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原是险恶的,充满泥谲的坑人地方,而龙在山从未想过这些,虽然他爹龙升曾是红莲教大护法,但龙升却不叫儿子往江潮去躺混水。
龙升如果也把儿子引入江湖,那才令人为他龙家可悲可叹了。
也因此,龙升从不提往日的一切,甚至红莲教的事也不再向人提。
龙升也不叫妻子梅子提过去,他夫妻就在这洛阳城开起绸锻在来了。
洛阳城谁会想到万象与更新两大绸缎庄的龙东家,竟然会是当年的红莲教大护法?
洛阳城的人们只知道龙大东家是富豪。
只不过也许造孽的银子会烫手,不义之财取不得,姓龙的两个儿子有毛病,一个爱赂一个爱磨刀,好像全都是天生成的怪毛病,读书吗,娘的,搁一边去。
龙大海再凶残厉害,总不能把两个儿子活活打死,须知虎毒也不食子。
龙在山就没有江湖经验,所以他被尤道士牵着鼻子走,他还不知道,如今听了尤道士的话,他吃了一惊。
尤道士也发觉龙在山吃惊,他却淡淡一笑,道:“徒儿呀,你怎么不体会一下呀,江湖比拳头,谁大谁老大,你懂吗?”
龙在山道:“师父,我不懂。”
尤道士又想发火,道:“因为你是猪。”
一怔,龙在山道:“我像猪吗?”
尤道士道:“江湖上很多不像猪的人,他们行事就同猪一般,缺大脑。”
龙在山道:“师父,少林寺和尚们苦练功夫,他们人出家,四大皆空呀,还学武干啥?”
尤道士道:“说你猪你不服呀,我告诉你,少林寺那些和尚们苦练功夫呀,还不也是为银子,你想想,少林寺上百和尚要吃喝,设银子成吗?”
龙在山吃一惊,道:“他们练功也抢人呐?我不信。”
尤道士道:“他们怎么弄银子,方法很多,只不过我没有细加研究罢了。”
他这是白说。
龙在山道:“师父呀,你说的很清楚,我听的更糊涂。”
尤道士却木理会龙在山,他“噫”了一声,道:“他娘的,这姓封的是怎么了,这么久不出来!”
龙在山道:“他跑不掉的,咱们看得见。”
尤道士道:“我怀疑。”
龙在山急问:“师父又怀疑什么?”
尤道士道:“他可能真的跑了。”
龙在山道:“走,我们去瞧瞧。”
尤道士当先往对面的三合院跑,龙在山急忙在后面紧跟上。
尤道士边跑口中骂:“他女乃女乃的,天天打雁莫叫雁啄瞎了眼。”
龙在山道:“师父,他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他跑不掉的,放心啦!”
尤道士道:“你知道个屁,姓封的当年乃红莲教大护法,邪门歪道他学了不少,谁保证他不会土遁穿墙术呀,他妈的,快!”
龙在山边跑边道:“什么是红莲教,好厉害呀!”
尤道士很想说出,你爹就是红莲教,他说到嘴边不说了,他知道说了只有引起龙在山的不相信。
现在,两个人奔到小院大门口,尤道士大声吼,道:“封大川,你个王八蛋,怎么这么久还不走出来?”
他叫的声音够大,但院子里面静悄悄。
龙在山道:“真的土遁穿墙过呀!”
尤道士大吼,道:“封大川,咱们进去了。”
“轰”的一声响,尤道士暴出一腿把院门踢开,他却不进去,转头对龙在山道:“进去,看姓封的在干啥!”
龙在山道:“师父,你不进去?”
尤道士道:“我把守在这里,快进去。”
龙在山傻呵呵的点点头,道:“好,我进去,师父你要守紧呀!”
尤道士道:“进去以后多加小心,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龙在山道:“师父说的对,我会小心的。”
龙在山果然很小心,他先跃在墙头上,他才不会贸然的往内走,怕姓封的抽冷子给一刀。
龙在山想到封大川的虎头刀心就寒,任何人要是挨一刀,便骨头也会被砍断。
龙在山怎知他此刻的功夫有多么高,他不比一流高手差,他每经过一次搏杀,无形中功夫就进了一大步,当初红红姑娘就说过,再经磨练,他可以横行江湖。
只不过龙在山仍然想不到这一点。
“忽”的跳落小院中,龙在山还绕到院中央,小声细气对守在门口未动的尤道士,道:“没有人呐!”
尤道士大踏步走入小院中,他指着红瓦屋,道:“徒弟,进去,就不信他不出来。”
龙在山道:“师父,刚才我先进来,这一回师父你先进屋子,我在院于守。”
尤道士面色一寒,道:“小杂种,为师的如果不是受了伤,头一回进院子也用不到你了。”
龙在山道:“师父你别生气呀,我进去就是了。”
尤道士又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徒弟,小心呐!”
龙在山点点头。
龙在山也不是真傻瓜,他轻悄悄的走到左侧小厢外,伸手抓了个小篮子又走回来。
龙在山冲着尤道士,道:“师父,我由正屋走进去,你看我……”
他突然踢开正屋的门,抖手把竹篮往屋内抛,他的人并未进去,他转而扑到右面的窗外,伸手便推开窗子,人已扑进屋中了。
龙在山的这一举动,使尤道士也吃惊。
尤道士心想:“这小子快成精了。”
龙在山进入屋内不出声,因为屋中有些黑咕隆略的一时间他看不清。
只不过他摇摇头又睁大眼,发觉屋中不见人,有一个桌上放的好吃的,还有酒也放了一壶。
龙在山有些饿,他伸手去取吃的,只不过当地把一块到手肉快放在口边,又顿住了。
龙在山心中想:“别是上了当,姓封的笑面虎,他半天不出面,弄些有毒的东西想坑人吨,才不上当呐!”龙在山“呸”的一声又抛下手中肉,又听得院中的尤道士,道:“徒儿,你怎么了?”
龙在山已走出右边暗屋到了中间厅屋,他对院中的尤道士暗示,他要进去左边了。
尤道士冲着龙在山点点头,也把手去指左面。
龙在山又是一脚踢,他把左边内室也踢开,只见室内也有吃的放着,里面的大床有一张,上面是乱七八糟的好像带着一股子香味。
龙在山什么也未发现,他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了。
尤道士迎上去,道:“人呢?”
龙在山道:“跑了。”
尤道士一听,立刻冲进门,他找的仔细,然后口中骂:“女乃女乃的,真是上个大洋当,他果然跑了。”
龙在山道:“师父,我看不对。”
尤道士道:“不对?人都不见了。”
龙在山道:“那是不可能的,怎么咱们没看到人呀!”
尤道士道:“你真是那么健忘呀,我不是告诉你了,胜封的乃是红莲教大护法呀,他必是以邪术土遁了。”
龙在山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呀,神了。”
尤道士道:“你知道什么,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龙在山道:“师父,以你说,咱们怎么办?”
尤道士忽的一声大吼,道:“咱们找找看,也许这里有什么秘室。”
龙在山拍着巴掌,道:“对呀,找找看。”
尤道士已在室内找起来,那龙在山找的最仔细,他拍地又拍墙,直到他要去拉大床的时候,忽听附近传来一声大吼:“你们在干啥?”
这声音是封大川的,尤道士也吃一惊。
龙在山更惊,他指指门外,道:“在外面。”
尤道士点点头,道:“出去。”
门外果然是封大川,封大川已站在门外面,他愤怒的直想杀人。
龙在山当先奔到屋外面,尤道士随之也站在门口,他指着封大川,吼道:“你去哪里了?”
封大川怒道:“娘的,你以为封大爷哪里去了?”
尤道士道:“你原不是在外面的,我看的十分清楚,你在屋子里的。”
龙在山接道:“是呀,我也看你回屋内了,难道你真的会土遁呀!”
封大川一听火了:“放你娘的屁,红莲教的好一套鬼把戏我早就不去研究了,妖言惑众骗骗人的门道,那是十年前的事儿,娘的,弄得大伙几乎被官家砍头,到今天还提那种倒霉事呀!”
尤道士道:“所以你们弄了一票七个人便分道扬镳不见人了?哼,忘了提拔你们的教主了。”
封大川怪叱道:“尤天浩,你少在我面前算老帐,你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忽”的一声起处,封大川的手上抓出一大把银票来,全都是五百两一张的大号银票。
封大川真心疼,他在手中抖着银票,道:“血汗银子呀,娘的当年那一战,我差一点被人一枪扎死,娘的,这些银票呀……拿去!”
尤道士嘿嘿笑了,他大步上前,道:“封大护法,你这人也会安排,山中当起神仙来,你自己吃的好也穿的好,睡觉还有女人抱,你也多少漏一点,可怜教主一家子改名换姓受苦难,这点银子,也算你出的良心钱了。”
尤道士伸手接过一把银票便往怀中塞,他也不数一数,面上的笑十分怪,因为地瞪着眼咧着嘴巴笑。
封大川开口骂了:“姓尤的,你快滚蛋,从此咱们不见面,我封大川永远也不要再看到你,滚!”
尤道士道:“大护法,好歹咱们当年曾吃过一个锅的饭,何苦那么无情义呀?”
“滚!”
“当然会走,只不过另一条件你尚未履行呀!”
封大川猛一怔,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尤道士退:“封大护法呀,你知道是何人告诉我,你在少林寺出家?”
“谁?”
“你应该知道是谁呀!”
“我应该知道?我知道个屁,是他们六人中的哪一个多嘴的?”
尤道士道:“说了你别生气,因为他不说也不行,他不说就休想过安稳的日子。”
封大川怪叱道:“他们六人中哪一个?”
尤道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了。
他这么一笑,封大川还真被他笑糊涂了,他愤怒的道:“有什么好笑的,嗯?!”
尤道士收住笑,原来他当初以为知道每个人的住址,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知道另一人的地方,而非大伙都是彼此全明白,他才一路找下来,如今听得封大川这么一问,立刻明白原来他们谁住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
尤道士就是想通了这一点,他才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了。
尤道士道:“封大护法呀,你瞧瞧,天都黑了咧!”
封大川道:“天黑关我屁事。”
尤道士道:“你只要对我说出你们七个人中的另一个下落,虽然天黑,我也马上走。”
封大川道:“那么,是谁告诉你,我出家在少林寺?”
尤道士道:“就是那南阳府的沈一中沈大护法,是他告诉我,你在少林寺出了家。”
封大川咬牙,道:“沈一中啊,娘的,你在南阳府开当铺,为何把我扯上来叫我不自在。”
他顾了一下,又自言自语的道:“沈一中啊沈一中,你也算是朋友了,没直接说出我住在这留香谷,嗯,这件事我可以原谅他,我看慧空如何向我交待?”
他咬咬牙,又对尤道士,道:“如此说来,你已知道沈一中的所在了?”
“不错。”
“好,我告诉你,开封城还有个铁雄在,就怕你不敢去惹他。”
尤道士吃吃一笑,道:“大护法呀,说了也叫你心中明白,铁雄那儿,他已经乖乖的把银子拿出来了。”
“真的?”
“没骗你。”
封大川不相信的道:“你说,铁雄在开封干什么?”
尤道士当然明白封大川这一问,为的是怕他在套取另外几处的地方。
而尤道士笑吃吃的道:“封大护法呀,你也未免多心了吧,我说去过就是去过了。”
“铁雄在干什么?”
“他在开封同青娘子一起开了个‘子牙大赌访’,每天都有进帐。”
封大川一听火起来了,他指着尤道士骂:“你老亲娘的,你已经弄去他们两家的银子了,那是不小数目呀,你他姐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呀,怎么的,你打算把咱们七人都不放过吗?”
尤道士道:“我的作风乃是不能薄此厚被,你们七人谁也少不了。”
封大川咬牙切齿,道:“早晚会胀死你个王八蛋。”
一笑,尤道士不在乎的道:“绝不后悔。”
封大川道:“也罢,我这就告诉你另一人的地方。”
尤道士道:“请快说。”
封大川道:“你去洛阳……”
尤道士立刻大吼,道:“等等!”
他为什么要大叫,因为一边有个龙在山。
尤道士当然不会叫龙在山知道,他的老爹也是当年红莲教的七大护法之一。
封大川道:“等什么?”
尤道士却对龙在山道:“徒儿呀!”
龙在山也心中响咕,“洛阳”二字令他吃一惊,听得尤道士的话,忙应道:“师父!”
北道士指着山谷,道:“去,你在山下等着我,别走远,我们要连夜走。”
龙在山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得无精打采的走了。
如果封大川知道这小子就是龙大海的儿子,只怕眼前的局面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如果龙在山知道尤道士也曾敲掉他爹一万两银子,龙在山就会对尤道士出刀。
龙在山又回到那块大石头上站定了,他抬头也只能看到那座三合院。
龙在山无奈的搓搓手,一坐在石上了。
此刻,尤道士得意的对封大川,道:“封大护法呀,你是不是想说洛阳的龙大海?嗯?”
封大川吃一惊,道:“难道你已找过龙大海了?”
尤道士呵呵一笑,道:“我第一个找的就是龙大海。”
他顿了一下,又道:“只需找一个,你们七个谁也少不了,只不过……”
“怎样?”
“我很平均,每人只收一万两银子,多一个不要,少一分也不行。”
“娘的,连带我的,你已收了四万两银子了。”
尤道士笃定的道:“尚差三万两。”
封大川道:“你也不怕那么多银子压死你这王八。”
尤道士嘿嘿一笑,道:“你担心我会失手?”
封大川道:“一个人不会永远那么顺利的,你也出不了这个范畴,尤天浩,你早晚会为财而亡。”
尤道士道:“咱们江湖中人,如果为财而亡,那原本就是一条定律,你说是不是?”
封大川嘿嘿笑了。
尤道士这才逼上一句,道:“现在,你封大护法已经知道我已找过四人了,那么,你就该告诉我另外三人中的一个下落。”
他吃吃一笑,又道:“我不求你一次告诉我三人的地址,因为我处事是平均的。”
封大川道:“尤大浩,你难道就不怕我去联络他们,等你找上门,杀了你这王八呀!”
尤道士哈哈一笑,道:“不怕。”
封大川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尤道士道:“我的理由很简单,你真的想知道?”
“说!”
尤道士道:“似你们七位当年在红莲教中地位,那是在我大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人物,你们在姚家堡中弄了那么多财宝,不正是你们当初踏入江湖中的心愿已经完成?人嘛,再是能翻云覆雨,还不为的是富裕一生?所以我料定你们七个,分了赃之后各奔东西,改头换面,忘了过去,好生的享用你们到手的财富,谁也不愿意重作冯妇,操刀江湖了,你说是不是?”
封大川叱道:“真是奸诈小人,个王八蛋。”
尤道士却淡淡的道:“失金之人,骂两句消消气,那是无可厚非的。”
他一笑,又道:“当然,也证明你封大护法同意了我这说法,是不是?”
他突然沉声吼道:“姓封的,少说废话一大堆,天已黑,夜已临,你还不快说呀!”
封大川道:“如果我不说……”
“你就休想过太平日子。”
“可恶啊,你个王八蛋吃定你家封大爷了。”
尤道士道:“不吃定也木找来了,娘的。”
封大川道:“去风陵渡找谢拐子。”
“谢拐子在风陵渡?”
“不错。”
“怎么找?我不能挨家挨户问吧?”
“谢拐子不住房屋,黄河岸边那条最脏又破的小船,他就是住在小船上的。”
尤道士吃惊,道:“谢拐子混垮啦?”
封大川冷笑不回答。
尤道士道:“弄了那么多财宝,他住小破船,我问你,谢拐子怎么过日子?”
“他钓鱼呀,黄河鲤鱼他不少钓。”
尤道士忽然抚掌笑,道:“对,我想起来了,当年在嘉陵江上激拐子就喜欢江边了钓,这是他的嗜好。”
封大川忽的一声怪叱,道:“滚,从此别再叫我看到你,你娘的。”
尤道士却哈哈大笑,道:“那得我找到谢护法,否则我仍然会再找来,哈……”
他转身就走,口中大叫:“徒弟,咱们走了。”
得意呀,只一听他的欢叫便知道尤道士有多爽。
当然,封大川也一样的听出来,心中自然愤怒至极。
这夜是个月黑天,肉眼只看三丈远,只不过尤道士与龙在山并不怕走夜路,两个人缓缓的上了前面一道岭。
就是这时候,忽见不远处一条人影缓缓的走过来。
龙在山当先看到这个人,他还未开口,尤道士也瞧见了,尤道士一把拉住龙在山便掩藏在大树后
于是,一条人影过来了,这个人是女子,一身劲装外罩一件披风。
当这女子走过去的时候,尤道士吃一惊。
尤道士自言自语:“她怎么会来此地呀?”
龙在山急问:“他是谁?”龙在山并不认识这女人。
“青娘子,娘的,铁雄的姘头呀!”
龙在山道:“就是那个把师父杀得中毒的女人呐,她不是在开封开赌坊吗?”这也是尤道士告诉他的。
尤道士道:“哼,原来他们有联系呀!”
龙在山道:“如果他们有联系,师父呀,咱们快去风陵渡找那个会钓鱼的,谢……谢什么呀?”
尤道士道:“刚才我说过吗?”
“你自言自语呀!”
一笑,尤道士道:“是的,我刚才自言自语过,徒弟呀,那人叫谢拐子。”
龙在山道:“师父,咱们去风陵渡?远吧?”
尤道士道:“风陵渡是要去的,只不过咱们总得弄弄清楚,这女人为什么连夜赶来这里。”
龙在山道:“师父,你打算再回去瞧瞧?”
尤道士道:“当然。”
龙在山道:“师父,我以为咱们快走吧!”
尤道士几乎又把巴掌打过去了,但他又收回手,笑笑,道:“我的好徒弟,你踉在我身边别多嘴,你就是天下最听话的徒弟了。”
龙在山道:“好嘛,我不说话了。”
尤道士把手指着回头路,道:“走,咱们盯过去。”
龙在山果然不开口,低头跟着尤道士走。
那女人正是来自开封城的青娘子,只见她两条手臂甩的快,翘着走上台阶,他伸手去拍门。
“叭叭叭”的声音,却惹来屋内人的一声骂:“他娘的老皮,你以为吃定你家封大爷子了!”
“开门呐,骂谁呀!”
青娘子这么一声叫,唉,屋门的声音传来了,封大川嘿嘿一声,道:“还以为你跑掉了呐!”
“哗”的一声门开了,封大川的眼也睁大了。
“唷,怎么是你呀,我的老嫂子。”
青娘子道:“你以为我是你的那个狐狸精?”
封大川道:“她受了伤,跑回去了。”
青娘子惊讶,道:“怎么啦?谁敢伤了你的心肝宝贝胡立倩呀!”
封大川突然伸手一把拉,他拉住青娘子,道:“进来吧,别站在门下说。”
青娘子吃的一笑,道:“我打老远来,当然要进来,我说甜郎君呀,你还未对我说,是谁杀伤胡大妹子呀?”
封大川道:“别急,我当然会告诉你。”
他拉着青娘子走了正屋门,立刻取出酒和卤味来,满满的为青娘子斟上一大杯高粱酒。
“来,大嫂子,先喝几杯。”
青娘子举杯一笑,道:“甜郎君,你的心术不正了,你想灌我喝醉呀!”
笑笑,封大川道:“你不醉,我已经醉了,大嫂子,当你出现在我封大川眼前,我就醉了咧,哈……”
青娘子一笑,道:“听听,果然连话都甜,甜言蜜语呀,嘻……个甜郎君,女人遇上心就软。”
她喝了几杯酒,面上一片桃花红,双目水汪汪的对着封大川,道:“你说,是不是那恶道士来过了?”
“走不了到半个时辰。”
“他把你的狐狸精杀伤了?”
“是呀,娘的。”
封大川咬牙切齿,又道:“尤天浩这小子,不知怎么教出那个怪小于,出刀就见血。”
青娘子道:“我听铁雄说了,他说尤大浩不可怕,尤天洁身边的那个娃儿才可怕,他闪的妙,出刀绝,眼前一晃使伤人,太可怕了。”
封大川道:“你说对了,我的立情就是伤在那臭小子的手中。”
青娘子道:“你没伤嘛!”
封大川道:“我能再出手吗?”
他有些气馁的又道:“胡立倩的刀法比我高,她连一招也未走过就受伤,我又何必再换刀。”
青娘子道:“银子被敲去了?”
“一万两银子一个子不能少。”
青娘子道:“我们被他弄去一万八千两呀!”
封大川吃一惊,道:“不会吧,姓尤的口口声声要的很平均,咱们七人,他要每人一万两呀!”
青娘子道:“那个可恶的尤道士,他找到开封府,进了我们的‘子牙赌坊’里,先就动手法弄去我们白银八千两,你想想,当年红莲教的那一套突然用在赌桌上,哼,他吃定了。”
封大川道:“个王八老蛋,可恶啊!”
青娘子道:“嗨,我急急的赶过来,找你出山呐!”
封大川道:“出山?”
青娘子道:“王八好当气难受,娘的,他分明是鬼,不能当他是神。”
“咱们联手打鬼?”
“不错。”
封大川道:“娘的,我原是以为‘风吹鸭蛋壳,财去人安乐’,你如今到来,倒又勾起我的忿恨了。
青娘子道:“尤大浩是狗,咱们是狼。”
封大川道:“狼走天下吃肉,狗走天下吃屎。”
青娘子道:“不错,你别以为尤道士打着为义拚命的旗号,他不会把灵去的银子全部送人的。”
封大川道:“想也知道。”
青娘子道:“所以我急急的起来了。”
封大川举杯道:“大嫂子,来,干一杯。”
青娘子呷了一口酒,又道:“甜郎君,你可曾想过,尤天浩这种人江湖上是属于奸诈人物,他能伸手冲咱们索取银子,他必然会再伸手,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封大川道:“他敢!”
一笑,青娘子道:“他已经敲诈一次了,他有什么不敢的?”
封大川道:“凭什么?那个恶徒儿?”
青娘子道:“不错,我还未见过这娃儿,也许我会动个心眼设法弄死他。”
封大川道:“我瞧那娃儿是个木讷在外机灵在内的聪明的小子。”
青娘子道:“那娃儿的事先搁一边,咱们应该发觉到尤道士这家伙,他使的手段乃是各个击破,你知道吗?”
封大川道:“果然狡诈。”
青娘子道:“他怕咱们这方面联手,他一个钱也捞不到,所以他每找上一处,只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他不用担心找上的人不说出另一人的下落。”
封大川道:“我就被他逼的,把谢拐子的地方告诉了他的。”
青娘子道:“风陵渡!”
封大川道:“是呀!只不过,嘿……”他冷笑了。
他举杯,又道:“干!”
青娘子的妙目在滚动了,她目中水汪汪。
她的双唇也湿湿滴滴,看的封大川心中在点火了。
封大川却忍住“火”,又道:“大嫂子,你莫忘了,谢拐子的心计是七人中最高招的,我想他必能收拾掉那可恶的尤天浩。”
青娘子道:“甜郎君,我便直接对你说,咱们明日就下山,大伙联手在三尖山,撒网等他上网。”
封大川道:“找‘鬼影子’王冲天?”
“不错,咱们在王冲天那里等他。”
“哈……七个人有那么五六个也足以叫姓尤的把命留下来,好,好,就这么看了。”
封大川高兴的为青娘子再斟酒,青娘子拒绝了。
“嗨,我醉倒了你快乐吗?”
封大川放下酒壶哈哈笑,道:“大嫂子呀,你的豪放总是叫人难以消受,我为你痴狂了。”
青娘子道:“你可知道我来你这儿的时候,铁雄怎么对我说呀?”
封大川道:“他是个火爆大狗熊,他不相信你会对不起他,他更不会相信我敢动你。”
青娘子道:“狗屁,你猜错了。”
封大川道:“铁雄怎么说?”
青娘子笑吃吃的道:“他知道你这惹女人发狂的甜郎君,所以他叫我适可而止呀!”
封大川一听,哈哈大笑了。
只见他推桌而起,已把青娘子抱在怀中了。
青娘子发出荡声吃吃笑,他单臂勾紧了封大川的脖子,两条小腿踢动着。
封大川抱起青娘子便奔入内室睡房中,就听床上发出“咯”的一声响。
青娘子随之一声笑:“嘻……”
这二人在房中干什么?都知道。
当然,那个站在暗中的尤道士更知道。
尤道士原是想打散这一双野鸳鸯的,但他忽然间改变主意了。
尤道士非改变主意不可。
尤道士为什么改变主意?当然是为了银子。
他想的十分妙,如果此刻惊扰这二人的妙事一桩,打一架是免不了的,但他们的计划必会加以修正,到时候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心想间,尤道士立刻有反应。
他的反应是尽快的走,绝不能令这二人知道他已经知道他们的计谋了。
尤道士轻悄悄的离开这座精致的三合院,便是内室中再是传来“哼呀嗨”的婬笑声,他也无心再听下去了。
尤道士奔到山下,他找到龙在山,道:“徒儿呀,咱们快走。”
龙在山道:“他们在干什么呀,师父!”
尤道士道:“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龙在山道:“我没看,我怎么知道?”
尤道士道:“深山中,一个男一个女,徒儿呀,你说他们会干什么?”
龙在山道:“你不说我还是不知道。”
尤道士道:“喂,你也不想想,男女二人一张床,他们能干什么?”
龙在山笑了。
他吃吃一笑,道:“我知道了,他们不干好事,他们正在乱来,嘻……”
尤道士道:“别这么说,娘的,再过两年你也就会喜欢这一套了,哈哈……”
龙在山听的一怔,他在想,谁会同他一张床呀!
尤道士带着龙在山,二人匆匆的奔回“仙家道观”,开门的正是那个火工驼子。
火工驼子不会说话,只会同尤道士比手势。
尤道士就是同火工驼子比划一阵子,才又匆匆的进入他的道观后面山洞中。
尤道士是不会让龙在山同他一起进入他的密室中去的,龙在山也知道,尤道士的密室上面一把大铜锁比大人的拳头还大,尤道士也为洞底供的“红莲教五代祖师神位”再上香,也很慎重的叩首。
当他一切安排妥,又走出来的时候,只见火工驼子的手上已提了一袋吃的在那儿等着了。
尤道士接过吃的便抛给龙在山,他对驼子又比了一番手势,只见驼子直点头。
尤道士也点点头,这就对龙在山道:“咱们去风陵渡,咱们这是顺道转回来,可也没时间住两天,臣等咱们把事情办完,师父我教你几招赌技,立刻会叫你把输掉的几千两银子再赢回来,到那时,你小子就又是你父母面前的好儿子,哈……”
“哈……”龙在山也笑了。
龙在山就是被尤道士的这句话引诱得东奔西走而又毫无怨言。
现在,“仙家道观”的那个火工驼于“哈”的又关上了道观的大门,他连多想多看一眼也没有,立刻走到道观后的那条山洞里。
山洞里两边石洞五六间,洞底供着尤化云的神位,那驼子什么地方也不去,他站在那间上了大铜锁的洞门前面,他,根本没有驼,此刻就站的直。
他站直了比尤道士还高上半个头。
此刻,这火工驼子面对着大铜锁只那么瞄了几眼,便伸手去抓在手中,只见他自怀中模出个小小铁钩,只在那铜锁上面比划了几下子。
火工驼子并末立即去开锁,他聆听了一阵子,才在面上露出个冷笑。
他的动作真快,只那么一晃间便出了山洞到了神殿上,只见他左右瞧,然后再走到道观的大门下,匆忙的抽去门闩便到了观外面。
这火工驼子抬头四下看,远处的山边一条人影在晃动,太远了,他并未追过去,只不过令他发了一阵愣。
火工驼子自言自语:“这是谁呀!”
他不但不驼,说的话也锵铿,显然是个高手。
他是谁?为什么在此冒充那火工驼子?
那当然是有预谋的,只不过尤道士一直以为这火工驼子就是“仙家道观”的老人罢了。
火工驼子看那黑影飞一般的过了一道山沟进入荒林中就不见了,便冷然一笑,又走回“仙家道观”中。
他的功夫是一流的,单只听力便高人一等。
此刻,他又走到观后的山洞中了,而且很快的又站在上了铜锁的石门外站定。
这人再把那铁钩取在手上,抓过锁头便把铁钩插入锁中拨弄起来。
这人拨弄了一阵,气的重重把锁松开,他的双目忽的一亮,再看看大铜锁,冷然道:“我何必急在一时,且看看他是怎么整治那个‘谢拐子’吧!”
这人的动作很快,一路走出道现外,他口中的“谢拐子”也正是尤道士欲找的人,他叫谢不疑,也是当年红莲教七在护法之一的‘谢拐子’谢不疑。”
这人又把道观的门关上,四下里不见任何动静,立刻展开身法直往大山中奔去。
谁也不知道这人是何许人也,便尤道士也不会知道他身边会有这么一个要命的角色。
尤道士想也想不到他这只螳螂的后边还真的飞来一只大黄雀。
尤道士前不久才知道这火工驼子找了他,而且还救了他,把中的毒也解掉了。
只不过尤道士并未深想,他以为驼子来的巧,而且又是自己人,何必多问。
尤道士这一阵子几乎忙坏了。
火工驼子走了,他看上去扮的是大黄雀,只不过他也未曾想到过,他再是神秘兮兮,仍然逃不过一个人的法眼,这个人早就发觉火工驼子是假装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红红姑娘。
火工驼子发现响动,他奔出来的时候,红红姑娘已往回路去了,她是想看看龙在山的。
红红姑娘十分想见龙在山,当她发觉“仙家道观”中没有龙在山的人,她就走了。
红红姑娘才不会去关心别人的,她还打算告诉龙在山,有一天她会带着龙在山去见见她的爷爷。
红红姑娘教了几招功夫叫龙在山已受用不尽了。
她教龙在山功夫,也是由她爷爷叫她教的,因为她爷爷对龙在山的印象还不错,虽然只是狐狸尾巴一根。
从龙门到南边百里处的风陵渡,因地势忽低而水势湍急,黄河之水天上来,声声震耳欲聋,黄滚滚的水到了风陵渡附近,再与由西而来的渭水交汇,那水势就更惊人心魄令人吃惊了。
只不过有一处地方十分平坦宽阔,更妙的是这儿尽出肥美的黄河大鲤鱼,附近便出现许多打鱼的船。
这儿的鲤鱼在冬天最肥美,夏秋反而不多见。
尤道士带着龙在山,上渡船过了黄河,因为风陵渡就在河对岸。
尤道士笑对龙在山,道:“我的好徒儿呀,咱们到了风陵渡,找一家酒馆,我要请你吃黄河大鲤鱼。”
龙在山道:“洛阳家中我常吃。”
尤道士一怔,龙在山遂又接口,道:“只不过自从离了家门,我几乎已忘了肥鲤鱼是什么滋味了。”
尤道士吃吃笑起来了。
他拍拍龙在山的头,笑道:“都怪为师的,有时候忽略了你的存在,唉…”
他低头又笑道:“为师的说过,且等忙完了,我会好生对待你的。”
龙在山道:“师父呀,你只要教会我几招赌技,那比请我吃龙肉都好。”
他是一心要把输的银弄子回来了。
风陵渡这地方出鲤鱼,当然也就有人在这儿开酒馆。
“上宾酒楼”那是风陵渡最大的一家了,二层楼三开门面挂了六只红灯宠,楼上雅座有十间,下面的大厅上摆的桌子二十张,二门后一个大火炉,全是吃的热烧酒,后院里有个大水池,嗨,活鲤鱼还在池中游呐!
数一数此刻多少客人在座,差不多已有百来个。
龙在山心中想:“小地方比洛阳还热闹。”
他跟尤道士走进这家“上宾酒楼”。有个伙计迎上来:“道爷,你请楼下坐。”
尤道士道:“楼上。”
伙计一怔,立刻笑道:“道爷,楼上楼下一个样呀!”
尤道士道:“楼上!”他当先登楼梯,龙在山紧紧的跟在他后面。
尤道士找了一个临街大窗边的方桌坐下来,后面伙计走上前,道:“道爷,来两碗什么面呀!”
尤道士心中冷笑,他这才明白伙计叫他坐楼下因为他是出家人,吃的简单,这也是看不起他了。
冷冷一瞪眼,尤道士道:“先把活鲤鱼端上来,道爷我好选上一条肥大的下酒。”
伙计忍不住,道:“哟,还吃活鱼呀!”
尤道士怒叱,道:“怎么不可以?”
伙计自知失言,忙笑笑,道:“不是啦,我想你们出家人少杀生呀!”
尤道士道:“你少-嗦,快把活鱼端过来。”
伙计一看,回头便奔下楼去了。
尤道士对龙在山道:“徒儿,想吃什么只管叫,今天叫你吃个饱,也吃得好。”
龙在山吃吃笑了。
只见龙在山愉快的抹抹嘴巴笑哈哈,道:“师父呀,这话可是你说的。”
尤道士道:“我没忘记我说的话。”
龙在山道:“师父呀,自从离开洛阳我的家,已经许久未曾吃过我常吃的几道好菜了。”
尤道士道:“今天由你来点菜。”
龙在山冲着一边的伙计在招手,那伙计手上还端着一叠盘碗呐!
“过来过来!”
伙计有些不高兴的瞪了龙在山一眼,没理他就往楼梯处走去。
“咻!”
龙在山好快的身法,斜着站在楼口,倒令那家伙吃了一惊:“干什么?”
龙在山道:“我叫你没听到?”
“听到了。”
“听到不过去?”
“你没看我手上端着东西呀!”
龙在山叱道:“你耳朵没有端东西!”
伙计一怔,道:“找茬儿呀!”
龙在山道:“娘的,你是不是以为咱们是出家人,出不起大银子呀!”
伙计一楞,见龙在山不过少年郎,他冷冷一笑,道:“就算是吧!”
伙计说完还把嘴角一边翘,龙在山火大了,他出掌直往伙计的面上拍去。
那伙计右手端碗盘,左手就去拨,“咻”声再起,他拨了个空,就听“啪”的一声响,那伙计忍不住用右手了。
他的右手有东西,这么不由自主的出拳,一叠碗盘直往地上掉下去。
龙在山真绝,他出左腿,脚背已接住落地的一叠碗盘,上面又传来两声脆响,那伙计一共挨了三掌。
伙计九拳未打到龙在山身上,龙在山站在楼口动也不动一下。
二十多个楼上客人与两个伙计看的清,客人拍手笑,两个伙计过来了。
“小客人,你息怒!”
另一伙计,道:“小客人,你好身手。”
两个人够客气,龙在山也笑了。
只见他忽的把左腿翘起来,道:“拿去!”
嘿,一叠碗盘一只也未碰地,挨打的伙计急忙双手取在手,道:“高人呐,我-…-失礼。”
龙在山一笑,他走回位置上,尤道士正在微微笑呐!
尤道士就在心中想,这小子这一手绝招活够妙,我尤道士也心服,这小子是长大了,娘的,如果有一天不能为已用,可留他不住,如果他再知道曾刮下他爹身上一万两银子,娘的,他必翻脸不认我这师父了。
尤道士心中咕咕哝哝不出声,脸上是微微笑。
龙在山对身边的伙计,道:“其实我要的菜不多,四样而已。”
那伙计忙陪笑,道:“你请吩咐。”
龙在山道。“除了活鲤要清蒸的以外,另外三样嘛,我在家常吃的是,火腿焖鹌鹑,猴头蘑菇烧兔肉,另一个是下酒吃的什锦大拼少一样也不成。”
他说的简单,伙计已瞪了眼。
便在这时候,下楼端鱼的上楼来了,大面盆他放在尤道士面前,一把刀子在手上。
刀子是当面杀活鱼,客人才放心。
一边发愣的伙计惊讶,道:“小客人,你们家还常吃这样大菜呀!”
龙在山道:“怎么,不许吃呀!”
伙计一笑,道:“那得多少银子呀!”
龙在山道:“别管多少银子,快去做呀!”
尤道士已在盆中抓出一条最大的鲤鱼,笑道:“就是这一条吧!”
听起来他还是凑和的,也就是马马虎虎算了。
鱼未杀,两伙计对着尤道士与龙在山二人搓着两手直发笑,就是不下楼。
尤道士一笑,他看向龙在山。
龙在山怔怔的道:“怎么不去呀,看啥?干啥?”
端鱼的伙计不开口,另一伙计可就开口了。
他冲着龙在山笑道:“小客人,你这几样是大菜呀,要花大把钱。”
龙在山道:“什么意思?”
伙计一笑,道:“这可不是一两半两银子就能打发的,少说也在十两以上呀,你……”
龙在山道:“你怕我们没银子?呶!”他把手一指,指向尤道士,又道:“我师父今天请我吃的,你们怕咱们出不起银子吗?嗯?!”
伙计看看尤道士,他二人更不走了。
准备杀鱼的伙计用刀指着手上那条足有三斤重的活鲤鱼,道:“只这一条鱼,就要四五两银子,我说道爷,你腰包里……方便吗?”
尤道士仍然吃吃笑,他只看向龙在山。
伙计一瞧,立刻拉过龙在山,道:“小客人,借一步咱们说话。”
龙在山跟那伙计走到楼梯口,伙计这才低声问龙在山,道:“他是你师父?”
“是呀!”
伙计低声道:“你这身衣衫……”
龙在山道:“我不当道士。”
伙计道:“我便对小客人直言吧,江湖中上有一种骗术叫‘替身鬼’,你大概没听过吧?”
“什么叫‘替身鬼’?”
“是不是?就知道小客人不知道,嘿……”
“你告诉我,我就会知道了呀!”
“告诉你也是看在你刚才的功夫,小客人,‘替身鬼’就是你在半道上碰上个以为是大好人的骗子,你跟这骗子走入酒馆来一顿大吃大喝,之后骗子藉故溜掉,把你一人留下来,你若没钱付帐,就别想走了。”
龙在山道:“怎样?”
伙计不客气的道:“拿你送官。”
龙在山吃吃笑了。
他拍拍伙计,笑道:“学了一招,我知道了。”
他走回坐位上,那伙计道:“还要吗?”
龙在山忽的自怀中模出那张尤道士送他的百两银票,他开骂:“嗨,你们识字吗?”
两个伙计齐瞪眼,面面相觑呐,随之……
“丝”的一声,尖刀戳在鱼肚子上,那伙计端了盆子就往楼下跑。
另一伙计也不呼叫了,声音像在唱山歌。
“姜丝栗子活鲤要清蒸,陈年火腿上老酒焖鹌鹤哟,老山猴头烧兔子肉,外带七彩什锦大拼盘呀……快送来。”
这伙计唱完低声问:“要什么样的酒?”
龙在山不知道,他问尤道士,道:“师父,你说。”
尤道士早就不笑了,闻言淡淡的道:“来一坛一级女儿红,十斤重的送来我开封。”
伙计不再多怀疑,立刻又是一声吼:“女儿红来红女儿,十斤重的莫开封,送上来啦!”
“来啦!”这是楼下的回声,还真吓人一大跳。
嘿,只这么一阵吼唱,尤道士与龙在山二人立刻成了“热门人物”,不少客人瞧过来,当然免不了受议论。
还真够快,刹时酒菜端上来,一张桌面摆的满,尤道土还把酒坛晃。
为什么晃酒坛,那也是有名堂的,因为搁在酒窑中的酒被晃的声音,听起来会发出“叮叮”声,那声音越清越脆,这酒就没走味,要是糊嘟声就二流了。
尤道士听的点点头,酒开封了,好一股清香令人闻了也垂涎。
龙在山不在乎什么酒,他很留意四样菜,他抬起筷子四下瞧,样样都好吃。
他微微笑,还低声道:“今天可要吃个过痛了,哈……”
尤道士端起酒坛在往酒碗中倒酒呐,猛古丁他愣目看向窗外的街心不动了。
他不动,但酒在倾,一个伙计在呼叫:“喂,道爷的酒流出来了!”
尤道士似乎未听见,酒已洒在地上了。
酒杯早满酒当然会洒出来,龙在山忙对尤道士,道:“师父,酒太冲呀,未喝先醉不是?”
尤道士仍然未开口,龙在山发觉了,他也看向街心,不由问道:“看什么?”
忽听尤道士一声沉叱,道:“快走!”
龙在山一怔,道:“走?我还没吃呐!”
一边侍候的伙计也急问:“要走?”
尤道士已奔到楼梯口,他回头,道:“伙计,快把酒菜热起来,咱们事完就回来。”
伙计道:“道爷,一切照办,可是银子你得算一算,要不然你们不回来怎么办?”
龙在山急了,大拼盘中他抓了一把先吃上,道:“我饿了咧,师父!”
尤道士火了,叱道:“再不走小心挨巴掌。”
他暴伸手推的一边伙计往地上倒,当先下楼了。
伙计大叫:“楼下的,拦住这恶道。”
龙在山一看,立刻把那一张百两银票塞在伙计手上,道:“怕什么呀,拿去,回头咱们还要来的。”
伙计接了银票,又叫了:“楼下的,道爷二位有急事,快把酒菜热起来啦!”
楼下的原是过来三个伙计要堵人,再一听,三人齐弯腰,笑容可掬的齐声,道:“二位,请吧,咱们把二位叫的收起来,啥时来,啥时吃。”
龙在山与尤道士奔出门外了。
就在风陵渡的那条大街上,有个红面大汉拄着一支拐杖走的十分有精神。
这红面汉穿着一身粗布衣掌,头顶一个细草帽子,右肩头挂着一个钱搭子,右手提着大酒袋,一路往街外疾走,头也不左顾右盼的一步一声“咯”!
他那铁拐拄地几乎是一柱一个坑,走路似乎带风声。
尤道士就是发现这个壮硕的汉子才吃惊的立刻便自“上宾酒楼”忘了一切的迫下来了。
是的,这人正是尤道士的目标,当年红莲教中七大护法之一的谢拐子。
谢拐子绝对想不到,他十年改头换面住破船,看上去他靠钓鱼过日子,人们没有人知道他也是官家找了几年没消息的红莲教大护法。
别看他一副装穷样,日子过的妙极了。
谢拐子这人的毅力大极了,十二岁不学好,被人把左腿打断了,只不过谢拐子却下定决心去习武。
变成拐子还习武,他还真学了一身好本事,江湖上讲的是实力,谢拐子二十三岁出了名,便也被当年的红莲教主尤化云收罗在教中了。
姚家堡他七人狠狠地弄了一票便各自分道扬镳,谢拐子来到风陵渡。
谢拐子黄河两岸有小鲍馆,河北面地养的女人叫“一枝梅”白翠儿,河南面地养的女人叫“玉珠儿”吕芳子。
这两个女人原是卖酒的,却被这谢拐子金屋藏娇在黄河南北两岸不出门。
谢拐子还真有一套,两个女人被他吃定了,本份的守在家中不出门,只盼谢拐子由小船走回来。
谢拐子这是来街上打酒准备回他的小船去,他刚由南岸回到风陵渡。
谢拐子再也想不到有人会跟上来,他走的很隐当。
绕过一道大黄士岸边的河湾,谢拐子已看到他那条老柳树下的小船了,就在他刚刚站定,猛可里发觉有人向他这边奔过来,他一愣。
于是,他来个大转身,发觉是一个道士与一个少年人并肩过来了。
于是双方对上面了。
尤道士冲着谢拐子吃吃笑。
谢拐子不笑,他把目光自龙在山身上移向笑得十分自然的尤道士,他又是一怔。
谢拐子上下看看尤道士,吃惊的道:“道长呀,你的这张脸有些面善呐,你是……”
尤道士笑的更愉快了——他几乎捧月复。
谢拐子道:“你是……”
“尤天浩,尤化云的大侄子!”
谢拐子吃惊的道:“是你呀,难怪很面善。”
他指指河面小船,又道:“难得故人来,走,上我的小船,咱们喝两杯。”
尤道士道:“谢护法呀,来了就打扰你呀!”
谢拐子道:“这是什么话,欢迎还来不及呐,哈……”
他当先跳上小船,把绳子拉紧了,又道:“上来呀,我的老友。”
尤道士一笑跳上船,龙在山也上了小船,就见谢拐子掀起舱门露出舱中的一切来。
尤道士当然看到了,那真是粗布衣破家俱,老棉被三两床,另一边是个小灶锅,有两条鲤鱼吃了一些,一大半还留在盘子里。
谢拐子把买的卤味取出来,笑对尤道士,道:“来,咱们先吃酒,我再把钓竿下,弄两条鲜鱼上来。”
尤道士看着一切,心中真不是味道,这一切就表明,谢拐子过的是穷日子。
尤道士当然不会知道,谢拐子有两个小鲍馆,他的享受赛神仙。
谢拐子下好钓竿走过来,他还拍拍龙在山,笑道:“这少年人是……”
尤道士道:“我的徒儿。”
龙在山心中想,这一回弄不到银子了,我的师父要大大的失望了。
龙在山当然不会关心这些事,他坐下就吃。
谢拐子对尤道士举杯,道:“尤老弟呀,我敬你。”
尤道士木然的喝了一口酒,他还未开口,谢拐子就先开口,他黯然的宛如死了亲爹般一声叹。
他重重的放下酒碗,又道:“尤兄弟,唉,人呐,花子命富不成,我呀,唉,正是花子命哟!”
尤道士心中更加不是味,他是来挖谢拐子的墙角的,没得倒先听谢拐子的苦水了。
他打断激拐子的话,道:“谢大护法呀,你应该富甲一方呀,咱们才叫穷呐,是不是?”
谢拐子道:“尤兄弟,我知道你说的当年姚家堡的那件事情,不错,那一回我们七人分的可真不少,宝物金银我用马驮了一百斤,可是,唉!”
他举杯又道:“干吧!”
尤道士道:“我在听你说了。”
谢拐子道:“我说了就想跳进黄河死掉算了。”
“为什么?”
“唉,尤兄弟,你能不问吗?”
“我好奇!”
“也罢,我就伤心泪尽话话当年吧!”
他又与尤道士二人对喝一口酒,龙在山却对谢拐子,道:“鱼竿动了。”
谢拐子一看,抓过鱼竿就往小船上面拖拉着,他口中叫,道:“至少三斤多。”
就见他单臂用力,果然水面浪花溅起,好肥大的一条鲤鱼被他拖拉上来了。
龙在山第一个高兴的去抓鱼,还溅了他满面水。
尤道士未动,他心中正在琢磨着。
他心想,这么远的找上门,难道空跑一趟呀!
尤道士的心中猛一沉,不由露出个冷冷的笑,谢拐子已把肥鱼切开放在锅里清炖了。
龙在山不会关心尤道士如何弄银子的事,他的兴趣来了,他把鱼竿握手上,也想过一过钓鱼的瘾了,只可惜半天不见鱼竿再动颤。
尤道士对谢拐子,道:“谢大护法,你是怎么把那么多的金银宝贝弄失的?”
谢拐子道:“痛心呐,想起来心中就如针在扎!”
“你说说,我听听,是个什么古景呀!”
谢拐子用手拍小船,道:“自从姚家堡回来,我就弄了这小船,我把小船巧安排,宝物银子塞在小船密窝里,他娘的,有一回河上泛了滥,弄得小船直摇晃,我把小船摇到湾中来,女乃女乃的,才发觉小船在漏水。
尤道士听的很仔细,也看着谢拐子的面色。
谢拐子接道:“我急忙拉船到浅滩,才发觉藏银子的密窝不见了,那地方有个大窟窿,我的东西被河水冲的一件也没有了。唉……唁……心痛呐,”
尤道士道:“就是这小船?”
谢拐子道:“不信你到船底看,那地方我补了一大块木板在下面。”
他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后来我才知道,塞的金银太重了,船再碰上河底就破了。”
尤道士一听,不容他不相信,他忽的站起身来,道:“谢大护法,算我打扰你了,再见。”
他说着跳下岸。
龙在山一见也跟上岸,道:“这就走?”
尤道士一声苦笑,道:“走啦!”
谢拐子忙叫道:“鲤鱼鲜美,就快炖熟了咧,怎么这就要走呀!”
尤道士忽的回过身来,道:“谢大护法,如果你还念叨过去的一段在教的日子,那么,你对我说,你们七人之中的地址,如何?”
谢拐子道:“尤兄弟呀,常言一句道得好,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失宝以后穷光蛋,他们六个谁上门?”
他大声一叹,又道:“交情交情,不交那来的情,我早忘了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了。”
尤道士道:“真的不知道?”
“不诓你的。”
“那么,咱们走了。”
谢拐子道:“还想你二人在我这小船上住几日的,怎么说走就走!”
只不过他的话声落,尤道士与龙在山二人已走出几丈外了,没银于当然马上走,走的晚了还不定要被姓谢的反敲去几多银子就更划不来了。
一路上就听尤道士骂大街吧!
“他娘的,还会碰上这种事,太过份了。”
龙在山道:“难怪住在小小破船上,他同过去的几个人就是不相同。”
尤道士心想:“他与你小子老爹当然不一样,洛阳城开着两家大绸缎,吃香喝辣,穿金戴玉过日子,只有谢拐子……他娘的。”
只有骂人这一句才出了声,龙在山就听不懂。
快到大街上了,龙在山道:“还是酒楼的东西好吃,小船上吃的没味道。”
尤道士的面上煞白,当然是气的。
谢拐子可得意了,他捧月复哈哈大笑起来。
他边笑边咬牙,道:“娘的,尤化云还有个大侄子未死翘翘,他找来了,哼,想套交情弄几个呀,哼,老子又不是傻乌,白花花的银子送他花呀,哈……”
谢拐子笑的十分得意,他怎知他已被人盯上了。
人呐,总是会乐极生悲的,人是不会永远乐下去的,正如人也不会永远过着悲苦日子一样。
龙在山十分愉快的跟着尤道士又走入“上宾酒楼”中去了,他的双目睁的圆。
酒楼的伙计见是龙在山二人又回来,嘿,就如同迎接老子一般的亲热。
“哟,小客官回来了,还有道爷呀,二位真辛苦,走出汗水呀!”
另一伙计在前开道,一路引到二楼上,原桌又坐下来,伙计送上抹汗巾。
罢才就没有这一套。
尤道士道:“把咱们酒菜快上来,吃完要赶路了。”
两个伙计一齐忙,刹时原菜又上来。
龙在山见了莱忘了酒,他尽挑好的吃,尤道士咬牙喝着酒,光景几乎想杀人。
有个伙计一边侍候着,他见这二人一个喜一个怒,不知他二人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伙计双目忽然一亮,他想着会不会刚才他们两人急匆匆去追的那人呀!
于是,伙计多口了。
他多口是泪媚,多一半是想弄些小费钱。
什么叫意外,伙计的话就是令尤道士感意外,就在尤道士一连喝了几碗女儿红,那伙计低声一笑,道:“道爷在喝闷酒了。”
尤道士听的一瞪眼,叱道:“滚一边去。”
伙计一笑,道:“道爷发火了,是不是为刚才你们追的那个红面拐子呀!”
原来这伙计站在二楼窗后看到了。
尤道士猛的一怔,他直视伙计。
龙在山口中塞着兔子肉,道:“你认识那携子?”
伙计笑道:“常来,当然认识,认识快十年了,人家喝的尽是好酒哇!”
尤道士立刻问道:“伙计,你知道拐子住哪里?”
“哈……”伙计等了。
尤道士道:“说呀,笑什么!”
龙在山把肉猛的咽下肚,拍拍座位,道:“伙计,你坐,我师父有话要你说。”
伙计摇手,道:“我们站惯了,二位,你们吃,我还要去招呼客人呐!”
尤道士道:“娘的拿翘呀,等等少不了你的好处。”
伙计不走了,他根本没打算走。
伙计听得尤道士不少给,立刻笑道:“道爷呀,我可以对你说,你可别对人说是我讲的呐!”
“当然!”
“我对你实说了罢,那个拐子他姓谢购”
“我十几年前就知道了。”
“谢拐子你以为他人拐呀,他可有办法呐!”
“我在听着。”
伙计看看左右,遂低声,道:“姓谢的养了两个酒国名花,日子过的赛神仙。”
尤道士一怔,道:“真的?”
伙计道:“不是蒸的还是煮的呀,我会瞎说吗?”
尤道士点头,道:“他不是住在小船上吗?他靠钓鱼过日子呀!”
“哈……”伙计也忍不住的笑了。
龙在山听的直瞪眼,他还不相信伙计的话。
就听伙计笑道:“风陵渡爱吃酒的人全知道,谢拐子的两个女人都美的冒泡呀!”
尤道士道:“住哪里?”
伙计指着北方,道:“名花一枝梅,她叫白翠儿。她住在河北方,另一个叫玉珠儿,她的名字吕芳子,人就住在河南边,姓谢的平日不是天天找他们,三五天才上她们的门,听说姓谢的会武功,一拐子能敲死一头牛,他在小船上练功夫,陆上水下可厉害呐!”
尤道士一听,对龙在山笑道:“徒弟呀,太好了,咱们不走了,找地方先住下,哈……”
龙在山道:“果真这样,这拐子太过份了,诓咱们。”
尤道士道:“快吃,吃过了咱们走。”
他当先大吃大喝起来,与刚回来时候的模样判若两人,看的伙计直搓手。
尤道士当然发觉了,他自怀中模出一张银票五十两搁在桌子上,对伙计道:“伙计,你今天要发个小财,呶,除了酒菜银子,余下的全是你的了。”
唉,这伙计一掌拍在自己顶门上,道:“我没听错吧,至少多出三十两呀,我……”
尤道士道:“嫌多?”
伙计取了银票放人怀,笑道:“不嫌不嫌,我的道爷呀,你的道观中供的一定是财神爷。”
尤道士开怀了。
龙在山对伙计,道:“喂,你们收我的那张百两银票可以还我了吧?”
伙计立刻笑道:“当然,当然。”
还真快,伙计自帐房中把龙在山的那张银票取来了。
龙在山也吃的差不多了,他对那伙计,道:“味道还可以,同我家常吃的菜差不多。”
伙计吃惊的道:“真的呀,你好像不是吹牛嘛!”
龙在山淡淡的笑了。
尤道士与龙在山二人走出风陵渡,尤道士仰天哈哈狂笑起来,他这种笑是十分得意的,就好像一个人突然撞进一堆元宝里那样发自内心的高兴。
龙在山就被尤道士这种笑引得直哈哈。
尤道士笑了一阵才收住笑,双目已掉出眼泪了。
龙在山道:“师父,咱们去找谢拐子吗?”
尤道士道:“不,此非其时也。”
龙在山道:“师父的意思是……”
尤道士道:“跟踪。”
龙在山道:“月兑裤子放屁呀!”
尤道士道:“你这是怎么说话?”
龙在山道:“师父,我们何不直接找去,咱们不是要他的银子吗?何必拐弯抹角,干脆嘛!”
尤道士叱道:“你又想挨巴掌了!”
龙在山忽的站住不走了,他面上也开始在变。
尤道士怒道:“你不听我的话了?”
龙在山开始反抗了。
龙在山已忍无可忍了,他回吼:“我不跟你了,我不学你的赌技了,哼,跟了你不少日子,你一招也未教我,我倒是为你尽拚命,算了,算了,我不去了。”
尤道士一听可急了:“嗨,嗨,我亲爱的徒弟呀,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油嘴一擦就走了,道义何存呀!”
龙在山道:“我不学可以吧?”
尤道士道:“不学如何去捞本?又怎么回家去见你的父母呀!”
龙在山一怔,但立刻又道:“我不赌,我爹知道就会要我了。”
尤道士道:“男子汉要有骨气呀,在哪儿丢的,就该在哪儿找回来,是不是?”
龙在山道:“唉,你又说动我了呀!”
尤道士一笑,道:“咱二人太有缘份了,娘的,只要这次顺利完成,我们回现去,我非教你几手绝活不可。”
龙在山不走了,他又听尤道士的安排了。
尤道士的心中可也发了火,如果龙在山此刻死掉,他一些也不会伤心。
龙在山弄不明白,为什么尤道士不直接找上谢拐子索银子,而要先行暗中盯上谢拐子。
龙在山当然不会明白妙处,但尤道士明白,像谢拐子这样的人物,他能把自己装扮成穷光蛋而见人就哭穷的人物,如果想从这种人物身上弄去大把银子,那就等于在这人身上挖肉。
当然,欲想顺利得手,那也得动动脑筋了。
尤道士见龙在山不坚持要离开他去,便对龙在山道:“徒弟呀,我一说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立刻、直接的找上谢拐子了。”
龙在山道:“为什么?”
尤道士一笑,道:“你跟在身边,徒弟呀,你已学不少了吧?”
龙在山道:“我什么也没学到。”
一笑,尤道士道:“凡事多用脑筋呀,就如同这一回,我就是用了脑筋的。”
他顿了一下,又道:“人在江湖行,动动脑筋才厉害,四肢发达那是猪,没人会上猪的当。”
龙在山道:“师父,你还未告诉我为什么呀!”
尤道士退:“你想嘛,如果我找上谢拐子,甚至当面戳穿他骗我,他绝对不会承认,我再说出他有两处香巢藏美女,他还会说那是从前,如今他虽没银子,两个女的仍爱他,要银子他没有,所以他仍然住在小船上。”
龙在山一听也睁大眼睛了。
尤道士又道:“徒弟呀,如果事情到了这地步,咱们岂不是白找他了?”
龙在山道:“说的也是。”
尤道士道:“所以我说咱们要多用脑子。”
龙在山道:“咱们应该怎么办?”
尤道士道:“盯人呀,咱们盯紧了人,然后到了谢拐了同他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找上去。”
“然后呢?”
“咱们软硬兼施,他非花银子不可。”
龙在山道:“咱们去河边?”
尤道士道:“不错,找个十分隐密地方,咱二人分开来,我在白天守,你在夜里望,过不了三两天,姓谢的非找他的女人不可。”
龙在山道:“好吧,咱们找地方躲起来。”
两个人又回到黄河岸边的河湾附近,天还未黑,河面上一片红霞十分鲜艳,那红如铜锣的大日头还在河面上往下滚动呐!
有一处石岸是断崖,附近一片老树林,尤道士与龙在山来到断崖上往河面上看,唉,姓谢的小船移到这段断崖下面了。
尤道士看的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龙在山低声,道:“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尤道士却摇着头。
天下事还真不少奇妙巧合的,就在尤道士与龙在山二人藏妥身子的时候,河岸断崖下冒出一条人影来。
奇怪的乃是这人影自河岸边的水中冒出来,这才令尤道士吃一惊,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拐子也!”
龙在山也是一怔:“师父,他下河洗澡呀!”
尤道士道:“他不是洗澡。”
龙在山道:“不是洗澡下河干啥?”
尤道士道:“我怎么知道,只不过他绝不是在洗澡。”
他指着一段河岸,又道:“这一段河岸靠山边,再下游就是黄泥巴河岸,我看他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暗中进行。”
龙在山道:“这个拐子真好水性咧!”
尤道士突然问龙在山,道:“你会游水吗?”
龙在山忙摇手,道:“小河浮水我浮饼,这样的滚滚大河我不行。”
便在这时候,忽见小船摇动了,那谢拐子摆船又到原处靠上岸。
尤道士张大眼睛看过去,不由一喜,道:“瞧,谢拐子上岸去了。”
龙在山道:“快跟上去瞧瞧呀!”
当然要跟踪,尤道士已往断岸另一边走去,他走的十分快捷。
龙在山道:“真奇怪,天都晚了,他会往哪里去?”
尤道士冷冷一笑,道:“娘的,咱们跟定他,自然也就明白了。”
龙在山跟着尤道士转到大路上,已见远处的谢拐子一翘一翘的往街上走去了。
尤道士忽对龙在山道:“咱二人别走在一起,你走前面快跟去,我在你后面。”
龙在山道:“又叫我当你的先锋官呀!”
尤道士道:“我的好徒弟,体要多心,合作第一呀!”
龙在山道:“合作帮你弄银子,我呢,图什么?”
“我教你赌技呀!”
“我至今还未学到一技之长呀!”
“快了,这一回完事我教你。”
龙在山这才拔腿跑,他追谢拐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