴总管”。
吴天良立即一晃手中的大红请帖,理直气庄的说:“我有要事面见老堡主和小姐!”
两个背剑女警卫一听,突然压低声音,兴奋的说:“吴总管,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你们少庄主方才已能睁眼坐起来问‘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了呢!”
吴天良一听,面色大变,不自觉的怒声急切的问:“我问你老堡主现在什么地方?”
两个背剑女警卫见吴天良这么大声,不由神色一惊道:“老堡主和小姐都在通阁上……”
吴天良未待女警卫话完,闪身就要走过去。
但是,两个女警卫急忙将吴天良拦住,同时面现难色的说:“非常抱歉吴总管,老堡主方才有交代,现在杨大夫正给费少庄主治疗,任何人不得大声喧哗,或上阁楼探望……”
话未说完,吴天良已怒喝道:“现在‘玉凤谷’有紧急大事请老堡主和小姐前去会商,一刻也耽误不得,你们看,你们看!”
说着,一晃手中的大红帖子,猛的推开了两个女警卫,直向阁门前奔去。
两个女警卫一见,惶得不由同时急声阻止道:“吴总管,吴总管,您不能上去……”
吴天良哪里肯听,反而加速了步子。
岂知,就在他到达通阁门下的同时,邓老堡主恰巧由阁楼上闻声走了下来。
邓老堡主一见吴天良,不由沉颜怒声问:“吴总管,谁让你进来的?”
吴天良神色一惊,赶紧恭声解释道:“启禀老堡主,是‘玉凤谷’飞马送来的红帖子,说有紧急要事面商,务请老堡主和小姐即刻启程前去!”
邓老堡主一听,不由放缓和了一些颜色“噢”了一声,但却蹙眉为难的说:“可是,费少庄主正在紧要关头……”
吴天良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请问老堡主,我家少庄主现在怎样了?”
邓老堡主见问,立即展眉一笑说:“恭喜你和于总武师几位,杨大夫正为你们少庄主针炙,最迟今天午夜就会完全恢复神志,杨大夫说他有绝对的把握。”
吴天良听得面色大变,不自觉的“啊”了一声,眉宇问更透着焦急和不安,只得急忙一捧手中的大红帖子,惶急的恭声道:“可是……‘玉凤谷’的事,您和小姐是非去不可的呀?……”
话未说完,邓瑞君也由阁楼上闻声赶了下来,同时既生气又迷惑的问:“什么事这么大声讲话?”
邓老堡主已在吴天良手中将大红帖子接过去,这时见问,立即回头望着邓瑞君,淡然道:“吴总管说,‘玉凤谷’有急事要我们两人马上去一下……”
邓瑞君惊异的“噢”了一声,道:“那怎么成?现在怎么走得开?”
吴天良一听,不由焦急的说:“送帖前来的尤武师说,务请老堡主和小姐马上启程!”
说话之间,邓老堡主已将大红对套拆开,迅速看了一遍,立即凝重的说:“唔!还真得马上去一趟不可!”
说着,顺手将红帖交给了邓瑞君。
邓瑞君却一面接帖一面不高兴的说:“现在天都黑了,什么急事等不到明天?”
说话间,她已低头开始细读帖上的内容。
吴天良深怕这位倔强任性的大小姐不去,但又不敢在旁多说什么,万一错过这个机会,不但自己要远走高飞,亡命天涯,还影响了他投效‘福宁堡’近三年来的苦心计划。
只见邓瑞君看罢红帖,又神情凝重的想了想,才望着吴天良,毅然吩咐道:“好吧!吴总管,快通知他们备两匹快马,越快越好!”
吴天良一听,心中大喜,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赶紧兴奋的恭声应了两个是,转身急步走去。
但是,邓老堡主却突然沉声道:“吴总管,请先等一下。”
吴天良一听,惊得浑身不山一战,他深怕邓老堡主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把邓瑞君留下来,而他一个人前去,是以,急忙止步回身,忧急的望着邓老堡主。
邓老堡主却望着邓瑞君,关切的问:“你看费少庄主他……?”
邓瑞君见问,尚未开口娇靥却红了,接着绽唇一笑,愉快的说:“他已经能握着我的手喊我的名字了。”
吴天良一听,妒恨交炽,杀机倏起,他恨不得马上拔出宝剑来将邓老堡主和邓瑞君一块儿杀了!
也就在他怒火倏起,杀气罩面的同一刹那,邓老堡主已望着他,吩咐道:“好了,你去吧,我们马上走。”
吴天良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急忙转身,匆匆走出了内宅门楼。
邓老堡主却和邓瑞君对了个眼神,不由感慨的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无可救药,至死不悟!
两匹快马拉到了广厅前,已是日落西山,暮色四合了。‘福宁堡’中有些地方已燃上了灯。
邓老堡主和邓瑞君,在吴天良于亚荣等人的肃立注目下,认镫上马,越过广场,出了堡门迳向‘玉凤谷’驰去。
于亚荣和吴天良等人数十位武师护院,纷纷送到堡门下的吊桥头,直到邓老堡主父女的身形马影消失在浓重的暮色里,他们才看着堡丁们升起吊桥,关上堡门,分别各自走去。‘福宁堡’像平素一样的宁静,重要的通道和门楼下,依然灯火明亮,男女警卫们静静的守着各自的岗位,只是气氛显得有些不同,也许是老堡主和大小姐不在堡中的缘故吧!
时间对某一些欢乐中的人说,在感觉上过的特别快,对等人的人来说就慢的多了。如果是事迫眉睫,只有在这个时间到了才能渡过一切险厄时,那鱿更会觉得过片刻尤胜期待了一年。
好不容易才听到‘福宁堡’的更楼上敲了三更的梆锣,前去‘玉凤谷’的老堡主和小姐,依然没有回来。
通阁上像前几天一样,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动静,既没有加派警戒,也没有‘小雀儿’四婢走动。
费天仇养伤的那间阁房仍亮着灯光,像前几天一样,后面的阁门开着,前面也开着两扇通天落地的彤花窗。
就在三更梆锣敲过了不一会儿,一道宽大黑影,鬼鬼崇崇,目光炯炯,突然在‘福宁堡’中的房面上悄悄出现。他躬身鹤伏,轻灵跃进,尽量闪避着灯光,沿着相连的房面,悄悄向内宅门楼内的通阁方向潜去。
宽大黑影终于接近到内宅的通阁附近,只见他猛的一长身形,腾空跃起,就像一只巨大蝙蝠般,轻飘飘的纵落在阁栏左角的暗阴处。
宽大黑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下面门楼下的女警卫们也没有动,费天仇的阁房内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芝大黑影原本怨毒机警的目光中,这时也不免闪烁着欣喜的光辉。只见他身形一伏,就像一只路径熟悉的老鼠,一溜烟的沿着阁栏奔向了阁后门。
绑后门原本就大开着,他悄悄探首向内一看,并没有发现那位治活费天仇的杨大夫。
再看内室门帘上,依然亮着灯光,里面静得像没有人一样在他认为,老堡主和小姐都走了,通阁上不可能不留人看护着费天仇,至少也得留下一两个丫头。
宽大黑影心念打量间,闪身而人,立即摒息蹑步,极轻灵的身着室门穿前走去。
他这时似是感到静的有些出奇,同时,摒息压抑的心脏不但怦跳得厉害,而且听到了“噗通噗通”的跳动声音。
走到内室门帘前,他悄悄掀开了一条缝,他首先看到了临窗的高几上燃着一盏香瓜灯。
接着他看到了床,但是,床上被褥整齐,根本没有人躺在床上。
黑巾蒙面人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惊得浑身一战,险些月兑口发出啊声,恍然知道了圈套,猛的将门穿掀开,急忙探首向内察看,哪里有费天仇的人影?
也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了动静。
黑巾蒙面人闻声一惊,倏然转首回身,凝目一看,月兑口惊啊,顿时惊得一楞。
因为,站在对面室门口的正是他射了一毒剑,割下一大块肩肉,放了不少血而又昏睡了四五天的费天仇!
只见费天仇双眉飞剔,目闪冷辉,朱唇哂笑,双手下垂,那柄祖传的‘飞音剑’,正佩在他腰间巴掌宽的银丝英雄锦上。
知道中计步人陷阱的黑巾蒙面人,自恃剑术远超过费天仇多多,不由冷冷一笑,极怨毒的说:“费慕德……”
话刚开口,费天仇已沉声道:“在少爷没有手刃亲仇前,绝不承认是费慕德!”
黑巾蒙面人却傲然冷冷一笑道:“大爷可以告诉你,你这一辈子别想再有人称呼你费慕德了,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你无法在我的剑下走过三十招!”
费天仇也冷冷一笑道:“但是你心里也明白,邓姑娘不但借给我‘天孙甲’穿,她还每天亲自传授我‘斩龙九式’,如果少爷我没有杀你的把握,他们父女也不会故意这时离开了……”
黑巾蒙面人一听.顿时惊得浑身一战,心中妒恨交集,怒火高冒三丈,不由厉喝一声,“呛”的一声撤出了斗蓬内的锋利宝剑,寒光电闪,飞身前扑,手中剑绽出三朵剑花,直奔费天仇的上中下。
费天仇一声冷笑,也“呛”的一声将‘飞音剑’撤出鞘外,阁内顿时一亮,立时洒上一层青蒙蒙的光华,“嗡嗡”飞音中,跨步一旋,‘飞音剑’霍的一声扫向了对方的长剑。
黑巾蒙面人深知‘飞音剑’的厉害,剑招不敢递老,急忙撤臂沉剑。
但是,苦练‘斩龙九式’的费天仇却猛的一个进步欺身,短剑“霍”的一声挑向了对方的前胸。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黑巾蒙面人月兑口一声轻呼,接着飞身暴退两丈,低头一看,他的大斗蓬已裂开了一道尺余长的刨缝!
也就在他低头察看的同一刹那,费天仇已大喝一声:“恶贼纳命来!”,‘飞音剑’已快如闪电般刺向了他的咽喉。
黑巾蒙面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懒驴打滚’已到了阁栏边,猛的一个挺身,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左侧的楼顶上飞身纵去。
费天仇哪此让歹徒有喘息的机会,也大喝一声,飞身追了上去。
也就在这时,内宅四周的墙外,突然响起一片吆喝呐喊声。
接着火光一阵闪动,四周顿时大亮,数十支火把同时燃烧起来。
随着火光的亮起,十数道飞快人影,飕飕连声,分由内宅暗处和中院门楼方向,纷纷飞上了三面高楼和通阁的阁脊上。
神情慌张,目闪惊急的黑巾蒙面人,惊得急忙游目一看,于亚荣、张大成,以及苏光开、叶进德等人,业已率领着全堡武师和护院堡丁将四周团团围住。
其中最令黑巾蒙面人感动震惊的是.飞马赶往“玉凤谷”的邓老堡主和邓瑞君,居然也劲装背刀的站在通阁房面上,正以愤怒的目光注视着他。
黑巾蒙面人一看这情形,知道今夜是活命无望了。不由暗恨自己,没有在射了费天仇一箭之后,接着飞身上前,夺下“飞音剑”就马上由“鸭嘴崖”逃走。
可恨,自己尚图侥幸,仍对邓瑞君存有一线希望,因而误人陷阱,中了圈套,此时方始大悟,但已悔之晚矣!
也就在他大吃一惊,神情一呆的同一刹那,手横“飞音剑”的费天仇,已瞪日怒喝道:“狗贼还不自动剜出你的心月于来以祭老庄主在天之灵,难道还要小爷动手吗?”
手字方自出口,黑巾蒙面人突然厉哼一声:“大爷和你们拼了!”
厉哼声中,飞身前扑,直奔费天仇。
费天仇也怒吼一声,挥剑向蒙面人扑去。
岂知,黑巾蒙面人却在飞身疾扑中,足尖一点楼瓦前缘,身形猛的一个腾空斜飞,挟着那声厉哼,竟凌空扑向了立身通阁上的邓瑞君。
邓瑞君一见,顿时大怒,娇叱声中,“刷”的一声将背后的恋风刀撤在手中,顺势一格,“当”的一声溅起无数火星,她的刀脊恰巧绷在黑巾蒙面人的剑身上。
黑巾蒙面人的身形尚在空中,经过邓瑞君的刀背一格,他也趁势藉力,身形一挺,迳向阁檐下的院中坠去。
任何人看得出,黑巾蒙面人一坠落院中,很可能被他冲出重围逃走。
但是,就在他趁势后退,准备下落的同一刹那,而大喝一声,凌空飞扑过来的费天仇,身形就在半空中,挟着厉声大喝,手中剑已闪电般劈向了黑巾蒙面人的头顶。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寒光一暗,黑巾蒙面人已被费天仇的“飞音剑”,由头顶经胸腔,直劈到两股之间,两片尸体,随着血浆脑浆,心肝五脏,直坠进内宅的庭院中。
费天仇一剑劈死了黑巾蒙面人,就在空中猛的一个旋身回飞,挺腰挥剑,轻票票的落在通阁的飞檐边缘上。
四周的护院武师以及高举灯笼火把的堡丁们,一看费天仇这等惊人身手,不自觉的月兑口喝出一声如雷烈采!
但是,费天仇却热泪夺眶而出,望着“费家庄”方向,“咚”的一声跪在瓦面上,立即俯身叩首,痛哭失声说:“爹!孩儿承蒙郑伯父,和瑞君妹之助,以及亚荣诸兄的配合,终于手刃恶贼,为您老人家报了血仇……”
话未说完,早已悲痛的注不成声了!
于亚荣、张大成、苏光开,以及叶进德四人,也都痛哭失声,跑在房面上呼着“老庄主”!
邓瑞君虽然与费老庄主没有感情,但看到檀郎费天仇哭得伤心,自己当然也难过,因而明目中的晶莹泪珠也跟着籁籁的滚下来。
邓老堡主神情黯然,略微让费天仇哭了一会儿,立即凝重的说:“天仇,你今夜手刃恶贼,已慰令尊大人于泉下,现在急待办理之事正多,徒悲无益,你且起来,老朽要将这件蓄意杀主的秘密和经过,当众公开来,以为那些丧心病狂,贪婪无耻之徒之诫!”
费天仇一听,只得止哭应是,噙泪起身,于亚荣四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邓老堡主先凝重的看了全场一眼,这才沉痛的说:“诸位在场的武师弟兄们,你们恐怕还有许多人不知道,方才被费少庄主剑劈院中的黑巾蒙面歹徒是谁?老朽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他就是本堡的总管吴天良……”
“总管”两字一出口,业已全场震惊,“吴天良”三字说出,除了于亚荣四人外,全堡的武师护院和堡丁弟兄们,无不震惊的发出啊声!
邓老堡主慨然一叹道:“老朽之所以把吴天良收容在堡中,是因为他当初保主尽责,拼死御敌,险些送了性命,老朽觉得,像这样忠勇的武师,应该为世人尊敬的,所以老朽就派专人和他联络并不顾别人的反对和议论,毅然聘他为本堡的总管……”
说至此处,四周高举灯笼火把的堡丁们,立即掀起一阵窃窃私议,显然在谈论三年前老堡主毅然聘请吴天良为总管时掀起的风波。
邓老堡主继续说:“最初半年,他表现的确实不错,并先后介绍了总武师于亚荣与张大成三位来堡任职……”
四周武师护院和堡丁们-听,纷纷看向于亚荣四人,并交头接耳,悄声议论。
于亚荣四人满面羞惭,内心悲愤,深悔当初没有看出吴天良的狡黠为人。
邓老堡主却正色道:“但是,大家要弄清楚,于总武师六位虽是经由吴天良介绍前来,但他们的为人正直,做事负责,是全堡武师弟兄们有目共睹的,吴天良所以介绍他们前来,完全是为了他自己行事便利的一种预谋!”
于亚荣等人虽然没有协助吴天良为恶,但在很多地方,为了感恩图报,也的确帮了吴天良不少忙。尤其于亚荣心里明白,他答应四名堡丁经年住在后堡更楼上,就是帮助吴天良设了一个夜间进出方便的孔道,全堡警戒中的一个漏洞。
邓老堡主突然又凝重的沉声道:“大家都知道,吴天良在“费家庄”任武师时深受费老庄主爱护,并经常传授他剑术。但是,他非但不图思报,反而暗中觊觎老庄主的传家之宝“飞音剑”,设计将老庄主骗至庄外隐秘处猝下杀手……”
费天仇听至此处,刚刚止住的热泪,再度涌了出来。
邓瑞君就站在费天仇的一侧不远,不由宽慰黯然的看了他一眼。
邓老堡主继续说:“当时吴天良下手时,绝对没披黑绒大斗蓬,黑巾罩头蒙面,这个神秘歹徒的形像,完全是他胡编捏造的理由,籍以欺骗当时诂问他根由的人……”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费天仇的佩剑,正色问:“诸位一定很想知道,当时费老庄主是否就佩的这柄”飞音剑’呢?”
如此一问,所有在场的人俱都疑问的对看一眼,似乎在说:是呀!当时费老庄主如果没佩“飞音剑”,吴天良怎会下手呢?如果佩了“飞音剑”,吴天良刺死了赀老庄主后,何以没有把剑抢走呢?
只见邓老堡主正色道:“老朽可以告诉诸位,当时费老庄主佩的正是这柄“飞音剑”,所以吴天良才起心不良,猝下毒手!但是,他却没想到,费老庄主剑术高绝,有极丰富的临战经验,立时拔剑反击,在中了吴天良偷袭成功的一剑后,仍刺中了吴天良的胸部……”
说此一顿,特的又加重语气道:“诸位,吴天良为何没有将费老庄主的“飞音剑”抢走呢?就是因为他身负剑伤,痛冬难当,加之不停的流血,自知无法逃走,所以才不得不编造了个蒙面人来蒙蔽大家,以求他图。”
全场武师和堡丁听了,俱都慨叹吴天良狡黠无耻,死有余辜。
邓老堡主突然又提高声音道:“最近一年来,他一直希望能看一看咱们‘福宁堡’的镇堡之宝‘天孙甲’,每次都被老朽敷衍过去了,尤其这一两个月来,他自知希望幻灭,无法到手,所以又开始布署另一次杀主夺宝的阴谋……”
全场武师堡丁们心里都明白,老堡主说的“希望幻灭”,就是吴天良对大小姐邓瑞君的大过殷勤,希望成为入赘之婿,‘福宁堡’的继承接班人。
邓老堡主继续说:“他为了月兑却嫌疑,便先制造一个人尽皆知的消息,那就是黑衣蒙面人的再度出现,然后再伺机将老朽出堡去下手,前几天射在费少庄主肩上的一支剧毒弩箭,本来是准备对付老朽的……”
如此一说,全场立时掀一阵愤恨咒骂声。
邓老堡主略微一顿,突然吁了口气说:“好了,歹徒就戮,费少庄主的大仇已报,咱们‘福宁堡’也从此福录安宁了,现在把吴天良的尸体装棺连车,明天拉到费家庄恭祭费老庄主……”
费天仇一听。立即正色道:“伯父,不用了,侄儿不希望贼子的尸体再踏进费家庄一步!”
邓老堡主一听,立即颔首赞“好”道:“那就命他们把他的尸体移走好了!”
说罢,又转首望着于亚荣四人,吩咐道:“于总武师,你们四位也一块儿到通阁上来,咱们商议一下重建费家庄的事!”
于是,七人依序进入通阁,‘小雀儿’四人早已摆好了果点准备好了香茶。
费家庄并没有被摧毁烧掉.庄中尚有老管家和一些仆妇侍女照顾着,费天仇之所以躲避到东海‘望天岛’上,一方面是逃避黑衣蒙面人的追杀,一方面是苦练武功,不受干扰。
邓老堡主知道了上述情形后,立即命令于亚荣连夜准备三牲祭品,第二天的绝早,一行人众就离开了‘福宁堡’,直奔费家庄。
邓老堡主一马在前,费天仇和邓瑞君并骑在后,于亚荣,张大成,以及苏光开和叶进德照顾着两辆马车殿后。
中午不到就赶达了费家庄,林松义林世伯早已率领着老管家费忠和仆妇侍女们在庄门外迎接了。
费天仇当然大感意外,相询之下,才知道于亚荣昨夜三更过后,立即派了一名健庄堡丁前来报告剑劈吴天良的全般经过及邓老堡主亲自前来恭祭费老庄主的事。
双方见礼,寒喧完毕,立即设灵堂,摆祭品并请来了两班吹鼓手和三班诵经的僧道尼,直忙到日落西山,邓老堡主才留下苏光开,张大成,以及叶进德三人,率领着邓瑞君和于亚荣等人转回‘福宁堡’去。
邓瑞君和费天仇片刻不离的相处了许多天,这时乍然离开,当然依依难舍,但想到两人不久就要结为夫妻了,暂时的分离和相思,也只好忍耐了。
第二天的中午,于亚荣一个人又飞马赶了回来。
费天仇闻报,亲自迎出庄门外,但他第一眼就看出飞身下马的于亚荣,神色凝重,似乎有什么碍难事情。
但是,他依然含笑拱手,招呼了声“于大哥”!
于亚荣将马交给了接马的庄丁,也含笑抱拳,招呼了声“少庄主”。
于是两人并肩进入大厅,费天仇一面肃手请于亚荣坐,一面关切的问:“于大哥匆匆赶回,可是‘福宁堡’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亚荣见问,脸上的笑意立敛,首先凝重的说:“昨天午夜返回‘福宁堡’后,大小姐立即接到华山老师太的火急通知,费天仇听得神色一惊.因为他知道华山的‘心清’老师太就是邓瑞君的授业恩师,因而关切的问:“老师太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于亚荣凝重的回答道:“老师太年高九旬有五,可说已届风烛残年,大小姐拜别下山时,情形便不十分安好,现在可能自知大限已到,特请丐帮飞鸽传讯,请大小姐火速回山……”
费天仇一听,更加关切的问:“那么瑞君她现在……?”
于亚荣急忙道:“大小姐四更天不到就带了‘小雀儿’飞马上道了!”
费天仇听得月兑口“噢”了一声,神情不禁一阵怅然!
于亚荣则继续说:“当时老堡主还庆幸的说,所幸少庄主您的事办完了,否则,这消息若是早到一两天,很可能功败垂成。另起事端……”
费天仇也听得悚然一惊,暗自庆幸,因而连声应了两个是。
于亚荣接着又面现难色,钟情有些迟疑的说:“其次是有关少庄主与大小姐的婚事……”
费天仇一听,立时明白了于亚荣神情凝重,匆匆赶回的原因,必是邓老堡主担心‘心清’师太如果不幸仙逝,婚期必须延至一年以后,是以急忙郑重说道:“一切依照郑伯父的意思去做,小弟谨命遵从就是!”
于亚荣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惊异关切的问:“这件事可是大小姐已向您提过了?”
费天仇听得一楞,知道另有其因,只得正色问:“于大哥说的是……?”
于亚荣见问。只得正色道:“就是大小姐婚后仍住在‘福宁堡’的事……”
费天仇听得神色一变,问:“郑伯父的意思是要小弟入赘?”
于亚荣立即正色道:“那怎么会?再说少庄主也是独子嘛!”
费天仇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关切的问:“那你方才的意思是……?”
于亚荣继续解释说:“老堡主的意思是他膝下仅瑞君这么一个女儿,并没有三男两女,为了传宗接代继续郑家的香烟,希望大小姐与少庄主婚后,大小姐仍住在‘福宁堡’生了儿女也都归宗姓郑……”
费天仇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那我这边……?”
于亚荣立即道:“至于少庄主这边,您娶三妻也好,纳四妾也成,大小姐均无权过问!”
说此一顿,特的又郑重的继续说:“我来时老堡主再三的叮嘱,请转告少庄主,不要因为吴天良的事而为难,如果少庄主有碍难之处……”
费天仇一听,立即正色道:“郑伯父设想周到,可说是两全其美,只是,这样做太委曲了瑞君妹了……”
于亚荣见费天仇答应了,精神一振,神情顿时开朗,立即兴奋的笑着说:“少庄主快不要这么说,大小姐走时,又悬念师父又挂记着您唯恐不答应。老堡主也是坐立不安,我更是心绪不宁,现在我要飞马赶回堡去将这桩大喜事报告给老堡主听……”
说话之间,业已站起身来。
费天仇一见,不由起身挽留道:“时已正午,至少也得用过午饭……”
话未说完,于亚荣已走向厅口,他只得急忙跟在身后相送。
于亚荣却愉快的说:“我鞍囊里带着饭菜干粮就在马上随便就在这时,大厅角门处,人影连闪,飞身奔来三人,正是苏光开,张大成,以及叶进德三人闻讯赶来。
张大成三人一见费天仇将于亚荣送出来,先是一楞,接着惊异的齐声问:“于总武师,怎的刚刚到就要走?”
于亚荣一见叶进德三人,只得停身止步,愉快的招道呼:“三位老弟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马上要喝咱们少庄主和大小姐的喜酒了……”
苏光开三人一听,目光同时一亮,月兑口兴奋的说:“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
于亚荣立即道:“所以说,我得赶快赶回去向老堡主报喜去!”
说罢,继续向院门走去。
叶进德三人则迷惑的说:“吃了午饭再走也不迟嘛?!”
于亚荣却正色道:“老堡主曾经一再交代,不管少庄主答应不答应,都命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向他报告……”
苏光开三人一听,立即愉快的笑着说:“少庄主和大小姐,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正是地配天设的一对儿,少庄主哪有不答应的?!”
于亚荣知道叶进德三人还不太清楚个中详情,但也不便再加解说。
五人匆匆走出庄门,于亚荣的座马仍在拴马桩上吃草。
守在庄门口的两个庄丁一见费天仇等人送于亚荣出来,急忙过去将座马拉过来。
于亚荣接马在手,再向费天仇和苏光开四人愉快的道声“请回”,立即飞身上马,直向正东如飞驰去。
半个月过去了,费天仇在苏光开三人与老管家费忠的协助下,费家庄重整就绪,再度恢复了往日旧观和朝气。
由于自于亚荣那天回去后,一直再没有‘福宁堡’的消息来,虽然,他和邓瑞君的婚事,用不着择古文定,互下聘礼,但至少也该有个简单形式。
费天仇担心邓瑞君远赴华山,可能有了变化,因而暂时搁置了这件事情,或是邓老堡主因为多日策划对付叛贼吴天良,身心疲惫,有所不适。
是以,他决定去一趟‘福宁堡’,一方面向老堡主请安,一方面打听一下邓瑞君何时回堡的消息。
第二天的早饭过后,交代了一下苏光开三人和费忠,一个人飞马离开了费家庄,直奔正东。
马快路熟,午时不到已到了‘福宁堡’外。
堡墙上的堡丁武师们早已看到,纷纷高兴的发出欢呼。有的喊姑老爷到了,有的呼少庄主来了。
费天仇一听,知道婚事已成定局,只是不知何以没有消息。
他一面在马上愉快的含笑挥手,一面纵马驰上已放下来的吊桥。
堡门早已大开,不少堡丁和武师们都在堡门下抱拳欢迎。
费天仇飞身下马,即向欢迎的堡丁和武师们拱手问好!
其中一个堡丁早已将费天仇的座马拉走,并有人请费天仇厅上坐。
费天仇一看武师堡丁们的欢愉神情,知道‘福宁堡’一切如常,平安无事,是以,一面前进,一面愉快的问:“老堡主近来可?”
其中一个年龄较长的武师道:“老堡主出外访友,不在堡中!”
费天仇并未在意,继续关切的问:“什么时候回来?”
另两位武师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去了快半个月了!”
费天仇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惊异的问:“到哪里访友去了,需要这么久?”
一个年青武师道:“于总武师清楚,问他可能知道……”
话未说完,年龄较长的那位武师已月兑口道:“少庄主,于总武师来迎接您了!”
费天仇闻声抬头,只见于亚荣面含微笑,神色匆匆,正由广厅内走出来。
于亚荣一见费天仇,立即加快了步子。
费天仇赶紧拱手欢声道:“天大哥你好!”
于亚荣也急忙抱拳恭声道:“少庄主您好。我也正准备抽个空去看您呢?”
说话之间,威凌淳厚的面孔上,立时罩上一层忧色。
费天仇急步登阶,立即关切的问:“可是为了郑伯父访友的事?”
于亚荣听得神色一惊问:“您也是为了此事赶来?”
费天仇急忙道:“不,小弟是刚刚听到几位武师这么说。”
于亚荣一听,立即会意的“哦”了一声,同时向着几位武师谦和的说:“诸位辛苦了,由我来陪少庄主吧!”
几位武师和堡丁,同时恭声应是,再向费天仇招呼了一声才转身向堡门走去。
于亚荣却神情凝重的肃手道:“请先到厅上坐。”
费天仇一看于亚荣的凝重神色,断定邓老堡主的这次出外访友,很可能有蹊跷。
两人进入广厅,迳向左厅头的客室走去。于亚荣并向着肃立后厅锦屏下的两个小僮挥了个手势。
进入客室,一个小僮已急忙端来了香敬。
费天仇一俟小僮退出客室,立即迫不及待的问:“于大哥,郑伯父到底去访哪一位朋友,怎的去了半个月之久?”
于亚荣见问,神情不但凝重,而且暗透忧急的说:“这是堡主临走时这么叮嘱的,根据他的衣着装束和携带的东西来看并不如他说的那么简单!”
费天仇惊异的“噢”了一声,问:“他当时的衣着是怎样的?带了些什么东西?”
于亚荣凝重的说:“老堡主不但劲衣披风,而且带了行李绳索和帐蓬……”
费天仇听得神色一惊,道:“这倒很像是探险远行,攀登绝峰……”
话未说完,于亚荣已忧急的说:“就是嘛!我也是这样想的……”
费天仇突然关切的问:“郑伯父是什么时候走的?”
于亚荣道:“就是我由庄上回来的第二天!”
费天仇又似有所悟的问:“你那天回来对郑伯父报告后……”
于亚荣立即道:“当时老堡主很高兴,但看他脸上的神色,似是有心事……”
费天仇凝重的问:“你没有打听一下堡中的武师们,在你去我那边时,堡中发生过什么事情?”
于亚荣正色道:“前几天我问过了,大家都说堡中平安无事,不过,那天上午老堡主曾乘马到‘鸭嘴崖’转了一圈……”
费天仇听得心中一动,问:“于大哥,你看郑伯父会不会在‘鸭嘴崖’发现了什么?”
于亚荣正色道:“关键就在这里。据我前几天带了几个武师去‘鸭嘴崖’察看时,回途碰见了佃户王老爹,他说,他那天倒老堡主挽扶着一个老师太……”
费天仇听得目光一亮,月兑口直觉的说:“你看会不会是瑞君的师父‘心清’师太?”
于亚荣一听,不由蹙眉迷惑的说:“心清’师太,不是大限将至,把大小姐请去了吗?”
费天仇正色解释道:“正因为她大限已到,深怕丐帮的消息传不到,她才自己赶了来呀?!”
于亚荣一听,也恍然赞声道:“还是少庄主您的思路广,反应快,我怎的竟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我还一直钻牛角尖,担心老堡主像去年许多有名气的大人物一样,神秘失踪,一去不返,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的事呢!”
费天仇听得一楞,道:“噫?这件事小弟怎的一直没听说呢?”
于亚荣道:“那时您正在‘望天岛’上,当然不会知道。现在经您这一说,我倒宽心多了!”
由于于亚荣说出一年前中原各地有很多大人物神秘失踪的事,费天仇的思维立即集中在这件事上。因而迟疑的说:“如果说那个老尼姑是‘心清’师太,郑伯父至少也应该把他扶进堡里来呀?……”
话未说完,于亚荣已爽快的说:“由此地向北十里内就有三座尼姑庵,何必把她扶回堡里来?”
费天仇继续分解的问:“既然是‘心清’老师太的大限已到,来找瑞君妹,郑伯父为何又在第二天匆匆上道呢?”
于亚荣正色道:“当然是替‘心清’老师太去办事去了,也许这正是老师太匆匆赶来的原因……”
费天仇却突然问:“郑伯父走时,可还有其他交代?”
于亚荣立即道:“老堡主还说,等大小姐由华山回来,一切事情和您商量着办,不要随便离堡去找他……”
费天仇听得神色一变,道:“这么说,郑伯父已经知道他这次出游凶多吉少了?”
于亚荣听得神色一惊,月兑口啊了一声,顿时楞了,久久才懊恼的说:“唉!我怎的竟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话声甫落,另一个小僮率领着两个仆妇和一个侍女已将酒菜送来。
于亚荣一俟酒菜摆好,立即挥了个手势,自己同时把酒壶执起来。
苞来的侍女一看,知道不需要她侍酒了,也跟着两个中年仆妇和小僮退了出去。
费天仇一俟于亚荣将两人的酒满上,立即低声道:“现在最急切要办的事就是要查出那位老尼姑是否就是‘心清’师太……”
于亚荣立即凝重的说:“饭后我马上就去办这件事情!”
费天仇继续正色道:“还有,要技巧的打听,一经查出老尼姑的行踪,马上派人去通知我!”
于亚荣听得一楞,问:“您不在这儿等到有个结果?”
费天仇道:“不了,我得赶回去准备一下,必须马上寻找郑伯父的行踪下落……”
于亚荣一听,不由焦急的说:“您不等大小姐回来?”
费天仇道:“等她回来就太迟了!”
于亚荣深觉有理,因为找人的事越快越好,时间拖得愈久愈不好找。
两人匆匆饭罢,于亚荣立即通知下去为费天仇备马。
为了安定全堡的人心,费天仇和于亚荣依然谈笑着走出广厅来。
马匹已拉到阶前,堡墙上的堡丁武师再度发出了欢呼欢送,为了争取时间,费天仇就在厅前飞身上马,一面含笑挥手,一面驰向堡门外。
一出了‘福宁堡’,立即放马如飞,直向费家庄驰去。
费天仇在马上,反复研判着邓老堡主离家访友的动机和原因。
首先,他断定邓老堡主碰见的那个老尼姑就是邓瑞君的授业恩师‘心清’师太。
其次,他认为‘心清’师太发现了桩极端重要的事情,自己因为年迈体丧,业已无力完成,所以才请邓瑞君火速赶往华山。
但是,由于事态急迫,又担心丐帮无法将消息顺利的传到‘福宁堡’,所以她还是抱病星夜兼程的赶来了。
想是旅途急赶,过于疲劳,因而更加体弱而病倒,这可由有人看到邓老堡主扶着她行走而证实。
其三,邓老堡主带着绳索练钩及一些探险用具匆匆离堡,并留言不让邓瑞君去找他,这更证实了事态的严重和急切。
因为,事态的紧急,已没有时间再等邓瑞君由华山赶回来。
当然,根据邓老堡主临行时的留言,当然是一桩艰巨而又有生命危险的事。
也正因为有生命危险,所以邓老堡主才独自上道,没有让他费天仇知道,也没有带他费天仇或其他武师前去。
但是,他费天仇却不能怕事,必须火速追去加以协助。这一方面是报答邓老堡主父女协助报却父仇的恩德,另一方面也怕邓瑞君回来后埋怨他没有及时追去协助或阻止。
至于于亚荣说的一年前,中原有很多知名之士和大人物们神秘失踪的事,他不以为与邓老堡主的离家有关。
因为,邓老堡主的离家,并没有保密,全堡的人都知道,而且,还有人看到他扶着一位老尼姑离开了‘鸭嘴崖’。
费天仇反复思索着以上问题,任由座马如飞疾驰,不觉已是日落西山,暮色四合了。心中一惊,急忙抬头,胯下的座马也突然发出一声悠长惊嘶。
就在座马惊嘶的同时,费天仇也发现了距离庄前已不足二里了,而在马前数十丈外的道边上,却卧着一团灰色暗影,看形态,显然是一个人。
费天仇心中一惊,纵马加速,直向那团灰影前奔去。
到达近前,飞身下马,低头一看,险些月兑口惊啊,顿时楞了。
因为,倒在路边的竟是一个僧衣陈旧,骨瘦如柴,双目似是失明的老尼姑。
费天仇急定心神,立即蹲身下去,同时急声问:“老师太,您……?”
话刚开口,老尼姑已申吟了一声,同时仰起脸来。
费天仇一看,这才看清了老尼姑,一眼凸出,混白不清确己失明,而另一眼却用一块肉色牛皮罩住,想是眼眶深陷,已没有了眼珠。是以,继续急切的问:“您?您到底怎样了?”
双目失明的老尼姑,久久才乏力喘息着说:“我……我恐怕……不行了……”
费天仇一听,更加焦急的说:“老师太,晚辈的家就在一二里外,晚辈可以……”
话刚开口,双目失明老尼姑已急忙乏力的说:“不……不……我不能……入俗家……我不能死在……俗家……”
费天仇不由焦急的说:“可是,您病得这么厉害,不找个遮蔽风雨的地方休息怎么可以……”
双目失明老尼姑立即喘息着说:“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请……你先把我……扶到一间隐蔽……地方去……”
费天仇一听“扶到一个隐蔽地方去”,顿时想起了有人看到邓老堡主在‘鸭嘴崖’曾经扶着一个老尼姑离去的事。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顿时提高了警惕,但他依然焦急韵说:“田间野外,哪有什么安静场所……”。
说话之间,游目察看,立时发现了数十丈外位于田间的‘石女庙’,只得继续说,“如果您的确有人俗家的忌讳,晚辈只好扶您到那边的‘石女庙’里暂歇一会儿了!”
双目失明老尼姑一听,只得喘息乏力的微一颔首道:“也好……我怕真的……不行了……”
费天仇见老尼姑已同意前去,只得伸臂将老尼姑扶起,走下道边,直向田间的‘石女庙’前走去。
由于老尼姑身体十分虚弱,而且双目失明,前进十分缓慢,老尼姑更是举步艰难,看来可怜。
缓慢前进中,喘息更见厉害的老尼姑,突然断续乏力的说:“小施主……你的心地太好了……你贵姓呀?”
费天仇道:“晚辈姓费,名字叫慕德,就住在前面的费家庄!”
老尼姑突然叹了口气,竟然侥幸的说:“总算……吾佛有眼……让我碰见了……你这么一位……可付托征途的人……就是今晚死了……我也瞑目了……”
费天仇急忙宽慰道:“老师太快不要这么说,晚辈先把您扶到小庙里,马上回去要他们去给您请位大夫来……”
老尼姑立即道:“不……不用了……我的大限已到,恐怕就在这一两天了……”
话未说完,业已到了庙前。
小时候费天仇经常和同伴在这座小庙前玩耍,尤其到了夏天孩子们都在庙前的两株大松树下乘凉。
小庙只有一间,仅比普通的土地庙大一些,里面供奉着一位石彤少女,庙里的石女非常灵验,因为供桌的红帷上就写着“心诚则灵”四个字。
费天仇将双目失明老尼姑扶进小庙内,就用脚将供桌前的跪拜蒲团踢至一角让老尼姑坐下。
老尼姑一坐在蒲团上,喘息突然剧烈起来,而且,张大了嘴巴,翻起白眼睛,形像十分怕人。
费天仇一见,不由惶急的问:“老师太,您觉得怎样?”
老尼姑浑身颤抖,剧烈喘息,同时乏力的说:“我……我恐怕……不行了……”
费天仇一听,更加惶急的说:“老师太,请您忍耐一下,我回去请位大夫来……”
话未说完,老尼姑已斜身蜷卧在地上,同时痛苦乏力的说:“小……小……小施主……快……快……快把……我腰内……的……荷包袋……打开……”
费天仇一听,只得蹲去,急忙将老尼姑的灰布僧衣下裙掀开,只见她的腰带上,果然系着一个黄缎绣着一个金丝‘佛’字的荷包袋。
老尼姑却不停的喘息乏力颤抖着说:“快……打开……快……打开……”
费天仇只得解开荷包袋上的金质钮扣,里面竟是一叠三寸见方的绵纸,他毫未迟疑的顺手取出来。
那叠绵纸已经极为陈旧,且有一丝焦烟气味,他迅即小心的将绵纸展开。
费天仇将绵纸展开一看,心头猛的一震,目光倏然!
因为,绵纸上画的有山有水,而且还有许多城镇地名和路径指引。
也就在他展开绵纸的同时,双目失明的老尼姑已奄奄一息的说:“那……那……是-张……藏宝图……记住……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费天仇一听,心中灵智闪动,顿时恍然似有所悟,不由神情激动,两手故意颤抖着说:“噫?奇怪呀?……”
双目失明老尼姑虽然快死了,但他的听觉却十分灵敏,立即乏力喘息颤声问:“什……么……地方……奇怪……呀?”
费天仇立即迷惑惊异的说:“这张图怎的和我岳父的那一张完全一样呀?……”
双目失明老尼姑听得浑身一颤,但仍强自镇定,乏力喘息着问:“怎么……会呢?……你的……岳父……是谁呀?……”
费天仇依然目注纸图,毫不迟疑的急声道:“我的岳父就是‘福宁堡’的邓老堡主呀!”
‘福宁堡’三字一出口,罩在老尼姑左眼上的牛皮眼罩下,突然寒光一闪而逝,“邓老堡主”四字一出口,老尼姑已厉哼一声,挺身跃起,箕张着十指直向费天仇的面门抓去。
费天仇早已有了防范和准备,他之所以一直目注在绵纸图上,就是在诱老尼姑偷袭。
这时一见老尼姑飞身扑来,身形一闪,大喝一声,右腿猛的飞起踢出。
老尼姑这一招偷袭,自知万无一失,没想到费天仇是故设的陷井。
由于飞身腾扑,距离又近,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
只听“蓬”的一响,同时闷哼一声,老尼姑干枯瘦小的身体,立被踢飞,直向神盒上的石女石像撞去。
“叭”的一声脆响,接着“咚”的一声,老尼姑的后脑恰巧撞在石女像的基座上,身形一滚,应声坠落在地上。
费天仇举目一看,发现石女像的基座上溅了一片脑浆鲜血,心中一惊,暗呼不好,急步奔了过去。
奔到老尼姑身前一看,发现老尼姑的后脑已被震开,脑浆随着鲜血已流了出来,老尼姑早已气绝,她带的那只牛皮护眼罩,也被震落在神座台上。
由于老尼姑的左眼暴睁,显然是一只正常眼睛,费天仇立即走了过去,拿起眼罩对空一看,竟然朦胧透明。
费天仇虽然怀疑老尼姑可能就是邓老堡主遇见的那个老尼姑,却并未肯定。
如今,他拿话一诈,对方果然自觉行迹败露,猝然向他暗下毒手。
费天仇本来想把她擒住,诘问她一些有关诳骗邓老堡主前去寻宝的居心和目的,没想到,一时大意竟把她踢飞到石女神像的基座上。
现在,他根据这个独眼老尼姑的伪装病危,然后再以藏宝图诱人前去寻宝一事来看,邓老堡主可能也是去了这张绵纸图上所说的地方,自然也是凶多吉少,一去不回。
一想到“凶多吉少,一去不回”,费天仇也立时联想到于亚荣说的一年前,中原许多知名大人物失踪的事。
现在,他才确定邓老堡主也走上了那些人的同一路途,因而他也决定星夜兼程,火速赶去。
他细看图上的藏宝地点,远在怒江蛮荒苗疆,他觉得邓老堡主虽然已前去了半个月,如果他日夜兼程,途中换马疾追他认为在到达怒江之前,也许能追得上。
心念已定,匆匆将那张绵纸图叠好放进怀内,急步走出小庙,飞身上马,直向庄门前驰去。
到达庄门前,苏光开三人和老管家费忠业已闻报迎出来。
费天仇将马交给了庄丁,并命庄丁再备一匹快马来。
叶进德和苏光开等人当然惊异不解。直到大厅上,费天仇才把邓老堡主已走苗疆,他在庄前碰见独眼老尼姑,以及马上去追赶邓老堡主的事说出来。
费忠和张大成等人虽然为费天仇的安危担心,但已看出费天仇的去意极为坚定,因而也没有劝阻。
半个时辰之后,费天仇再度离开了费家庄,纵马如飞,直奔东南。而苏光开与张大成两人也悄悄赶往石女庙,将老尼姑的尸体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