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嫌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后,心中也不再害怕了,他直到这时,才知道‘仁者无惧’这四个字,所形容的境界,竟是真的!
而在雪娘的脸上,也现出十分讶异的神色来,连金不嫌自己都几乎不相信的话,她自然更没有办法相信,她扬了扬眉,道:‘你再说一次!’金不嫌沉声道:‘不!’
雪娘笑了起来,道:‘好,你拔剑吧!’
金不嫌道:‘拔剑我也打不过你何必现眼?’雪娘‘格格’笑着,翻起手腕来,她脂腕如雪,正翻起手腕之际,腕上的那只玉触,‘叮当’相碰,发出极其美妙的声音来,五根手指,如同水葱一样,掌心腴白,实在是人见人爱的一只玉手!
然而,在她的纤手渐渐扬起之际,她的掌心之上,出现了一股极其艳丽的紫气,她仍然笑着,道:‘你不出剑,我可要出手了!’金不嫌一看到雪娘的掌心之中,那股钝丽之极的紫气,便知道那是天下驰名,天香宫的绝技,‘紫气摩云掌’了!他也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时,只见对街之上,突然有个人,大踏步走了过来,来到了金不嫌的身后,伸手一掌,拍在金不嫌的肩头之上,接着,便发出了一下豪爽飨亮的笑声来。
道:‘金老板,果然是你,日头猛烈,你是养尊处优之身,如何站在当街,不找地方去纳凉?’金不嫌已然在闭目待死的了,肩头上忽然被别人拍了一掌,他还以为是雪娘的紫气摩云掌,已然向自己击了下来──心已陡地向下一沉。
可是接着,听得那一连串的话,他便条地睁开眼来!他乍一睁开眼来,还看不见站在他身后的是什么人,只看到在他面前的雪娘!
但是,他只要看到他面前的雪娘,娇俏的脸庞上的那种神情,就可以知道在他身后是什么人了!
这时,只见雪娘的脸上神情,似嗔非嗔,似喜非喜,妙目之中,眼波流转,再也不是望着金不嫌,而是望着金不嫌的身后!
金不嫌忙趁机打横跨出了一步,雪娘仍然连望也不望他,金不嫌忙向那拍自己肩头的人望去,他也不禁喝一声采!金不嫌绝不是第一次见到粉面玉郎君秦深,但是这时,他看到粉面玉郎君,仍然不禁高叫一声:好一个美男子!只见粉面玉郎君,长身玉立,如玉树临风,穿一身白色密扣英雄袄,一排密扣,都是黑色,黑白相映,更显得夺目无比。
他双眼迥然有神,深远无比,剑眉斜开入鬓,鼻若悬胆,唇若点朱,只怕当年一在街上出现,便惹得女人掷果盈车的潘安,和他站在一起,也要自叹不如,这便是江湖上第一美男子,粉面玉郎君秦深!
这时,秦深也正在望定了雪娘,自他的双眼中,像是有一股磁力一样,这样的眼光,足以令得任何女人,感到手足发颤!
当时好像金不嫌已然根本不在身边一样,而秦深也在这时开了口道:‘这位姑娘……唉,枉我作了半世人,竟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天仙化人!’金不嫌在一旁,缩了缩身子,又退开了一步去。
雪娘和粉面玉郎君仍然对望着,只见雪娘又女敕又白的纤手,本来扬了起来,是要以‘紫气摩云掌’来对付金不嫌的,但这时却已缩回去,春葱也似的手指,掩住了檀口,发出了极其甜蜜的一笑,用极其轻柔的声音道:‘是么?’秦深却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人家都说我花言巧语,讨人喜欢,但是看到了你,却什么话全叫你艳丽动人的容光,逼了回去,变得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唔,这怎么是好?’雪娘又是一笑道:‘你现在的话已够好听!’秦深突然抬起头,向赶车的虬髯大汉,大喝一声。
那一下大喝声,投在是来得意外之极,金不嫌在那时,早已退开了几步,可是冷不防秦深一下大喝,吓得他头皮发麻,连忙站定。
而那赶车的虬髯大汉,也是一呆,不知道那个风度翩翩的小白脸儿,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大呼小叫起来,他只是瞪大了铜铃也似的眼睛,望着秦深,在一旁的雪娘,也是怔了一怔。
但是粉面玉郎君不等身旁的各人有反应,一抖手‘铮’地一声响,悬在腰际的那柄长剑,已然出鞘,剑尖直指着那虬髯大汉,喝道:‘下来,你这人为什么能有那么好的福份,可以替这位姑娘赶车,这事理应由我来做,你不下车来,我一剑刺死你!’秦深这一句话说出口,雪娘才知道他是为妒嫉那虬髯大汉,能够替自己赶车,芳心不禁大悦,她轻声笑道:‘你别自讨苦吃,我看你打不过他!’秦深回头,向雪娘望了一眼,道:‘打不过他,拼了命也要打一打,或许天可见怜,叫我赢了他,那么,我就可以侍候姑娘,替姑娘赶车了!’雪娘听得秦深那么说,心中更是高兴,她妙目眼波流转,道:‘你,你是江湖上传说的粉面玉郎君吧?’秦深这时,正在雪娘身上,大做功夫,表示自己对雪娘一见钟情,乍一听见雪娘叫出了他的外号来,他的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怔。因为他那‘粉面玉郎君’的外号,实在名声不是太好,武林中谁不知道他粉面玉郎君,不能一日没有美女,勾搭荡妇婬娃,纯洁不通世故的少女,甚至于守节多年的寡妇,也都经不起他翩翩风采的引诱,经不起他甜言蜜语的勾引,而失身于他,不久又被他弃如敝履!
像粉面玉郎君那样的人,可以说得是天下一等一的风流浪子!
但是秦深只是略怔了一怔,便立时镇定了下来,正因为他是风流浪子,所以他也最知道女人的心理,越是声名坏的男人,越是容易勾引女子上手,因为女人总相信自己是天下最美丽的,别的女人不能系住浪子的心,自己能够!这便是浪子无往不利的原因!
当下秦深微弯腰道:‘原来姑娘竟知贱号!’雪娘振着嘴笑道:‘你大名鼎鼎,谁不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你这等风采?’秦深笑道:‘有姑娘这句话,我更值得和这汉子拼命了,姑娘且稍待!’秦深一面说着,一面手中的长剑一转,挥出了一个圈儿,剑光乱闪,映着他英俊非凡的容仪,看来倒也确实令人心仪,像是盖世的大侠一般。
同时,金不嫌的一颗心,提在半空中,不住向后退着,已然退到了街角,忍不住又偷偷向前,张望了一眼,看到粉面玉郎君挥剑,心中不禁好笑,暗自佩服粉面玉郎君的本领,当真不小!
他身子再一缩,已经缩过了街角,一溜烟地向前奔了开去。
秦深一挥剑之后,剑尖仍然向着那虬髯大汉,剑光吞吐不定,看来剑势灵巧非凡,可是那虬髯大汉望也不望他,只是望着雪娘。
雪娘笑道:‘有人羡慕你哩,我看赶车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就让他替我赶车吧!’那虬髯大汉立时答应了一声,道:‘是!’
只见他身形一纵,老大的身躯,便自车座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他一落下,‘刷’地一声,粉面玉郎君已经还剑入靴弯腰道:‘姑娘请上车!’雪娘笑盈盈地,身形婀娜,踏上了车槛,又回头向秦深笑了一下,才上了车厢。秦深虽然不知见过多少美女,但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也不禁呆了一呆,那虬髯大汉站在车远道:‘雪总管,还有什么吩咐?’秦深乃是何等七巧玲珑心的人,他的来历,已被雪娘说了出来,可是雪娘是什么来历,他却不知道,他只是看出,雪娘和虬髯大汉,两人的武功,均是极高,不然,金不嫌是何等人物,如何会那样失魂落魄,这时,他听到‘雪总管’这个称呼,心中又是一怔,但是却仍然想不到,雪娘是天香宫的总管。
雪娘的声音,自车厢中传了出来,道:‘没有什么,你先回去吧!’虬髯大汉忙道:‘要是主人问起来──’
雪娘立时道:‘你告诉主人,我随后就到,必不辱命,定然会将他要的人追回来的!’虬髯大汉不说什么,转身就大踏步走了开去,秦深一跃上了车座,挥起鞭子,赶着车,便向前疾驰了出去,转眼之间,便出了镇甸。
秦深也不问雪娘要到何处去,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一出了镇门不久,便转进了一条小路,赶出了七八里,己进了一片林子,那片林子,乃是一个十分幽静,繁花如锦的山坡。
车一到了山坡下,秦深一声叱喝,便勒住了马。
他才一勒住了马,双肩便向上一扬,鞭子轻轻挥出,已经搭住了一块四五十斤重的大石,紧接着,他发一声喊道:‘小心,山坡上有石块滚了下来!’一面叫喊,一面手背一振,扬起鞍来,鞭梢卷住了那块石头,卷得那块石头,向车顶人上,疾砸了下去,他的动作,也当真可以称得上快疾无比,身子一侧,便从车座上滚了下来,滚到了车门之旁,拉开了车门,也就在那时,‘砰’地一声巨响,那块大石,已经砸在车顶之上,在车厢中的雪娘,发出了一声娇呼,自车厢之中,跌了出来,恰好扑在秦深的怀中!
这一切,本来便是秦深安排好的,秦深不但是风流郎君,而且是勾情圣手,最懂得如何制造机会,来亲近女人,需知女人不论多么矜持,只要有了一次亲近的机会,就不会再在乎第二次了!
这时,雪娘扑进了秦深的怀中,秦深心中,自然大喜,连忙双臂轻轻一紧,按住了雪娘的细腰,在那时候,秦深的心头,也不禁怦怦乱跳了起来!
首先,他的鼻端,闻到了一股沁人肺肺的幽香,而接着,当他的手,搭在雪娘柔若无骨的细腰上时,他不由自主,微微喘息起来,再加上雪娘完全偎在他的怀中,娇俏如花的脸庞,倚在他的胸前,长长的睫毛,在轻轻抖动着,这般的娇笑之态,秦深纵使是经验老到的调情大家,也是禁不住心跳!
他在雪娘扑到他的怀中之际趁势身子一斜,像是站立不稳一样,紧接着,他的身子便向下倒去。
而在他向下倒去之际,他将雪娘接得更紧,雪娘柔软香馥的娇躯,和他的身子,紧紧相贴,倒地之后,又滚下了十来尺,才收住了势子。
收住了滚下的势子之后,秦深却并不起身,只是向雪娘看去,只见雪娘的脸颊之上,已自她白女敕之极的肌唉深处,直透出了两团绯红色来。她闭着眼,鼻孔在微微溢张着,秦深着到了那样的媚态,灵魂儿不禁升上了半边天,立时俯首,在雪娘的颊边,轻轻亲了一下。
雪娘发出了‘嘤’地一声,仍然紧闭着眼,可是她的身子,却贴得离秦深更近,到了这时侯,秦深已经完全放下心来,是以他再次俯首时。已是亲在雪娘的朱唇之上,雪娘想是从来也未曾经过男人这样的挑逗,她紧偎着秦深的娇躯,竟微微发起抖来,而秦深又捧起雪娘的粉颊,低声呼唤着她,雪娘也微微睁开眼来。
雪娘在闭着双眼的时候,那股媚态,已令人禁不住要心头怔跳,等到她睁开眼来时,眼波流转,秦深更是情不自禁,紧紧地扩着她,挺身站了起来,雪娘的全身,像是柔若无骨一样,秦深抱着她,向那辆马车走去,进了车厢,将雪娘放了下来。
雪娘躺在车座上,急速地喘着气,胸脯起伏着,秦深轻抚着她的粉颊,手慢慢向下移,又抚到了她的粉颊,轻轻撕开了她的衣领,当秦深的手指,碰到雪娘雪也似白的胸脯时,雪娘又发出了娇喘的申吟,荡魂蚀魄,秦深将他的脸埋在雪娘的胸前,深深地吸着气,那一股醉人的香味,使得他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在那时,雪娘的口中,迷糊不清,不知在说些什么,秦深也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是依稀间,听得她在不断地叫著“冤家’。
雪娘的双手紧接着秦深,自她的口中腾出来的气息,不但馨香,而且是灼热的,她娇俏的脸庞,像是被烈火逼烤一样,整个成了粉红色。
秦探抬起头来,雪娘将头钻进了秦深的怀中,粉面玉郎君一手接住她的细腰,一手将她的衣领,慢慢向下移,她的肩头完全了!
粉面玉郎君不知见过多少美女,但是却从来也未曾见过那么完美无瑕的粉肩,他轻轻地抚模着,吻着,又轻轻地咬齿着,在雪白柔腻的肩头上,留下了微红的齿痕,雪娘不住地喘着气,她搂得秦深更紧,她半开的眼中,媚光隐现,荡人心魄。
秦深反过身来,轻轻地将车厢的门关上,车厢之中,登时黑了下来。那两匹拉车的马儿,在烈日下,喘着气,喷着鼻,睁着眼,但它们是久经训练的良马,没有人去赶它们,自然不会自己乱奔的!
却说在街上,金不嫌一步又一步向后退去,等到转过了墙角。他再探头向前望一望,看到雪娘和秦深在互望着,全然未曾注意他的离去,一时之间,他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幸运!
也直到了此际,他笃定思惊,全身上下,才汗出如雨,他急忙转过身,急急向前奔去,等到他奔进那饭店时,全身上下,都已湿透,简直就像掠进了水中,才被人捞起来一样。
谭尽和顾不全两人,一看到他这样情形,不禁吃了一大惊,但他们还未开口相询,金不嫌已一叠声道:‘快走,我们快走,雪娘来了!’当金不嫌在叫嚷著“快走’之际,谭尽和顾不全两人,还各自睁大了眼,不知为了什么,及至听得‘雪娘来了’四宇,他们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霍地站了起来,一时之间,只是嘴唇发颤,这两大高手,竟是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反是白枣儿咧着嘴笑了起来,道:‘雪娘来了么?雪娘在哪里?’谭尽和顾不全两人,在一呆之后,一起抄手去抱白枣儿,还是谭尽手快,将白枣儿抱在怀中,金不嫌抛下了一锭银子,三人匆匆出了饭店,白枣儿究竟年纪小,不知道什么,一见谭尽抱着她走,还当是抱她去见雪娘,是以满怀高兴,津津有味地吭着手指。
三人出了饭店,立时转进了一条小巷,自那小巷直穿了出去,虽然他们的身后,绝没有人跟随着,然而他们三人的神情,却活像是有一大群妖魔鬼怪,跟在他们的身后一样。出了小镇之后,他们慌不择路,向前疾奔而出,一口气奔出了七八里,已奔进了山中,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又向前走出了三五里,只听得水声潺潺,前面有一道清溪流了过来。
经过这一轮急奔,他们三人的武功再高,也早已是一身臭汗,金不嫌首先月兑了衣服,跳进了溪水之中,顾不全索性和衣踏进了溪水中,就在溪水中打起滚来。白枣儿看看有趣,小拳打着谭尽的肩头,道:‘我也要去玩水!我也要去玩水!’她一面叫着,一面就扯下了自己的肚兜,谭尽放了她下来,她赤条条地,便向溪边奔,她本就玉雪可爱,这时的样子,更逗人欢喜,谭尽,顾不全和金不嫌三人,全都童心大发,白枣儿才奔到溪边,顾不全和金不嫌两人,便一起用手泼着溪水,向白枣儿淋了过来,白枣儿格格乱笑,跳进水中。
溪水不深,只不过浸到她的腰际,但白枣儿却已惊叫了起来,金不嫌忙过去将她扶住,白枣儿的胖手拍着溪水,高与得笑个不停,谭尽也卸了铁葫芦,下了水,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在水中滚成一团,看他们玩得那样开心的情形,绝想不到那三个大人,会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
在水中玩了足有半个时辰,谭尽拉起白枣儿的小手来,道:‘好了,手指都发白了,再玩下去会生病的!’白枣儿不依道:‘我还要玩,我还要玩!’
正在吵着,忽然又听得一阵男女嬉笑声,迅疾无比地传了过来!
一听得那阵嬉笑声,迅速向小溪传来,谭尽等三人,心中便自一怔,互望了一眼,心知事情有点不寻常了,可是,还不等他们想到那是怎么一回事,便看到一条人影,倏地跃过了大石滚在草地上。
接着,便是另一个人,也自山角后掠出,一样滚跌在那人的身边,先滚出来的,秀发如云,肌肤实雪,不是别人,却正是雪娘。
雪娘这时,只穿着白绸的中衣,鲜红的肚兜,隐约可见,藕臂粉拳,甚至腴滑白女敕的双腿,也有一半在外,当真是活色生香,再加上她发出一连串荡人心魄的格格娇笑声,一时之间,将浸在溪水中的谭尽,顾不全和金不嫌三人,看得呆了。
而接着转过山角的那人,则正是粉面玉郎君秦深,他身上也是穿着白绸的内衣,益发显得潇洒玲珑,他们两人,显然未曾发现溪水中有人,一滚跌在地,便互相搂抱在一起,连望也不向小溪中望一眼。
谭尽等三人,乍一见雪娘,只觉得这等活色生香,从所未见,为之一呆,但是立即想到,自己在如今的情形下,如何可以不被雪娘发现?
他们一想到了这一点,心中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谭尽忙作了一个手势,示意顾不全和金不嫌两人,一起卧倒在溪水之中,屏住了气息,或者还可以避过雪娘,可是他这里才一作手势,白枣儿却已大叫了起来,道:‘雪娘!雪娘你说最疼爱我的,怎么又去疼那个人?’白枣儿是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男欢女爱,她只以为云娘除了抱自己之外,就不该抱第二个人,如今看见雪娘抱住了秦深,她自然而然,大叫了起来。白枣儿一叫,谭尽等三人的心,便陡地向下一沉,刹时之间,他们不像是浸在溪水之中,倒像是浸在冰水之中一样。
而白枣儿的叫声,也惊动了雪娘,只见她突然伸手一推,便推开了秦深,转过头,掠开了乱发,向小溪望来,白枣儿已跨着溪水向前奔了过去,雪娘一望之下,看到了三个大男人,倒有两个是月兑光了衣服的,就站在溪水之中,她发出了一下又惊又怒的叫声,立时转过了头去,满面怒容,谭尽一看到那样情形,登时感到有了一线生机,忙道:‘白枣儿,回来!’可是白枣儿却已爬上了对岸,向雪娘扑了过去,叫道:‘雪娘,你可还疼我么?’雪娘一伸手,抱住了白枣儿。
雪娘抱住了白枣儿,仍然不转过头来,粉面玉郎君的神色,也颇尴尬,但是他竭力掩饰着他尴尬的神态,‘哈哈’一笑道:‘怎地那么巧,遇上了三位?’秦深还笑得出来,而谭尽等三人,心头怦怦乱跳,如何还能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他们仍然直挺挺地站着,秦深大声道:‘你们还不走,这等站在雪娘的面前,成何体统?’秦深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们,他们知道,这是自己唯一逃走的机会了,因为他们三人之中,谭尽和金不嫌两人,却是精赤条条,雪娘心中再恨他们,究竟她是女人,连多望他们一眼都不会,何况说来追杀他们,虽然说他们全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人物,凭光着,才能逃走,实在是丢人丢到了极点,然而只要可以逃命,那却也是顾不得的了。
在那片刻间,他们三人的心思,全是一样的,然而,他们三人,却仍然浸在溪水中,没有要走的意思,那是因为在此同时,他们都想到了白枣儿,白枣儿已然被雪娘接住,他们自己纵使可以逃命,但是却也决计舍不得白枣儿有什么不测!
秦深和谭尽等三人,虽然说不上有什么深交,但总是江湖上齐名的人物,他也不知道三人因为有白枣儿这一层的关系在,是以才不走的,他顿足道:‘你们三人还不走,难道以为有好戏看么?’顾不全大叫道:‘玉郎君,将那小女孩抛过来给我!’雪娘怒叱道:‘玉郎君,给他一剑!’
粉面玉郎君伸手向腰际按去,可是他的衣衫尚且不整,如何会有佩剑?顾不全却已大踏步向前走去,谭尽和金不嫌两人,一见顾不全竟有这等勇气,心中也不禁大是佩服,立时也跟在后面,秦深不禁啼笑皆非,骂道:‘他女乃女乃的,你们三人,想干什么!’雪娘这时,也霍然站了起来,她是背对着三人,一手抱着白枣儿,一手已然反伸向后,掌心之中,,紫气突然大发,一掌拍出!
雪娘的玉背,一大半在外,粉光致致,诱人之极,可是当她掌心发紫,一掌发出之际,却又是惊心动魄,那‘紫气摩云掌’,乃是天下第一毒掌,别说一掌被击中,就算沾到一点掌风,也是麻烦。
是以雪娘那一掌反手拍出,谭尽等三人,身子一起向旁,闪了开来,秦深又好气又好笑道:‘看你们三人的样子,学武人的脸都给你们丢光了!’顾不全瞪着眼,骂道:‘小白脸,你搂着那女人快活时,总不成还穿着垮子!’雪娘急得粉面通红,顿足道:‘你还不赶他们走?’她一面说一面身形掠起,便向前奔了出去,秦深立时也一转身,跟了上去,就在那一刹间,金不嫌的心中,陡地一动,道:‘玉郎君慢走,我有一句话说!’秦深停了一停,雪娘早已掠过了山角去,金不嫌向秦深走了过去,道:‘玉郎君──’他才叫了一声,便突然出手,五指如钩,突然向粉面玉郎君的手腕,抓了过去,金不嫌的那一抓,出手快绝,可是在‘酒、色、财、气’四大高手之中,武功的高下,也正是如酒色财气四字为序,四人之中,以醉而不侠谭尽的武功最高,粉面玉郎君其次,金不嫌多多益善的武功,比起粉面玉郎君,却又要输上一筹!
是以,金不嫌的那一抓,虽然是突如其来,粉面玉郎君绝不能提防,但是玉郎君陡地一缩手,金不嫌却已然一抓抓空,玉郎君的动作何等之快。更何况他是七巧玲珑心,聪明绝顶的人,已经看出事不寻常,自己可以逃得开金不嫌的那一掌,却是无力逃得开三人的围攻。
所以,他一缩开手,手腕立时一翻,‘呼’地一掌,已然拍出!
武学之道,没有一点可差,金不嫌技不如人,那一抓未曾抓中,他也知道不妙,立时缩手,可是玉郎君的那一掌,也已然压到,金不嫌立时转身后退,却那里还来得及?只听得‘叭’地一声响,玉郎君的一掌,正击在他的胸口,那一掌,直打得他胸口发痛,眼前金星乱迸,不由自主,咕咚一声,坐倒在地。
而玉郎君一掌击中了金不嫌之后,也立时身子一转,向后疾退了开去。
然而膛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在金不嫌突然向玉郎君动手之际,谭尽也已想到,在现在的情形下,若能制住玉郎君,雪娘便不能不屈服,虽然这样一来,更和天香宫结下了深仇,但是也说不得了,是以他早已悄没声息地掩到了玉郎君的身后,蹲在地上,等到玉郎君一向后退他便霍地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玉郎君也已知道不妙,但是谭尽早已出手,五指一紧,已将他的后颈抓住,大拇指牢牢按在他颈际的要穴之上,粉面玉郎君空有一身武功,不但施展不出,由于后颈被谭尽抓住,竟连声也出不了,金不嫌一见这等情形,勉力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