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家又作了一番计划,到了下午,岷江水寨命贾和备舟送楚无情与李娇娇登舟离去,其余的人依然回寨,贾和把船驶了一阵,天黑泊岸歇下,没多久,尤惜惜与高强飞马赶去,悄悄地上船。
楚无情笑道:“二位没惊动人吧?”
尤惜惜道:“没有,我们回寨后,假装与二位家兄到邛崃总府商议秘事,然后悄悄由小路出来。”
贾和再度启程,船快到汶川时,四个人都下船改乘马匹赶路,星夜抵达成都,高强找了开镖行的朋友,伪称起镖,四人扮作镖局中人,一径赶往遂宁,折下巴县,那已是长江水寨的范围,他们也不敢轻易打听消息。
因为贾和的那条船仍然在岷江下行以乱人耳目,所以到了巴县后,由镖局出面,雇了一条快舟,顺江而下,直赴巴东。
那是一条中型的快舟,利于速行,高强的操舟技艺绝佳,干脆由他掌舵,兼程夜航,一共用了六天的时间,他们居然赶到了奉节,意外地在码头上看见了郝思文。
楚无情招呼了一声,郝思文连忙上船道:“我想到你们一定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会由岷江乘船一路下来呢,那应该还晚几天……”
李娇娇忙问道:“郝大叔,你怎么知道的?”
郝思文一叹道:“自从庄主西行之后,天下武林几乎全入九华剑社与白家堡的范围,你们都不在,我没办法,不敢与他们正面冲突,只好虚与委蛇,将秋鸿山庄可靠的弟兄都遣入白家堡治下,以便随时了解情况。”
楚无情道:“难怪尤寨主误会我们与长江水寨串通一气,原来秋鸿山庄的人的确已入伙了。”
郝思文苦笑道:“这是不得已之举,否则中原已无我们立足之地了。我惟恐你们听见后对我也误会,所以赶到西边来想对你们解释,哪知到了川境,就听说你们回来了,同时也知道你们在岷江的事……”
楚无情道:“权宜之计,自然怪不得大叔,否则事态将更严重了,关于岷江水寨之事大叔所知如何?”
郝思文道:“我最近才知长江水寨的总瓢把黄三绝是黄三谷的兄弟,他在巴东,一定会对你们有所行动,所以特别留心。”
“所幸秋鸿山庄的弟兄也有几个进了长江水寨,打听消息还不困难,据传你们俩代长江水寨去收服了岷江水寨,而且还押着正副寨主到巴东去……”
李娇娇愤然道:“岂有此理,这完全是他们栽的赃。”
郝思文道:“我知道不太可能,但长江水寨言之凿凿,使我难明真相,故而赶来一探究竟。”
尤惜惜忙问道:“家父的消息,前辈可知道?”
郝思文道:“邛崃尤掌门人前天过境,到巴东去了。”
楚无情一叹道:“果不出我所料,但他们走得还不够快,前天才过境,我们赶得算快的了,只是事态并不轻松,大叔知道巴东水寨有何布置?”
郝思文道:“秋家班弟兄限于技艺,在水寨中的地位只是中等头领,那还是沾庄主的光,否则混个小头目都谈不上,无法参与太多的机密。但公子说事态严重又是为何呢?”
楚无情道:“我们替黄三绝收服岷江水寨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说法,事实上我们只是在他们的预谋下跟尤寨主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架。他们想得到事情一定会揭穿,我们也一定会来找他们理论,可是他们仍然坚持这个说法,当然已经有所安排。”
李娇娇忍不住问道:“会是怎样的安排呢?”
楚无情摇摇头道:“如果我能知道就好。”
几个人又陷入了沉默,最后楚无情才道:“不必去管他,到时候再见机而作吧。因为他们的目的无非想拉我们入伙,一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郝思文道:“这不一定,庄主在泰山剑会时就一口拒绝了他们,秋鸿山庄的态度表示得很清楚,他们知道这种可能性太少了,假如有所安排,必然是十分凶险的。”
楚无情一笑道:“险是必然的,凶则未必,因为老师的态度很坚决,他们才在我与娇娇的身上着手,以为年轻人比较容易摆布,只要把我们拖进去,老师就难以月兑身了。我想这才是他们所打的如意算盘!”
郝思文道:“那他们对庄主的了解太不够了。”
楚无情一叹道:“在泰山剑会之前,谁也没想到夺魁的是老师,他们从来也没对老师有过一点了解,否则就不会这么笨了,到了巴东再说吧!”
李娇娇愤然道:“这批人简直混蛋,以为我们年轻人好欺负,这次我也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楚无情摇摇头:“不,你别太冲动了,目前只能见机而作,能够应付得了,自然不必太急了,万一不能应付的话,不妨半真半假,暂时敷衍一下。”
李娇娇不以为然地道:“大哥!你是说向他们低头……”
楚无情笑:“是的,他们不了解老师,我们都很清楚,老师绝不会因为我们有所改变而同流合污。我们稍作让步并没有多大影响,以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无法与他们抗争,实在不行的话,只有稍作忍耐,等姬姨在高黎贡山把实力培养充足,才可以与一切邪恶的势力做正面的对抗。好在这次千蛇堡之行,跟乐九玄等人解除了芥蒂,化敌为友,对我们也是一大助力。”
郝思文道:“楚相公的做法是对的,目前的局势已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了,因此对秋鸿门下转入白家堡效力我也加以默许,这事必须等庄主倦游归来才能正式解决。”
楚无情轻叹道:“老师插手的可能性不大,他不愿伤了师母孝父之心,在白老爷子有生之日,他只有躲开不管,而这次远游也是为此,否则以老师的仁侠胸怀,绝不会坐视九华剑社横行无忌的。”
李娇娇道:“爹跟娘远游的计划是早就拟好了,那时还不知道有九华剑社这一批人。”
楚无情道:“是的,老师原来的计划是夺得剑魁之后远游,那时候的局面没有现在这样复杂。”
郝思文道:“不错,庄主的心事我最清楚,假如只有四霸天争雄,他夺得剑魁之后,使另外三家都以他为敌对的目标,安静个几年。但黄三谷那伙人异军突起是出乎他预料的,假如黄三谷不与白家堡联手,庄主一定会留在中原,镇压他们的行为,黄三谷耍出这一手,他只好走了。”
楚无情道:“老师虽然走了,并没有放弃责任,只是交给我与娇娇挑起来而已。这副担子虽然沉重,但我决心尽我所能,不辜负老师的栽培与期望。在这儿遇上郝大叔再好不过了,我们现在赶了去,也许可以使他们措手不及。”
郝思文道:“你们比预料中来得快两天,但此去巴东还有一天多的水程,届时他们就会知道了。”
楚无情笑道:“目前我们是成都天星镖局的伙计,可能还没人发现,就继续以这个身份混过去。”
郝思文道:“这恐怕不易,长江两岸全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来往船只都要经过盘查,且此去巴东,必须经过三峡,除了水程之外,亦无路可通。”
楚无情道:“有郝大叔在船上,以你秋鸿山庄总管的身份,长江水寨总得给个面子,大概不会上船来搜。”
郝思文低头不语,高强老于江湖,知道他有为难之处,楚无情连忙道:“是否到了巴东,郝前辈难以交代?”
郝思文慨然道:“那也不算什么,为了庄主待我的知遇之恩,郝某豁出去也得担了,何况庄主行前还特别交代要我照顾他们两个人的。”
楚无情笑笑道:“这件事不会使大叔为难,大叔在秋鸿山庄不过是客乡的身份,有娇娇这个正主儿顶着,到时候往她身上一推,大叔就完全没有责任了。”
李娇娇也笑道:“对啊,我在秋鸿山庄一向是蛮横出了名的,谁都知道我火娘子的脾气,大叔到时候就推在我的头上,说是我要求你这样做的。”
郝思文笑道:“小姐太客气了,不要说是要求了,就是你命令我,郝大叔还敢说个不字吗?”
李娇娇笑道:“大叔,对您我可从不敢如此放肆吧?”
郝思文笑笑道:“那是小姐看得起我,可是到了巴东,还是说出于你的命令吧。这不是我怕事,而是为了秋鸿山庄的许多弟兄,他们都由我直接指挥,投效白家堡虽仅是我的默许,但别人都知道是出于我的指令。如果不出月兑我,那些弟兄们的安全就可虑了。”
李娇娇表示不解道:“大叔太过于小心了吧?”
楚无情道:“不是这么说,大叔必须保持他的立场,也必须做到看上去是出于无奈才跟我们在一起的。”
郝思文释然地嘘口气道:“还是楚相公明白,我实在不知怎么说才好,白二爷到秋鸿山庄来找我面谈过,虽说是协商,实际上等于是威胁,要我识时务。”
李娇娇愤然道:“二舅舅竟然这么欺人。”
郝思文一叹道:“以他来说,这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事实上你们西下苗疆后,等于没了个主,秋家百来条性命都摆在人家手里,我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楚无情闻言陷入深思,片刻后才道:“他们既然做到这个程度,我们必须有所表示了,即使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至少也要把秋鸿山庄重新振作一下,不再受人欺凌。”
郝思文叹道:“是的。我急急赶来找你们也是为了这个缘故,秋鸿山庄的弟兄都是忠心耿耿的,但精明的不多,能担当大事的不过二十多人,其余都是些莽汉,如果不为他们作个安排,他们谨记着庄主的教诲说不定会做出些螳臂当车的傻事,万一送了命,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楚无情道:“我们在路上再慢慢设法商量解决吧,趁着对方还没有发觉我们抄近路赶来,先到巴东再说。”
尤惜惜道:“只要把家父救出来,秋鸿山庄的人员,可以暂时安插敝寨来,也可增加敝寨的声势。”
楚无情忙道:“那就太好了,岷江水寨占了天时与地利的优势,自保有余,尤寨主精明能干,家师门下弟兄能托庇到贵寨就无须多虑了。”
于是把郝思文请上了船,顺江而下,楚无情与高强两人都略略乔装易服,杂入水手中操作。
李娇娇与尤惜惜则深居简出,隐身舱内,倒是不太受人注意,船过白帝城后,已经深入三峡,水势转急,船行如箭,但高强是老江湖,把一条船驶得四平八稳。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啼三声泪沾裳。”
这是长江上游最流行的歌谣,长江水寨就建在巫山十二峰内,有一条小佰通进去,那完全是水寨所控制的,船才到港口,尚未折入,已经有几条快艇迎上来,十几名身穿水靠的汉子站在船头。
相距有四五丈时,他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呼啸,分由两侧往他们这条船上纵来,楚无情与高强各居一侧,两个人都有了准备,不慌不忙,等来人的脚沾到船舷,长篙横扫直捣,将来人纷纷击落水中。
落水的汉子立即大声叫嚣,又想抢上船来,但他们的手才挨到船边,就被两人的长篙扫下去。
斑强对长江水寨的人恨透了,看见有几个家伙居然想由水下凿通船底,不管他们的水性再精,也逃不过这位大行家的,眉头一皱,杀机已萌,掉过竹篙,改用包铁的那一头,直刺水中。
就像叉一般一篙下去,水面上就泛起一片殷红,显示着有一个家伙了账了,连刺五六人后,那班家伙寒了胆,不敢再逼近了。
郝思文微微皱眉道:“高老弟,手下留情,杀死这批小脚色不打紧,可妨碍了我们的计划。”
斑强微笑低声道:“前辈不必顾虑,他们不问一声就逼近船上来,正好给我们一个把柄,态度放强硬一点。”
这时候快艇上一个虬髯大汉怒声叫道:“你们是哪来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撒野。”
他的话才月兑口,高强飞出一口短刀,寒光照明,那汉子来不及闪躲,胸口着刀,栽落水中。
几条快艇上的人一见头目被杀死了,一面回头逃走,一面呜呜地鸣起螺角报警,而这时高强也和郝思文把应付的言词拟好了,缓缓催舟向港中荡去。
没有多久,港中驶来一条大船,船上站满了衣着鲜明的弓弩手,还有两尊赤铜炮管,对准了他们。
船头上站着一条铁塔似的大汉,老远就叫道:“来船报上字号来,否则就开炮了。”
郝思文已得高强的指点,稳立船头,冷冷地道:“没有这个规矩,先报上你们的字号来。”
那大汉怒道:“混账,难道你不知道这是长江水寨?”
郝思文沉声道:“我当然知道,但除了你们黄总瓢把子以外,谁也不够资格叫我先通字号。”
那大汉见郝思文的口气不凡,倒是怔了一怔,终于无可奈何地道:“在下水寨巡江舵主马兆元。”
郝思文冷冷地道;“阁下不过是一名舵主,竟敢如此肆虐专横,我见到黄三绝后,倒要请教一下,长江水寨是这样对待外客的吗?”
马兆元又是一怔,松了口气道:“请教台端是……”
郝思文一挥手道:“退下去,换个职分高一点的,会讲话一点的家伙出来,我到九华剑社去也没人敢如此对待。”
马兆元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舱中才出来一名中年瘦子,老远就拱手道:“兄弟侯庆,忝居长江水寨外堂堂主,请问先生是从九华来的吗?”
郝思文冷冷地一点头,算是答礼。
然后才道:“敝人郝思文,现下代理秋鸿山庄的一切事务。”
侯庆讶然道:“原来是郝先生,属下无知冒犯,敬祈原谅,先生早打个招呼,弟兄们怎敢无礼呢?”
郝思文怒道:“笑话,敝人到九华剑社去也没有通知递帖子的习惯,秋鸿山庄并不受谁的管辖。”
侯庆赔笑道:“先生言重了,贵上李大侠乃天下第一剑,四海同钦,敝寨黄总瓢把子心仪已久。”
郝思文沉着脸道:“敝人虽在秋鸿山庄管事,却不是什么下手,见了李庄主,也只是称一声兄长。”
侯庆忙道:“那是兄弟失言了,先生是李大侠的知己好友,天下闻名,只是敝寨弟兄未识尊颜。”
郝思文道:“不认识也可问一声,随随便便就跳上船,难道长江水寨对武林同道的接待规矩是这样的吗?”
侯庆笑道:“兄弟不是这个意思,以前有同道光临都在船上挂了旗号,敝寨看见了自会以礼接待。”
郝思文冷笑道:“秋鸿山庄没这个习惯,李庄主取得天下第一剑后,也没有领受那面旗子,敝人更不敢张狂了。”
侯庆十分难堪,只得赔笑道:“先生言重了,好在那几个人已经受了惩戒,不知不罪,万望海涵。”
郝思文道:“人是伤了几个,见到总瓢把子,敝人自行请罪,只要贵寨吩咐下来,敝人一概担承。”
侯庆忙道:“这是什么话,他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先生,罪该万死。失礼之处,兄弟敬代致歉。请问先生赐顾是……”
“当然是有事才来,只是无须对阁下说,阁下只要回答一声我能不能进去,不能的话我回头就走。”
侯庆道:“当然可以,请先生移驾敝舟。”
郝思文道:“不必,我喜欢坐自己的船。”
侯庆十分为难地道:“这就使兄弟为难了。”
郝思文沉下脸道:“回船。”
这话是对高强说的,他自己也装模做样,横篙准备掉头。
侯庆连忙道:“先生请别误会,因为最近敝寨有点小麻烦,所以关防较严,否则也不会在港口对先生无礼。”
郝思文不理他,高强也慢慢地把船摆横。
侯庆急了道:“那就由兄弟过宝舟来恭迓先生进去。”
郝思文沉声道:“侯堂主,你如果敢上我的船,我照样叫你躺下来。你们长江水寨与九华剑社虽是一家,但还压不到秋鸿山庄的头上来。”
侯庆道:“先生千万别误会,这儿的汊港分支,兄弟是来引路,因为敝寨内外分得很严,外堂的船不准驶入内港,外堂的兄弟也不认得进内港的水路。”
郝思文冷笑道:“那么阁下要我上你们的船又是怎么到内港去呢?侯堂主,郝某不是头一天混江湖,秋鸿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必须维持,李庄主不在,郝某就是全权的代表,今天到贵寨来,乃是受九华黄三谷社主之托,不是郝某有求于贵寨,你斟酌一下吧!”
词锋咄咄逼人,侯庆倒是没办法了,想了想道:“那就请先生稍候片刻,容侯某通报一声。”
郝思文笑笑道:“可以,但不能在这里等,按江湖拜山的规矩,也没有叫客人等在半路上的。”
侯庆无可夺何,只有道:“这是当然,侯某敬为前导,只是请宝舟驶得慢一点,也好让敝上有时间安排迎迓的仪仗,以表对先生的敬意。”
郝思文一笑道:“那又太客气了,请转告总瓢把子,郝某此来,纯为私人性质,大家随便谈谈就好,如果太隆重了,郝某担当不起,因为郝某到底不是敝东庄主。”
侯庆只得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一面遣了一条小船,飞速驶进内港,一面掉转自己的船头,领先四十丈缓缓前行。
斑强与楚无情也操舟紧紧地跟着。
佰汊果然很曲折,分叉也很多,到了后来,所经的水路仅可容一条船通过,但水道很深,篙子都够不着底,只能撑着两边的岸壁前进。
楚无情挤到高强的身边低声道:“高兄,此地的防备比岷江严密多了。”
斑强也道:“黄三绝是个很精明的人,武功高明不必说了,行事尤其稳健,他接掌长江水寨后多换上了他的心月复,至于对巫山总寨的经营建设,更令人难以想象。这条路我以前也走过几次,现在完全变了样子,没有人带路,我恐怕也找不到。”
楚无情问道:“高兄的水性如何?”
斑强想道:“还过得去,陆上不敢夸口,在水里还不作第二人想,所以我这辈子也只能在水上发展了。”
楚无情凝重地道:“高兄的水性是无双,就得准备着点,万一发现情况不对,不必考虑太多,立刻跳下水去,逃出此地,到高黎贡山去报警支援。”
斑强愕然:“楚兄莫非认为此行很凶险吗?”
楚无情一叹道:“也许是兄弟多疑,但我看了此地的情形后,感到今天的问题,也许不是靠剑法能解决的,即使能胜过黄三绝,也不会太容易月兑身。”
斑强道:“难道他们还敢留下我们不成?”
楚无情道:“很难说,还是先作个准备的好,乐九玄与姬姨都在高黎贡山,那儿的十八金钗个个都很了得,有了这一批武力作后援,可能会使他们有所顾忌,但一定要有人把消息传过去,否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杀人灭口,事后找他们算账可以推赖了。我发觉我们做了一件最傻的事,就是掩藏行迹,悄悄来到此地。”
他还想多说几句,前面的侯庆已招呼道:“总寨到了。”
由水道的出口望去,前面竟是一片广达数百丈方圆的水泊,停着大大小小近百艘船艇,旗带飘扬,鲜明夺目。由岸壁伸出一道飞桥,直入泊心,长达四五十丈,宽可五六丈,引梯通到百多丈高的山壁上去。
斑强一叹道:“黄三绝果然不凡,居然把这一片水域开辟来来成为水寨的入口,果然固若金汤了。”
楚无情道:“水寨原来的入口不在此地吗?”
斑强道:“不,原来是一条山道通上去的,一定被他封死了,移到这个地方来,紧要关头,只须飞桥一拆,寨子在高达百余丈的山腰上,下隔绝壁,猿猱不渡。楚兄,看来你要找月兑身的计划行不通。”
楚无情看了一下道:“黄三绝恐怕不会让我们上去的,他把人员都调集在水上,大概就是准备在这儿接待我们。”
斑强摇头道:“不,楚兄对水道的情形不太熟,黄三绝好排场,这些船只只是他的附属部下,摇旗呐喊以示威势而已。他自己的主旗是一面纫有金龙的黄色大旗,现在还高飘在寨子里的空场中,证明那里才是待客之所。”
楚无情道:“这么说,黄三绝不准备下来迎接?”
斑强道:“兄弟想多半不会,否则他的大旗就跟着下来了。他有个习惯,人到哪里,旗到哪里。”
楚无情对郝思文道:“郝大叔,干脆把架子搭足一点,非要黄三绝自己下来,就在此地跟他谈判。”
郝思文道:“那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前导的侯庆已经把船驶入水泊边的船队中,每条船上都站满了衣彩鲜明的甲士,金鼓喧天,呼喊之声,此起彼落,虽然喊的是欢迎两个字,但却含示威之意。
接着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喝道:“长江水寨飞龙护法使邢无极奉总寨主之命迎宾,请郝先生移驾登桥。”
郝思文道:“黄总瓢把子为什么不下来?”
邢无极道:“敝上极重礼数,如果是贵上亲至,总寨主理应亲迎,现在令兄弟代迓先生,礼数上并无怠慢。”
郝思文语塞计穷,而楚无情已进到舱里,迅速撕了一幅白绫,就用毛笔大书了“天下第一剑”,制成了一面旗帜,拿到桅杆下,缓缓地升了上去。
邢无极见后一怔道:“原来是李庄主亲至,是真的吗?”
郝思文冷笑道:“阁下无权过问,请转告黄总寨主,半炷香的时间内不见他移驾,我们立刻回头。”
邢无极似是不敢擅自做主,一面用手势止住镑船的喧哗,一面飞速上了浮桥登山而去,郝思文回到舱里道:“楚公子,你扯出了庄主的旗号,回头何以自解呢?”
楚无情一笑道:“老师虽然不在,我是他惟一的入门弟子,娇娇是他惟一的女儿,我们两人也可以代表了。”
郝思文皱眉不语,尤惜惜道:“楚兄,用李老伯的名头,不是把北霸天牵到我们的纠纷里来了?”
楚无情道:“没关系,一件事可以分作两头办,我是来问他们何以硬把我们牵入岷江水寨的纠纷。”
尤惜惜一叹道:“这件事讲起来其曲在我,我不先通令注意二位的行踪也不会被他们所利用。”
李娇娇忙道:“怎么能怪尤姐呢,黄菊人岷江生事时,就把我们抬出来了,你自然要谨慎一点。”
尤惜惜道:“黄菊人提到二位的大名,却没有说跟二位有何关系,他尽可以推说是仰慕二位的剑技提出来压压我的气焰,已后的麻烦是我自己找出来的。”
楚无情一笑道:“可是他们自己太过聪明了,掳劫了尤老伯,硬扣在我们头上,这一来连黄菊人的话也变成了早有存心,想赖都赖不掉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月兑身方便一点,但未必会如意,只好寄望在高兄身上,高兄估量一下,这里的水深几许?”
斑强道:“这片水泊我很清楚,靠岸的地方深达十丈。”
楚无情道:“那就行了,百丈高处跳下水,取准姿势,想来不致有问题,以高兄的水性必可月兑身。”
斑强道:“水性虽柔,但在百丈高处跳下,冲击之力仍十分厉害,不过拼命一为,还是勉强可行。”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下,山寨上金鼓交鸣,一大队人迤逦而下,黄三绝那面金龙大旗果然被持为前导。
到达浮桥处,已经可以看见人的轮廓了,黄三绝身着锦袍,长得跟黄三谷颇相似,只是年轻一点,他在桥上拱手道:“不知李庄主驾莅,有失远迎,失礼之至。”
斑强缓缓移舟近桥,楚无情道:“娇娇,你出去挡一下吧,你姓李,老师外出未归,你也算是庄主。”
李娇娇笑道:“我知道,这点事我还能办。”
船到桥边,她与郝思文并肩登桥,弯腰一礼道:“不敢当,娇娇来得冒昧,有劳寨主远迎。”
邢无极认得她,一怔道:“怎么会是姑娘呢?”
李娇娇一瞪眼道:“不是我还是谁?”
邢无极道:“旗号上不是令尊北霸天吗?”
李娇娇笑道:“旗上没有家父李秋鸿三个字,家父远游未归,秋鸿山庄的庄主自然就轮到我了。”
邢无极道:“可是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姑娘却替不了。”
李娇娇道:“不错。那不是我,而是敝师兄楚无情,楚师哥从家父学艺,青出于蓝已能继家父衣钵,所以家父将名号也传给他了,楚大哥,你出来吧!”
楚无情没想到李娇娇会来这一手,但也不能否认,只有硬着头皮出舱登桥。
黄三绝见楚无情现身,神色微微一惊,目光却厉害地盯在邢无极身上,邢无极则朝郝思文道:“郝先生,这事情恐怕你要交代一下,李楚二位初入江湖,容或有不太了解之处,你却不该如此。”
楚无情用肘一触李娇娇。她已会意,沉下脸道:“姓邢的,我们在泰山论剑时见过,不认得我了?”
邢无极道:“在下自然认得姑娘。”
李娇娇沉下脸又道:“你既然认得我,就该知道我火娘子出江湖不是第一天了,更该知我是北霸天的什么人,家父不在的时候,我难道算不得庄主?”
邢无极笑笑道:“令尊在的时候,姑娘也可以做庄主,因为这个称呼只是表示谁在秋鸿山庄当家。”
李娇娇冷笑道:“那就好,郝大叔虽是我的长辈,秋鸿山庄的事我却可以全权做主,你有话该对我说才是。”
邢无极道:“不然,天下第一剑与李庄主合起来,除了令尊之外,无人能当,郝先生该对那面旗号做个交代。”
李娇娇道:“旗号是我悬的,天下第一剑是楚师哥,李庄主是我,这个交代够了没有?”
黄三绝一笑道:“姑娘真会说话,但天下第一剑的名位必须经过大家公认,不能私相授受的。”
李娇娇冷笑道:“家父的天下第一剑已经被公认了吧?”
黄三绝道:“那当然没有问题。”
李娇娇道:“那楚师哥当此名号也没问题,他是家父亲口承认的,剑会之后家父还没有被人击败过,他认为楚师哥的剑艺已不在他之下,故将这个名位交给他顶了下来,谁要是能击败他就能顶了过去。”
黄三绝一笑道:“哪有这么简单,别人不会承认的。”
李娇娇冷笑道:“我们承认就行,何必要别人。”
黄三绝道:“二位凭什么资格呢?”
李娇娇怒道:“凭我是李秋鸿的女儿,楚师哥是家父的首徒。黄总寨主,别看你统率长江水寨,对于这件事,你还不够资格评论,因为你没有参加泰山论剑,假如你参加了,就该知道楚师哥参加十几场对搏未落败绩,夺得的胜点最多,假如家父有意要让出名位,楚师哥是第一个有权接替的人。令兄九华剑社社主黄三谷威霸中原,他还败过一场,在我们面前,可叫不起字号来。”
黄三绝的脸色一阵骤变,因为李娇娇当着他的部属面这样训斥他,还把他的哥哥拖在里面,实在是一个相当大的侮辱,差一点就想当场发作了。
但邢无极将他止住,微微一笑道:“天下第一剑的名位在目前说来,楚兄自然比谁都有资格接替,何况二位是北霸天的直接关系人,不过李大侠在泰山剑会夺魁之后,曾当众表示接受此称号,怎么又改变了心意,传给楚兄了呢?”
楚无情笑道:“家师始终没有承认此一名号,但贵寨对此却十分注重,故楚某特暂膺此号以报贵寨。”
黄三绝脸上现出诧然的神情道:“阁下这话怎么说呢?”
楚无情从身边取出长江水寨致尤惜惜的通知递了过去道:“在下与敝师妹苗疆事毕,借道岷江,多承贵寨盛意见赐程仪,我们受之有愧,敬以壁还。”
黄三绝接过来看一下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二位在岷江没有受到留难吗?岷江虽为长江支流之一,却不在敝寨统辖之内,如果对二位有所失礼,黄某却无权过问。”
楚无情冷笑道:“敝人幸不辱命,技胜尤寨主一筹,如命取得贵寨所需之数,特来奉上。”
黄三绝笑道:“那真恭喜了!楚兄果然名不虚传,舍侄倒曾在岷江吃了点小亏,年轻人心高气傲,觉得这是很大的侮辱,但技不如人,没有别的话说。”
“只得把二位的大名抬了出来,阁下果然能镇服尤惜惜,也算得替中原年轻一代的剑手争回了面子,不枉舍侄一片仰慕之心。”
楚无情见他避重就轻,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禁怒道:“令侄有实力雄厚、剑艺高明的父叔撑腰,与秋鸿山庄并无关系,为什么拿我们出来充骰子呢?”
黄三绝一笑道:“敝人知情后,也曾责备过他,可是他说这是年轻一代的事,用不着我们上一辈的操心,他举荐二位为中原年轻剑手的表率,一则是年轻人的傲气,二则是他对二位尊崇,阁下想必能原谅他的冒昧。”
楚无情沉声道:“令侄只说出我们两人的名字倒也没有关系,可是寨主却把我们聘为长江水寨的打手了……”
黄三绝连忙摇手道:“二位千万别误会,这事与黄某无关,长江水寨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再说二万两银子敝寨也出得起,何必要慷他人之慨,长江水寨辖属之下怎么样也不会叫他们出这份银子的。”
楚无情道:“那么这通知不是责寨发出的了?”
黄三绝笑笑道:“我不清楚。”
楚无情一怔道:“总寨主这话怎么讲?”
黄三绝道:“敝人接掌长江水寨,多半是得家兄之助,家兄与白家堡联盟后,白老爷子也遣了几个人到敝寨来帮忙,白金蛟二爷主其事,我们都尊白老英雄为长辈,白二爷来到敝寨后,黄某也不能对他论及主属的关系,这件事是白二爷主理的,黄某不便过问。”
李娇娇想不到他会推得这么干净,怒声道:“那么我二舅呢,叫他来,我跟他理论。”
黄三绝笑道:“白二爷前两天还在,刻下已经回到岭东去了,因为下个月是白老英雄的寿诞,他要赶去拜寿。”
这一来推得更干净了,连人都不在,无可对证,楚无情没想到他如此狡猾,计划了半天的问罪理由,一点都用不上,只得问道:“邛崃剑派掌门尤老英雄听说已被送到贵寨了,这件事确实于否?”
黄三绝道:“不错,尤老英雄来过。”
楚无情一怔道:“来过?这么说他已不在贵寨了?”
黄三绝一笑道:“阁下既然知道尤掌门来过敝寨,可见对敝寨的事很清楚,自然知道他此刻何在。”
这家伙果然厉害,一句不着边际的答复,使楚无情哑口无词。
尤惜惜与高强忍不住了,双双跳出船舱,来到浮桥上。尤惜惜指着黄三绝叫道:“黄三绝,你少跟我耍滑头,快说你把家父弄到哪儿去了?”
黄三绝初时微微一怔,继而大笑道:“难得,难得!原来岷江正副两位寨主都来了,怎么事前不知会一声呢?”
斑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倒是显得比较老练了,他一拱手笑笑道:“高某与尤师妹今日乃以邛崃门份前来迎回家师,不便以江湖礼数进谒,所以搭了秋鸿山庄的便船,请黄总寨主撇开岷江水寨的事。”
黄三绝笑道:“那怎么敢当,长江水寨每年蒙贵寨资助,黄某十分感激,正想对二位表示谢意……”
尤惜惜冷笑道:“那倒不敢当,惜惜只求总寨主看在我们年年纳贡的一点诚意上,将家父放出就很感激了。”
黄三绝笑道:“尤寨主言重了。”
楚无情觉得不必再说那些废话,直截了当地道:“总寨主既然承认尤老英雄到过贵寨,就请将他的下落见告。”
黄三绝道:“他受白二爷之邀,赴岭东为白老英雄贺寿去了,难道尤老英雄没有告诉你们?”
尤惜惜呆呆地道:“如果告诉我们,我们还来干吗?”
黄三绝一笑道:“那也许是尤老英雄一高兴之下忘了,他与白二爷十分投机,故而坚持要往岭东祝寿。”
斑强较细心,连忙道:“家师与‘白家堡’素无瓜葛,何况他是被掳来的,怎会跟白金蛟投机呢?”
黄三绝笑道:“详情黄某不知道,但尤老英雄来到敝寨后,与白二爷有说有笑,感情非常融洽,他听说白老爷子寿诞之日,各地的剑术名家都将前往贺寿,更加兴奋了,催着白二爷早一点赶去,黄某以为他必然会通知你们一声的,哪知道他老人家竟会兴奋得忘记了……”
楚无情道:“尤寨主只接到这份通知,如果尤老英雄与白二爷交好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黄三绝狡猾地笑道:“谁晓得呢,白二爷是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人,也许他是跟各位开开玩笑。”
楚无情沉声道:“这可是以长江水寨的名义发出的。”
黄三绝道:“是的,故而黄某非常抱歉,好在白老英雄是李姑娘的外祖父,他老人家的寿诞,李姑娘也一定会去拜寿的,那时必可见到尤老英雄了,也一定可以见到白二爷,到时候请向白二爷说一声,这种玩笑以后不能乱开,那很容易引起误会的,黄某不便启齿,你们是自己人……”
四个人都怔住了,黄三绝老奸巨猾,说的话入情入理,简直没有破绽。
黄三绝又笑道:“这份通知的确很容易引起四位的误会,但四位只要想一想,楚、李二位是天下第一剑李大侠的门人爱女,怎么会跟长江水寨打成一伙呢,黄某再笨,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呀。即使能让四位暂时起冲突,但一经解释后,内清昭扬,对敝寨有什么好处呢?”
楚无情道:“惟一的好处是把我们四个人都引来,利用长江水寨的雄厚实力,迫使我们低头屈服。”
他豁开去,将黄三绝的用心叫穿,但所得的效果却大出意外。
黄三绝只是哈哈一笑道:“楚侠士过虑太多了,家兄对令师十分崇拜,黄某怎敢如此呢,长江水寨对外虽然戒备森严,对楚侠士与李姑娘却是开户不禁,二位如果有兴趣,大可随意到处看看,敝寨任何地方对二位都是公开的。”
楚无情倒是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尤惜惜道:“我们也可以看看吗?听说黄寨主将巫山总寨经营得有如铁堡,颇多可借鉴之处,惜惜也想学学。”
黄三绝想了一下,居然豪爽地道:“可以,只是尤寨主恐怕要失望了,黄某对巫山本寨虽略加修缮,只是为了使弟兄们住得舒服一点。”
“兄弟接掌水寨后,跟尤寨主的想法一样,严禁骚扰过往行商,反而尽力保护他们,所取的代价比他们找镖行保镖要便宜一半,而水寨的收入却增加了数倍,因为如此一来,行商不再视长江为畏途,货畅其流,交易频繁,大家都有好处,弟兄们不再做盗了,日子过得好一点,用不着再住那种破烂的狗窝了,既不担心受官方的缉剿,自然也不必设防,所以防务松弛得很。”
尤惜惜道:“总瓢把子太谦虚了,我们的船进来时,看见沿途设防之严,比金城之固犹有过之。”
黄三绝一笑道:“那只是做做样子,利用地形以防宵小来骚扰而已,其实敝人以为攻击才是最佳的防御,真要有人想对长江水寨不利的话,在外面的几道防线上,就足可将来人打得落花流水,等人攻进山寨那就完蛋了。”
尤惜惜道:“看看黄寨主如何改善弟兄们的生活也是好的,衣食足而后知礼义,惜惜聆听高论,更为仰慕了。”
她的心思十分乖巧,听出黄三绝的口气明为欢迎,实际却是在拒绝,干脆装糊涂,用话挤上一挤。
黄三绝果然微微一怔,邢无极却道:“尤寨主不相信尤老英雄往岭东去了,以为还留在山上,不让她看一下无以祛疑,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应该让她去看一看的。”
黄三绝这才点头道:“对!邢老弟,你带他们上去,除了引路之外,不必多做交代,他们要向任何一个弟兄问话你都不必干涉,这样我们才能洗月兑嫌疑。”
邢无极点头道:“属下遵命,各位请吧,听说各位此次西行入苗疆,颇为曲折,楚侠士在千蛇堡大展雄才,邢某钦慕之至,回头还要听侠士说说详情。”
楚无情不禁又是一怔,他们在苗疆闹的事情虽大,但消息不可能传得这么快,黄三绝怎么会知道呢?
往深处一想,才恍然大悟,不用说,必然是乐九玄与柳叶青的帮手朋友中,都有他们的细作,把消息早就透露过来了,他们一离开苗疆,行踪全在监视之中。
这些事他放在心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与李娇娇、郝思文、尤惜惜、高强五人,随着邢无极,沿桥直上栈道,登山而行,走到栈道上,他才笑道:“这个设计就了不起,必要时一撤栈道,除非敌人长了翅膀才能飞上去。”
邢无极一笑道:“那是靠不住的,像楚侠士这种高手,整个山寨都可以来去自如,因此,本寨不重设防而重武事,本寨近千名弟兄,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这才是我们的本钱。”
言下充满了示威之意。楚无情淡然一笑道:“九华的黄社主真是了不起的人,泰山剑会中异军突起,一举而扬名天下,而且把绿林水道控制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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