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十二铁卫他全认得,没有这个人呀!
炳吉泰也看见了道:“兄弟!你从那儿弄来的这两口刀,小心点,那是淬了毒的!”
夏志昌笑笑道:“我知道,我用它试过,只在对方的上刺了一刀,他只跑出三步去,人就倒在地上全身发黑断了气,我从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玩意儿。”
“你用它试过?对什么人?”
“在林子的路口上,是随后来到的两个家伙,他们悄悄的掩迎过来,听了几句话后,又悄悄的想溜……”
桑托急道:“那一定是夏十一和夏十二,他们两个今天是担任巡逻的,随后赶了来,听到消息,想回去报告,这位仁兄,刚才是你救了我吧?”
炳吉泰一笑道:“若不是我兄弟来得巧,你大概也是全身发黑断气了,真没想到那个家伙还有这一手绝活,发出的飞刀还能拐弯,这一手比我还高明呢!”
桑托道:“只有他们的淬毒刀能够折向,那是摄政王特聘一位巧匠铸造的,刃叶上有一点特别的设计,发出时也有特别的手法,厉害得很。摄政王接掌鹰王府后,有很多老王爷手下的旧人对他表示不满,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没有一个能逃过这种毒刀的暗算。”
说完又对夏志昌拱拱手道:“这位仁兄,多谢你救了我的命,那两个人呢?没给他们溜掉吧?”
炳吉泰笑道:“我这兄弟做的事比我牢靠多了,他既然发现了那两个人,自然不会被他们给月兑身的。”
夏志昌道:“我怕以后还会有人来,不敢出身惊动,一个被我一飞刀切断了脖子解决了,另外一个却真不赖,居然跟我动上了手,十几个回合后,我才踢中了他一脚,打中他一拳!”
炳吉泰笑道:“兄弟,还是你行,我却被两个家伙赶得上了树,成了天山猴儿了。”
夏志昌笑笑道:“其实他是故意让我踢中的,他见到力搏胜不了我,但求远退,借着我那一脚滚出老远,起身就跑,而且还跑得真快,我用足了气力才追上他。”
桑托忙道:“仁兄,夏十二是十二铁卫中最轻巧的一个,你能追上他,可实在了不起。”
夏志昌笑着又说下去:“看看跑不掉了,他才回身把刀子掷了过来,却被我伸手接住了,然后又掷了回去,我本来想留个活口的,一刀只伤在他的上,那知道他只跑出三步去,就跌倒在地上,等我过去一看,已经全身发黑了。”
这段过程,他说来很轻松,但是哈吉泰却知道这些铁卫士的厉害,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道:“兄弟!真有你的,这批家伙真行,模到附近,我居然会毫无所知,幸亏兄弟在暗中发现了,不然的话,可就麻烦了。”
夏志昌微笑道:“是啊,一个是维洛叔叔恐怕免不了有一番大麻烦。再者兄长那儿也将很讨厌,兄长现在对维洛叔叔大概已经没有怀疑了。”
炳吉泰笑道:“现在自然相信他了,可是先前我实在对他不能无疑,尤其在吴老爷子口中,对他非常的不谅解,说他忘恩负义,狼狈为奸。”
夏志昌笑笑道:“但是老师父要我去找他,总是没错的,再者老师父要我在找到他之前,对自己的身世不要过问,总是有道理的。”
桑托听着他们的谈话,似乎略有明白,连忙问道:“这位仁……就是小王爷吗?”
炳吉泰一笑道:“你难道连你们小王爷都不认识?”
桑托困扰地道:“哈小王爷,我们只知道小王爷从小就给塔拉尔宫的珠玛老活佛抱去了,谁也没见过,只不过摄政王为了要使他雇来的刺客们辨认,曾经请了一名画师,利用为老活佛画像的机会,也为小王爷画了一张像……”
夏志昌道:“原来我的画像是那个姓林的画师画出去的,我正在奇怪,塔拉尔宫中没有外人,怎么可能会有我的画像流传出去呢?”
桑托道:“那张画像很秘密,摄政王不肯让人多看,因为鹰王府中,忠于老王爷的人还是很多,他怕知道的人太多,会妨碍到他谋害小王爷的计划……”
“你见过没有?”
桑托道:“我见过一次,因为我是枪兵的队长,才让我见了一眼,摄政王没告诉我是什么人,只告诉我,见了那个人就立予格杀。”
“这么说他对你很信任了?”
“我的父亲原来就任王府的卫士,老王爷死了,他也受伤断了一条腿,无法再担任卫士了,生活很苦,摄政王在我们贫困时把我找了去,让我接任了我父亲的缺,又提升我做火枪队的队长,他以为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夏志昌点点头道:“他对你的确很不错。”
桑托道:“可是他却没想到我父亲是忠于老王爷的,老王爷死后,他就是为了不愿意再在摄政王手下,才故意趺断了腿以求离开鹰王府。一直到他死,他都嘱咐我,务必要效忠小王爷,他也看出摄政王将来一定不会放过小王爷的,要我设法匡助小王爷执政……”
他慨然地道:“本来我就是饿死了也不会在摄政王的手下做事了,后来一想,只有这个机会才能够接近他们,知道小王爷的下落,所以我才答应了,而且很卖力,以等待机会。”
炳吉泰道:“所以刚才你就开枪打死了夏八?”
桑托道:“我听哈小王爷说已经有了小王爷的消息,就不能让他们把消息带到摄政王那儿去。”
夏志昌一笑道:“这句话我是相信的,因为我就在你上面,看见你的枪首先喷火,而枪口指向夏八,以后才移向上方的。”
桑托道:“这杆枪虽然陈旧,却在我们家两代了,我父亲就使用这杆枪,我从小也在模这杆枪,在我手中,这杆枪已能百发百中,再也没有更称手的武器了。”
炳吉泰一笑道:“桑托,你现在只要举起枪来,朝他一放,就是摄政王的大功臣了。”
桑托看看夏志昌道:“这真是小王爷?”
炳吉泰一笑道:“你既然是继承先人的遗命,要效忠小王爷,见了小王爷,为何还不见礼?”
“可是我见过画像,不是这个样子。”
炳吉泰道:“你是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画像?”
桑托想了一下才道:“我相信画像,摄政王为了那张画像,花了五千两银子,而且他还重金请了不少杀手,都是以那张画像为准去杀人的。”
“你怎么能确定那画像上就一定是小王爷呢?”
“因为小王爷跟老王爷很相像。”
夏志昌道:“你见过老王爷吗?”
“见过!老王爷归天时,我已经十岁了,以前我跟父亲到鹰王府去玩,老王爷对我们小孩子很和气,常常买酥糖给我吃,所以我对老王爷印象很深刻,这一位看来实在不像!”
夏志昌摘下了帽子,又在脸上用手巾擦了一阵,奇迹般的恢复了本来面目,笑笑道:“现在你看看,我是否像那画中人呢?”
桑托看了一下之后,双膝一屈,跪倒在他面前,俯伏下去吻着夏志昌的脚尖。那是他们最尊荣的礼节。
等他抬起了头,已是热泪盈眶,哽咽着道:“谢谢神明佛祗保佑,小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另外三名枪兵也都跟着跪下。
夏志昌拉着桑托道:“起来!起来!”
桑托站了起来道:“小王爷!您一路平安地过来了,在路上没遇见危险吗?”
夏志昌一笑道:“遇见了几次,幸好都闯过来了,正因为一路上危险重重,我才化了装过来,在西宁,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
桑托十分激动地道:“小王爷!这一来可令小的太不安了,摄政王为了陷害您,在四处布下了天罗地网!”
夏志昌一笑道:“我不是闯过来了吗?”
桑托道:“那只是一些放在明处的,用意只有障人耳目,他自己却另有安排。”
夏志昌与哈吉泰都为之一动,连忙问道:“他还有什么安排?”
桑托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另外还养了一批死党,那是十分秘密的,专门替他办一些秘密的事!这些人的身份很秘密,从没有人知道,可是他们办事的效率很高,这才是他真正的心月复。”
“比他的十二卫士都要亲信?”
桑托道:“也可以那么说,不过那批秘密武士只是替他办事,十二侍卫却是保护他的,双方面亲信的方式不同,无从比较起。”
“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桑托道:“小人有一个相知的女人,是摄政王的贴身女侍,每月都要替他送一笔银子,到一些地方去。”
炳吉泰道:“是些什么地方?”
“不一定,有时候是一家客栈,有时候是一家银楼,也可能是一家皮货庄还有中药铺。每次都不一样。”
“那也许是做买卖!”
“不可能,钱的数目很大,都在十万以上,这些地方收下了银子,也没有送货品去,可见是另作用途的。而且鹰王府的财务都是由总管经管,这笔银子却是由摄政王私下支付的,所以才叫桂花私下送去。”
“桂花就是那个女侍?”
“是的,她是侍候王妃的,-大部份的时间,却跟在摄政王身边,因为跟小人较为要好,每次送银子的时候,都约小人陪着一起去。”
“你怎么知道那是摄政王用来养私人党羽的呢?”
“这个是小人凭自己的意思揣测的,但相信不会错,因为有些人跟摄政王不合作,都死得不明不白。”
“是那些人?”
“多半是八大王族中的王公,他们有时跟鹰王府的意见相左,结果就死了。”
“这么做不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虽然有人怀疑,但是摄政王总是做得很干净,绝不拉扯到自己身上。比如说,大前年,有位王公跟摄政王闹得很不开心,他在西宁城里有个相好的红妓女,那天在红妓的家里,跟一个外路的陌生客人,为了争风打了起来,叫人一刀子打死了,凶手也跑了。”
“怎见得是摄政王授意的呢?”
“出事当天下午,小人陪桂花送了一封信到集盛客栈去,给一个姓周的客人,据说那个姓周的客人,就是行凶的凶手。”
炳吉泰点点头道:“很不错,用这种手法来消除异己,的确是很高明。”
桑托道:“鹰王府虽是八大王族的盟首,但也只是一个名义而已,事实上仍是各管各的,只有在大事情上集合商量一下。但自从摄政王居政以后,情形就不同了,那怕一点小事情,鹰王府不点头,那家的王公就不敢私自作主,现在所谓的八王府,已经是鹰王府一家当权。”
炳吉泰笑道:“这个夏维光倒是个人才。”
桑托道:“可以这么说,现在八家王公以及他们身边的人,日子过得都此从前舒服了,对摄政王自然是十分拥护的,只有八大王族所辖的老百姓,日子可苦多了,王族们的徵纳加重了两三倍,大家都在怀念仁慈的老王爷!”
夏志昌的脸上这时才呈现出怒色道:“可恶!”
桑托道:“如果仅为我自己,我应该拥戴摄政王,我只是一个火枪队的队长,家里可以用三个仆役,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养尊处优,不必做一点事,从前我父亲替老王爷作侍卫,一家仅可温饱而已,但我宁可再回到从前的苦日子去。”
夏志昌道:“为什么呢?难道你不想过好日子?”
“想!但要过得舒坦。从前,我们到亲友家去走动,大家都和和气气,可是现在除了与同僚家来往外,再也找不到亲友了!有些人的儿子长大了,娶不到媳妇,没人愿意把女儿嫁到我们家里来。”
“为什么呢?嫁到你们的家里,日子可以过好一点!”
“不错!可是一般的老百姓,对我们都是又畏又恨,当着我们的面,畏惧如鼠,背后却叫我们是狗,在我们背后吐口水,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夏志昌拍拍他的肩膀道:“桑托,谢谢你。”
桑托忙道:“小王爷,你谢小人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桑托道:“小人不过是说出自己的见闻感受而已。”
“对我却非常重要,我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从没想到我是个小王爷,离开了塔拉尔宫,虽然接触到一连串的杀手的侵扰,知道是我的叔叔所遣,为了怕我去夺他的王位,我并不恨他,甚至我还打算把王位让给他。”
桑托忙道:“小王爷,千万不可以!你要知道,大家全把希望寄托在您身上,尤其是那些老百姓们,他们一直就在盼着您长大,能够重新过以前安乐的日子。”
夏志昌道:“现在我不会放弃我的责任了,以前我想夏维光究竟是我的叔叔,他摄政二十年,一切都比我熟悉得多,而我却是什么都不懂,我打算仍旧请他主政下去的,现在却知道他是暴君,为了那许多老百姓,我也不能听任他横行下去。”
桑托等四人又跪了下去,夏志昌伸手道:“起来,起来。桑托,我还不是小王爷,那要等三天之后……”
“可是小人们从现在起,已经发誓追随小王爷。”
“追随我,那太危险,还有三天,三天可以发生很多事,也许我活不到三天,就死在那些秘密杀手的手中,你们岂非也跟着遭殃。”
“小人等刚才已经知道小王爷的仁慈胸怀,与昔日的老王爷一般无二,小人等衷心拥戴小王爷,虽死无憾。”
“不!君子爱人以德,我感谢你们的忠心,但不想牵累你们。现在,你们还是回去的好,第三天之后,我能接过王位,再来借重你们。”
炳吉泰也道:“桑托,你们现在跟着小王爷,不但帮不了他的忙,反而会增加麻烦,小王爷来到西宁,目前无人知道,他只要稍改装,也没人认得他,若是你们跟在一起,反倒引人注意了,你们还是回去的好。”
桑托忙道:“小人们也无法回去了,要不然摄政王问起夏七他们四人的下落,小人这就无法回答了。”
炳吉泰一笑道:“这个倒是有办法的,你们只说不知道就行了。”
“不能说不知道,小人等是配属他们两人行动的。”
炳吉泰笑道:“那太简单了,你就说追人进了树林,每人头上挨了一下,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忽的一扬手,那三名枪兵都仰头倒了下去,原来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拾了几颗小石子,随手掷出,打在那三人的额头上,应手而倒。
炳吉泰才道:“桑托,这三个人都靠得住吗?”
“他们是我的弟兄,而且是由我选拔训练的,应该没问题。”
炳吉泰一叹道:“这很难说了,不过目前只好信任他们了,我们对你的忠心是可信赖的,你可要小心点。”
“小人知道,假如他们真要出卖了小王爷,小人绝不会饶他们的。”
炳吉泰想了一下道:“唯有如此了,不过万一泄了秘,你也不妨把实情说出来,最主要的是保全你自己。”
“小人为了小王爷,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那倒不必,小王爷单身一人,即使能接下王位,对一切都很生疏,亟须一些忠心耿耿的部属来辅助他接掌王府,所以你必须活下去。”
他的脸色一沉道:“你可以告诉你的三个弟兄,就说小王爷是我的兄弟,谁要敢背叛,我绝不放过他,即使我死了,还有我的族人,他们的难缠是有名的,谁要是有二心,将是我们第一个报复的对象,夏维光能够以八王府的全部力量来保护他们吗?”
“是!是!小人会告诉他们的。”
炳吉泰又告诉他一些话后,才在他的头上擂了一拳,这一拳很重,桑托倒在地上,头上肿起一个大瘤。
夏志昌道:“兄弟!你要掩人耳目,打昏他也就行了,何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呢?”
炳吉泰道:“那是为他方便,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解开他们,总得要留点伤痕。”
说着解边的绳子,把四个人都绑在树上,却叫夏志昌再把脸上化装了一下,一声呼啸,他们的两匹马由林中应声跑来,两个人上马走了。
夏志昌的脸色很沉重。
炳吉泰道:“兄弟,你别愁眉不展了,有我这个兄长在,我绝对保证能把你拥上鹰王府的宝座。”
夏志昌摇摇头道:“我对这个没兴趣。”
炳吉泰道:“这个我了解,正如我这个小王爷一样,我干了有兴趣吗?但是没办法,这不是权势与尊荣,凭你我的身手,我们难道还怕创不下一番事业来?但这是先人留下的责任,我们必须挑起这副担子。”
“我也知道,我绝不放弃责任的,只不过我个人的生死不打紧,我担心的是桑托……”
“是的!这个人很难得,你没有现身前,我应付夏七夏八两人并没有占到上风,他就冒险一枪放倒了夏八,证明他是真心拥护你的。”
“是啊!所以我才为他担心,因为另外三个人并不像他那样积极,万一泄了密……”
“你放心,我已经交代他了,要他们在醒来后,立刻去找夏维洛。”
“维洛叔叔能保全他们吗?从夏七他们的口气听来,夏维光早就在怀疑他了。”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有保全自己的方法的,夏维光既然早就对他不放心,却又不敢动他,必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呢?”
“你这小王爷要到后天他来到后才算定局,我想他一定是掌握着鹰王府掌权的信物,等他交给了你,你的身份才告确立,夏维光如果得不到信物,在摄政期满后也只有乖乖的解除权利,因为你们的地位,必须要经塔拉尔寺的大喇嘛认可的,他却是认物不认人的。”
“那信物一定在他手中吗?”
“不知道,但是他必然知晓信物之所在,所以珠玛大喇嘛非要你找他不可。”
“那是什么呢?”
“知道就好了,造假也造出来了。”
夏志昌只是担心夏维洛的安全,听见哈吉泰解说之后,已然放心了,其他的问题,他不想去追究了,两个人在马上也不便多说话,因为他们又已回到了城里,为了怕再引起人注意,他们也不再慢慢地走了,加鞭疾行,一脚来到寄寓的客栈,只见闹哄哄的一团,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炳吉泰跳下马来,分开了人群,但见地上躺着阿鲁,人已奄奄一息,他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用维吾尔话告诉他经过,夏志昌则蹲了下去,检视阿鲁的伤势。
等哈吉泰大致有了个了解后,夏志昌已经黯然地用手推上了阿鲁的眼皮,站了起来。
炳吉泰怔然道:“兄弟,阿鲁他去了?”
夏志昌沉重地点点头:“是的,他是被人用重手法击倒的,颈骨折断,内脏碎裂,下手的人真是狠。”
炳吉泰的脸上涌起了一股怒色道:“好家伙,居然向我直接挑战了,我若是不把他们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夏志昌道:“这多半又是为了我来的,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来的是四个人,都是生面孔,只知道是汉人打扮,连姓名也没留。”
“他们是何方神圣,目的何在,总有个交代吧,无缘无故,总不能上门来殴人生事。”
炳吉泰冷笑道:“不仅是杀人,还掳走了两个人,只留下了一句话,叫我上七星坪去。”
“掳走了两个人,那是谁?”
“吴老爷子跟孙小琴。”
“啊!是他们两个!”夏志昌的脸上也现出了惊色,受惊的原因不是担忧那两个人的被掳,而是要把这两个人掳走,可实在不容易。
炳吉泰接着道:“那四个人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他们住在后进,我为了怕引人起疑,吩咐过我的人,不准前去打扰的,因此他们如何受制也不清楚,只知道从后面出来了四个人,两个人架一个,就这么出来了。”
“他们有没有受伤?”
“外面看不出来,只是垂着头,脚步踉跄,被他们半拖半架着出来,我的这些族人要围攻上去,但是其中一个家伙拿了支家伙出来,比着孙小琴,阿鲁怕伤了她,喝止住大家,只去问话,对方只丢下一句,叫我上七星坪去,跟着就是一掌一拳,把阿鲁打倒了。”
“阿鲁的身手不错呀!”
“可是对方的身手更高,动手的人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架着吴老爷子呢,先是兜心一拳,接着在后颈上一掌砍下,阿鲁连手都来不及回。”
夏志昌道:“照吴老爹跟小琴他们受制的情形看,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对方的确是个高手,这种功夫已经很少有人练了。”
炳吉泰冷笑道:“我倒不信,非要斗斗他不可,瞧他是否能把我也点倒下来。”
夏志昌忙道:“兄长,你别赌气,对方掳走了吴老爹与小琴,分明是冲着我来的。”
“我知道,他们杀死阿鲁,是为了向我示威,掳走那两个人,是逼你出头,只不过这种做法,欺人太甚,真把我这头天山雕当小鸡看了。”
“对方是怎么离开的?”
“有一辆马车在远处等着他们,看见他们出来,马上就过来把人给带走了。”
“可见这是一个有计划的行动。”
“是的,那辆车子后面居然架着一台水联珠,所以我的族人才没敢追上去。”
“水联珠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连发的机关枪,枪膛用水冷却散热,一口气可以打出一百多发子弹。”
“那只有一个人,具有这种武力。”
炳吉泰道:“这种武器的威力很强,当然只有鹰王府才有财力购买,而且这种最新式的兵器也不是随便卖的,只有像鹰王府这种机构出面,才能买得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人已经太明显了,问题在怎么去找他们?”
“他们不是留下了话,在七星坪吗?”
炳吉泰道:“西宁城里城外,五十里左右,没有一个叫七星坪的地方。”
“也许他们不清楚,问问别的人看。”
炳吉泰道:“这儿的店主马回回,是土生土长几十年了,百里之内,他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因此,他说没有就是没有了。”
“难道是在百里之外?”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一定有这个地方的,他们大可以不开口,犯不着说一个没有的地方来搪塞。”
“可是要上那儿去找呢?”
炳吉泰想了一下道:“我想这个地方也许只是他们的称呼,别人却不是那样称呼,因此只有问他们去。”
“怎么问,要是找得到他们,也不必问地方了。”
“兄弟,我说问他们,不是问那几个动手的人。这几个家伙既是生面孔,没人见过,想来只有几个人会知道他们的身份,我想找桑托去问就行了。”
“他会知道吗?”
“他知道夏维光还有一批私人的亲信武士,今天来的必然就是那些人,他可能会知道。”
“这批家伙神通也大,居然能模到这儿来了。”
炳吉泰想想道:“我们去看夏维洛,一定有人从上面猜测到是什么事了,我虽不常来,但到底是有人认识我的,也知道我一定是住在这儿,那些人很可能是来找我的,只是我被那批混蛋耽误了一阵子,没有碰上,所以他们就把人带走了。”
夏志昌道:“大哥猜测的都很合理,只是差了一点,那些人来找你是不错的,可是他们却不声不响的到了后面,而且还把吴老爹跟小琴掳去做人质。”
“对!那一定是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奇怪,那会是谁呢,我已经把人都放干净了。”
夏志昌道:“究竟有多少,兄长并不知道,只要有一个漏下的,消息就传过去了。”
炳吉泰道:“这个人不但知道孙小琴跟你的关系,而且还知道吴老爷子跟你的关系,否则不会把他架走的。”
夏志昌道:“吴老爹跟我一路同行过来,多少也有点关系的。”
“不然,假如关系不够密切,他们犯不着把人带走的,从这儿架着一个人出去,很不容易的。”
炳吉泰道:“铁手无情已经被天罗双绝所杀,他的两个助手,一个死在大青岭,另一个叫贾桂的家伙却始终没见影子,我想这定然是他捣的鬼。”
夏志昌道:“是谁都不重要了,要紧的是赶紧去找到这个叫七星坪的地方。”
炳吉泰道:“不!有关系的,假如对方不认识你,我们去救人时是一个方式,对方若是有人认识你,就是另外一个方式了。”
“为什么要两个方式呢?”
“很简单,对方的目的在除去你,若是看见你那就会不顾一切,出动所有的人员、兵器,以求把你撂倒,若是没人认识你,他们为了要得到夏志昌,至少不会一见面就蛮干!”
夏志昌道:“兄长!你的意思是叫我最好静避起来不动,别参加救人的事。”
炳吉泰一笑道:“那的确最好,只要你不落在对方手中,那怕我也被人掳去了,咱们仍然没输,只要你能在后天的塔尔寺中取得王位,对方就是一败涂地。”
夏志昌道:“兄长,在我说来,取得王位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不管吴老爹、小琴或者是你,要牺牲你们任何一人去换得王位,我都不会答应的。”
炳吉泰叹了口气道:“正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也不对你提出这个要求,而且对方的势力很强,我一个人也力有未逮,少不了要你这样一个高手的帮助。只是,我们必须要谋定而后动。”
夏志昌这下子不反对了:“任凭兄长安排就是。”
炳吉泰道:“好!兄弟!我先去找寻桑托他们去打听一下七星坪在什么地方,你就在这儿等着,绝对不要离开,等我问明白了,咱们再一起行动。”
“桑托这会儿恐怕还在树林里绑着呢!”
“不要紧,我先去见夏维洛,看看他知不知道,如果他不知道,我就着他派人去放回桑托,问明地址,这趟走下来,多半是天黑了。兄弟,你可千万要等我回来,天黑了,正利我们行动。”
“我知道,兄长,你放心去好了。”
“还有,你留在这儿要小心,最好别落单,跟我的族人们挤在一起,以防对方去而复至。”
“好了,我知道,兄长,你怎么像个老婆子似的,叫噪个没完,天山雕见成了老母鸡了。”
炳吉泰笑笑:“这不是琐碎,而是小心,我天山雕的名号,一半就是靠小心闯下来的,好!我走了。”
他又向族人交代了一下,大家用门板把阿鲁的尸体抬了进去,放在后院中。
没有人哭泣,连女人跟孩子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悲愤的神情。
夏志昌很难过,因为这条命等于是为了他而牺牲的,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坐在尸体旁边。
有两个哈萨克人弹奏着一种乐器,像是三弦,却又多了两根弦,声音很好听,可是旋律却颇为悲壮,居然金戈铁马,有杀伐之声。
有两个女人和着乐声唱歌,歌声也是慷慨激昂的,居然还带着一些欢娱的意味。
夏志昌问旁边的一个人:“这是什么歌?”
“是我们哈萨克的慰灵之歌,祝福死者的灵魂安息!”
“可是我却感受不到悲哀的气氛。”
“没有悲哀。”那个人沉着面孔回答。
“战斗而死,是哈萨克勇士最好的归宿,我们都为他欢呼,欢送他在神的迎接下进入天堂。只有病死在床上的人,才值得悲哀流泪!”
夏志昌轻轻叹息一声:“难怪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样的骁勇善战,原来你们天生就是战斗的民族。”
那人庄严地道:“是的,哈萨克在维吾尔人中,就不是壮大的一支,我们的人数少,牧地又在高山区内,生活困难不说,还要常受虎狼野兽的侵袭,所以我们必须要以不断的战斗来保护自己。”
夏志昌道:“这个阿鲁,他成家了没有?”
“没有,他有一个心爱的姑娘在天山的家乡,原是等他这一次回去成亲的。”
“那……我对这位姑娘真是抱歉了,请你替我把这些带给她,表示我的歉意。”
他抓了一把宝石,也不计多少,交给这个哈萨克人,对方却拒绝了:“夏小王爷,用这个理由,她不会接受的,阿鲁之死,跟你没关系。”
“杀死他的人是为我而来的。”
“不管他是死在什么原因之下,都是他自己愿意的,只有真正杀死他的人,才必须为他的死亡付出代价,那是血的代价,我们这些未死的人,都有责任替他报仇,用敌人的血来润湿他的墓土,滋养他的墓草。”
这一个战斗的民族,一切的人情世俗习惯,都是带着战斗性的。
夏志昌道:“那就算我送给阿鲁的,酬谢他在路上给我的许多帮助。”
“那应该把这些珠宝伴着阿鲁一起殉葬。”
“可是阿鲁是出来赚一笔丰盛的聘礼,回去迎娶那位姑娘的,他的人虽然回不去了,他答应那位姑娘的聘礼,却是不能失信的。”
在这个理由下,那人欣然地接受了,笑笑道:“好!谢谢你,夏小王爷,我替我的嫂子谢谢你,也为我的妻子而谢谢你。”
“你的妻子?”夏志昌愕然了。
那人道:“我叫阿吉,阿鲁是我的哥哥,在我们的习俗中,兄长若是不幸亡故了,她的未亡人就必须再嫁给他的弟弟!我们族里年轻的女人本就不多,不能允许一个年轻的女人守寡,而浪费她的生命。”
“若是那个弟弟已经结了亲,有了妻子呢?”
“那他就必须加倍努力的工作,来赡养两个妻子。”
“要是一家的弟兄很多,而上面的兄长们又不幸一一战死的话,那最小的弟弟可就苦了。”
“是的!不过也不会严重到那里,我们的女人也会工作的,她们不但可以养活自己,而且在必要时,还可以用很高的代价转让给别人。”
夏志昌皱起了眉头。
阿吉忙道:“这只是一般的习俗,但是我们这一族却不会有这种情形的,哈小王爷极为开明,改革了许多传统,像阿鲁死了,我还未娶,可以迎娶他的妻子,要是我已经有了妻子,就要看阿丽莎的意愿了,她可以嫁到我家来,也可以嫁给别人去。阿丽莎就是既将成为我嫂子的人,现在则将成为我的妻子。”
“她必须要嫁给你吗?”
“是的,她虽然还没有嫁过来,可是已经定了亲,议定了聘礼,就等于是我家的人。”
“阿吉,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对你们多一点了解。”
“不要紧,夏小王爷,很多人都对我们的风俗习惯不明白,但是我相信我们的风俗是好的。”
“假如那位阿丽莎不喜欢你呢,她是不是也非要嫁给你不可呢?”
“是的,这是规定,除非我放弃娶她的权利,否则她就非嫁不可。不过她不会不喜欢我的,她在选择阿鲁时,同时也选择了我,假如一个女孩子,在择定情郎时发现对方的兄弟中,有了她不喜欢的人,她必须在事先作慎重的考虑,因为这个不喜欢的人,很可能会成为她第二丈夫的。但她既然选定了,就毫无怨言!因为这是她自己愿意的。”
“为什么要这样规定呢?”
“这是使一家亲爱相处的方法,女人要善待丈夫的兄弟,兄弟也要尊敬自己的嫂嫂,因为他们可能也成为夫妇的,最重要的为了孩子;我们常有战事,男人在年轻力壮时死亡的机会很多,孩子都会很小,他们若随着母亲改嫁到人家去,总不会比在自己家中愉快。”
夏志昌无法批评这个规定的得失,从表面上看,这似乎很合理,但是他总觉其中有不尽然之处。
阿吉却似已明白了,道:“夏小王爷,你以一般的标准来看我们的婚姻制度,也许不太合理,但是在我们自己,却很少会有你们所想的不合理的现象,因为我们的族人,从小就接受这种观念,心理就很自然了,这种制度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孤儿寡妇,不会乏人照顾,尤其是无父的孤儿,他们的继父是自己的叔叔,是一起生活的亲人,心理上就较为容易接受。”
夏志昌一叹道:“我对这个世界实在懂得太少,而我却将要去治理一个庞大的王族,所以我需要多学一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阿吉道:“没关系的!炳小王爷临行时指定我给您作伴,也要我把这种婚姻制度,向您多说明一下,那对您以后很有关系。”
“哦,为什么呢?”
“因为您将要接掌的八大王族联合王府,也是这一种婚姻制度,而且此我们更为进一步,他们族中因为男多女少,无法实行一夫一妻制度,往往有兄弟几个合娶一个妻子的。”
“那怎么行呢?”
“这是几十年传下来的习俗,一件事只要成了习惯,也就没什么了,小王爷要您心理上先有个准备,将来对某些事情,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夏志昌道:“心平气和的接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以前对鹰王府一点印象都没有,纵然有些我不以为然的规定,但行之已久,我只有慢慢地设法改革,却不会因此生气,大哥为什么要我心平气和呢?”
“不知道,小王爷是这么交代的,我也根据他的话转述,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夏志昌陷入了深思,他觉得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考虑,这时,他深深的明白,以前珠玛老师父不告诉他身世的用意,而且还极力地培养他怡然的心胸,对自己的身世,尽量的抱一种淡泊的心情,这实在是很明智的行为,否则他绝难练成这一身功夫的。
现在,他还没有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世与往事,只是由侧面得到一些点滴,却已破坏了他心情的宁静。
那也是难怪的,因为他跟哈吉泰到夏维洛那儿去时,看见了一幅八大王族辖下的地图。
那几乎占了四分之一的青海。
夏志昌在塔拉尔宫学过很多的技能知识,研读地图就是其中之一,当时并不知道这些知识有什么用。
现在才明白,那是为他日后接掌治政的基本常识。
因为有了这种知识,他才知道自己所辖下的王国有多么的大,人口是多少,以及有些什么资源与财富。
他也明白了夏维光何以恋栈不肯放手,这是一个使任何人动心的诱惑。
夏志昌动心的不是财富与权势,却是基于一种先天因素,而后天教育又促成的责任惑。
那是在塔拉尔宫时被有意养成的,在许多的治权知识之后,又告诉他,一个人所应负的责任与职守。
所以,他知道自己将负的责任有多大,任务是多么的艰巨,他深深地惶恐。
这一静思一直到天黑,直到阿吉送灯进来,他才警觉,忙问道:“大哥还没回来?”
“没有,不过小王爷一直在夏维洛的家中谈天,非常安全,您请放心好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呢?”
阿吉道:“虽然小王爷一身神功无敌,但是我们对他的安全却十分的留心,他不要人去保护他,我们总是暗中有几个人跟着他的,这些人一直不动声色,不断的传回小王爷的消息,所以我们是知道的。”
夏志昌点点头,阿吉又道:“您晚饭要吃什么,我好叫人给您送来。”
“随便好了,我什么都吃。”
阿吉看他的神情分明是还想静思一番,忙答应着离开了,替他把门也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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