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群话声方落,倏有人大声道:“散仙四十九,功力就算笑禅师与怒真人最高,请问真人与禅师怎不挺身而出,为咱们散仙争一日气?”
话声如银铃,出自一名红衣女子之口。
怒真人大步出亭道:“本真人早已输了,除非不要这张老脸,才会再动手!”
四周众仙闻言齐是一呆,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想不到怒真人输的是赌约,还以为未来之前,宋不群与怒真人已动过手。
笑和尚呵呵一笑接口道:“其实就算不输,我和尚也不愿动手,头儿反正只有一个,谁来管还不是一样!少动闲气少招烦恼,牛鼻子,咱们还是上前参见宋班主吧!”
怒真人颔首上前向宋不群稽首道:“贫道参见班主!”
宋不群坦然欠身道:“挑战尚不过三,真人且慢行礼!”
笑和尚笑眯眯地目顾四周道:“还有那个不服,请快出来,别婆婆妈妈地叫人枯候!”
说完一看没有动静,呵呵一笑,道:“既已无人不服,还不一齐上来参见班主!”
连怒真人都输了,笑和尚都服了,还有谁敢不服,在笑和尚的招呼下,四周轰然一声,行礼道:“参见宋班主!”
宋不群这时才松过一口气,揖让还礼道:“区区虽居班主之名,尚请各位前辈多多赐教,宋某心无名利,只希望协同各位,为神仙府出点力,使本府永保静宁祥和之气。”
申公予哈哈一笑,上前道:“说得好,老朽恭贺班主接任,现在请回宾馆,好让散仙们一一参见。”
宋不群侧首道:“真人与大师一齐走吧!”
笑和尚哈哈笑道:“我和尚与牛鼻子已输了命,不跟班主走,还能跟谁走。”
于是一干隐人异士,拥著宋不群向宾馆行去。
进入宾馆中堂,已宴开五席,空座相候。
宋不群居中落座,怒真人、笑和尚与中公子已左右相陪,其余人一一上前报名参见,然后依序入位,开始盛宴。
酒过三巡,宋不群对申公予道:“宋某能得班主之位,全靠老丈居中说词,现在还有一事,尚请老丈赐助!”
“那儿话。”申公予卑笑道:“班主要老朽效劳的地方,尽避说。”
宋不群道:“刚才我一数列班散仙只有四十七人,连我合计,不过四十八之数。”
申公子道:“不错,本来是四十九位,刚才挑战的二人已经丧命,只剩下四十七,加上班主恰是四十八,有什么不对吗?”
宋不群道:“我想再向长孙班主要一人,以凌足四十九周天大术之数,不知长孙班主肯不肯?”
申公予啥啥一笑道:“这还不简单,老朽周来如何?”
宋不群道:“老丈位居二十八宿,在下怎敢让你委屈迁就。在下想使家父来此补足此数,尚请老丈鼎力相助!”
申公予笑道:“区区小事,班主何必挂怀,老朽现在就去向长孙班主说项,至迟明天再回消息。”
说著拱手离座出门而去。
怒真人望著他背影,冷冷一哼,道:“果是一头“笑面狼”,班主得要小心些。”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多谢真人提示,在下早就注意他了!”
这一场盛宴到亥时方散,群仙纷纷告辞,宋不群也微醺入寝,可是他一直挂念著父亲,猜测著长孙雄会不会答应放了父亲。
正欲沉沉入睡,房门倏响起毕卜之声,一惊而醒,心想莫不是申公予来了!不由道:“进来!”
房门轻启,浮番扑鼻,只见四名清丽绝俗的少女袅袅而入。
宋不群一惊坐起,喝道:“姑娘们来做什么?”
第一个手端磁杯的少女莺声沥沥地道:“婢子玉月,奉星宿仙班长孙班主之命,特来进食醒酒汤。”
“哦!回去多谢长孙班主眷顾之意,把汤放下,退下去吧!”
“是。”玉月放下磁杯,施礼而退。
第二个端著一盘点心的少女跟著上前垂首道:“婢子梅蕊,奉进宵夜点心,以免班主夜半月复饥。”
宋不群点点头。等梅蕊、玉月退出门外,后面二名少女齐齐上前垂首盈盈一福道:“婢子红拂与妹妹胡姬奉命特来侍候公子安息。”
宋不群淡淡一笑道:“不用了。”
那如话声未落,红佛与胡姬,肩头微耸,身上的宫装全部礼落地上,里面居然没穿内裤亵衣,露出如羊脂白玉般的赤果身躯,乳星高耸,溪沟隐约,看得宋不群脸红耳赤,急急沉喝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红拂娇羞地道:“长孙班主唯恐仙君孤灯只影,深夜寂寞,故命婢子姐妹作寝!”
宋不群变色怒喝道:“我宋某岂是这种人,尔等速速回去!”
胡姬一叹道:“仙君莫非嫌我姐妹蒲柳之姿,不屑一亲。”
宋不群沉声道:“你们想错了,仙府之中,岂容藏污纳垢,我宋三素喜独眠,姑娘们还是速速退下,免激怒了我,出手无情!”
红拂倏落下一行情泪,道:“仙君既不接纳我姐妹,就请出手,赐我姐妹一死!”
宋不群反而一呆,他的话只是说说罢了,岂能下手杀二个弱女子,又气又急下,不由急急道:“这我就不懂了,二位姑娘要想死,任何地方都可以自尽,又何必跑到我房中来!”
红拂悲叹一声道:“仙君若不接纳婢子伴寝,我们回去也是死,还不如死在仙君掌下,来得干脆!”
胡姬倏跪下,泣道:“仙君千万救救我们!”
宋不群愕然道:“要我怎么救你们?”
胡姬道:“接受咱们姐妹侍候,不要赶我们走!”
宋不群冷然摇头道:“此事万万不能,诲婬谩盗,无不起于“色”字,恕我宋三无法从命!”
红拂道:“那就请赐死!”
“好,这点我还办得到。”
宋不群话声出口,指风猝然疾点而出,他要试试这二名女子到底怕不怕死!可是当他见二女果然垂手屹立不动时,已触上肤体的指尖倏然略移,立刻闭了二女睡穴。
本咚二声,二女应指而倒。宋不群一跃下床,抱和二女,放在床上,盖上绵被,一切方自妥当,一阵凉风倏自身后吹来。
砰然一惊之下,宋不群身形疾转,只见窗户已启,一名紫衣老人,已屹立身后,脸上蒙著一幅黑巾,神秘而论语。
宋不群沉声道:“阁下夤夜入室,有何指教?”
紫衣蒙面人道:“来问一事!”
“何事?”
一十余年前,府中仙女班主黄仙姑因不满长孙班主作为,率领众仙女反出神仙府,别立门户魔鬼谷,从此无音讯,今日听说你与黄仙姑交换和氏残璧,习成“六龙剑诀”,而且剑诛飘萍子、不肖生,威震众仙,勇夺班主之位,显然暗具图谋,请问你是受黄仙姑之仑而来铲除长孙班主,还是与长孙班主朋比结党,图霸天下武林?”
宋不群暗暗一震,道:“阁下何人?”
紫衣蒙面人道:“你回答我所问,我自会告诉你。”
宋不群泠笑道:“恰巧相反,你告欣我了身份,我再酌情奉告来意!”
紫衣蒙面人沉喝道:“你真的不说?”
“未知阁份前,恕难从命!”
紫衣蒙面人目光一转,态度略转,道:“好吧,我来自内府!”
“哦!是司空府君所率仙班中入。”
“正是。”
“请赐告名号。”
“位居仙班四十九友第十七,纯阳仙君吕无为。”
宋不群道:“既是府君仙班中人,为何面覆黑巾,故作神秘?”
纯阳仙君道:“奉府君之命,特来一探你底细,事关仙府存亡,又须避过长孙班主耳目,才不得已蒙面而至!以防被长孙雄知道,加速了他异谋不轨之心!”
宋不群沉吟道:“府君已知道长孙雄有不轨之谋吗?”
纯阳仙君一叹道:“府君已有所觉,昔年梅不听黄仙姑之言,如今忠者远离,莠者包围,长孙雄朋党已众,形成根深蒂固之势,欲除已难!”
宋不群道:“在下能否一谒府君?”
“你表明立场,待我回报府君后,自可作妥善安排。”
宋不群这才徐徐造:“不瞒仙君,我宋三确是受黄仙姑所托,到此助府君清奸邪,恢复仙府宁谧之气。”
纯阳仙君道:“黄仙姑还好吗?”
“好。”
“她为什么不来!”
“一恐府君沉迷不悟,二与长孙雄谊属同门,种种顾忌,使她不便亲自出面。”
“听说你已得“六龙剑诀”?”
“不错。”
“能否抄录一篇,赠送府君?”
宋不群一怔道:“府君要习六龙剑诀?”
纯阳仙君道:“自然,莫以为你已习六龙剑诀,就可以万事顺利,今日飘萍子不肯生伏尸剑下,前者太过轻敌,后者却失于燥怒,至遭杀身,然府中众仙,那一个不是久隐武林之奇士,若凭功力,不疏于大意,只怕你难以抵敌其中之一,白天若无怒真人与笑和尚支持,只怕你坐不稳班主这把座椅这是我忠言直言,望你不要介意………”
宋不群平心一想,事情确是如此,当初是听到父亲受辱,才意气激动,失却考虑,强争班主之位,只不过想出一口怨气而已。
及至接受挑战,飘萍子一战,固然胜得轻松,但与不肖生那一仗,却是吃力异常,若非最后按剑诀,六招并发,演成“六龙吐水”最后绝招,只怕横尸地上的是自己。
七子十三生武功俱在伯仲之间,按说,自己与之相搏,不该有此悬殊不同之感觉,而如今前者胜得轻松,后者虽也一样伏尸剑下,自己却几乎月兑力,笑和尚与怒真人不及时挺身支持,只怕再难支持第三场挑战。这岂不显示出,飘萍子失于轻敌,自己的功力,还是太差。仙府不比江湖,个个都是身怀奇能的异士,若有一半以上散仙独自己不服,不但自己坐不住这把班主交椅,甚至步步都右杀身险机。
所谓当局者送,自己蒙然无知,如今被人一提,犹如冷水浇颈,仔细想来,震然清醒,硬感不寒而懔。
只听得纯阳仙君接下去道:“……府君与长孙雄艺在同师,功力不差上下,彼此一清二楚,府君所以对长孙峰隐忍不发,也是因为无能制他,唯恐一发难收,造成仙府崩离分裂之势,有违先人创立仙府原旨,但若六龙剑诀在府君手中,情况就不同了,以府君之功力,加上剑诀,足可制长孙雄于死地,故而请予考虑,仙府能回恢复清平之境,自皆出于你宋班主之赐,届时府君必致厚谢,以酬功勋!”
这一席话,情理皆备,说得宋不群心神俱动,慨然道:“府君有命,仙君所言,无不与黄仙姑原意相合,我宋三受黄仙姑所托,用意也在清除奸邪,本身力之不及,自当遵命,以奏时劾!”
纯阳仙君语声欣然道:“宋班主是愿抄录六龙剑诀,交予府君了?”
“正是,请仙君明日来取,区区当预先录好奉上。”
纯阳仙君拱手一揖,道:“我就先代府君拜谢了。”
宋不群忙还礼道:“义之所在,敢不以赴,仙君何必言谢。”
纯阳仙君道:“多留不便,就此告辞,来日再晤!”
宋不群拱手道:“仙君请!”
纯阳仙君身形一恍,已穿窗而出,那知刚出窗外,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力罡劲,已自当头压下,同时响起一声沉喝道:“鬼计多端的狐鼠之辈,你还想离开!”
变生猝然,纯阳仙君大惊之下,倒掠退回室中。
宋不群正自愕然,一见凌空飘落,阻挡纯阳仙君的竟是怒真人,灵珠倏朗,疾扣腰际,柔剑已无声弹出,手腕疾抖,一招“白龙横天”,力刺而出。
纯阳仙君想不到谈得好好的宋不群竟然会生然机,他所以未出手反击怒真人,非为功力悬殊,而是变起仓摔,真力未及提足之故,如今剑入后心,惊觉已迟,急怒之下,猛然旋身,厉叱道:“你敢暗算于我!”
临死潜力迸发,宋不群剑已刺入他后心,穿胸而过,竟被他这一较身,带得身形不稳,跟著转了一圈。
不过这一转,仍在纯阳仙君身后,一惊之下,力加三分,挺剑一进一转一收,只听得纯阳仙君一声长嚎枪跛前卫二步,砰地一声,跌倒地上,后心鲜血泉啧。
纯阳仙君倒地,怒真人也飘身而入,道:“纯阳仙君明是府君仙班中人,暗为长孙班主狗党,若被他走月兑,长孙班主知道了你此来真意,只怕他容不得你活上一天。”
这时,宋不群反而呆了,他想不到说话情理俱备的纯阳仙君,竟是长孙雄派来试探自己,欲骗取六龙剑诀的奸佞。这仙府中,人心竟会如此险诈,不由摇头苦笑道:“真人若晚来一步,大局不堪设想。”
怒真人道:“这是天意如此,贫还正好得悉一桩消息,前来报讯,想不到会撞上这档事,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宋不群不禁问道:“什么消息?”
蓦地一阵脚步之声,自房外传来,怒真人疾道。“消息明天再说不迟,如今杀了长孙班主心月复,你可要好好应付,贫道先走了。”
语声一落,人已穿窗而出。
怒真人刚走,房门已被人推开,进来的正是宾馆弟子谈明与冉舟,二人一儿室中横尸,顿时齐声惊呼。
宋不群冷冷道:“尔等速报长孙班主,就说宥奸细混入,请他前来善后。并请传告笑禅师与怒真人,说本座邀请。”
“是!是!”
谈明与冉舟扭身飞奔出室,宋不群目光一转,心中已想好应付之词,嘴角隐露一丝笑意。
长孙雄果然来了,身旁还跟著神色意煌的天狼星座申公予。
二人一进室中,看到地上横尸,宋不群静立负手,长孙雄脸色顿变,威棱倏现。沉声道:“这是怎么会事?”
宋不群道:“深夜入室,来意不明,出手之下,造成这般结果,我也感到不解!”
长孙雄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宋不群道:“面覆黑巾,行动诡谲,我怎知他是谁?”
长孙雄喝道:“天狼星座,过去看看!”
宋不群暗暗一笑,明知他是故意做作,却也不予揭穿。申公予急步上前,俯身翻转尸体,揭下覆面黑巾,惊呼道:“是内府纯阳仙君吕无为!”
长孙雄嗔目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甫接任散仙班主,居然敢杀内府仙班中人!这要我如何向府君交代?”
宋不群淡淡笑道:“我要知道他是内府仙君,自然不会杀他,但如今既然杀了,也算对得起你长孙班主。”
长孙雄一愕道:“这是什么话,杀了府君的人,还说对得起本座?”
宋不群拱手一揖道:“以我宋三年事,能挤上班主之位,全靠你长孙班主提携,纯阳仙君深夜入室,数明你班主种种罪状,传府君之命,要我录出六龙剑诀,交其携回,欲制你班主于死地,身受宏恩,若不杀他,又何以报垂青之德。”
申公予呵呵一笑,接口道:“该杀,该杀,想不到吕无为竟敢挑拨离问府君与班主之间感情,这种人不杀,仙府岂非要天下大乱。”
步履之声传来,只见怒真人与笑和尚联袂而入,向长孙雄齐齐一礼道:“参见星宿班主。”
长孙雄又是一怔道:“你们来干什么?”
笑和尚笑容可掬地道:“蒙本班班主传召,特来谒见!”
宋不群接口道:“出了人命,我也不知如何处理,故召真人与禅师相商。”
长孙推微微一哼,道:“天狼星座,善后由你处理。”
说完,一棉袍袖,转身离去。
申公予对宋不群一翘拇指,道:“班主,你干得好,干得好。”
话是这么说,宋不群却看出他嘴角隐隐苦笑,不由微微笑道:“为人要将心比心,岂能忘恩负义,老丈以为然否?”
“对,对!”申公予连连点头,连壑二掌,叫道:“来人呀!”
谈明、冉舟立刻进入,恭身道:“星君有何吩附!”
“把尸体抬出府外埋了,把地上血迹弄干净。”
“是。”
二名弟子上前抬尸而出。
申公予道:“宋班主好好休息,老朽告退。”
“老丈慢走。”宋不群忙把他叫住。
申公予道:“宋班主还有什么事?”
宋不群道:“死人抬走了,床上还有二个活人,就请老大一并弄走。”
申公予一呆,宋不群已招呼怒真人与笑和尚,道:“我们出去站一会吧,莫污了真人与大师佛心。”
三人走入外面中堂,方自落座,申公予已带著衣衫不整的红拂与胡姬出来,二女娇羞垂首,匆匆夺门而出,申公子却招招手道:“宋班主请出来一下!”
走出门外,宋不群问道:“老丈有什么事?”
申公予凑身低声道:“宋班主,你真的不喜美女?”
宋不群摇摇头。
申公予诏笑道:“我们虽借仙为名,终究是凡人,凡人岂能无欲,班主喜嗜,说与老朽听听!”
宋不群心念一转,又有了主意,含笑道:“女人。”
申公予一怔道:“刚才不是说不喜美女吗?”
宋不群笑道:“男人看女人,观点各不相同,故孔明娶盐漠不觉其丑,今人见杨玉环之痴肥,不觉其美。”
申公予笑道:“对,对,老朽完全同意。但不知宋班主喜欢什么模样的女子?”
宋不群道:“我要我喜欢的少女!”
“班主看中那一个能告诉我吗?”
宋不群道:“外府弟子尹瑛,我倒颇为倾心。”
申公子呵呵一笑,道:“这点小事,包在老朽身上,天明即行送到!”
宋不群淡淡道:“在老丈眼中,似乎没有办不到的事,敢问家父之事又如何?”
申公予道:“正要奉告,长孙班主已经应允;只是令尊业奉差遣,出府办事去了,回府即来与班主团聚。”
案亲已经出府了?宋不群方自一怔,不如是真是假,申公予已棋手道:“和尚与道士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班主还是请先回屋,老朽明天再与班主晤谈!”
说完,拱手而别。
宋不群怅然进屋,只见怒真人道:“班主何有这么参诰与申公于密谈?”
宋不群道:“尔虞我诈,彼此各动心机而突,倒是真人刚才说有消息赐示,不知有关那一方面?”
笑和尚嘻嘻笑道:“班主可知道长孙雄为了你,传出了神仙帖!准备广招高手,大干一场。”
宋不群一怔道:“什么是神仙帖?”
怒真人道:“贫道已弄了一份到手,班主何妨看看!”
自怀中掏出一张烫金帖子,双手奉上。
宋不群接过落座一看,只见写著:“按此仙帖,请入仙府,能过三关,印授仙艺,名列仙册,位列仙班,仙缘难得,勿失交臂。”
下面写著神仙府启。
宋不群问道:“此帖送往何处?”
怒真人道:“散布江湖,要的人都有一份。”
“有人会来吗?”
笑和尚道:“仙帖一散,必定轰动江湖,入仙府,授仙艺,列仙册,封仙班,这四句话,足以诱使不知内情的江湖人物,纷纷而来,我和尚料定不出一月,山上,必然摩肩接踵,犹如群蛾扑火,不惜焚身。”
宋不群道:“何谓过三关?”
怒真人道:“第一道,波索入关,笛二道,必须档得住守关周天将的三剑,然而再经过外府的升仙洞,才算是过了三关。”
“哦!百丈绝崖,踏索而过,再挡周天将三剑,我相一般江湖高手也能通过………”
话尚未说完,笑和尚呵呵一笑,道:“班主,你把头二道考验,看得太简单了。大概班主进来时有人带引,所以不觉其难。这百丈飞渡,可不像马戏班中走绳索,在此绝顶,罡风凛冽,若无深厚内功,绝佳轻功,风就可以把人吹落,况且那时悬空吊索不会像班主进府时那样升起来,加上一月以后,春雪方融,千丈深渊俱被云霈所封,那时铁索隐在云霈之中,随风摇幌,不要说飞渡百丈,就是走上二步都难,目力难透,只有凭功力经验,还要拿准寸分,才能安然而过,这第一关,恐怕就要使不少人伤命!”
宋不群听完这番惊心动魄的解释,才感到这第一关果然是惊险非凡,不由郝然一笑,道:“既要过关,按理一关比一关难,这周天将三剑,难道更不容易挡?”
笑和尚道:“这次班主算是猜对了,百丈波索,尚可知难而退,周天将这三剑若是挡不住,就只能尸横当场了。周天将一身神力,连我和尚八十年精修,能否挡得住他三剑力劈,还有疑问,一般江湖高手,在接招之下,情形可知,何况周天将的“降妖三式”虽不及“六龙剑诀”,然比之一般江湖剑法,却高明多多,真能接下他三剑的,只怕江湖上不会超过三十个。”
宋不群问道:“那升仙洞又是什么玩意儿。”
怒真人道:“这一关更危险,外府有一座孤岩,高达百丈,内中空,六十丈处有一洞口,约半人之高,长孙班主昨夜已岩中顶端用铁索轳辘装上一只与人齐高的铁柜。”
宋不群奇道:“做什么?”
“就做为第三关的升仙洞,通过二关者,就入此岩洞,坐入铁柜中吊于岩顶,再放松轳辘直摔下来。”
宋不群一震道:“百丈之高,装在铁柜中摔下来,岂不要摔死!”
怒真人道:“纵不摔死,也必震伤,故而在铁柜擦过石洞处,必速拿准速准,跃出铁柜,空出洞口飘落岩外,才算合格。”
笑和尚道:“千斤铁柜,百丈高空下坠,其速度是何等之快,要拿准速度,穿出仅半身高的洞口,这那是升仙洞,简直是断魂洞。”
宋不群道:“司空府君知道吗?”
“如此大事,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府君竟同意长孙班主此举,致令无数江湖同道残身丧命!”
怒真人一叹,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浩劫空前,经过这场选拔,压轴好戏,大概就轮到咱们头上了。”
笑和尚嘻嘻笑道:“听牛鼻子说,班主受黄仙姑之托而来,就是弥劫之人,何不趁此时刻抢先发动,铲除妖孽!”
“不!”宋不群道:“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一来府君意向未明,二来谁善谁恶,泾渭未分,邪恶者因需铲除,若误伤善良,就大寒人心,与人心背向影响太大了。”
笑和尚呵呵笑道:“想不到班主的设想竟比我和尚细密,这么说只能暂时静以观变了?”
“也不,目的我先要做二件事!”宋不群表情沉重地道:“但这二件事,非要二位鼎力相助!”
笑和尚嘻嘻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和尚与牛鼻子都输了赌约,今后一切皆由班主支配,不卖命也不行啊!”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师支持,第一件事,我必须事先救出家父,方能放开手脚毫无顾忌。”
怒真人道:“听说失散人居于星宿殿内。”
笑和尚道:“班主不是与申公予说过了吗?莫非长孙班主不肯放人?”
“申公予称家父已奉差出府!”
怒真人一哼,道:“这答案不想可知,长孙班主现在对你已莫可奈何,若不抓住令尊,岂非失去挟制凭籍。”
笑和尚搔搔秃头道:“星宿范围广大,必须先要知道令尊卧宿之处,才能救人,但要打听这消息,还得费番脑筋!”
宋不群道:“如何探听家父下落,我已有主意,不过请大师赐告,散仙班中可有易容奇人。”
呵呵一笑,道:“千面观看韩湘子仙姑最善这套把戏,要易容可且找她。”
宋不群问道:“韩仙姑是长孙班主的狗党吗?”
怒真人道:“她是中间派,对任何事都不愿闻问!”
“那今夜就请大师邀其来见我,同时希望在我未去星宿殿之前,看住一人!”
“看住谁?”
“七子十三生中的鸵峰子。”
“看住他干啥?”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我就想冒充他混入星宿殿。”
“妙极了!”笑和尚拍手大笑道:“亏你想得出来的,这一来驼峰子要倒霉了。”
怒真人一哼,道:“和尚,且慢高兴,你有没有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宋散人若能救出,又该藏在何处?”
“这点我和尚早已想好了办法!宋班主既已是散仙班的班主,自该迁居散仙宫,散仙官范围广大,那里不能藏!”
怒真人一哼,道:“和尚,你别忘了,人是活的,不是一样东西,可以随便找个地方一塞,人总得吃饭睡觉,还得活动活动!”
笑和尚又一个劲儿搔秃脑袋了,每逢伤脑筋的时候,他似乎就有这个毛病。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看来还得牺牲一位散仙,借用千面观音韩湘子的-手绝招。”
笑和尚拍手道:“对,对,到时就让宋散人冒充浮云生。至于浮云生,嘻嘻,就让他尸体喂鹰吧!”
怒真人道:“请问班主,第二件又是什么事?”
“我要一见司空府君,不过这一步待今夜探过星宿殿,救出家父后,再行慢慢商量。”
就在商谈中,天已经亮了,迎著朝曦,笑和尚和怒真人拥著宋不群走向东边的散仙宫。
月照长空,不闻蝉鸣,不闻鸟语。
在这静寂的深夜,一条人影,如矢激射,落于星宿殿口。月色之下,只见一个背著驼峰的老者,目光四扫探视著。
白天雄伟壮丽的星宿殿,此刻在夜色一看来,静悄悄的,别有一股阴森气息。
便阔的殿宇中,黑黑一片,这正殿原是星宿殿列班,有事参议之用,此刻没有半个鬼影。
驼峰老人略一扫视,身形复起,越过殿脊,飘然落于殿后。这是一座范围极大的花园,林木深处,灯光隐约。
驼塞老人似是初次来,左望右望,一时委决不下该往那个方向走。
蓦地,桂林之中,响起一声沉喝:“驼峰子,你来星宿殿何事?”
驼峰老人心头一震,循声望去,只见林中走出二人,一人白色儒衣,头戴文士巾,容貌清秀,一人脸色阴沉,峨冠黑衣,竟是二十八宿中的太白星座与丧门星座。
“我有点事来找天狼星君。”驼望子忙拱手一损道:“二位怎未安息?”
太白星座微微一笑道:“原来找天狼星,他大概在屋里,咱俩现在轮值,驼峰子,你请吧!”
驼峰子一拱手,转身向右边而去。
方走二步,身后响起丧门星座阴森的沉喝声道:“驼峰子,你怎度往那边走!”
驼峰子一呆,转身道:“那要往何处走?”
太由星君哈哈一笑,指著身后道:“申公予住在这一边,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迷糊起来了。”
丧门星君泠冷道:“驼子,你今天似乎有点反常,连路途方向都不辨,若非你背上那块招牌,我几乎认为你是假的。”
驼峰子心头微微一抖,自己的确是冒牌货,错非“千面观看”神奇的易容伪装之术,几乎露出了马脚,不过此刻却不能认错,干咳一声,道:“我知道天狼星君住在左边,不过我还得先上那儿一趟,有点事!”
说完,拱一拱手,将错就错,向右走去。
绕过一片假山,广大的花圃中,散落著一座一座精致的雅屋。大部份都已熄了灯火,只有后面二三间还亮著灯,显示屋中的人还没有睡。
宋不群提气轻掠,立刻向第一间亮灯的雅屋扑去。
由于二十八宿无一不是隐士奇人,所以他不敢点破纸窗偷窥,仅屏息贴耳以听。
屋中隐隐传出谈话声,宋不群静听片刻,谈话与父亲亳无关联,于是悄然离开向第二间亮灯的屋子行去。
这间屋里窗拉敞开著,屋中倏有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宋不群方到屋边,就听到屋中传出话声道:“你捏重一点,喷喷!好舒服,对了,就这样!”
语声中夹杂著轻微的淘水声,似乎是女人在洗澡,还有人在侍候。
宋不群正想偷窥,一听这种声音,心头一跳,忙转身离开,耳中又听到屋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道:“宋散人,你儿子已经名列仙班,当了散仙班主,现在你这个做父亲的却在替我洗脚,有什么感想吗?”
宋不群心头砰然一震,这刹那,他只感到热血沸腾,也忘了自己此刻已是“驼峰子”,身形一旋,疾加闪电,穿窗而入。
啊!室中的女人突见有人进来,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一位红衣女子正自一把躺椅上惊坐起来,她那双白藕似地双足沓浸在盛满热水的红漆木盆中,宋长志蹲在木盆边,手握著红衣女子的玉趾,宋不群突然穿窗而入,他只回头望了一望,毫无表情地又轻轻捏-那双使男人心跳的三寸金莲。
长久的屈辱,似乎已使得他的神志与自尊,完全麻木了。
那红衣女子正是二十八宿中的天蝎星座,她一看进来的是驼背老人,双目怒出可怕的怒芒,不由怔怔娇喝道:“驼峰子,你这是干什么?门也不敲,就穿窗闯进来?”
这一声“驼峰子”使热血激荡,神志狂怒的宋不群转过神来,父亲就在眼前,无论如何,我得忍上一忍,否则万一功败垂成,岂非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想,他目光中的怒态顿时收钦,恭身一扬道:“老朽参见天蝎星座,刚才失态闯入,还望仙子恕罪!”
刹那之间,由怒变敬,反而使得天蜴星座疑惑不解地问道:“驼峰子,你深夜来此,又神态反常,究竟是怎度回事?”
宋不群哑著声音道:“老朽刚见过长孙班主,奉长孙班主之命,来传召仙子商议一件事,正好宋散人在此,老朽一时按耐不住,倒致失态!”
天蝎星座愕然间道:“宋散人又碍你什么事了?”
宋不群一哼道:“仙子有所不知,他儿子当上了散仙班主,至今不过二天,使老朽受尽了闲
气,真不知长孙班主为了什么,还要命咱们七子十三生忍耐听命于他,现在一见宋散人,就不禁想起了老大飘萍子与老八不肯生惨遭横死,与这二天所受的气,若非在仙子屋中,我恨不得要整这老狗一下,出口闷在心头的一口怨气。”
“哦!原来如此。”
天蝎星座释然笑了,道:“要出气还不容易,我立刻把宋散人交给你!不过,你说长孙班主传召我,是为了什么事?”
宋不群道:“还不是为了那小子的事。”
“好吧,我立刻去!”天蝎星座抽出双足,对宋长志格格一笑道:“散人,有人要想亲近你,你过去吧!”
她穿著绣花的拖鞋,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宋长志也站了起来,咬著牙根,脸色铁青,却没有说一句语。
宋不群体会得出,父亲这种表情,显示出内心无可求告的痛苦与愤怒。不由暗暗一叹,也感到有些惶然。
天蝎星座整理著衣衫鞋袜,对宋长志恶毒地挪弄道:“宋散人,你怎么不过去?”
宋长志脸上抽搐著,依然一动不动。
宋不群也感到有点为难,他真能作贱日久思念的父亲吗?自然不能,但此刻天蝎星座还未离开,自己既说要出一口气,又岂能不动手?
却见天蝎星座穿好鞋袜,格格一笑,道:“驼子,你老家伙有时候骨头硬得很,他不听话,你不妨牵就一下,给他一点味道当当!”
宋不群灵机一动,故作冷笑道:“用不著,宋散人,你既不过来,就把地上这盆洗脚水喝了吧!”
宋长志这时开口了,僵硬地道:“既已称仙,该有点仙家风度,要知我宋某人忍耐有个限度!”
宋不群冷冷一笑,倏向天竭星座走去,口中道:“老家伙骨头的确硬,仙子,有鞭子吗?借我一根!”
天蝎星座转身取下挂在床边的蝎子鞭,递过来道:“对,你就用我兵器,抽他几下试试…………”
宋不群伸手接著,他趁对方话声未落,方松手,陡然鞭炳一送,疾刺而出,正好点上天竭星座的“麻穴”。
“你……你怎么暗算我……”天蝎星座仰身跌倒,娇容失声地问。
宋长志也愕然不解,宋不群已凑近俯首对躺在地上的天蝎星座冷冷一字一语道:“你难道还不懂吗?因为你侮辱了我的父亲,所以该死!”
“啊!”
天蜴星座方发出半声惊呼,宋不群鞭柄疾下,已点上她的丹元死穴。
娇躯轻轻一抖,一缕香魂已飘向阴曹地府。
宋不群这时委下蝎子鞭,转身对呆立的父亲扑身跪下道:“爹,孩儿来迟了,让你多受屈辱!”
宋长志还是有点不信,怔怔道:“你……你真是群儿。”
“爹,孩儿已经易容伪装,并且服下了变音丸。”
“孩子,难为了你。”宋长志这才一把扶起宋不群,眼眶中已滚落二行情泪:“要知我一直忍辱苟生,只是为了怕你受到伤害!”
“爹!慢慢再说,咱们快离开此地吧!”
宋长志一拭泪水,点点头,道:“去何处?”
宋不群道:“回散仙官,孩儿已有安排!”
说完身形已穿窗而出,宋长志紧紧在后跟著,二人一路小心翼翼地掠出星宿殿。
散仙官距离星宿殿约三百丈远,中间隔著二座花园与一片松林。格局与星宿殿相差无几,除了一座正宫作集合议事之用外,四十九位散仙,每人都有一幢雅致的小屋,小屋与小屋之间有的距离极远,有的很近,不过最近的也隔著十丈草坪,除了感情好的时常往还外,生活起居都是各归各,绝不相干。
此刻在一幢小屋中,笑和尚与怒真人敞开窗户,枯坐著,床上却躺著一个驼背老人。不自呼呼大睡,满屋的酒气,证明这驼背老人是喝醉了。
怒真人这时倏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吧?”
失和尚笑眯眯地道:“嗯!应该是差不多了。”
倏自椅中起立,走到床边,掏出一粒醒酒九,塞在床上驼背老人口中。
蓦地窗口风声微飒,二条人影疾掠而入。笑和尚霍地转身,只儿穿窗而入的,又是一个与睡在床上一模一样的驼背老人,旁边还钴著宋散人。
怒真人欣然起立道:“宋班主果然得手了!”
驼背老人一拱手道:“仰仗二位大力相助,幸而成功,爹,见见怒真人与笑禅师!”
他一面说话,一面却剥下衣衫,取下塾在背上的枕头,三把二把扯下胡须,月兑下灰白假发,只差脸上药水尚未洗褪。
宋长志忙上前向怒真人与笑和尚一揖道:“多谢二位鼎力相助群儿,救老朽于危难,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笑和尚道:“散人何出此言……”
怒真人拦住笑和尚的话头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和尚,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对,对!”笑和尚道:“散人,请快跟我走。”
一拉宋长志,幌身出窗,消失于黑夜中。
怒真人这时对宋不群道:“班主,不要留下蛛丝马迹,贫道也要去办事了。”
宋不群道:“我知道,真人先请!”
怒真人合什稽首,身形一闪,已消失不见,宋不群这才匆匆把月兑下的衣衫穿回床上驼背老人的身上,收拾了一下杂物,复又穿窗而出,奔回自己的雅屋。
进入屋中,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出屋吸了一盆清水,取出千面观音送给自己的易容药水,洗清了脸上的药物,一张英气勃勃,俊字不凡的脸,立刻显露出来。
照了照铜镜,把一盆污水倾出窗外,他立刻解次月兑靴,倒卧在床上。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之声。
罢才紧张的一幕虽然过去了,但现在宋不群并没有放松心情,人虽安祥地躺在床上,心里却在紧张地等待著另一阵情势来临!
丙然,在急促的钟磐声停止后,窗外衣袂飘空之声已起,在夫不群听觉判断下,来人至少有五个。
念头未落,窗外已有人沉声道:“宋班主在屋中吗?”
“谁?”
宋不群装作一惊坐起,目光一扫窗外,立刻看见星宿班主长孙雄脸色阴沉的屹立草坪上,二旁站著天狼星座申公予、文武二曲,还有紫薇星座。个个神色凝重,目光炯然。
“啊!原来长孙班主驾到,容我穿衣迎接。”
宋不群装出意外神色,仓促穿靴披衣,然后才入中堂启门而出。
长孙班主毫无入室之意,目光却向文武双曲一瞥示意。文武双曲身形一帆已穿窗而入,宋不群安祥地问道:“长孙班主,这是什么意思?”
话方出口,文武双曲复又穿窗而出,不用说话,长孙雄已知道毫无收-,他沉沉道:“今夜府中倏出现杀人凶手,宋三,入夜后没有人到此地来过吗?”
宋不群冷冷道:“长孙班主,当群宿之面,你对我称呼上似乎应该改一改,宋某这个散仙班主是你授命,若你不尊重-某,你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长孙雄深沉地一哼,道:“宋班主,答我所问!”
宋不群道:“入夜我未离屋半步,也未见什么人来过。”
话声方落,又是三条人影临空泻落,赫然是太白星座、丧门星座,还有一个驼背老子,正是七子十三生中的驼峰子。
长孙雄冷森地道:“驼峰子,你刚才到星宿殿何事?”
驼峰子眼布红丝,宿酒刚醒,闻言神色惶然,急急道:“回禀长孙班主,老朽入夜就与怒真人笑禅师饮酒,至今刚醒,那有去过星宿殿,这是天大的冤枉!”
长孙雄神色微微一动,宋不群接口问道:“请问长孙班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孙雄道:“天蝎座被杀,令尊失踪,若无凶手,令尊就是行凶之人,以例抵命!”
宋不群故作愕然道:“家父不是奉派出府吗?”
长孙雄道:“今夜刚返,就出此地,天狼星座””””
“敝座在!”
“敲响警钟,召传群仙,齐集散仙官。”
“是。”
申公予疾掠离去。
散仙官的钟磐之声,倏划空而起,深夜敲钟传书,是神仙府创立百年以来的第一次。
随著钟声消逝,巍峨的散仙官殿门大开,殿中灯光亮如白昼,四十八散仙排列于左,二十七星宿,列位于右。
长孙班主与宋不群双双座落正中长案于后。
宋不群首先开日道:“众仙俱到了吗?”
班首笑和尚合什回答道:“启禀班主,群仙俱至,有什么事请宣布吧!”
宋不群拱手道:“长孙班主请!”
长孙雄首先向二十七宿一挥手,二十七条人影蜂拥向空外疾掠而去。他这时才目扫左列群仙消:“星宿殿刚才出了血案,天蜴星座被人点了丹元死穴,横尸卧室,宋散人倏忽失踪,据守值大白、丧命星座报告,只见散仙驼峰子进入星宿殿,口称欲找天狼星座,神情反常,但据驼峰子称,夜与怒真人笑禅师同饮,本座此刻就欲查明此事,仙府创立至今,始终一片祥和,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江湖行径,行刺暗算,绝不容许在仙府中出现,如今不探求个水落石出,铲除行凶,岂不贻笑江湖,群仙不安,现在本座要问真人与禅师,今夜二位确曾与驼峰子同饮吗?”
怒真人出列稽首回答道:“出家人不善诳语,贫道与和尚确与驼老儿同饮,于亥子之交,方始离开,驼老儿当时不胜酒力,略有醉意,以后如何,不得而匆!”
长孙雄目光注视著驼峰子,驼峰子神色紧张而惶惑,慌忙出列,道:“启禀长孙班主,以后卑座醒睡,根本未离屋半步,分明是有人伪装冒充,嫁祸于我!”
长孙雄目光倏然滑过驼峰子,倏停留在千面观音韩湘子脸上,沉声道:“韩仙姑,今夜你做了些什么?”
宋不群心中顿时一紧,他觉得长孙雄的确不愧霸主之才,心机之灵活,确非凡人可比,竟会联想到千面观音身上。
只见千面观音闪身出列,盈盈一礼,脸色平静地道:“我没有做什么,只与浮云生手谈了一局棋,初更方自休战入寝。”
长孙雄移视浮云生脸上,道:“浮云生有何意见!”
啊云生慌忙出列垂首道:“韩仙子所言不虚。”
长孙雄沉沉一哼,道:“或须是本座太过多心,但凶手离索,活人好追,本座已下令外府所右弟子及二十八宿搜遍仙府,不信宋散人能上天入地,稍待搜出-散人,嘿嘿,到时真相不难水落石出。”
宋不群道:“此言深合吾意,家父突然失踪生死茫然,长孙班主纵然不搜,我也要翻过仙府每寸土地!”
长孙尽微微一哼,就在这时,人影纷纷自外射入官殿,正是奉命搜寻宋散人下落的二十七宿“回禀班主,毫无所获!”
“启禀班主,不见宋散人影踪!”
每个人的回报,都是千遍一律,这二句话。
长孙雄听完报告,脸色顿时变了,蓦地厉声道:“驼峰子,搜不到宋散人,你实难月兑重嫌!”
他似乎气无可出,似欲准备把驼峰子当做出气筒。
驼峰子脸色顿变惨白,混身抖索著追:“长孙班主,老朽实在是被人嫁祸,尚祈明鉴!”
长孙雄目光一转,侧首对宋不群道:“驼峰子名列散仙班,本座不便越权,就交你处理如何?”
好刁滑,驼峰子是你的心月复,如今却来试探我!宋不群暗暗冷笑,表情恭敬地道:“敢不从命!但未知该如何处理?”
长孙雄冷冷道:“当然以追索真相为主,至于究竟该如何鞫讯,自由你全权行事。”
宋不群道:“以我之见,家父行踪不明,证据未明,却不能故入人罪,驼峰子该是无罪,归列候命!”
驼峰子忙恭身一礼道:“谢班主明察秋毫!”
长孙雄神色怔了一怔,拂袖起立道:“你既放了他,就必须立即下手缉凶,一月之内,若无结果,本座唯你是问。”
说完,向二十七宿一挥手,起座离去。
宋不群微微一笑,他知道长孙雄是藉此下台,只要他抓不住案亲,问谁也站不住理,只能干生气。
其实长孙雄怎会想到宋长志就列位群仙之中,只是此刻已经过化装易容,变成了浮云生而己。
第二天的清晨。宋不群方起床,门口已响起申公予的唤声!
“宋班主起身了吗?老朽送尹姑娘来了。”
宋不群启门而出,只见申公予恭身作礼,身后还跟著尹瑛。微微一笑道:“尹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尹瑛娇靥倏赤,垂首道:“弟子尹瑛,谒见散仙班主。”
“免礼。”宋不群侧身道:“二位请进来坐!”
申公予啥啥好笑道:“宋班主说老朽口惠而实不至,这次老朽亲自把人送到,班主,你好好享受吧,老朽还有事,要告辞了。”
说完,施礼而退。
把尹瑛让人客堂,宋不群道:“尹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向长孙班主要求你来此吗?”
尹瑛娇容一变,冷泠道:“数日之间,你由仙府人质倏变成散仙班班主,居然第一个要侮辱我!”
怔了一怔,宋不群忙含笑道:“你误会我的用意了!”
尹琪一哼道:“闻长孙班主特送二名宫女荐枕伴寝,遭你拒绝,而你竟指定要我,难道长孙班主讲的这些话都是谎言?”
宋不群肃然道:“长孙班主的话没有错,但我的用意却是籍口召你来此,作为我的助手!”
尹瑛道:“听说怒真人与笑禅师对你忠心支持,这二位功力超凡的异人你不找,何以偏要找我这位卑功浅的外府弟子帮忙?”
宋不群微微一叹,道:“为了避免长孙班主注意,我不能事事都去找他们,然而我初到府中,人地生疏,孤身只影,正缺少一个可以随时相商的人,不由想起你对司空府君忠心耿耿,而且又熟悉府中环境,为了恢复神仙府的安宁,消弥一场浩劫,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尹瑛一叹道:“三公子,你为什么不离开,非要趟这场混水不可!要知道长孙班主功力入玄,心月复众多,纵有怒真人与笑禅师为助,只怕你仍非其敌!”
宋不群毅然道:“自古至今,邪不胜正,这是不易之理,况且我受昔日仙府仙女班主黄姥姥之托,纵有困难,我亦需屦行诺言,报其如遇之恩。”
“长孙班主说得果然不错,你是黄仙姑派来跟他对作的。”尹琪神色沉重地道:“三公子,我愿意帮助你,但是否能帮助你,端著你对我的态度!”
“尹姑娘,你要我以什么态度对你?”
尹瑛倏双靥飞霞,垂首羞娇道:“三公子,我尹瑛还是云英未嫁,处子之身!”
宋不群愕然造:“此时此刻,你蓦出此言,用意何在?”
尹瑛轻轻一叹,道:“我愿意奉献自己身子,但公子你必需许我明诺,不始乱终弃,正我明名。”
宋不群急得跳起来道:“尹姑娘,我并非之徒,也未存之心,你怎可误会及此!”
“我知道。”尹瑛倏然抬首,咬著牙根道:“公子虽无色婬之心,只怕长孙班主放不过我!”
“我宋三不懂,长孙班主怎会干涉到男女之间私情之事?”
“三公子,你知道我来此之前,长孙班主交代了我什么?”
“难道他还想用美人计,要你用色相诱我?”
“正是,长孙班主交代我三件事,一、严密监视你与怒真人与笑禅师。二、追查令尊潜匿之处。三、必须以色相骗出你六龙剑诀。三公子,现在你明白了吗,正由于你想用我,长孙班主也趁此机会在你身畔夫下奇兵,公子若以正人君子待我,我童贞不破,长孙班主目光锐利必被识破,以其心机之深,猜疑必起,不疑我已与你勾结,也疑我一事无成,任务失败,来时长孙班主已警告过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必处极刑,故公子你无论是否君子,我既入此门,便等于是公子的人,若不正我之名,我就自绝于此。”
宋不群听完这番话,又气又急,想不到自己竟招来一场烦恼,不由连连道:“可恶,可恶…………”
尹瑛接口道:“公子是说那一个可恶?”
宋不群忙解释道:“尹姑娘,你不要误会,我是骂长孙雄可恶,想不到他身为群仙之首,竟具这等秋恶心肠!”
尹瑛微微一笑,道:“若我是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嘿!我看不出何事值得高兴!”
“公子,你该高兴长孙班主至今未曾下手杀你!”
“哼!他不敢杀我!”
“那你就错了,长孙班主神仙其貌,奸枭其心,没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
宋不群傲然道:“纵然他敢,也未必杀得了我!”
“公子若这么想,就身陷险境而不自知,又不错而特错了。六龙剑诀虽然晓古绝今,但据那天天狼星旁观,报告长孙班主说,你还不能发挥剑诀十成威力,严格判断,只具五成火候,此或须时日尚短,功力不足之故,若真如此.长孙班主若要杀你,易如反掌!”
“他既已明知我对他不利,为何迟迟还不动手?”
“公子身处局中,自然无法清楚,长孙班主所以迟迟不动手,其理有二,一、他认定公子难逃其掌握,迟早都无差别。其二、六龙剑诀未到手,使他难以甘心,有此二点,致使他迟迟不动煞手,公子幸保性命,正可趁机坐大,岂不应该高兴才对!”
宋不群不禁叹道:“想不到你有这等观察力,我宋三总算识人!”
但尹瑛这番话也如当头棒-,惊醒痴迷,宋不群心头不由升起一份沉重的感觉,想起处身之险,不寒而栗。
只见尹琪沉叹一声道:“公子,别忘了我还在等你回答,是生是死还操在你手中,纵是公子识人,若仅识一个死人,又有何益!”
宋不群心头一震,叹道:“尹姑娘,你兰质慧心,宋某能得妻如此,复又何求?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宋三已经订了婚。只怕有负你一片痴情。”
这低沉的语声,宛如巨雷轰顶,震得尹瑛脸色遽改,但见她花容惨淡,幽幽道:“不知谁家女儿,有此福气?”
“不瞒姑娘说,就是黄仙姑的爱徒梅君!”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如此出力,公子,我尹瑛自幼孤伦,福薄命苦,虽无福份作你之妻,但愿退一步,为你之妾,你答应吗?”
宋不群一震,呐呐道:“姑娘,你何必这历痴情,我宋三有什么才情,值得你如此垂青?”
尹瑛花容闪烁著一片圣洁光芒,隐隐露出智慧的莹辉,徐徐道:“纵然你一无可取,我也必须相托终身,这不是痴情,这是我不甘一死,自救之道,公子君子,但不破我身,长孙雄必杀我,破我身子,不正我名,我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唯此才能使我心安理得,侍候公子,为公子效命!”
宋不群没有再推托的余地了,只能道:“既蒙姑娘衷心相委,只是太委屈了你!”
尹瑛盈盈拜下去道:“郎君许诺,妾身今后就是宋家的人了!”
蓦地室外传来一阵笑声,道:“那来下凡仙子,在与宋班主拜天地!”
一听是笑和尚的声音,宋不群脸色飞霞,慌忙扶起尹瑛,低声道:“瑛妹,彼此心照不宣,暂别让大师真人取笑。”
话声方落,笑和尚与怒真人先后入屋。宋不群拱手道:“二位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二位!”
怒真人目注尹瑛道:“外府弟子何以竟会来此?”
尹瑛忙施礼道:“奉长孙班主之命,特来侍候宋班主,弟子尹瑛,同时参见真人与禅师!”
笑和尚呵呵笑道:“长孙班主莫非要你查采什么?”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大师算是猜对了,不过尹姑娘早已与我有默契,刚才已全盘托出,所以现在已站为同立场,为神仙府出力!”
“呵呵!”笑和尚大笑道:“好一个早有默契,我和问看情形还有一杯喜酒喝哩!”
宋不群脸色一红,尹瑛更是娇羞不胜。
“大师休得取笑!”宋不群神色一整道:“家父情形如何了?”
笑和尚道:“很好,不过我和尚暂时叫令尊装病,免得被那批“孙”“子”发觉!”
“孙”“子”与生子同音,宋不群知道笑和尚指的是七子十三生。
只见怒真人道:“但这终非常久之计,宋散人不能永久装病,此事还是早早设法为妙!”
宋不群皱眉道:“家父是否有离开仙府之可能?”
尹瑛摇摇头道:“出府只有一条路,长孙班主必早注意,与其冒险,还不如处危若安,暂且隐在府中,静待时机。”
宋不群微微颔首,道:“尹姑娘之言,实为有理,在目前尚无良策下,暂且隐住,至今急务,莫如联络之事急,散仙之中有不满长孙雄者!请大师与真人暗中连击,且便及时大举!”
怒真人道:“散仙中可靠的只有“南极仙翁”李浩、“剑仙”吕四娘、曹国舅等七八人,其余的尚需观察。”
宋不群道:“多一人则多一份力量,但宁缺勿滥,免漏风声,尚请二位多多用心。”
接著又商谈了一会,怒真人与笑和尚才起身告辞。
宋不群起身相送,走出屋外,尹瑛待怒真人、笑和尚去远,才轻声道:“纵然连络七八人,仍不足以与长孙班主抗衡,要想趁此短期之间坐大,心需先服群仙,欲伏群仙,必须用非常手段。”
宋不群道:“以你之见,该用什么手段?”
“直闯仙佛峰,求见司空府君,求取诛仙旗,若能有旗在手,不但群仙慑伏,就是长孙班主也将对你莫可奈何!”
宋不群精神一振,道:“什么是诛仙旗?”
“此是神仙府君之信物,代表仙府最高权威,有此旗今群仙皆服,生杀予夺!”
宋不群道:“我也正想闯入内府一探司空府君意向,你之言正好与我不谋而合!”
尹瑛一叹道:“说话容易,行动却是困难重重。”
“有什么困难?”
“你当仙佛峰是容易闯的吗?”尹瑛说著一指远处云雾飘渺环绕的孤峰,道:“那就是内府所在仙佛峰,由此到仙佛毕,若以轻功掠跃,至少需二个时辰,由此而去,要经五道关卡,道道都有人把守,而且都是长孙班主的心月复,要连过五关,复要经过一道天门阵,才见得到府君之面。”
宋不群沉沉道:“依你之见,是无法明闯了?”
“若是明闯,未得长孙班主允许,只怕第一关星宿殿你就过不去!”
“暗闯如何?”
“以你功力,暗闯纵能侥幸过星宿殿,怕也过不了第二关九曲盘肠道。”
宋不群道:“司空府君不常出来吗?”
尹瑛轻轻一叹道:“以前每二个月必出来巡视一次,与群仙见见面,但最近已有一年未见他仙容了!”
“瑛妹,依你之言,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不,若得一人为助,大有希望。”
“谁?”
“散仙之中的张果老!但此人最不愿管人闲事,而且性情淡泊,不喜明争暗闹,要说动他,可能得化一番心机口舌!”
“为什么只有他相助,才有希望闯上仙佛峰?”
“张果老一身功力,无人知其深浅,昔年府君尚与其晤谈寒喧,本是略为汇酬,那知相谈数言,府君立惊其内涵才华,那次就授其一块“见仙令”,这是一块任何时候可以直入内府的证物,府君并告诉他愿随时接见他,全府百余神仙,得此殊荣者,唯张果老一人,可见府君对他赏识之深,但张果老确如昔年八仙之中的张果老,心情淡泊,得此令后,除非受府君召,并未自动入过内府,如今正好利用他那块“见仙令”,由他明入,掩护你暗闯,才有成功的希望。”
有此捷径,宋不群沉重的心情为之一轻,但问题来了,如何说动“张果老”呢?
这一天,他就在思索应付说词中溜了过去。
夜深沉,灯荧荧。
宋不群正向倚床深思,房门倏然轻启,一条身形如游鱼一般滑入,浮香,春色无边,竟然是尹瑛。
宋不群大吃一惊,跳起来,呐呐道:“你………”
“宋郎,这是避免不了的事,白天我已说过,要使长孙班主不起怀疑之心,你必须接受这一事实。”
尹瑛虽然果身露体,但脸上都闪烁著圣洁的光芒:“希望你切勿误会,我有婬贼之心。”
宋不群暗暗一叹!他静静注视著尹瑛,渐渐地心头小鹿乱撞,终于他月兑下衣衫,二个身体合而为一,倒在锦床之上。
这是灵与肉的结合,也是情感的升华,于是巫山起云,大地覆雨,雅屋灯光倏灭,也就在这春色无边的幽暗中,云收雨歇,接著窈窈私语,二人商定了一闯仙佛峰的计策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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