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氏虽然厌恨瑛姑,但这时也没奈何,转眼望她一下,征询她的意见。
瑛姑微微一笑,道:“颜公子的话绝不会假,老实说,就算有人迫他把玉猫丢掉,他也不肯。”
无名氏点点头,转身向石壁上纵去。
瑛姑举手拦住苞踪欲上的颜峰,向他使个眼色。颜峰立刻停住上纵之势,也不出声询问,瑛姑仰头一看,无名氏已消失在五丈高的崖顶之上,才低声说道:“适才功亏一篑,甚为可惜……”
颜峰道:“现下良机已逝,恐怕暂时无法取他性命。”
瑛姑晒道:“颜公子素负智名,难道留下来只为了告诉我们这句话么?”
颜峰眉一皱,道:“我说的是老实话,你用不着激我,不过,我们不妨动一动脑筋,趁此机会,早点暗作安排……”
崖顶上的无名氏此刻也正与神指丁岚低声交谈,神指丁岚悄悄道:“你可要多加小心,这一千人想害死你。我是为了便于打听他们的阴谋毒计,所以才故意表示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无名氏道:“我也知道他们想借杀死颜峰为藉口,而合力围攻于我,但我真不懂他们为何忽然与我化友为敌?”
丁岚道:“利害冲突之际,便会有忽友忽敌的事情,往后你如果见我解下颈上的红中,就是表示他们所说的话不可相信。还有就是关于凌姑娘的消息要告诉你……”
无名氏精神一振,道:“她在哪里?”
神指丁岚道:“我好不容易查出颜峰的秘密巢穴,谁知潜入去找寻时,才知道她已不在那儿……”
无名氏跌足道:“可惜丁兄来迟一步,不然的话,夏雪就用不着白跑不知凌玉姬不在那儿,是否被颜峰移匿别处?”
神指丁岚沉吟道:“那就不得而知,以我的看法,你最好舍下寻宝之事,全力先去查出凌姑娘下落………
他停一下,接着道:“我人山之际,已带来一个山中居氏。已付给他银子,此人目下就在崖下等候。”
无名氏想了一想,道:“那颜峰武功高强,心计歹毒,如论斗智,我自知不是他对手。
单论斗力的话,我还可以制住他。却不知我走了之后,你们是否能够制得住他?”
神指丁岚道:“说老实话。假如你此刻走开,我也不参加揭开千古之谜的行列啦!那厮手段毒辣,武功过人,一旦找到财神钱干的坟墓,此地所有人都非被他弄死不可。”。
无名氏没有言语,沉思地走开一边。
他不知不觉中走到一丛树林旁边,突然间一般微风直袭身上无名氏面色一沉,伸手疾抓,一面抬目向微风来路那边望去这时已是黎明时分,迷蒙成中,只见恍馏有道人影,一闪即逝。
以他的目力。居然只见到隐隐约约是一道人影,此人身法之快,当真不可思议。
因此无名氏几乎不相信那道影子乃是人类,他怔了一下,随即发觉手中还捏住一样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个细线缠成的线团,只有核桃般大小。
他愣了一下,便把线团收起,他虽然不知那人来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便是此人对他绝元恶意。
那边传来谈话之声,他缓步走过去。只见颜峰琅姑等人已经上来。
瑛姑道:“现下已经天亮,必须等到晚上才能继续探求千古之谜。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出山找个合用之人来此地……”
神指丁岚站在一边,没有接腔。无名氏道:“用不着啦,你们尽避休息,到了晚上,我自然有合用之人,可供使用。”
瑛姑等人诧异地望着他,无名氏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们不敢相信,也不妨出山去找。不过我先向各位讲明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人以不正当手段,迫害无辜,使之服从命令的话,我绝不客气。”
众人都不做声,无名氏接着又道:“今晚之举如若成功,接着而来还有许多艰险遭遇无疑,诸位最好各自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颜峰道:“这话很有道理,我且到那边找处有树荫的地方休息。”
瑛姑哼了一声,道:“你可不能单独走广
蓝岳接口道:“对,他若是偷偷跑回洛阳,别说以后难以找到凌玉姬和他的下落,恐怕我那夏雪表姊也死在他手中!”
颜峰面红耳赤,怒道:“我颜峰岂是这种无耻之辈,何况凌姑娘的下落地址,早已但白说出。”
无名氏道:“颜兄虽是当代知名之士,但为了避嫌,最好还是委屈一下,不要独自走开。”
颜峰厉声道:“算了,你们即管去揭破千古之谜,我宣布退出。”
蓝岳朗朗道:“只要你舍得,我也退出!”
瑛姑怔一下,道:“公子为何也跟着他退出!”
蓝岳道:“我要教他人财两失,不管他哪儿去,我死跟住他!”
颜峰哈哈一晒,道:“这一跟只怕不大好受……”
蓝岳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颜峰道:“那你就跟一跟看!”说时,举步向崖侧走去。
蓝岳立刻跟了去,瑛姑迟疑一下,转头向丁岚道:“丁老师也来帮个忙如何?”
神指丁岚目光一转,恰恰见到无名氏向他点头,于是应道:“好吧,颜公子如果有本事摆月兑我,我可就服气啦!”
他和瑛姑随后追去,一会儿儿就追上蓝岳。蓝岳不悦地哼一声,道:“你们可是认定我敌不过颜峰?”
瑛姑道:“你看看这一位是谁?他就是以追踪之术压天下的丁老师,试想你跟在颜峰后面,若是走到树林或是群峦叠蟑之中,试间公子可有把握不被颜峰跑掉?”
蓝岳道:“此言有理,如果他与我明刀真枪打上一场,我绝不怕他。可是他设法遁逃的话,却当真不易跟住。”
当下三人一齐向数丈外的颜峰背影追去,转过山腰,颜峰忽然不见。
蓝岳道:“请丁兄赶紧施展绝技,那厮果真像只耗子似地躲起来啦!”
神指丁岚心中颇觉疑惑,但却诈作不知,凝神细查一下,道:“颜峰聪明过人,他大概见我跟来,所以弄下好些手脚,我看他多半由此路绕到林后,你们两位先行一步,我再查看别的方向,随后就可追上两位。”
蓝岳和瑛姑照着他的话,穿人树丛之内而去。神指丁岚站在原地,等了一阵,转眼向一块山石望去,只见一道人影刷地跃下来,正是那面长如马的颜峰,他微微一笑,道:“由此足见丁兄仍然对兄弟处处维护……”
神指丁岚:“兄弟出道以来,阅人千万,却只佩服公子一人。”
颜峰心中大悦,道:“这一次若果揭得开千古之谜,丁兄的一份决不在我之下。目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说破,等除去无名氏之后,咱们再把其余的人尽行杀死。”
神指丁岚已听出一点朕兆,但仍然装出一脸茫然之容,道:“公子神机妙算,每每出人意料之外,兄弟实在听不明白……”
颜峰迅快地道:“我本已和蓝岳、玻姑及祈辛等人商议好除去无名氏的妙计,只等到事成之后,我们再设法除去这些人,那时不但财神墓中的宝物全归我两人所有,最要紧的是凌玉姬从今而后,永远变成我的了!”
神指丁岚哦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公子请先把机宜示知,以免到时失手……”
颜峰微微一笑,道:“除去无名氏之后,事情就简单得多了。你记得一直装成与我对头模样,万一选中你下去石莲的话,你不用推辞,我自有把握可把蓝岳、瑛姑一齐击落悬崖,然后你再上来,合力将祈辛击毙。少时只剩你我二人,岂不甚妙。”
丁岚道:“丁某素知公子决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是以到时一定遵命去做!只不知公子锦囊之中,有何妙计可把无名氏除掉?”
颜峰得意地笑道:“你没有想到现的形势么?无名氏和祈辛二人在一起,等到晚上动手之时,无名氏势必要自行出动,少时只要祈辛二人一松手,尤名氏便跌落悬崖之下,焉能活命?”
丁岚疑惑地道:“如果无名氏坚持要祈辛二人之中任何一人出马,却又如何?”
颜峰道:“当时我对祈辛二人说好,假如有此情形,我们就改变计划,等当真找到那幅秘图,发现了财神之墓,再设法合力把无名氏击毙!”
他诡秘地笑了一笑,又接着道:“但其实我和蓝岳、瑛姑等人都匿伏在崖顶,只等无名氏动手把人吊下去,就一齐扑下去动手,利用无名氏古板的性格,趁他不肯松手之际,三招两式,就可把他迫落悬崖!”
神指丁岚听了暗暗吃惊,忖道:“这颜峰当真狡毒可怕,我在江湖上混了数十年,也不算是愚笨之辈,可是比起他来,却瞠乎其后……”
颜峰又道:“现在不要多谈,我们赶紧上前,你追上他们之后,可从另一条路找到我,如此他们便不会疑惑我们之间的关系。”
神指丁岚如言追上蓝岳、玻姑二人,装模作样地查看地上痕迹,最后在一处山幼内找到颜峰。
颜峰恨恨地瞪了丁岚一眼,便在石上躺下休息,似是因为了岚的追踪秘术太以高明,所以暂时不再逃走。
神指丁岚和蓝岳瑛姑等三人在另一边坐下休息。丁岚极想找个机会及早把这一于人的诡计阴谋通知无名氏,但一时未得其便,好在天色尚早,不须着急。
下午时分,他们吃了一点干粮。神指丁岚诈作大醉,走人树丛之后,本想趁机去找无名氏报讯。忽然心中一动,忖道:“瑛姑为人何等精明,她一定会防备我向无名氏泄露机密,然而此刻外表上好像极为信任我,毫不防范。这种现象反而令人疑惑,我最好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于是他放弃报讯之念,悄悄移到靠近大石那边,侧耳静听。
丙然一阵低微话声传来,却是瑛姑及颜峰的口音。
瑛姑道:“蓝公子已守候在前面要道,丁岚如果要去找无名氏,必须经过那儿,蓝公子便可以手拦截,我们待会见如果不见丁岚回来,便可赶去接应,凭我们三人合力,定能击毙那厮……”
颜峰冷冷道:“那厮我看到就讨厌,”倒不如趁早把他杀死……”
瑛姑道:“那也不好,我们留下此人,尚有用处!”
颜峰不再坚持己见,道:“你怎么会怀疑他去向无名氏报讯呢?”
瑛姑道:“一则他与无名氏曾经在一起过;二则我们来时,似乎看到无名氏向他点头示意。”
颜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凝目寻思。
瑛姑接着又道:“等无名氏除去之后,这丁岚正好是吊落石莲的上佳人选,颜公子以为如何?”
颜峰道:“都依你们就是。”
神指丁岚悄悄退开,坐在草中忖道:“幸好我没有冒失去找无名氏报讯,不然的话,无名氏他的一身武功,传自帝疆四绝,极是高强;动起手来,一时三刻不能走开,于是颜峰和琅姑接着赶到,我非死在他们手底不可……”
他一方面替自己庆幸,一方面又暗暗替无名氏担心,如若不能向他报讯的话,无名氏这一,回非死元疑。
但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点办法,只好走出去。
瑛姑见他,微笑道:“我也走开一下,请你在此等候,免得蓝公了回来时,找不到人!”
丁岚口中应了,心中却暗暗好笑,忖道:“你们的诡计已被我看穿了,现下你分明去把蓝岳叫来,却还以为我不晓得。”
她走了之后,颜峰突然现身,轻轻道:“我已想出另一条妙计,可以一举把这一干人都弄死!”
丁岚当真信服此人有这等本事,讶道:“公子有何妙策?”
颜峰道:“若果无名氏亲自出马,被祈辛二人放手摔死的话,那就仍用前策,把其余人杀死。如果无名氏不肯下去,却换了祈辛二人其中之一,我等会儿告诉蓝岳玻姑,由他们两人突然扑下岩石,尽力攻击无名氏,能够把他击落悬崖,自然最妙,如惹不能,则放他上来,由我们两人埋伏在上面,出其不意,合力将他击落……”
神指丁岚道:“这是连环毒着,比早先的办法更妙,只因那突岩离崖顶有四五丈距离,你们一齐扑下去的话崖壁无处借力,其实不能一齐扑下,二则人数一多容易被对方发觉。”
颜峰一笑,道:“这不过是骗骗他们的理由,我的妙计却要借重你的五雷神弹,便可把他们一起炸死……”
神指丁岚一听这颜峰要用五雷神弹,把所有之人都炸死,心头大震,膛目望住对方。
颜峰徐徐道:“五雷神弹威力强大绝伦,武林之中,无人不闻名色变,以我所知,这五雷神弹乃是极为惨酷的利器,往往使用之人,因此弹威力过强,以致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哼了一下,接着又道:“但这一口我们仗以炸死无名氏等五人,自己却不虞受伤,或许是天意如此。”
神指丁岚道:“如果有这等绝妙机会,兄弟自然不敢吝惜此弹。不过以兄弟愚见,却颇为忧虑一事……”
颜峰道:“丁兄有何可虑?这数人一除,我们便足可横行天下,何忧之有?”
神指丁岚道:“据兄弟所知,这五雷神弹的威力不但可以杀伤周围数丈以内的生物,而着地之处,不管是多坚硬的岩石,也将被炸开深广逾两丈的大洞。是以等会儿如若施用此弹,那方突岩必告碎裂元疑,那时只怕石块下坠之际,会把底下的石莲花砸破……”
颜峰哼了一声,面上流露出慎重寻思的神色。忽地眉头一皱,道:“他们来啦,这件事容我考虑一下,到时始行作最后决定……”
他迅即纵回,只剩下神指丁岚一个人,转瞬间蓝岳和痪姑一齐出现。
他们这时对丁岚已经不太疑惑,当下由玻姑把他们设法害死无名氏的计策说出来,并且询问他是否同意参加?
丁岚在此形势之下,只好表示赞成,他久走江湖,阅历丰富,自然装得极像。
天已渐渐近暮,颜峰走了过来,把蓝岳,瑛姑叫在一边,低声商讨。
丁岚心知颜峰乃是要更改计划,如果无名氏并不死在祈辛二人手下,便改蓝岳,瑛姑二人扑下,他本人则与自己守在崖上。
现在他只暗暗焦急没有机会可以向无名氏暗通消息,他不但在感情上不想无名氏被害,同时忖度大势,也深深觉得无名氏绝不能被害,不然的话,颜峰就元人可制。等他害死了蓝岳等数人之后,自己决难独善其身而不被他杀死灭口。
蓝岳和瑛姑大概已赞成颜峰改变的计划,当下颜峰留在此地,不再离开。
这一来神指丁岚更加没有机会,去向无名氏通风报讯,除非他不顾败露形迹,趁他们不防备之际,突然急急奔去。
但每个人都不免会自私一点,丁岚想到纵使自己急奔而去,通知了无名氏。可是颜峰这边人多,无名氏也不能将他们怎样,而这一来自己便无疑树立了这一群死敌,迟早都将被他们暗算,因此他可不敢轻举妄动,心中一直暗替无名氏发愁。
天色已黑,他们四人一同动身,潜行到那天隐崖崖顶。
这时,无名氏和祈辛等都攀落在那方突岩之上。按照计划,应该是祈辛二人设法迫使无名氏出马吊下去,荡到石莲花上,而在吊他下去之际,突然松手,便可以容容易易把他摔死。
无名氏自然想亲自主持大局,他已经在崖下找一个相貌老实的山中村民。当时无名氏便告诉他等到崖上有人叫喊之时,便仰头观看,脚下不妨移动,直到看得见猫眼光华便立燃火折,作为讯号。他在未见到这个山中村民之前,已经设想过许多可能性,所以他除了告诉这村民如何查看猫眼光华及不可说出乃是丁岚带来的话以外,还安排了一桩必要的步骤。
他安排好之后,还等了好久才天黑,当下与祈辛二人攀落那块突岩之上。
祈辛二人自然先表示武功较差,必该无名氏亲自吊落去。
无名氏暗忖那玉猫不在手中,如若出马,他们毫无忌惮,自然有松手摔死他的可能,所以也甚是坚持不肯出马。
三人争辩了一阵,辛龙孙突然道:“好吧,我出马也元不可,但无名氏你得站在祈北海背后,如果他松手的话,你就一掌把他击落,好陪我同赴冥府。”
祈北海怒道:“胡说八道,我怎会突然放手?”
辛龙孙道:“如果你不松手,无名氏虽然站在你后面,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祈北海语塞,皱起眉头。他心中弄不懂的便是他们早就商量好,如果无名氏不肯出马,则无论如何出要无名氏出力拉住绳子,怎的现下辛龙孙违背诺言,却要自己拉住绳了。
辛龙孙用细绳缚住手腕,另一端缚住祈北海腰部,然后缓缓绽了下去。
崖顶上埋伏着的几人,此时面面相觑。要知他们深悉无名氏武功高强无比,如果他不是吊住一个人,因而只剩下一只手而纵跃不便的话,其势万万不能把他击落悬崖。
颜峰更是懊恼,只因无名氏不但不曾出马,而这刻连第二着也无法使用,假使蓝岳和瑛姑扑了下去。他宁可拼着石块击毁石莲及玉猫,因而得不到墓中藏宝,也要命丁岚施展五雷神弹,把那一干人通能炸死。于是他便可永远独占凌玉姬了。
但形势变化,出乎他意料之外,那辛龙孙大概想穿他的毒计,所以不要无名氏抓细绳,这一来所有计划,皆成空幻。
他正在懊恼不已之际,底下突岩上的祈北海大声道:“喂,老辛你怎么啦?我己用尽力量使你摇荡。”
辛龙孙没有答睬,过了好一会儿工夫,只听辛龙孙怒骂一声,接着便迅快地缘绳上来。
无名氏道:“怎么啦?”
辛龙孙一面解开腕上细绳,一面道:“那财神钱干真可恶!”
祈北海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辛龙孙道:“真气死我了,我用力向石莲花上荡去,但荡到石莲花三尺以内,力量就用尽,如果勉强向石莲花上飞落,这么猛的冲力,把那朵石莲花压断不可。”
祈北海哦了一声,辛龙孙不悦道:“你如果不信,那就下去试一试。”
无名氏忙道:“祈兄用不着再试,我们不妨从长计议。”
祈北海哺哺道:“老辛不行的话,我大概也不行。”
无名氏沉思一阵,突然道:“我下去试上一试,两位意下如何?”
崖顶上的颜峰和蓝岳,瑛姑等人听了这话,几乎欢呼出声。只有神指丁岚替无名氏直担心,但看这形势,无名氏大概已决定出马无疑。
辛龙孙道:“这敢情好,你的武功更在颜峰之上,他能够荡到石莲花上,你自然也办得到!”
无名氏不再踌躇,拾起细绳,缠在手腕上,然后走到突岩边缘。
但他下去之法与众人不同,别人都借那坚韧细绳之力,缓缓吊下去。
他却是手足并用,先从突岩边缘处爬落去。那块突岩约是五尺许厚,因此无名氏一下子就到了尽头,再往下去就是内凹之处。
只见他仗着绝世功力,硬是用双掌掌心吸附住石头,缓缓下移,不久,他的身形便隐没在内凹之处。
辛龙孙眉头大皱,道:“无名氏,你不用绳子么?”
饼了一会儿,才听到无名氏的声音道:“当然要用,我不过是证实一下财神钱干的话,看看是否不用细绳,就可以落在石莲花之上……”
他的声音乃是从突岩底下传来,显然他缩人内凹之处以后,已无法再向下移。而此刻大概是有地方可借他手脚勾住,所以能够开口说话。
无名氏又接口道:“请抓紧绳子,我要借力吊落去啦!”
辛龙孙抓紧细绳,道:“你尽避借力。”
微风飒然一拂,突岩上已多了一人,正是玻姑。只见她手中捏住那柄淬毒短刀,轻轻一划,已把祈北海胸前的绳结割断。
辛龙孙向她点点头,猛觉手中一紧,知道无名氏已经吊在绳上,当下用手肘碰一碰瑛姑。瑛姑迅快探头出去,向下望,只见无名氏吊在绳上,正往下面揉落。
她心头一震,似乎泛起一阵不忍之情。但她也晓得良机一去即逝,目下无暇再想,当下低喝一声:“放手”。辛龙孙五指一松,细绳陷一声飞落崖下。
无名氏跌下之际,没有发出惊呼怒骂之声,众人侧耳倾听,也没听到重物坠地之声。
不过瑛姑和祈北海,辛龙孙都没有注意到,瑛姑仰头叫道:“颜公子,你的好计已经奏效,下一步你将如何?”
颜峰仰天大笑,笑声中流露出无尽得意之情。
他笑声一歇,便提高声音道:“我虽是安排此计,但如果不是辛兄临时加上这一手,无名氏恐怕仍然不肯人毅,因此,辛兄应记首功!”
瑛姑大声道:“那条细绳在无名氏手中,必须先落崖下拾起来,才能继续。”
丁岚道:“兄弟愿意走这一趟……”
他说完迅即觅路下崖,很快就隐没了身形。
颜峰和蓝岳相继纵落突岩之上,谈论起无名氏中计身亡,大感得意。
等了一顿饭工夫之久,颜峰皱眉道:“这就奇了,丁兄怎的还不回来?”
瑛姑道:“崖下石笋如林,天色又黑,自然不容易找得到无名氏尸身蓝岳道:“我们叫一叫看如何?”
祈北海果然提高声音大叫丁岚名字,但底下无声无息,似是丁岚业已失踪。
颜峰陡然记起他的五雷神弹,心头一震,话也不说,急急提气向崖顶纵去。
众人见他如此,都赶快跟上,片刻间,都上了崖顶。
蓝岳道:“颜兄何故匆急至此?”
颜峰抹一下额上冷汗,道:“诸位可记得他的五雷神弹么?”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于是四下散开,以免被丁岚暗算。
且说神指丁岚匆匆奔落崖下,先纵到崖下石笋林中寻觅,来回找了两遍,毫无发现。不由得大感奇怪,立刻返转身奔出石笋林外,果然见到那个村民,仰起头向黑黝黝的崖腰瞧着。
他纵到那村民身边,低低道:“刚才可有人掉了下来?”
那村民吃一惊,转眼认出是他,才放心摇摇头,并且道:“我听到上面传来笑声,一定是那位相公命我开始找寻猫眼光华……”
丁岚叹一声,还未开口,那村民忽然取出一技木棒,插在脚下的地上,然后横移两丈。
丁岚跟了过去,诧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正问之时,只见他已取出一枚火折,似是要打亮,连忙伸手夺过。
那村民道:“那位相公吩咐我如果发现猫眼光华,就用木棒插地、留下记号,然后走开二十步,打着火折,他就晓得了……”
神指丁岚怔一下,道:“你发现那猫眼光华么?”
村民道:“发现啦,就在插住棒之处。”
神指丁岚惊忖道:“这样说来,无名氏不但没有摔死,反而到了石莲花之上,使用玉猫了!此人当真有神鬼莫测之能,令人惊服。”
他抬头向上望了一眼,但崖势高峻,此时但见一片黝黑。
于是他迅速打亮了火折,黑暗中浮动出一团黄光。
在那石莲花上正是无名氏在使用玉猫,按照财神钱干的留示,把玉猫放在最外面的花瓣尖端上,不久,他便见到一点淡淡光芒,在黑暗中闪动,接着便熄灭了。
当他坠落悬崖之际,早就考虑到可能被祈辛二人加害的阴谋。
笔此他以精纯绝顶的内家功夫,贯注双掌足之上,宛如壁虎般先沿突岩边缘爬下去,爬到突岩底下时,已不能再向前移,因为再过去的石壁都光滑如油,没有丝毫可供借力之处。
他用双足紧紧勾住岩石中的凹处,暂时吊挂住身躯。
这时,他迅速地伸手人囊,取出一枚线团。这个由细线缠成的线团上面有两个小环,乃是用线团的两端缚住,是以要拉开细线的话,毫不困难。
无名氏又在囊中取出一块银子,嵌在一个小环之下,然后运足内劲,向那朵相隔尚有四丈远的石莲花上扬手抖腕。
他这些动作甚是迅快,眼见那条细线另一端己搭在花瓣之上,他轻轻拉动细线,使那银块嵌在花瓣的缝中,不会月兑落,这时,他手中的线团还有将近半个未曾动过。因此可以估计这个线团的线一共大约有十丈左右那么长。
他准备停留之后,便假装将身体重量挂在那条细绳上,探测上面的反应。
丙然那条细绳忽然一松,无名氏肚中哼了一声,身形便贴着光滑如油的石壁向下滑坠。
他双手贴着石壁,极力绞住下坠之势,一面提气轻身,准备借那条细线之力,吊住身形。
那条细线自然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何况加上急坠之势?
在这一刹那间,无名氏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那就是那个黑暗中把线团抛给他的人是谁?此人不特轻功超卓,平生罕见,连自己也要自叹弗如,同时智慧过人,洞烛机先,当时竟已看出无名氏总会发生须要这个线团的形势。
就在念头掠过脑海之际,他的身形已贴着石壁下坠了三丈许,无名氏突然分出一手,迅快地扯动那条细线,身形顿时借那一点点微力,转移了方向。
转眼问他已从石莲花旁边擦过,只见他猿臂一伸,抓形石莲花之梗,身形顿时停住。
无名氏透一口大气,轻轻翻上那朵石莲花之上,找到那只玉猫。
这时,崖顶飘下来那一干人大笑之声,极是响亮。无名氏心中一动,忖道:‘底下那个村民听到笑声,一定以为是要他仰头查看猫眼光花,我何不趁此机会,试上一试?
这就是当时的情形,现下见到火折微光,赶紧实行第二步计划。
他把那个嵌住银子的小环放好位置,一方面要它不会下坠,一方面要这小环在他运动一抖之时,便会月兑落。于是,他再试一试这根细线的韧度,发觉与平常缝韧的细线没有不相同,以他的功力,如果提气轻身的话,足可以承受得住。
他更不迟疑,赶紧飘身而下,宛如一头大蜘蛛似的。
转眼之间他已滑落到细线尽头,离头上那朵石莲花大约是十一二丈远。
他把腕上那条细绳的另一端接在线上,便又落下五丈有余。
这时,离地面不过是六七丈高,崖壁上已不似上面那一段那么光滑。
他在壁上稳住身形,然后运劲把细线抖下来,接着便仗着精纯功力,缓缓贴住崖壁向下移动。
不久,他又下降,这刻己月兑离险关,提一口真气,径自飘身纵下。
落在地上之后,一道人影迅快掠到。无名氏微微泛起冷笑,胸中充满了杀机。
那人似是也怕无名氏突施杀手,故此落在一丈以外低声道:“无名氏,是我……”
无名氏听是丁岚口音,剑眉轻皱,道:“其余的人呢?”
神指丁岚低低道:“还在上面,我自个儿下来查找你的尸体,谁知你不但从大劫中安然月兑身,那村民也找到了地方。…
无名氏暗暗运功聚力,准备一出手就立毙敌人,口中淡淡道:“找到秘图没有?”
神指丁岚道:“还没有去找,我不想被你误会,所以我冒险打亮火折之后,就守候在一边。”
无名氏道:“哦,那火折是你打亮的?”
丁岚道:“目下时机紧迫,我们最好即速动手,把秘图找到之后,悄俏离开,教那一干人莫测高深。”
无名氏道:“不行,我要找他们算帐!”
神指丁岚道:“以你的武功造指,算帐这话并不夸大,但对方人数众多,目下团结一致,只怕不易得手。再说,我们现下放着一个好机会可以愚弄他们,何必白白放弃。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你急什么呢?”
无名氏道:“丁兄之言甚是,我们先瞧瞧那张坟墓秘图在也不在,再作道理!”
两人一同走出石笋林,神指丁岚虽是在黑暗之中,仍然毫厘不差地毕直走到插着木棒之处、
那村民站在远远一边,静静地等候他们。
无名氏和神指丁岚运起内家功夫,贯注真力于五指之上,迅快向地下挖去。
他们的肉掌如果用来开掘面积较大的坑洞,自然不及锹锄之类的工具,但目下只要挖个径尺左右的小洞,又是垂直的方向,可就比锹锄有用得多,事后也容易消灭痕迹。
挖到三尺左右,神指丁岚微觉紧张,一面动手,一面低声道:“假如挖不到秘图的话,你会作何想法?”
无名氏道:“那有什么法子?谁也不能保证一定挖得到秘图。”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何况这一切都是百年前的财神钱干所为,世上并元别的亲眼见到,因此钱干的话是真是假,也成问题。”
神指丁岚缓缓道:“你不会疑惑我已经先行发掘,藏起了秘图吧?”
无名氏道:“实不相瞒,目前我绝不会怀疑你,除非日后被我发现证据神指丁岚长长透一口气,好像顿时轻松了许多似的。
无名氏道:“丁兄何故叹气?”
丁岚道:“我是在想,这世上终于有人对我表示信任,因此忽然感到十分快慰舒畅……”
无名氏道:“丁兄这话令人不大明白。”
丁岚道:“我这一生都在江湖上打滚,仇人遍地,日夕都要提防,加上江湖上人心险诈,利之所在,便没有道义可言,是以数十年来,不特时时刻刻防备陷入别人计谋之中,自己也无时不以机诈待人。因此从来都不被人信任,也不信任别人。现下然得你相信,心中顿然如释重负,甚是舒服。”
无名氏笑一笑,道:“想不到这中间还有那么多的道理学问……”
这时,他们已挖到五尺余深,两人都用内家真力,抓出洞底的泥土。
神指丁岚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村人看错了么?”
他们不时挖出一些石块,无名氏不大注意,但丁岚却十分仔细地检查每一块石头。
看看又挖了半尺左右,无名氏皱眉道:“大慨不会有了,这样也好,我们白忙之后,也让那一干人忙上一阵。”
他说时,随手把一块长形的石头丢在一边,神指丁岚取到手中,道:“我们不防埋些东西在内,把他们取笑一番。”
无名氏道:“对,我们设法留下取笑他们的话,可以刻在石上……”
神指丁岚拈住那块长形的石块,掂来掂去,口中道:“最好是弄些粪便在里面,假如他们也用手挖掘的话,可就要大大上一个当。”
无名氏道:“如果一定要恶作剧,我们在石头上刻些希奇古怪的话,教他们猛猜一阵。
你在于什么?”
丁岚把石头递给他,道:“以此石的体积,不应如此之轻,我想此石有点古怪!”
无名氏淡淡一笑,接过石块,道:“说不定这是前人愚弄我们之物……”说时,运起内功,十指在石上摩掌,只见那块石头渐渐被他搓细,最后,在当中之处,吃他搓成深深的一道凹痕。
丁岚另行捡了一块石头,也是用指力磨掉四边棱角,同时又把表面磨滑,之后,运足真力贯注在指甲之上,开始在石上雕画。
他刻了几道曲曲折折的线,又在一角弄了几个记号,接着翻过来,在这一面刻了一个铜钱的记号。
无名氏已把那长形石地块齐腰处搓得细如姆指,见到丁岚刻的那块石头,便和他交换过来,也是用指甲在铜钱那面刻上“钱干”两个篆字,同时又在另一面加刻了几道线,笑道:
“这上面的几道线生像是教他们找到天隐崖上,然后他们就得猜测这几个古怪的记号的意思,这一来他们非呆呆想个十八天不可。”
丁岚一面发出低笑这声,一面用指尖轻划那条石块腰间凹痕,突然间惊道:“咦,这里面有东西……”
只见他两手分握石块两端,轻轻运劲拗断,拉了开来,一件东西掉落地上。
无名氏拾起一看,却是一支钢管,但份量甚轻,似乎管身极薄。
丁岚急急道:“快收起来,现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方始弄开此管细看,快,快……”
他把刻有线条记号的石头丢在洞内,然后掩上泥土,很快就把洞穴填平,收拾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们拥着那两块断开的石头,匆匆起身,与那村民一齐悄悄离开。
神指丁岚当先领路,翻过许多座山岭,那村民告诉他说左边岭下有几户人家,都是山中村民,以打猎采药为生。
他们一径寻去,果然在坡下见到几户人家,当下由这村民上去,拍门叫起其中一家人,借到地方歇足,并且有茶水解渴。
那村民得了不少银子,道谢后去别处安歇。
无名氏和丁岚点起油灯,取出钢管,就着灯光审视,只见这枚长约八寸的钢管乃是两头套住,只须轻轻旋转,便可拔开。
丁岚道:“如果这枚钢管内藏秘图,自然没有问题,万一乃是别人愚弄我们,内有古怪,我们不免要中计受害!”
无名氏道:“丁兄眼力比我高明得多,现下就得看你如何决定了!”
神指丁摆道:“其实多说也是元益,这个钢管之内,纵然有极毒之物,或者一拔就会爆炸伤人,我们还是非冒险不可!”
无名氏淡淡一笑,道:“我再瞧一瞧……”他把钢管接到手中,不声不响,突然用力一拔。
“波”地一响,那枚钢管已中分二。无名氏道:“看,终于被我拔开啦!”
丁岚摇摇头,道:“下次还是不要这么鲁莽为是,万一被害,岂太不值得……”
无名氏在管中取出一枚纸卷,在灯下打开一看,只见纸上画着详细的地图,旁边还有几行小字,写着是:吾墓经数十年营建,巧夺天工,内分两进。前进为藏宝之所,共分十二翼。后进为停灵之处,凶险无比,不可擅闯,人吾墓者,切戒贪心,每翼所堆藏之宝,只限取一件;如若贪得,将有一年凶囚之灾,切记切记。下书钱干题注。
他们看完之后,丁岚再细看一遍,然后不声不响,把这张秘图在灯火点着,霎时烧成灰烬。
无名氏讶道:“你一定记得住那地方么?”
丁岚微微一笑,道:“这天隐崖我已踏勘过数十次之多,周围数十里之内,了如指掌。
这财神之墓竟是在崖侧一片长满膝苔的石壁下面,我敢担保我们开启那墓门之后,再也无法隐蔽此墓,天下之人,皆可直达墓前,此图要来何用?”
无名氏深思一下,道:“这位前辈高人虽然出身黑道,但不失光明磊落,他此一秘图被发现之后,也就是千古之谜被人揭破,是以酬赏宝物十二件,并且墓门暴露于天下之前,只不知他以后有何法可以禁止别人人墓求宝?”
神指丁岚道:“他说过那墓营造了数十年之久,自然有极高之法,我们到时看看就知!”
无名氏忖想了一阵,道:“我有一个要求,只不知丁兄是否能够允许?”
丁岚道:“无名兄尽避说出来,如果兄弟办得到的话,自然没有问题。”
无名氏道:“我想这财神之墓既然只能进去一次,自是人生百年罕得一逢的绝好机会,我打算迸墓之后,所有十二件宝物都归丁兄所有,只请丁兄稍为忍耐一下,等我找到凌玉姬和夏雪,带他们人墓看看!”
丁岚怔了一下,道:“些须小事,何须说到请求二字,更用不到放弃宝物。我认为凡是同人墓之人,都可分到十二件宝物中的一份,现下我们就去找寻凌夏两位姑娘……”
无名氏道:“丁兄胸怀旷达,令人钦佩。我和凌玉姬可以不要任何宝物,如果丁兄肯分一两样给夏雪,使她得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我便没有太大的遗憾了!”
他们谈了一会,各自运功调息,预定等到黎明时分,立刻前往人山要道附近守候夏雪,接着同赴洛阳,把凌玉姬找到,才一同进入财神之墓。
在天隐崖的蓝岳等人到处找不到丁岚及无名氏尸身之后,猜测纷蓬。
他们首先用衣服扯成布条,连接起来,由蓝岳吊住瑛姑,垂落突岩之下,瞧瞧那只玉猫是否尚在原处。
当他发现玉猫尚在之后,就断定无名氏一定已经摔死,丁岚找到他的尸体之后,却不知何故悄悄带走,连同村民也一齐失落。
此刻既然没有无名氏作梗,他们便没有忌惮,当即由祈辛二人抓一个山中村民来崖下。
接着他们便开始寻宝,仍然由瑛姑下去,荡落石莲花之上。
不久工夫,他们已找到地方,正是无名氏丁岚他们早先挖掘之处。
于是,这五人一同挖掘,不多时已找到无名氏他们故布疑阵的石头。
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块石头竟是无名氏丁岚愚弄他们所弄下的,个个甚是高兴,打亮了火折观看这块石头。
接着,他们按图示路线,回到天隐崖上,此时便碰不上能解开的难关,五个人走来走去。一面查看,一面思索。
天色破晓之际,一道红色人影迅快奔上崖来。众人一看竟是夏雪,蓝岳抢先过去,道:
“凌玉姬怎么样啦?”
夏雪闪眼一看,不见了无名氏,她此时一身大汗,面色如土,显然已经疲乏不堪。
她喘气道:“无名氏呢!”
蓝岳道:“你见到凌玉姬没有?”
他们各自抢问急于知道之事,是以简直话不对题。
夏雪颓然坐在石上,道:“他在哪儿?”
颜峰面色大变,疾跃过去,道:“什么?她真的不在那儿,谁告诉你的!”
夏雪喘息了好久,道:“无名氏呢?我只告诉他详细情形。”
颜峰厉声道:“你说不说?”伸手突然抓去。旁边一股劲风急袭而来,迫得他横跃数步,转眼一瞥,却是蓝岳。
这两人互相瞪视一阵,蓝岳忽然想到颜峰既然这么着急,尤其是无名氏已经摔死,他大可不必装假。是以深信其中必定另有缘故,必须使夏雪说出来,好让他猜忖其中玄虚。
当下收敛住怒容,并且向他挤挤眼情,接着蹲在夏雪身边,缓缓道:“表姐快告诉我,无名氏他说去接你,刚刚走开的……”
夏雪这才道:“我到达颜峰所说的地方,进去一看,鬼影都没有一个,别说人影了……”
蓝岳道:“那些人可能外出,或者适好在别的房间?”
颜峰忽地接口道:“不会,不会,我的人数目不少,绝无凑巧都走开之理,这现象有两个解释,一是乐观的说法,那就是夏姑娘到达时,已被区区手下发现,及时躲开……”
蓝岳不相信,哼了一声,道:“此一说法乐观的只是你一人,与别人元关。”道:“那也不见得,只因悲观的说法,乃是区区手下在夏姑娘未到之前,突然有外患强敌侵入,以致凌姑娘被劫走。至于区区手下之人,如果不是全部被杀,那就是全部出动追查敌人下落……”
蓝岳剑眉一皱,道:“这两种说法哪一种可能性大些?”
颜峰忖想一下,道:“可惜区区未曾亲见同场情景,是以难下断语,以区区手下这些人的实力,万元全部被害之理……”
瑛姑接口道:“他这样说,等如认为那些人早一步躲了起来!”
夏雪道:“除非他们事先通了消息,不然的话,那些人怎能事先发觉?我到洛阳,就笔直扑奔那地方。也没有拍门叫喊,就纵了入屋……”
祈北海大声道:“夏姑娘的身手不是等闲之辈可比,颜兄手下人想来难与夏姑娘相比,因此夏姑娘断然不会被他们事先发现……”
颜峰道:“祈兄之言有理,这样说来,凌姑娘一定遭了不测,连区区指派护卫着她手下多人,亦都全部丧命于强敌手下无疑……”
他话声之中,微微透露出心中激动,接着他又起身走来走去,态度显得甚是烦躁不安。
蓝岳冷冷笑一声,道“如若颜兄所说的地方不实,我表姐自然白跑一场!”
辛龙孙也附和道:“不错,颜兄的话不大可靠,试想如果因有外敌侵入,屋中焉不有留痕迹之理?”
夏雪立刻道:“那座屋字之内,毫无动手搏斗的遗痕,更没有尸首之类祈北海瞑目大喝道:“颜峰,你到底把凌姑娘藏在什么地方?”
他纵身跃过来时,辛龙孙和蓝岳也一同举步奔去,形成三面夹峙之势。
颜峰怒道:“他们爱信就信,不信便拉倒。兄弟正在考虑要不要立刻赶因洛阳!”
瑛姑高声道:“以我的看法,颜公子的话并非虚言,如果他放弃快要得手的财神之墓,更可证明此事不假!”
蓝岳沉声道:“只怕他仍然要留在此地,退一步说,他纵是动身离开,却有谁能保证他真的直奔洛阳?他大可以躲在一边,等我们找到财神之墓之后,才突然出现,占上一份!”
祈北海道:“蓝兄之言有理,我老祈就首先不信他!”
辛龙孙道:“那也不必看得太严重,如果我们发现财神之墓时,才可以证明他的都是假话!”
颜峰一肚子气忿烦闷,真想杀死他们,以泄胸中之气。但他一向城府深沉,最是能够忍耐。心中虽作此想,却不在神色上流露出来,何况他衡量对方实力比自己更强,唯一之计,就是等他们之间不是同仇敌汽,团结一之这时予以逐个击破。
他干咳一声,道:“不管诸位信与不信,区区却心中有数,那就是凌玉姬姑娘大概不致于有杀身之危,但区区的手下们却是凶多吉少。此事终必能水落石出,区区目下先赶回洛阳……”
瑛姑接口道:“颜公子如果舍得放弃财神之墓,可知所言不虚,公子请吧!不要在耽误时间,以致大局底定,无可挽救……”
要知这玻姑智计过人,心机超绝。首先她深知颜峰家传武功,精深洲博,蓝岳祈辛等人虽然均属当代高手,可是他们的绝学颜峰都元有不识,是以若真拼起来,颜峰纵然落败身亡,却也必以拉上一两个人陪死元疑。她自是不肯让这种两败俱伤,玉石皆焚的局面发生。
其次,蓝岳如果得不到凌玉姬的消息,对她个人来说,自是大佳之事。所以她想尽办法不让他们动手,现下更催颜峰快走。
颜峰心意已决,不再多言,转身一径驰走。
夏雪休息一会儿,因见无名氏迄未回来,她告诉众人说要去找他。
蓝岳面对表姊,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实话,只好任她自去。
夏雪走了以后,便剩下蓝岳,瑛姑祈北海,辛龙孙等四人,各自沉疑忖想,好像大家都心事重重似的,没有一个人出声。那块刻着线路记号的石头在他们手中传来传去。
夏雪自个儿走开,缓缓前奔,时时跃到高处了望,找寻无名氏的下落。
大约走了六七里路,忽地一个人从石后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夏雪举目一瞥,只见此人正是面长如马的颜峰,不由得心头微凛,暗加戒备,口中道:
“你不是赶返洛阳了么?”
颜峰诡笑一声,道:“区区马上就要赶返洛阳,只求夏姑娘说句真话!”
夏雪道:“什么真话?”
颜峰道:“凌玉姬当真失踪么?区区可不大相信!”
夏雪道:“你既然不信,如何早先不说?”
颜峰冷笑道:“如果我说出来,迫出你的真话,我可划算不来,对不对?”
夏雪冷笑道:“你想独占花魁,所以怕被他们晓得,是么?但可惜我早先说的话,毫无一字虚假。”
颜峰恻恻地笑一下,道:“你的话我不大相信,即使相信了,也不会放你走……”
夏雪面色一变,退了两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峰道:“我不但要得到凌玉姬,同时不放过你……”他阴险地笑一笑,接着道:“你用不着惊慌,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夏雪厉声道:“你赶紧滚开,哼,哼,这话若被无名氏听见,你就知道滋味了……”
颜峰冷冷道:“无名氏么?他除非化作厉鬼,否则绝无可能再在世上露面!”
夏雪心头大震,道:“我不相信你的话!”
颜峰道:“不管相信与否,无名氏已从天隐崖上掉下去,除非他是金刚不坏之身,才能不死……”
夏雪胸中“轰”的一声,颜峰乘她心分神乱之际,倏地施出移形换位的上乘身法,快逾闪电般移到她身边,骄指疾点。
夏雪本能地发掌抵拒,但颜峰一来是主动之势,二来指法精妙,三来夏雪本人神智昏乱,只见他健腕一翻,五指已扣住她的脉门。
夏雪顿时全身瘫软,无力反抗。颜峰仰大长笑一声,笑声中流露出无限得意之情。
夏雪怒声骂道:“长面贼,你休想污辱我!”
颜峰面色一冷,道:“你已毫无反抗之力,我爱将你怎样都行,因此我劝你还是顺从一点,别招恼了我,事后还要你吃点苦头……”
夏雪恨恨地望住他,心中一片空白,毫无主宰。
颜峰接着道:“我们目下就在这名山之中,结下露水姻缘,只要你委婉顺从,事后我绝不难为你。你想离开或者跟着我都可以………
夏雪尖叫一声,骇然道:“不,不,你不能这样做……啊,我求求你,别对我这样……”
颜峰毫无怜悯这容,冷然道:“你怕什么?反正你已不是处子之身,无名氏既然已死,我来继承他的位置,还算你福大命大呢!”
他狞笑一声,把夏雪拉到树丛之后,丈许外的树从忽然传出一声佛号,口音娇婉异常。
颜峰万万想不到附近有人,大大一愣,转眼望去,只见一个纳衣女尼徐步走出来。
这个女尼甚是年轻,虽然一身宽大细衣,洗净铅华,头上三千轻丝完全剃去。可是那修眉凤眼以及雪玉般的娇肤,仍然甚是美丽动人。
颜峰心中恶念陡生,五指紧处,夏雪双膝一软,跌倒地上。但她心中仍然十分明白,只是全身瘫痪,口不能言而已。
他放开手向那年青女尼走去,遥施一礼,道:“少师父在何山修行?法号可许见示?”
女尼面上毫无表情,道:“贫尼净缘,并无一定修行之地……”
颜峰点点头,道:“区区颜峰,乃是直隶颜家之人,刚才的事,谅必都落在少师父眼中?”
那美丽女尼点一点头,只听颜峰接着道:“区区本身在武林之中,虽然没有赫赫之名,但寒家却举世皆知。”
净缘女尼缓缓道:“颜施主三番四次,抬出贵府字号,不知是何缘原竹?”
颜峰踏前两步,低声道:“区区并非抬出寒家名头自高身价,却是请少师父加以注意,像区区这等出身之人,自然不可能真的做出卑鄙婬邪之事。”
净缘女尼长眉微微一扬,道:“颜施主纵有生花妙舌,也难骗倒贫尼!”
颜峰道:“区区适才的举动,只不过是想迫那位夏姑娘说出真话而已!如果少师父不信,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净缘女尼道:“贫尼相信与否,与施主有何相干?”
颜峰怔一下,接道:“这就是了,如果区区乃是邪恶之辈,既然被少师父撞破,势必向少师立时下手,免得有被传扬出去之虞,何须费尽口舌向你解释?”
那美貌女尼点头道:“颜施主之言有理,既是如此,贫尼绝不向第三人提及今日之事!
不过,贫尼却要目击这位姑娘安然离开……”
颜峰支吾道:“但那一来区区岂不是得不到她的真话了么?”
美貌女尼道:“善哉,善哉,颜施主身为直隶颜家主人,岂可用这等手段,对付一位姑娘?”
颜峰无法狡辩,面色一沉,道:“区区听少师父的口气,似乎要管定这件事了?”
净缘女尼徐徐道:“贫尼以慈善为怀,遇有这种可怕之事,焉能不管?…”
颜峰冷笑一声,道:“这就好办了,请问少师父怎生管法?可是施展一两手绝艺,教区区知难而退么?”
她沉吟一下,道:“出家人虽然修习过几年武功,但只是用以防身自卫,以免独行荒野深山,被虎狼所害,这一点点技艺,岂敢在颜施主面前施展?”
颜峰为人甚是深沉多智,明明动了恶念,要把这美貌女尼一并污辱。但他却毫不急躁,反而叹一口气,道:“少师父不肯动手,倒教区区为难,区区实在急于要知道那位夏姑娘是不是说的真话,决不能轻易放她离开……”
他停了一忽然压低声音,道:“假使少师父肯帮忙,区区只要问她的真话,立时顿脚就走,我看可使得么?”
净缘女尼道:“贫尼怎生帮忙法?”
颜峰低低道:“少师父诈作与区区动手,被区区击倒。这时,区区再过去略为迫她一下,她势必说出来……”
净缘女尼毫不迟疑,道:“这法子很好,贫尼遵命就是!”
颜峰道:“既蒙少师父慨允,请恕区区要说无礼之言了…”他接着提高声音,斥道:
“你一个出家人何必多闲事,但目下你纵然放手不管,颜某也不能放你逃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