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群默默随著梅君到了练功室。
这是一座石室,除了一张石床外别无他物。
梅君情意款款地道:“练功必须苦修,你切勿介意此室布置简陋,感到不舒服!”
宋不群颔首道:“我理会得。”
梅君宽慰地一笑,道:“我师父对你期望颇深,希望你能刻苦自励,早日功成,稍待我把另半块璧取来,一日三餐,自有人送至,自明天起,无人再来看你,那一天功成,那一天才能出去,孤室独处,你必须自己珍重。”
宋不群道:“多谢姑娘关注,但我还有几件事相询,请问令师名号如何称呼?”
梅君道:“宗师本名黄菊英。”
“令师与神仙府有什么深仇大根,竟要我清除?”
梅君轻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宋不群道:“请扼要而述!”
梅君道:“宗师与神仙府不但没有仇恨,说起来魔曳谷与神仙府原是一家!”
这番话大出宋不群意料之外,不由一怔问道:“既无仇恨,又是一家,怎会要我铲除神仙府?我实在不懂。”
梅君道:“你误会了,家师只是要你清除神仙府的不肖分子,不是要你铲除整个神仙府!”
“我益发糊涂了。”
“要告诉你根由,话得从头说起,师祖凌云散人百年前首创神仙府,用意是让一干厌恶争杀的武林名人共聚一处,娱老以终,故以“神仙”为府之名,凌云散人生平只收三徒,其一就是现在的神仙府君司空明,家师末,另一位也在神仙府中位居监察长老的长孙雄。自祖师死后,长孙雄就暗图不轨,总揽大权,排除异己,家师发觉后一再警告师兄府君司空明,那知这位大师伯竟然昏庸至极,不但不听家师之言,反而把家师暗中警告之话,传给阴暗不轨的二师伯。二师伯立刻暗中怂恿心月复,竟想伺机谋害我师父。
我师父得此风声后,一气之下,离开了神仙府到此另设门户,十余年来不相往还,不过也还是替大师伯在担心!宋不群这才明白过来,不由道:“你大师伯既然与二师伯沆瀣一气,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梅君叹道:“我大师伯不过是太忠厚,所以容易佞人包围,其实二伯父正想谋害大师伯,取其地位以代,可怜他还蒙在鼓中,以大师伯的为人,他决不会命府中人踏入江湖,滥杀无辜,而外府总管虞濮山居然建造神仙楼,耸人听闻,而且以令尊下落对你要胁,逼你到此取璧,这种情形已颢示出必是我二师伯的主意,也由此可以看出神仙府中情势已经大变,我大师伯更己笈笈可危。”
宋不群道:“但令师何以不自己出面?”
“府中都是熟人,况且大师怕又不听她的,她自然有所顾忌,纵然出面,又有何用,所以才请你代劳,进入神仙府,相机除去那些阴谋不轨份子,使神仙府宁谥下来,变成真正名符其实的神仙府。”
“神仙府有多少人?”
“约一百余人,个个都是俱有超凡身手的奇人异士,其中有三分之一,已被我二师伯宠络收买,这是十年前的情况,现在如何?不得而知了。”
宋不群皱眉道:“我又如何分别忠奸?”
梅君噗赤一笑道:“看你很聪明,怎会这么笨,你当然要先进去,静静观察一段日子,以辨好坏,再下手清除不肖份子。”
宋不群叹道:“任务艰难,又是孤军奋战,我只怕不能胜任!”
“所以你必须苦修璧上剑诀,才有克敌制胜的把握,否则岂不等于去送死!”
宋不群道:“还有一件事请问!”
“什么事?”
宋不群低沉地道:“在下与姑娘仅一面之识,令师遽尔以你终身相托,你没有异议吗?”
梅君娇容一变道:“莫非你不接受?”
宋不群呐呐道:“我宋三途中因蒙援手之德,只是此与感情不可混为一谈,深感终身大事,实不该如此轻率!”
梅君怒道:“你敢数说我师父轻率!”
“不,不!”宋不群急急道:“我是说………是说………”
“是说什么?”
“是……说该让你我有多一点时间了解!”
梅君回嗔而失:“宋郎,以后时间长著呢!严师如父,既有师命,又经厂亲口答应,从今以后,我梅君已是仔宋家的人,我再透露一点消息给你,师父他老人家除了看出你忠诚可靠外,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
宋不群怔怔道:“什么用意!”
银铃般地一笑,梅君道:“宋郎,现在不是告欣你的时候,以后你自会明白的。”
说完飘然走出了石室,只留下宋不群一人楞楞沉思。
不过片刻,梅君捧著一盒东西复入,在石床上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另半块和氐璧,另外是一香宣纸。和一盒珠砂印泥,显然备作印拓璧上剑诀之用。
梅君道:“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刻苦自励,我走后,石室即将封闭,你那一天成功,那一天才能出去,希望能早点再见到你!”
“多谢姑娘鼓励!”
梅君一嗔道:“三郎,你怎么还称呼我姑娘,莫非口中敷衍,心中根本没有我!”
宋不群呐呐道:“那我……我该怎度称呼你?”
“你不该唤我一声君妹或梅君吗?”
“呃!梅君,行了吗?”
梅君格格一笑,道:“这才不显得生份,宋郎,痛下苦功,好自为之。”
话声中,人已飘然而出,接著隆隆声起,一道石壁自左向右移动,终于封闭隔绝把宋不群孤独地关于石室之中。
时光如流,恍眼已过半年。
半年来,景色如画,与名不符的魔鬼谷仍如往常一般平静,古井无波,点尘不惊。
比口也依然一片荒凉,难见人迹!可是在跨过百丈深渊的对山,离开警惕碑牌约五十丈左右的深章中,却搭著一座矮棚,棚顶就铺著四周台生的茅草,棚底却铺著一块豹皮,上面坐著二个人。
一个满头银发,脸色红润的老人,正是神仙府外务总管虞濮山,另一个却是马脸柳须,穿著葛衣的老人。
二人之间,摆著一只刚烤熟的山鹿,还摆著一皮囊酒,虞濮山正撕著一块鹿腿,慢慢地在吃葛衣老人举起皮囊饮了一口酒道:“老虞,今天已是重九,咱们已在此住了半年了吧!”
虞濮山道:“来时枝抽女敕叶,现在已落叶满山,春秋交替,岂不正是半年了。”
梆衣老人道:“这么等下去,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虞濮山淡淡道:“谁知道?”
梆衣老人一嘿道:“我在怀疑宋三那小子是否能取到那半块残璧!”
虞濮山道:“只有托诸天命!”
“万一那老婆子杀了宋三又怎么办?”
虞濮山哈哈一笑道:“申老,你是在杞人忧天了,那小子精灵得很,我保证他死不了,黄姥姥更不会杀他!”
梆次老人一哼,道:“老虞,听你口气像蛮有把握似地,我不懂你何以如此自信?”
“申老,你忘了另半块残璧只有宋三那小子知道?临到危急关头,他必会说出秘密,黄姥姥听到那小子知道另半块残璧,自然不会杀他!”
梆次老人哈哈一笑道:“府中人都说你老虞精明能干,果然不错。”
“申老谬赞了。”虞濮山微微一笑道:“假如宋三取到了和氏璧,咱们回去是交给府君,还是交给………”
梆友老人接口遭:“当然交给长孙班主。”
虞濮山皱眉道:“难道不让府君知道!”
梆次老人哈哈一笑,伸手一拍虞濮山肩膀造:“谁说不让府君知道,长孙班主岂不是一样会交给府君,老虞,你精明的时候精明,迂执的时候您么一点也不开窍!”
“是,是!”虞濮山道:“还要申老多指教!”
梆次老人哈哈一笑,道:“老虞,你放心,办完这件事,我申公予保证向长孙班主进言,在改革扩充的时候,让你带领一个班!”
虞濮山一怔道:“神仙府要改革扩大?我怎么没听到这个消息?”
申公子大笑道:“长孙班主心雄志豪,他已筹划把府中木来的神仙,星宿二班,扩大为神班、仙班、魔班、星宿班、天将班与力士班,以便罹网武林所有精英,使神仙府成为天下至尊,这是武林中前无古人之壮举,老虞,到时,我至少可以向长孙班主保荐你带领一个班,独当一面。”
处濮山震惊道:“府君知道吗?”
“现在只是一个构想,将来当然要给府君如过。如此一来,司空府君等于是天上的玉皇大帝,到时他高兴还来不及哩!”
虞濮山倏嘘地一声道:“申老,谷中似乎有人出来,咱们小心些,别露了身形。”
二人立刻噤声拨草向崖对面望去,果见一条人影正自谷中出来,跃上横空石梁,飞渡疾掠。
线面还有三五条人影,仿佛都是女子,尾后疾追。
“咦!这是怎么回事?”
申公予方自讶异,虞濮山已急急道:“啊!是宋三,想不到他果然溜出来了,看样子似乎已经得手,谷中的弟子才会穷赶急追。”
申公予道:“这小子决非姥姥门下对手,咱们快出去接应他!”
虞濮山道:“宋三身上的残璧更是重要,就请你老挡住追兵,我把他引下山去,咱们就在坦曲城龙王庙中碰头。”
这时,衣袂飘风声已近,娇叱之声接连传来!
“姓宋的,你还想逃!”
“姓宋的,快站住!”
呼地一声,宋不群人影已自棚边越过,申公子一声长笑,长身而起,拦住后面四五条人影道:“姑娘们,别追别追,要想男人,到处都有,何必四五个追一个!”
虞濮山此刻早已顺著草丛,跟著宋不群往山下溜,出了百丈,才陡然现身招呼道:“宋公子,老夫久候了。”
疾掠中的宋不群闻声回顾,立刻停住身形道:“想不到虞总管亲自在此等候!”
“别人侍候不了你公子,老夫只能辛苦些!”虞濮山道:“东西得手了吗?”
宋不群冷冷道:“幸不辱命!”
虞濮山招手道:“跟我来!”
身形立刻向山下疾掠而去。
宋不群自然尾随同行,心中却暗暗忖道:“黄姥姥果有先儿之明,这场追逐假戏倒是做对了。”心中立刻盘算著未来应对之策。
二人如风掠电掣,奔下王屋山,直到深夜才到曲扣城外那座龙王庙。
这座龙王庙除了正殿外,后面还右原供香火道士住宿的卧房。处濮山越屋而入,轻轻击了二掌,东边一排三间屋子的纸窗上倏然亮起灯火,接著一条人影启门而出,道:“弟子恭迎总管!”
说话的就是与宋不群在壶关分手的尹瑛,她一见他站在虞濮山身后,不由一呆,欣然唤道:“想不到宋三公子也来了!”
宋不群含笑道:“半年功成,想不到勤姑娘还在这里。”
三人入室刚刚坐落,灯花一闪,一条人影如风扑入,正是葛衣老人申公予。
虞濮山道:“申老来得好快!”
申公子哈哈一笑道:“阻挡几个女娃儿,费不了老夫多少工失。”
宋不群对虞濮山道:“这位是谁?”
申公子老气横秋地傲然一笑道:“老夫申公子,位君府中星宿班第二十三宿天狼星。小伙子,残璧带出来没有。”
宋不群拱手道:“原来是天狼星申公老丈,这次侥幸奏功,残璧已在身上。”
申公子欣然道:“很好,拿出来吧!”
宋不群道:“自然要交出!”目光倏注虞濮山道:“家父现在何处?”
虞濮山道:“老夫已把令尊接往神仙府!待若上宾!”
宋不群道:“那么就烦总管把家父接来此地,区区再交出半块残璧。”
申公予接口道:“老夫为你跑上一趟,你先把残璧交出来,让老夫带回府中………”
宋不群淡淡道:“抱歉,未见到家父前,我不会交出残璧。”
申公予脸色倏然一沉道:“小伙子,你最好识趣一些!”
宋不群冷冷道:“不识趣又如何?你老儿莫非要用强!”
申公予冷笑道:“东西就在你身上,若老夫要用强动手,相信用不了一招,伸伸手就可以了。”
这话在半年前,或许还有作用,但现在已不足以威胁宋不群了。
只是此刻宋不群受了魔鬼谷主所托,还不想先泄漏已习成璧上“六龙剑诀”,所以坦坐不动,伸手掏出那块半圆玉壁,道:“残璧在此,你老儿如要动手,我宋三就先碎了它,要你空费心力,仍得不到他!”
残璧一现,屋中六道目光齐都一亮。
尹瑛是呆呆愕视,虞濮山神情激动,申公予是目露贪光。他身形微动,陡然伸手如电,向宋不群手中残璧抓去。
这一动手,就显出天狼星申公予的身手,确是超凡无伦,迅疾得使时间与空间,完全失去了意义。
虞濮山神色一变,正要出手相阻,目光瞬处倏然一愕!申公予这迅若电光石火的一抓,居然落空,宋不群连人带椅,竟横移三尺,高举残璧,正欲向地上摔去。
和氏璧虽是价值连城,秦王昔年以六亢之地,十六城之众想换此壁,可是武林人看重的并不是玉璧本身价值,而是璧上那段神奇剑诀。若是璧一碎,剑诀文字也碎了,神技经学岂不等于也完了。
所以宋不群这一举动,不但使失手一惊的天狼星申公予吓呆了,虞濮山也大惊失色,疾喝道:“宋三,你不能摔!”
宋不群自然不会这么傻,他知道碎了璧,也无异断送父亲一条命,是以略变摔的姿态,冷冷道:“我知道不能摔,不过你们若逼著我摔,我就不能不掉!”
申公予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再动。阴:“小伙子,你好身手!”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若我宋三真有好身手,我不会摔壁,却要断你老儿的手腕了!”
申公予厉声道:“你好大胆,竟敢与老夫这么说话!”
虞濮山接口道:“申老请忍让一点”””
目注宋不群又道:“宋三公子,你就把璧收起来吧!老夫保证不再发生这种情形。”
宋不群淡淡一笑,道:“你也用不到保证,神仙府中人个个功力莫测,故我宋三虽无护璧之力,却有毁璧之能,这是使你们投鼠忌器的最佳保证。”
虞濮山脸色一红,道:“不过,你若坚持如此,交换就有困难了,咱们不把璧带回,难以带令尊出来,然而你见不到人,又不肯交璧,岂不变成僵持之局!”
宋不群微笑道:“不用急,有办法可以解决。”
虞濮山一怔道:“什么办法?”
宋不群道:“三位可以带我去神仙府,让我见到家父后,就交出残璧。”
申公予哈哈大笑道:“好办法,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奇怪老夫刚才何以没有想到这个最简单的办法!”
似乎宋不群的话,正中他心意。
宋不群也暗暗好笑,心想:你现在高兴,将来会后悔莫及。目光一转,倏见尹瑛目光不时注视著自己,透出一片焦忧。似乎在用暗示告诉自己!“你不能去,千万不能去。”
宋不群回以微笑,目光一溜而过,对虞濮山道:“虞总管若也同意,咱们就明天起程吧!”
虞濮山此刻脸色反而略有忧容,道:“申公老既然同意,我自然也同意,不过你要知道,常人难入神仙府!”
宋不群道:“那神仙府的人又从何处来?莫不是天上来?”
虞濮山道:“神仙府中武友自然都来自武林,只不过进入神仙府必须要有二个条件!其一,武功必须合乎神仙府的标准!”
宋不群问道:“这标准怎么订法?”
“以话解释很困难,不过老夫可以举个例,当今武林中,一身修为够资格进入神仙府的,不过仅八派掌门而已。”
宋不群傲然一笑,道:“依你之见,武林中除了八派堂门就没有高明之士了?”
“老夫并非此意,异人隐士,自然很多,老夫只是举个你知道的例子罢了。”
“那么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
处濮山道:“第二点不论武功,只要是受府君邀请,都可入府!”
“这么说我宋三是不够资格了?”
“你当然例外,只是规矩不容破坏,故而老夫要先走一步,禀报府君预作安排!”
宋不群道:“这是你们的事,我没有意见。”
申公子接口道:“老虞,你既要先回府,我就与你一齐走。”
虞濮山一呆道:“这怎么行,申老应该引导宋三公子进府才对。”
申公于哈哈一笑道:“有尹瑛一个人带路就行了,老夫何必在旁监视,反而引起人家误会,一路上寝食难安。老虞,要走就走吧!”
话既出口,不走也不行了,虞濮山只得起身向尹瑛叮咛道:“你要好好招呼宋三公子,路上不得耽误。”
“弟子遵命。”
于是二人启门离去,瞬眼消失于夜色之中。
宋不群待尹瑛关上门,才微微一笑,道:“你这位顶头上司似乎迂泥得很,既怕我跑了,又要顾全什么规矩,先行回去通报,岂非蛇首鼠尾,有点做作?”
尹瑛轻叹一声道:“你以为虞总管这番做作是针对你吗?”
“不针对我针对谁?”
“虞总管不过是绕圈子说话,做给申公予看而已。”
“为什么?”
“借个籍口,先走一步,向府君通报啊!”
宋不群笑道:“这点小事,何必做作,不过看申公予倏也急急要走,似乎也有缘因。”
尹瑛道:“当然,申公予也想抢先向长孙雄班主通报!”
宋不群故意问道:“长孙班主是谁?”
“是府君师第,现在是大权独揽,统率全府。”
“那我就不懂了,虞总管回去,长孙班主不是一样能知道。何必抢什么先。”
“这还不明白,长孙班主不想让府君知道这消息,竟存独占残璧之心。”
“呵,神仙府中还有矛盾?”
“矛盾多呢,府中已分为三派,府君的人是一派,长孙班主又是一派,还有一派暂时不偏不倚,静观风色。”
宋不群哈哈一笑道:“想不到神仙也有烦恼,怪不得凡人难绝红尘,尹姑娘,你又属于那一派?”
尹瑛微微一叹道:“像我们这种微不足道的身份,在府中属于仆役之流,那论得上派,不过我倒同情府君,长孙班主性情阴沉,若他主持仙府,恐怕武林中就要翻天覆地了。”
说到这里,又一叹道:“刚才我以眼色阻止公子,难道没有领悟?”
宋不群道:“我正不懂你的意思,为什么不能去?”
尹瑛道:“昔年神仙府是世外桃源,如今神仙府已是个大漩涡,沾上了就别想月兑身,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宋不群哈哈一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府中人,千是万非都缠不到我身上,姑娘这是多忧了,不过这番好意,我宋三还是心领!”
尹瑛道:“公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身怀奇珍,等于已卷入了漩涡,何苦再投入虎口!”
“我宋三到时交出这半块残璧,岂非没有事了!”
尹瑛沉重地一哼,道:“三公子,你可知道令尊已说出了一椿秘密!”
宋不群一怔道:“什么秘密!”
“令尊已得到另半块和氐璧,供出藏处只有你如道,你若不把另半块残璧一齐交出,只怕今世再难离开神仙府!”
宋不群一震道:“刚才虞总管与申公予二老儿怎未提起!”
“此刻若是提出,你还肯去吗?”
“那他们又怎会放心离开?”
“有令尊在府中,他们还怕你不去吗!所以刚才你实在应该坚持在此与令尊见面才对,不过,现在你改变心意,时犹未晚!我可以把你的话回去传告。”
宋不群道:“尹姑娘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给虞总管及申公予知道,你还能活吗?”
尹瑛一叹道:“我也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但残璧一合,必落长孙班主之手,神仙府立刻会引起大变,虞总管是府君的人,虽一心想挽狂澜,取得璧上剑诀,用以对抗长孙班主,但长孙班主已经根深蒂固,收买了府中一半以上人心,孤军奋战,只怕他会空劳咄咄,反遭凄惨下场,所以我想阻止你落入陷阱,只要残璧不合,神仙府的危机还能拖延一些时日。”
梅君推测虞濮山是长孙雄的心月复,如今尹瑛又说虞濮山是司空明的忠心部下,情形确是复杂得很。
宋不群皱皱眉,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对府君倒是忠心耿耿,不过你可以宽心,我决不会交出另半块残璧!”
尹瑛道:“那你是不去了?”
“不,我还是要去,家父既在神仙府中,我不去岂是为人子之道?”
尹瑛一呆,道:“你不理我这番苦口婆心劝告,还是想去送死?”
宋不群大笑道:“我宋三若是这么容易死,早已死在魔鬼谷了,不会死在神仙府?”
“这么说,你一定要去?”
“不错,我当然要去。”
尹瑛气得恨恨跺顿脚道:“好,好,一个人要是不想活,神仙也救不了他,三公子,咱们天明起程。现在你请到那房中安息。”
说完扭身就回到另一间屋子,彭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宋不群微微一笑,他知道尹瑛必然有这种反汇,他想把魔鬼各主委托自己清除神仙府中败类的内情告诉她,但想了半天,仍觉得暂时不说为宜,一来魔鬼谷主叮咛过,此去任务艰危,知道内情的人愈少愈好,以免事先泄漏风声,让长孙雄有了防范之心。
其二,他不知道尹瑛在府中的地位对自己行动究竟有什么帮助,若无助益,告欣了她无益,万一漏了风声,反倒害了她,不过他对尹瑛已产生了好感。
第二天清晨,尹瑛已牵了二匹健马!上好马鞍,与宋不群一齐催骑起程。
一路上,他从尹瑛口中了解了神仙府目前的大概情形,府中约一百五十余人,除了执事仆役外,位列神仙班有四十九友,位列星宿班的有二十八宿。其余未列二班的约五十余人。
在名份上,神仙班由府君亲自管辖,星宿班及其余未列班的由长孙雄管辖率领,不过目前情形变得极为复杂,神仙班中已有不少人被长孙雄收买,星宿班及一些未列班的奇人异士中也有忠于司空明者。在这种明争暗闹,错纵复杂的局面下,要一个局外人在这么多人中间辨别忠好,清除邪恶,确实是困难重重!”
漫长的道路,在马蹄下溜过去,神仙府愈来愈近,宋不群的心情,也愈来愈沉重。
由坦曲北上,经龙门山再折西,在风雪漫天中,终于到达了云雾山。
尹瑛一指山区深处道:“到此咱们只能弃马上山了,神仙府就在佛手峰。”
宋不群点点头。二人就在山脚弃了坐骑,向山上走。
冰雪封山,道路不辨,不过这种情形,对二人来说,并无各大影响。
随著山势,愈行愈高,云生脚下,罡风扑耳,在二个时辰后,二人已来到一处崖顶断崖。
虽是晴天,站立崖头,但见云海之上五峰罗列,果如佛手五指一般,崖下云雾翻滚,难辨景物。
正疑无路,只见尹瑛取出一只竹箫,运气吹出一阵高亢的箫音,当音符由商官转变到角微之际,对峰倏隐隐传来一阵铁炼响声,云雾之中,倏凌空升起一条百丈长的索桥,铁索下挂著一只藤篮,飞快地划空到达崖边。
宋不群不由叹道:“崖立疑无径,云深不知处,神仙府设在这种地方,确是隔绝红尘,逍遥自在!”
尹瑛道:“公子请上吊篮吧!”
宋不群跨上吊篮,尹瑛跟著飘然站于篮中,轻轻一拉霍上金铃,铃声起处,对崖铁索立刻降低,由于高低差距作用,吊篮风驰电掣,向对缓滑去。
尹瑛倏低沉地道:“从现在起,公子要自己小心了。”
宋不群颔首道:“假如我万一有事相托,你肯帮忙吗?”
尹琪轻叹一声,点点头。
“那要到什么地方找你!”
尹琪道:“我属于外府管辖,公子进入府中后,慢慢自会知道外府地方。”
话声方止,吊篮亦已冲近对崖,曳然而止,只见峰边巍峨一洞,犹如城门,洞口突出一块崖台,屹立著一个身穿金甲,头带金盗,佩带长剑,魁梧威武的高壮大汉。
尹瑛立刻飘身上了平台,恭身一礼,道:“外务弟子尹瑛,拜见守府天将。”
金甲大汉目光如电,向跨出吊篮的宋不群一扫,沉声问道:“此子何人?”
洞口倏传来一阵笑声!“周天将,这位宋三公子是府君召传之人,请予放行!”
宋不群目光一抬,只见虞濮山与申公予已由洞口出来。周天将哦了一声道:“可有长孙班主的通行金牌!”
申公予一块五寸长的金牌,道:“周天将请查验!”
周天将目光一瞬,才侧身挥手道:“你们进府吧!”
宋不群拱一拱手,随著虞濮山进入洞中,但见石阶螺旋而下。走下百余级石阶,才见门户,门外一片平畴,竟是寒极阳生之地,但见奇花异草剪径,官殿参差,白石路径纵横,花丛草坪中,间立著奇形之石!石上有人或坐或卧,或观书吟哦,或相对奕棋,宁静详谧之气,充塞天地,果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宋不群不由看呆了,错非已知内情,谁会料想到这片洞天福地,已是暗涛汹涌,隐伏著层层杀机。
虞濮山这时转首道:“宋三,长孙班主已在星宿殿等候召见,你快走。”
宋不群忙急行几步跟上,不久,来到一座巍峨宫殿,只见门口挂著一牌,漆著“外府”二个金字,不时有男女弟子进进出出,一见虞濮山个个恭身为礼。
这时,虞濮山挥退了尹瑛,穿殿而过,后面又是一座扩大的花园,梅林参差,浮香暗动,林中布置著她合亭台,幽雅宜人,又是一番光景。
足足走了盏茶时刻,才见一殿矗立,玉阶七级,云龙为柱,一块横匾高挂!上书“星宿殿”
三个漆金大字,气景雄伟已极。
拾阶而上,刚跨进殿门,宋不群立刻隐隐感到一层无形的肃杀之气。
只见殿中高高坐著一位黑发长髯,穿著紫绵袍,腰束玉带的峨冠老人,双目威棱四射,二旁雁行排列著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宋不群暗暗一算,右十四,左十三,恰巧是二十七个,只见申公予已紧上二步,向左班班首一站,正好凑成二十八之数。
宋不群心中立刻明白,这些人必是神仙府中二十八宿。那么中间的紫袍老者必是此来的主要对象长孙雄了。只见虞濮山上前二步,恭身垂首道:“外府总管虞濮山,奉命传带宋快剑之子宋不群,参见班主!”
长孙雄道:“此行你颇辛苦,功劳簿上,本座会记你一笔,现在你退下去吧!”
“是。谢班主。”
虞濮山揖身而退。宋不群上前二步拱手道:“宋三谒见班主。”
长孙雄沉声道:“你把残璧带来了吗?”
宋不群掏出玉璧,高举道:“残璧在此,恭请班主审视。”
“呈上来!”
班尾一名绵衣女子立刻上前接过,走到长孙雄座前双手呈上,再退到原来位置。
宋不群道:“请问家父现在何处?”
长孙班主把残璧反覆看了一看,立刻放在怀中,向身外二名执扇宫女道:“传宋散人!”
左边的宫女立刻向殿后走去,不消片刻,复又出现,后面跟著一位五旬白衣老者,神容清瘦,正是快剑庄庄主宋长志。
一见父亲出现,宋不群顿时心情激动。
“爹!”
他高声急唤,就想奔过去。
“站住!”
快剑宋长志倏厉声喝追:“在此星宿殿中,长孙班主面前,你怎可放肆!”
宋不群顿时一呆!日夜翘首盼望,父子重聚,想不到现在父子相见,竟是如此隔阂,如此光景,当真如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但转念之间,他顿时明白过来,父亲必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其中大概还有什么忌讳,使他不敢稍露亲情。
“免礼!”长孙雄微微一笑,挥袖道:“宋散人,你们父子相见,不妨叙叙!”
“多谢班主恩准!”
宋长志又恭敬地一礼,才转身对宋不群,道:“三郎,家中都好吗?”
这一句话问得宋不群紊乱的思潮顿时平静无波,颔首道:“谨遵所嘱,娘与姐姐一切都安好。”
他觉得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父亲并非不念亲情,必是预先受到什么威胁,好在自己既来了,并不想急急离开,只要父亲安然无恙,尽可慢慢设法。
丙然,只见父亲微露笑容,但这笑容如阴霾中的阳光,一现节隐,脸色复又阴霾满布,黯垂下来!“三郎,谁要你到此来的?”
宋不群道:“我悬念爹处身安危,所以急于来探望!”
宋长志道:“我很好,得蒙班主恩准,已入府中,封为散人,如今位列仙班,当绝尘念,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离去,瞬眼隐入殿后不见。
宋不群呆口注视,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叹,却见长孙雄道:“宋三,如今你已见过父亲,本府也算履行了诺言,但本座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此次你闯入魔鬼谷就了半年之久,这半年中你在谷中干些什么?”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什么都没有干!”
长孙雄皱眉道:“此言何意?”
“很简单,我闯入谷中,就被几个女子擒住,关入石室中。”
“那你又如何逃出来的?如何能取到残璧?”
“这就不必问了,反正我有我的办法,我有我的手段。班主,家父既已加入了神仙府,我宋三的悬虑已消,所以我想走了。”
长孙雄冷冷一笑,道:“你还想走?”
宋不群是欲进故退,一哼道:“难道还走不了!”
“事未了,你当然走不了?”
“班主还有什么事?”
“听说你曾杀了外府第子!”
“不错。”
长孙雄威棱一闪,冷冷道:“神仙府弟子不容人侮,更不容人杀,这笔账,本座要好好同你算一算!”
宋不群震声道:“班主想怎么算?”
“欠钱还债,杀人偿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算法!”
宋不群怒哼道:“残璧到手,班主就翻脸!这脸翻得好快,班主难道真要杀我?”
长孙雄道:“欲贷一死,唯有一途!”
“那一条路?”
“交出另一块残璧,换汝一命!”
宋不群大笑,道:“兜了半天圈子,我想这句话才是班主本意,其实班主何不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长孙雄神色微微一窘,冷冷道:“你肯交出吗?”
宋不群道:“那半块璧并未在我身上。”
“说出藏处也是一样。”
宋不群摇摇头道:“我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宋不群微笑道:“刚才班主若是好言情商,我宋三或许不会拒绝,如今以死相胁,嘿!我未三向是吃软不吃硬,免谈。”
长孙雄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天蜴座出列。”
左班尾一名红衣女子方自应声出列,申公予倏向前篌了二步!低声道:“班主息怒,请听卑座一言!”
“什么事?”
申公予更放低语声,道:“这小子一身硬骨头,班主千万别用硬的,杀了他犹如踩只蚂蚁,与咱们无害无益,但若这小子抵死不肯说出另半块残璧下落,班主费尽心机,只取到这半块,岂非毫无用处,六龙剑诀若得不到手,对班主的雄心壮举,影响实在太大了,故而班主何妨考虑换一种方式!”
长孙雄默默听完,点点头扬声道:“天竭星归列。”
红衣女子怔了一怔,应了一声:是,又退回列中。
宋不群神色从容昂然屹立,他虽听不到申公予鬼鬼祟祟,在说些什么,但他知道,对方绝不会逼自己大甚,纵然是动手,自己也不怕,只要是以一对一,相信还不致吃亏。
俗语说艺高胆大,故而宋不群此刻冷眼旁观,有恃无恐。
只见长孙雄道:“宋三,关于另半块残璧,本座也不想逼你,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宋三微微一笑,道:“我会作最有利的考虑。”
长孙雄道:“但你杀我仙府弟子,不能不有个交代!”
宋不群震声道:“我宋三长剑虽利!却不杀无罪之人,闻亮杀我父执,有其取死之道。班主若是公正,应该谢我惩属不肖才对。”
长孙雄被说得羞怒交加,厉声道:“好利的嘴,本府弟子纵有不是,也论不到外人来惩处,你这样做岂不是没把神仙府放在眼中。”
想起自已另有任务,宋不群觉得也不能让对方太尴耽,于是淡淡笑道:“这一点,区区确是莽演了一点,若班主一定要我宋三作个交代!我宋三倒有个建议,弥补此错。”
“什么建议?”
“人死不能复活,我宋三愿身代其职,对贵府而言.去一补了并无损失!”
长孙雄仰首大笑,道:“你真会打如意算盘!”
宋不群暗暗一惊,问道:“班主此言何意?”
长孙雄道:“本座觉得你不够格!”
语气大有嘲弄卑视之意。”
本以为长孙雄看穿了自己企图,一听此言,心中大定,哈哈一笑,道:“班主是指那一方面?”
长孙雄冷笑道:“府中执帚童子都可以作你之,你要想侧身神仙府,至少还要练上二十年武功!”
宋不群不由气往上冲,冷冷道:“宋家快剑在江湖上也无非无名之辈,班主太卑视我宋三了!”
申公予忙上前一步,道:“班主,此事不妨可以考虑!”
长孙雄望了申公予一眼,微微一笑道:“也好,本座可以考虑。天狼星座,你先带他下去,明日再议。”
“是。”申公予恭身一礼,走到宋不群面前,低声道:“三公子!苞我来!”
走出星宿股,申公予向左边一排建造得富丽堂自的平屋走去。
来到屋前,二名年青弟子已恭身迎接,申公予一指失不群道:“这位宋三公子暂为班主宾客!你们要好好招呼!”
“是。”
二名年青弟子齐声应是,向宋不群一礼道:“弟子谈明、冉舟见过宋公子。”
宋不群拱手还礼道:“二位不必客气。”
申公予向二名弟子挥挥手道:“现在你们退下吧!”
挥退宾馆弟子,申公予神态万分客气地把宋不群揖让落座,才一翘拇指,道:“老弟,我算佩服了你!”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区区什么地方值得老丈称赞?”
申公予道:“公子面对班主能面不改色!不亢不卑,算得上是英雄本色。”
宋不群淡淡一笑道:“既已来此,怕也没有用,只要将生死置于度外,见了玉皇大帝,也是一样!”
申公予道:“但老夫刚才实在为你老弟捏了一把汗,万一班主一怒,你老弟只怕会被人抬出星宿殿。”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多谢老丈关注!不过我相信长孙班主在另半块残璧未到手前,还不至于出此下策!”
申公予道:“老夫完全同意你老弟的见解!不过老夫要奉劝一句忠言,你老弟何苦要触怒长孙班主,说出那半块玉璧下落是不没事了!”
宋不群道:“区区本想坦白说出,但见长孙班主那种盛气凌人的表情,反激得我心一横,与他泡上了。”
申公予嘿嘿一笑道:“这的确是班主的不是,老夫就代班主向你老弟赔罪!”
“那倒不必!”
申公予道:“老弟不为自己著想,也该为令尊著想,现在能否赐告。”
宋不群哈哈一笑,道:“长孙班主若是像你老文这么和气,我不是早已说出来了!”
“是,是,老弟,你就别再吊老夫胃口了。”
“另半块残璧已在魔鬼谷主手中!”
申公予神色大震,急急道:“你此言是真?”
宋不群道:“其实老丈与长孙班主该早已想到,凭我宋三怎有能力取到这半块残璧,除了与魔鬼谷主交换之外,那有别的办法!”
申公予道:“魔鬼各主会让你带璧离开!”
宋不群道。“那天情形,老丈不是没有看到,魔鬼谷若是让我离开,她弟子也不会穷追急赶了!她不放心我取得璧上六龙剑诀,但凭她身份,又不好对我这个后生晚辈失信,亏她想出绝户之计,想把我水锢牢中,直到老死,但我受监半年,终于乘守牢弟子不备,撬开牢门,逃了出来!”
申公予神色阴暗不定,急急道:“这么说,魔鬼谷主已得了璧上全篇剑诀?”
“自然如此。”
“那你老弟呢?”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老丈何妨猜上一猜!”
申公予没有精,呼地一声,身形一恍,却已消失于门外。
宋不群哈哈一笑,不用想,也就知道申公予急著去向长孙雄禀报了。不知长孙雄得知了这消息,将会有什度反应。
眺望门外,日头方西,不由信步走出宾馆,踏上白石小径,缓步向梅林行去,倏见林中一亭,有人在谈笑。
他缓步走近,只见亭中一胖大的和尚,正与一位银发清人在对奕,和尚敞开了僧衣,露出特大号的肚皮,胖嘟嘟的脸上,笑容可掬,道人清瘦肃穆,没有一丝烟火气,神态却不怒而成,望之令人心生寒意。
二人一见宋不群,不由神色略诧,和问问道:“小子何人?”
宋不群入亭长身一揖道:“晚辈-三,有扰二位前辈奕兴………”
道士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宋散人之子。”
和尚摇摇头,道:“娃儿,你父亲屈辱人下,你何必再进来!”
宋不群不禁心有气,刚才产生的一丝好感,顿时消弥无影,冷笑道:“于知二位怎么称呼?”
和尚道:“我是笑和尚,这老牛鼻子是怒真人!”
宋不群道:“二位前辈难道不屈居人下!”
怒真人目光顿如闪电,厉声道:“娃儿,你好没规矩?”
这一怒,当真杀气凛凛,令人不寒自栗。
宋不群却重重一哼,道:“怎么,只准你们说,不准我说?”
和尚呵呵笑道:“牛鼻子,何必与娃儿生这份闲气。”
目光一转,注视宋不群,接著道:“娃儿,我和尚与老牛鼻子不列仙班,算不得屈居人下!”
宋不群接口道:“难道不受长孙班主与司空府君管辖?”
笑和尚道:“自然要受管辖!”
“那岂不与家父一样!”
怒真人一哼道:“就不一样。”
宋不群冷冷道:“有何不同?”
笑和尚道:“娃儿,可知道散人之职,所司何事?”
宋不群正要探听一番,闻言道:“请前辈注解!”
笑和尚道:“散人犹如游魂,名义好听,身份还不如府中打杂的第子,那些年青弟子还都职有专司,你父亲却在星宿殿受人人差遣,那一个高兴,叫他端盆洗脚水,他就得乖乖替人洗足,不能说半个“不”字,娃儿,你明白了吗?”
听了这番话,宋不群血脉愤张,几乎气吞过去。
正在这时,一阵唤呼,自宾馆方向遥遥传来!
“宋公子,宋公子………”
只见宾馆弟子谈明,急急奔来。
等谈明走近,宋不群转身冷冷道:“什么事?”
谈明道:“文武二曲星君,奉星宿班主之遣,有旨意下达,请公子速回宾馆。”
正在气怒交加头上,宋不群傲然道:“告诉二位星君,宋某在此相候,有话叫他们过来传达。”
谈明一呆,皱著眉头,转身飞奔而去。
怒真人一哼,道:“好狂的小子。”
宋不群冷笑道:“父已受辱,儿再不狂,岂不让别人看遍了。”
笑和尚呵呵一笑道:“牛鼻子,恐怕有场好戏看了。”
话声未落,只见梅林中人影一闪,只见一穿红袍,一穿白袍,二名老人已屹立亭外。
宋不群目光一扫,已知道穿红抱,腰挂奎星笔的文曲星君。穿白战袍,悬著大方剑的武曲星座。
此刻笑和尚与怒真人同声起身合什道:“二位星君好,请进来坐坐!”
文武双曲也同时抱拳道:“有命在身,改时再聊!”
说完,文由星君倏语声一沉,道:“星宿班主有谕,宋三接旨。”
宋不群傲然屹立道:“星君说吧,我宋三耳没聋!”
文曲星脸色微怒,但他似不敢耽搁正事,从抽中取出一卷黄绫,展绫念道:“宋不群取璧有功,破例特录为府中子弟,著在星宿殿听候遣差,得此恩赐,名列仙府,该子必须勤事苦谈,不负星宿班主知遇之宠,钦此。”
念完,文曲星君道:“宋三,你还不谢恩!”
“谢恩?”宋不群拂袖狂笑,道:“二位星君请回禀班主,说我宋三不接受!”
文曲星君一愕,道:“不接受?宋三,刚才在星宿殿,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不错。”宋不群道:“不过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武曲星君厉声道:“好狂的竖子,本星君说不得要好好代班主教训你一顿!”
宋不群睥目而视道:“我宋三等著,不过动手之前,最好考虑考虑,等动上手反被我教训,就变成笑话了。”
“呵呵呵………”
笑和尚倏在身后大笑起来。
“妙妙,我和尚从来没见这么会吹大气的娃儿。”
武曲星君此刻一张由脸气得几乎变成青色,暴声喝道:“你是找死!”
身形方动,却被文曲星君一把拉住,沉声道:“暂且忍耐,公事要紧,咱们先去回复班主。”
拉著武曲星君,转身飞拉出梅林,瞬眼消失不见。
笑和尚道:“娃儿,你这祸闯大了!”
宋不群转身哈哈一笑道:“前辈,我说没有一点祸,说不定反祸为福,你相不相信?”
笑和尚一怔,道:“我和尚不相信,你得罪了文武二曲,不接受班主旨谕,长孙雄不剥你的皮才怪!”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真人前辈呢?”
怒真人冷冷道:“你娃儿好像有恃无恐。”
宋不群道:“晚辈在仙府中既无旧识,又无靠山,何恃可仗,二位前辈何妨与我赌上一赌。”
笑和尚笑眯眯道:“有趣有趣,娃儿,你要赔什么?”
宋不群道:“赌一生命运,若我输了,晚辈这一生就由二位前辈支配,要我吃屎,我不敢吃饭,命我朝东,决不朝西!反之,二位前辈也是一样,要终生随我,听命行事。”
笑和问呵呵笑道:“妙极了,牛鼻子,你参不参加一份!”
怒真人脸上虽无笑容,嘴角已有笑意,道:“任何事情,有你和问一份,还缺得了我道士。”
笑和尚拍手笑道:“好,好,娃儿,你可听见了。嘿!天狼星座来了,咱们就等著看啦!”
天狼星座申公予果然来了,身形一恍,已在亭外,只见他有点气急败坏,也忘了向笑和尚与怒真人打招呼,急急道:“宋三公子,你怎么把文武二曲得罪跑了,长孙班主已经在大发雷霆。”
宋不群淡淡道:“仙家该有仙气,若是一动则发脾气,还算什么位列仙班,简直比凡夫俗子都不如!”
“唉!”申公予叹气,道:“三公子,你可不能难为我这个和事佬,班主录你为府中弟子,是我力言保荐,现在你又出尔反尔,叫我怎么说。”
宋不群道:“老丈,你弄错了,我宋三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在星宿殿中,我自求身代闻亮之位,长孙班主讥视我不够格,现在,他又改变心意,求人与人求,情况已变,我宋三当然要-骄,这叫早晚时价不同!”
“-骄?”申公予一怔,道:“那你认为该怎么样?”
宋不群道:“要我加入神仙府可以,但叫我屈居人下,我可不想干!”
“那你要干什么?”
宋不群徐徐道:“听说仙府中分为二班,神仙一班,星宿一班?”
申公予点点头道:“不错。但这二班名额已满……………”
“别慌,我宋三还没有侧身仙班的意思,我听说,还有许多人不在仙班之列!”
“不错,不列二班的武友都名列散仙,也同样受长孙班主管辖!”
宋不群道:“那就请老丈回覆长孙班主,把这些散仙的管辖权划出来,让我宋不群做散仙班的班主!”
申公予脸色方自一变,亭中的怒真人已大喝道:“娃儿,你好大的口气,竟敢骑到本真人头上来了!”
宋不群转首微微一笑,道:“真人忘记赌约了吗?若我胜了,真人前辈岂不一样要终生听命于我,这与我当上班主,情形有何分别。”
怒真人一呆!申公予已在亭外道:“宋三公子,老夫劝你不要异想天开,得寸进尺!”
宋不群一哼,道:“你用不到多废口舌劝我,只要把我的话回报长孙班主,同时告诉他,魔鬼谷主练成六龙剑诀后,必将回神仙府,如今能对抗她六龙剑法的,天下只有我宋三一人,让不让我当这个散仙班主,请他好好考虑!”
话落,叮的一声,一片银光,倏自腰际弹出,跟著梅林中哗啦啦一阵暴响,三丈远的梅树,一下子倒下了七八棵,棵棵齐腰而断,断面平滑,长短一致,似像经人丈量过一样。
噫!怒真人与笑和尚齐声惊呼。申公予神色速变,倏一顿脚,转身如飞而去。
笑和尚吐哈哈一声大笑道:“娃儿,你已习成三百年未见的“六龙剑诀”?”
宋不群转身道:“初练乍成,倒叫前辈见笑!”
他对笑和尚与怒真人倒是极为恭敬。因为他不想得罪每一个人,自然,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全凭心机判断善恶。
只见笑和尚笑眯眯地对怒真人道:“牛鼻子,看来咱们上当了,明知这场赌打不得,偏偏六根未净,又赌上了。”
宋不群把柔剑扣回腰际,忙道:“前辈别急,事情还只刚刚开头,是祸是福,尚未可测哩!”
怒真人一哼,道:“想不到你有黄仙姑姑做靠山,咱们是输定了。”
蓦地,一条人影已立亭外,宋不群惊觉回身注视,原来是申公予去而复返。
只见他展开一幅黄绫道:“本府仙班原分为二,唯有散仙无所归属,今命宋不群为散仙班主,为示公允,归属散仙可行挑战,若三人不胜,不容再有异议,三场之中,宋不群有一场败落,则逊班主之位,由散仙中推举另任,旨论下达,毋容拂逆,钦此谢恩。”
念完,已是满头大汗,对宋不群道:“班主完全遵照宋公子的意思办理,只是恐人不服,才附加挑战意见,想必公子不会见怪!”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长孙班主既有纳贤之意,我宋三岂能不识好歹,再说,若无惊人之技,又何且服众,请回报长孙班主,宋三拜领了。”
申公予道:“如此就好!”
宋不群伸手道:“还请老丈把这旨谕交我收存!”
申公予一怔道:“公子要这作啥?”
宋不群道:“既蒙授命,总须拿点凭证,否则,空口白话,谁会相信!”
申公予似乎逼不得已地交出旨谕,宋不群伸手接过,纳入怀中,问道:“何时何地,举行挑战?”
申公予道:“班主已派人分别传告!”
话声方落,梅林之中,倏人影幢幢,四面八方的围拢来,宋不群目光一扫,怕不有四五十人,个个气度深沉,目光如电,显然都是江湖上少见的寄人异士。
申公予目光四下一扫,遁:“他们已经来了,公子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就走,却被一高瘦老人拦住,问道:“天狼星座,谁要当咱们班主?”
申公予伸手一指道:“就是那位宋公子!”
斑瘦老人长身一弹,已站在亭口三尺之处,厉声道:“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儿?”
宋不群淡淡一笑道:“仙人说话,该有气度,阁下若是不服,可以挑战!”
斑瘦老人目光一闪,倏见笑和尚与怒真人在亭中,立刻大声道:“笑禅师!怒真人!这家伙竟敢爬到咱们散仙头上来拉屎,二位怎么不表示意见!”
笑和尚呵呵笑道:“七子十三生在咱们散仙之间,就占了多数,你们未提出意见,我和尚怎敢表示意见!”
宋不群暗暗忖道:“和尚这记“太极拳”打得高明极了,看样子必不是长孙雄的孤群鼠党,我刚才总算没有看错。”
只见高瘦老人道:“我飘萍子第一个代表七子十三生表示不服!”
怒真人道:“既是不服,你就向这娃儿挑战好了,本真人拭目等候佳音。”
飘萍子一呆,厉声道:“挑战就挑战,老夫难道还怕了这小子,宋三,你下来!”
宋不群徐步下亭,一扣腰际,柔剑念然弹出,耳中倏传来一阵蚁语传音之声:“七子十三生是长孙雄的狗党,这老小子居七子之首,平素更是作威作福,你正好趁此机会,痛下煞手。还有,这老小子擅长“大罗天魔手”,一十八招天魔手招招抓心,你要小心注意。”
这番话竟是笑和尚的声音,宋不群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心领,对飘萍子道:“老丈要挑战,就亮兵器吧!”
飘萍子狂笑道:“老夫活了这把年纪,对付一个后生小辈,还用什么兵器?小子,你出剑吧!”
宋不群淡淡道:“请问老丈,动上手是点到为止,还是要分生死?”
飘萍子道:“高手相搏,寸分必争,岂能点到为止。”
宋不群道:“既要分生死,区区就敬老为先,礼让一招!”
飘萍子厉声道:“老夫用不著你让,你小子出不出剑!”
“老丈注意了!”
话声方落,银虹暴涨,一招“青龙御云”疾展而出。
他剑法本已根基深扎,自习六龙剑诀内功心法后,复将本来快剑三十六招的“快”字诀,参入六龙剑法中。
这出手一招,犹如陨星陡现,旁人只见银虹一闪,还未看清招式,剑光已隐,宋不群依然恢复原来执剑姿势。
而飘萍子仍呆呆站著,似被这招剑法震住,连闪避都不知道。却见宋不群徐徐上前,用剑脊轻轻向飘萍子肩上轻轻一拍,道:“老文,你可以躺下了。”
飘萍子也真听话,噗通一声,仰天摔倒,一颗六阳魁首滚出老远,颈上鲜血,如泉涌啧。原来一剑之下,飘萍子竟已丧命。
啊!
惊呼之声,破空而起。四周站立的隐人异士个个变了脸色,被宋不群这出手一招神奇剑学,及迅若电掣的剑势震住了。
惊呼声波一止,全场候变得肃静无哗,鸦雀无声。
宋不群目光一扫道:“区区本不欲出剑溅血,故而动手之前,先问这位老文意见,奈何他非要分出生死,我宋三才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后继者勿蹈覆辙!须知让人方寸之地,说不定就是自己立身之处。”
一名黑衣老者倏然仗剑而出,厉声道:“好辣的手段,杀了人还敢大言不惭,老夫来领教!”
宋不群耳中蚁语声起:“这是十三生之首不肖生,追风八剑,剑剑追风,与你快剑之快,有异曲同工之妙!娃儿,这次你得当心,刚才飘萍子是太过轻视,以至自失机先,这种情形不会有第二次。”
话声竟是怒真人的口音。宋不那微微一笑,道:“老丈可是要挑战?”
黑衣老人狞笑道:“老夫不但是挑战,而且要为我大哥报仇!”
宋不群淡淡一笑道:“很好,请示仙号?”
“老夫平江不肖生,小子,看剑!”
剑势疾刺,接连就是三招,招招追风,三招犹如一剑,这一出手,宋不群心头砰然一震,柔剑疾撩,迎还三剑。
叮!叮!叮!
暮色之下,响起三溜火花,火花中二条人影顿时展开身形,只昆银蛇弥漫天际,犹如烟花爆空,三丈方圆之中,尽是迷迷蒙蒙的剑气,那还分得出谁是谁?
双方是以快制快,各出煞招,瞬眼一百五十招,打得惊心动魄,激厉无伦。
蓦地一声清啸自剑气之巾,冲霄而起,接著一条人影跌出一丈,满空剑气骤消,只见宋不群汗浸重衫,昂然夫剑屹立,不肖生已躺地上,寂然不动,胸口一片鲜血,犹自滚滚流出。
亭中的怒真人倏大声道:“好一招“六龙吐水”,贫道今天算是真正开眼界了。”
“啊!是六龙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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