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挤别挤,每个人都有!”
这处贫民窟里住着帝京里的贫苦百姓,其中不乏乞丐、卖艺人、洗衣妇,他们常常一整年都无法温饱。
“这是馒头,这是夏衣,每个人都有。”
“小泵娘,老身替大伙谢谢你。”一名年约八十岁的老大娘,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钱朵朵面前,感激地跟她道谢。
“大娘,不要客气。”钱朵朵笑盈盈地扶着老大娘,把手里的一包熟牛肉也递给她。
钱朵朵边忙着发送食物,边心花怒放地想:侯爷果然很有钱,那片玲珑贝随便一当就是黄金万两,她将大部分换成银票送进宫,其余的一小部分,她买了些衣服和食物救济穷人。
她只要想到榆林侯这么有钱,让她可以败家败个尽兴,就难掩兴奋。
忙完之后,钱朵朵兴高采烈地回到侯府,打着哈欠走向明雪院,打算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却远远看见凌波桥上伫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钱朵朵突然绽开一抹坏笑,飞身上桥,站到朱守镇身旁,她扫视他俊逸的侧脸,再学他凝神看着水面,淡道:“今日真是不好意思,贪财了。”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下人说你撬走了本侯的玲珑贝,还去了一趟帝京最大的当铺。”不过当他听到她后来去接济穷人时,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了起来。
他慢慢转过头,仔细看着她娇女敕的脸庞,他的心湖如同池中的水纹,泛起不寻常的涟漪。
“早就知道你会派人跟着我。”为什么只是站在他身旁,她的心跳就会不受控制地狂跳?她不自觉地皱起小脸,想赶快平复心绪。
“小笼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该不会只是来偷东西的吧?”朱守镇的目光直视她的小脸,沉声问道。
他实在猜不出这个小东西到底有什么计谋,是想趁机杀了他,抑或……
“你猜啊!如果猜不到,以后不许你再叫我小笼包。”
“看来你一点也不怕被拆穿,假若本侯猜中,是不是就可以吃掉小笼包?”他戏谑地调笑道,眼神却更深沉了些。
“色老头!”钱朵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紧张地直跳脚乱骂。
见她的小脸涨得通红,朱守镇的心情莫名大好,他满意地颔首,“本侯很满意你的表现,希望你再接再厉。”下次他可没这么好对付。
“走着瞧吧!”她朝他扮了一个鬼脸,便迳自回房,打算睡饱之后,再继续更伟大的败家计划。
***
朱守镇整个人坐在浴池里,悠闲地舒展筋骨,突然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在了飘舞的纱帘上。
轻吐了一口气,他压低声音问道:“小笼包,你也想跟本侯一起洗?”
他的语气轻柔,但对做贼心虚的人来说却如同雷鸣。
“啊!”原本鬼鬼祟祟正在到处翻找的小人儿一听到声音,猛然一惊,打算施展轻功逃离现场,没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这么摔进浴池。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钱朵朵还来不及闭气,便大口大口喝进好多热水,在她快要呛晕的时候,朱守镇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捞起。
她全身湿透地挂在他强壮的手臂上,又虚弱又惊慌。
“乖,把水吐出来就没事了。”他用左掌轻拍她的背,爱怜地道。
一阵猛咳,快要窒息的钱朵朵总算把水给吐了出来。
“吓死我了你!”她嘟着嘴,鼓着双颊,不由分说地先发制人。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还不快谢谢你的救命恩人?”明明是这丫头心中有鬼,竟有胆先指责他的不是。
“什么救命恩人?你分明是想吓死我。”她粉拳紧握,猛捶着他的胸膛,完全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
她本来想趁他不在房里的时候偷溜进来,看能不能找到私库的钥匙,毕竟偷府里的东西出去典当,并非长久之计,她需要更多的银两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哪知道……
朱守镇不免觉得好笑,醇厚诱人的嗓音意味深长地哼道:“小笼包。”
钱朵朵霍然一窒,也终于注意到两人现在到底有多暧昧,透过氤氲的水气,他赤果的胸膛大喇喇地展现在她眼前。
他的胸膛精瘦光滑,再往下瞧,盈盈的波光间,仿佛能看见他若隐若现的身躯。
钱朵朵迅速抬头,满脸红晕,包裹在湿衣服下的饱满浑圆,此时更显得紧绷,在她急促的呼吸声中,成了魅惑人心的诱人律动。
在夜明珠荧荧照射下,她红润的脸颊更加秀色可餐,朱守镇凝神看着高度只到自己胸口小人儿,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他凝视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目光缓缓扫过她的曲线。
靶觉到他过于嚣张的注视,她顿时觉得不安,连忙转身想要逃跑,才一有动作,圆润娇小的身子便被他压向池边,整个人被困在他怀里。
“你……你要干什么啦!”她刚才的气焰早就被吓得消失殆尽。
“小笼包呀小笼包,想必你是觉得本侯一个人沐浴太寂寞了,特地来陪我的吧!”
“想得美!”钱朵朵紧张到连声音都在发抖。
“感谢你自愿献身的精神。”朱守镇邪气地勾勾唇,俊雅的脸孔欺近她。
“不……”她根本来不及喊出声,双唇已被他覆盖。
她是来偷钥匙,不是来献吻的,她咿咿唔唔地甩头挣扎,双手也跟着一阵乱挥,只是她的力气怎么跟他比,他轻易就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光滑的墙上,让她无法抵抗,只能接纳他。
他紧贴着她的娇躯,她被迫仰起头接受他更深入的吻,让他在她丰润的唇瓣上留下更多属于他的气味。
钱朵朵整个人被吻到失了魂,几乎忘记要反抗。
朱守镇急切地吸吮着她芳唇中的清甜,时而轻啄,时而深吻,气息也逐渐变得沉重,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渴望她的身体。
他原本只是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多想要她,如今已有了答案。
两道喘息在浓重的水气里交融,他的吻始终没有停止,她未经人事的青涩,更挑起了他满腔的。
“侯爷,风及川前夜带回的海上难民,今日在城外庄园里感染了疫病,请侯爷指示。”
江仲宁突然在窗外喊道,打断朱守镇想要更加放肆的念头,他连忙放开怀中的可人儿,而从头红到脚的钱朵朵,则是不服气地死瞪着他。
轻轻抚过她的唇,朱守镇的双眼不曾自她身上移开,透露出他的意犹未尽。
“等我!”他还要更多,但不是现在。
“色老头!”她整个人瘫软在浴池边,只露出一颗脑袋,咕哝地抱怨道。
哗啦一阵水声,朱守镇单手一撑,赤果的修长身体一览无遗。
“喔——我讨厌你!”她连忙用手挡住眼睛,害羞地咒道。
朱守镇笑看她一眼,随即披上单衣,快步回到书房,与江仲宁商量过后,便连夜赶去庄园。
钱朵朵一个人被留在他的浴池里,脸上的红晕早已分不清是因为害羞还是被水气给蒸红的,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抚过自己略微红肿的唇,他随便就夺走了她的初吻,她理应要生气才是,可是她却觉得被他亲吻的感觉,好甜、好舒服……
***
庄园算是侯府的重要产业,一旦爆发瘟疫,不但会影响整个侯府,若疫情传进帝京,百姓也难逃一劫,更何况这些人受风及川的照顾,凭两人的交情,他更不能坐视不管。
朱守镇一到庄园,便听闻四处传来的痛苦哀号,情况非常糟糕。
“仲宁,派来看顾他们的大夫及下人呢?”见到满室难民,朱守镇眉头深锁。
“大多都病倒了。”
“再加派人手。”
“回侯爷,府里愿意过来的奴仆都过来了,不愿意过来的,都装病不肯来,还好几位大夫还愿意留下来帮忙。”江仲宁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侯爷,您也来了,快挂上这个香囊,小心别染上秽气,这是我今日才做好的,希望有用。”府中的一位大夫哈腰上前,把香囊分发给朱守镇与江仲宁。
“尹大夫,辛苦了。”朱守镇嘉许地拍拍他的肩。
“侯爷,人手不够,能再多派几个下人给老夫吗?这里有三百多人需要照顾。”尹大夫的老脸难掩忧心。
“仲宁,迅速回城,想办法找些人手过来,此事不能宣扬出去,你知道该怎么做。还有你们,带人连夜运进尹大夫所需的药草,找些石灰,铺洒在庄园外。”
江仲宁领命而去,十万火急地驱马进城,其他人也急急忙忙地处理主子交代之事。
朱守镇随即巡视整个庄园,看到无数病倒的病人和妇孺,甚至还有尚在襁褓里的小婴儿,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朱守镇连夜与尹大夫商量对策,待天露出鱼肚白时,他从浅眠之中醒来,明显感觉到外面少了入睡前的慌乱。
难道仲宁带人回来帮忙了?
朱守镇急步迈出房间,踏入弥漫恶臭的厢房,发现昨日痛苦难耐的病患们都平静地睡着了。
“侯爷,幸好这些兄弟们帮忙病人服下汤药,情势比老夫预想得还要好。”尹大夫驼着背走到朱守镇面前,他双眼充满血丝,声音疲惫却兴奋。
“哦?他们人呢?”朱守镇终于松了一口气。
“都到前院去照顾其他的病患了。”
“尹大夫,你去歇息吧,我到前院看看。”朱守镇快步走向前院。
没想到,他看到的不是江仲宁,而是身材明显高出许多的光头男子。
“蛤蟆?”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老二,你的手脚可以再慢一点,万一出什么岔子,朵朵会找你算账!还有你,找床棉被来给这位老大爷盖。”
膀蟆站在前院的炉灶前,指挥着一票汉子照顾躺在木板上的病人们,他自己则分神煎着一锅锅的汤药,不曾歇息,那些照顾病患的汉子个个身强体壮,身手干练,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放眼望去,这样的汉子少说也有二十来人。
“蛤蟆!”朱守镇拍拍他的肩,引起他的注意。
膀蟆顺势转头,一见是朱守镇,嫌恶地向后跳了一大步,“没我帅的人不许碰我。”他马上拿出他的粉色帕子,挥了挥肩头。
朱守镇无视蛤蟆的举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江仲宁绝对不会找他来帮忙的。
“问朵朵去。”蛤蟆脚跟一转,移到炉灶的另一边。
“朵朵要你们来的?”
膀蟆的脸不由得拉得老长,明明侯府出事与朵朵没有任何关系,哪知朱守镇才一出府,她竟然就要他用最快的速度召集附近的弟兄们。
“能招来这些弟兄的人,除了她还有谁?”蛤蟆不屑地撇撇嘴。放弃朱守镇不在府内的大好时机,偏偏跑来帮忙,他真不知道朵朵是中了什么邪。
“她人呢?”看来问蛤蟆肯定问不出什么了,他决定直接找她问清楚。
“在东厢房里照顾小婴儿。”
朱守镇顺着他的话来到东厢房,想到昨日这里的哭声震天价响,今日却充斥着一片祥和之气。
他随手挑开粗布帘子,钱朵朵的背影随即映入他眼帘。她侧身睡在床边,防止小婴儿滚下床。床铺上一字排开五个年纪不一的孩儿,不管大的还是小的,都嘟着嘴睡得香甜。
一听到有脚步声,钱朵朵揉揉惺忪的睡眼,扭过头睨了来人一眼。
是他!她的圆颊立刻升起一股热气,连忙移开视线。
她不该来的,更不应该把蛤蟆及其他弟兄都找来帮忙,可是当她知道出了事,她却不自觉担心起朱守镇,害怕他太过操劳,又担心他染病,根本没办法好好待在侯府。
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他……
她娇俏的圆脸上充满刚睡醒的迷蒙与矛盾的娇憨,使一夜不得好眠的朱守镇心神为之一荡,她可爱的神情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吸引力,将他的神魂勾走。
“我不是来帮你的,不用太感激我。”钱朵朵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双颊顿时一阵绯红,转头轻声道。她是心疼这些难民和小孩子。
“是吗?”朱守镇爽朗一笑,接着也挤到床上。
“你干么啦?”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想起前晚火热的吻,不由得又羞又紧张,声音不自觉跟着颤抖。
“嘘,小声点,这些小表会被你吵醒的,别乱动!万一他们醒过来,哭声可是很恐怖的。”他的语气充满暧昧,厚着脸皮硬是要跟她挤在一起。
他滚烫的胸口贴上她僵直的背脊,温柔地软化她因羞怯而产生的抗拒。
“你下去啦!”钱朵朵咬着唇娇嗔,一股陌生的情感流窜在不经意的肌肤碰触中。
“等会这些孩儿们要是被你吵醒哭闹起来,我可不管。”美人在抱,他的心头像是被柔和的阳光照射,又暖又安稳。
“下流!”这下她敢怒不敢言,她好不容易才把这些小表给哄睡。
“嗯……”他揽着她的腰,趁机收紧了铁臂,一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熬夜的不适全都烟消云散。
“色老头……”她以为自己会很讨厌他的碰触,可是当她感受到他的体温时,互相依偎的舒服感正慢慢软化她的心房。
“这是尹大夫给的香囊,能挡挡这里的病气,转过来我帮你挂上。”轻轻松开一只手,朱守镇解下腰际的香囊,修长的手指伸到她面前。
“我不要。”她嘟着小嘴转过身,瞪着他的手。
“挂上!”朱守镇猛地沉下脸来,陡然转变的气势令她傻眼。
她只好乖乖地不再拒绝,任由他将香囊别在她罗衫侧边的衣带襟口处,两个人突然视线交会,都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明明不该产生的感情,却意外发出新芽。
“哇!”突然一声哭叫不识相地划破寂静,两个人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拍哄着,其他被惊醒的孩儿们也此起彼落地哭了起来。
折腾了一整夜的江仲宁终于返回庄园,当他经过东厢房时,听到钱朵朵的吼叫声。
“喂,你会不会抱小孩啊?”
“不会……”无所不能的侯爷难得也有不会的事,只能苦笑着道。
江仲宁一听,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他家侯爷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那你帮我哄哄哭得最大声的那个小家伙。”
朱守镇闻言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你到底要不要哄?”钱朵朵威胁地看着他。
被她有如盈盈秋水的眸子这么含怨带嗔地凝睇,朱守镇无奈地投降下,接过手哄着大声哭闹的小男孩。
对他来说,这些小表头比十个朱桓杨都还难对付。
“咯咯咯咯!”难得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钱朵朵突然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小表头,求求你别再难为本侯了,你是不是和我家娘子串通好来整人的?嗯?”
朱守镇无奈地轻哼,却引来她更多笑声。
震惊地发觉侯爷像变了个人似的行为,江仲宁不可置信地皱着眉,大受打击的身子一旋,匆匆逃离现场。
***
在大家的努力之下,疫情终于得到控制,然而榆林侯府内此时却不平静,与朱守镇交情颇深的几位老臣,纷纷来到侯府中议事。
“侯爷,钱朵朵是看中侯府的家财。”回到侯府,江仲宁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主子,毕竟钱朵朵来者不善。
“嗯哼!”心情大好的朱守镇挑眉应道。
打从识破了他的意图开始,朱桓杨便极尽所能想削弱他的财力,打压他在朝中的势力,若他猜得没错,钱朵朵就是被他派来偷银两的。
对她,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留住她。
“大婚之时,属下曾想设计钱朵朵,却被她白白拿走二十斤重的黄金凤冠。”
江仲宁故意讲出钱朵朵的罪状,目的在点醒主子,不要感情用事。
“这笔账,本侯会从你的俸禄里慢慢扣。”
江仲宁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无言以对。
“侯爷,送她上路吧,毕竟是个麻烦。”朱桓杨喜怒无常,所以榆林侯在朝中的声望高过他,此时力挺榆林侯的大臣们,无不对钱朵朵的介入感到忧心忡忡。
“冯大人别怕,本侯还没死呢!”
“想当年夺嫡之战,要不是侯爷为皇上筹措粮草,能有今日的怀灵帝吗?哪想到皇上竟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朱守镇不语,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外人眼中,是他助朱桓杨坐拥天下,但其实世人都错了,当年要不是他加入战局,早已胜券在握朱桓杨恐怕会用最极端的方式夺得天下后便毫不留情地毁掉冬楚皇朝。
朱守镇一直都试着将伤亡减到最低,暗中与朱桓杨抗衡,在他决定阻止朱桓杨的那一刻起,他就领悟到难以全身而退的事实。
“说好与众臣共同治国,朱桓杨现在却处处欺压我们这些老臣,侯爷,你本可以当上王爷,却甘愿降为侯,难道这还不够吗?”德高望重的老臣不避讳地直言。
“那只是权宜之计。”朱守镇淡然道,他本无心争权夺利,要不是为了一帮老臣和先皇的江山,他根本不需要淌这趟浑水。“其实本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侯爷,不如先下手为强!”
“哦?叶大人希望本侯怎么做?”
“架空皇上实权,或者……”
“那么冬楚怎么办?百姓怎么办?皇上的不择手段,难道要本侯再提醒你们一遍吗?”朱守镇的表情突然变得严厉,吓得众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冬楚皇朝还未从夺嫡的战火中恢复,他不想再惹事端,只要战火重燃,朱桓杨势必会再次让天下血流成河,他太清楚当今圣上邪佞疯狂到想毁灭一切的决心。
好几次都是在他巧妙的安排下,才能让朝官及百姓们躲过一劫。
“可是皇上如今处处针对侯爷,不可不防啊!”
朱守镇黑密的长睫垂下,掩饰心绪,“时候不早了,各位大人先回府暂歇,其余的事,就留给本侯操心吧!”
朱桓杨狡诈冷血,他若想全身而退,还要保全追随他多年的仆从和官员,各方都要兼顾照料,实在难为啊!
镑位老臣都了解侯爷的个性,见他不愿再谈,纷纷告辞离去。
“侯爷,你已有打算了吧?”江仲宁在众人离去后,低声问道。
“知我者,仲宁啊!”
“既然有所布局,为何还不动手?”
“待天时、地利、人和。”朱守镇气定神闲,对自己颇有信心。
江仲宁不得不暗自佩服,也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主子。
“仲宁,你去帮我办点事。帝京的守备提督,既不是皇上的人,也未归顺于我,本侯日后会需要他。
镑个皇亲,你也派人好好看着,京中大小监狱里的人,也派人打点打点,必要时能为我所用。
风及川带回来的难民大多都已恢复健康,他们会在计划的最后一步派上用场,还有,本侯不允许皇上的探子在府中活动,见一个杀一个!”
与朱桓杨对抗,唯一不利之处,便是他没有兵权,若想要保住自己的人马,需要更多的努力。
“那钱朵朵呢?”她可是再明显不过的探子了。
“这个小笼包,由本侯亲自接管,你们不许动她。”朱守镇一改方才交代事情的凌厉,眼神顿时变得甚为温柔。
江仲宁还想再问些什么,话才刚到嘴边,便被他温柔的神情给吓得吞了回去。
他第一次看到主子这副模样,难道是为了钱朵朵?
就在江仲宁还在失神之际,孔武有力、健硕粗犷的风及川已来到堂前。
“及川,给本侯带来好消息了吧?”风及川是朱守镇从东海海域捡回来的,当时他才不过十几岁,如今却已在侯府内独当一面,掌管海务。
“不但带来好消息,还带来我的感谢,谢谢侯爷救了那些难民。”
“及川客气了。”朱守镇浅浅一笑。
风及川不待招呼便自在地坐下,马上回归正题,“自前年打开通天六岛中天枢岛的海道,天枢岛上的珍宝及海货,经我们之手流入冬楚,换得大批金银。三个月前,侯爷命及川夺取天极岛,今日及川就给侯爷道喜来了。
天极岛已属侯爷领地,带回来的海民,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造船工及渔民,以后在天极岛上,定会助侯爷一臂之力。”
风及川一口吞下桌上早已备好的豆沙包,再拿出海域图,找出冬楚皇朝外海上的六大岛屿,指了指天极岛。
“恭喜侯爷!这下不光有岛,还有这么多可用之材!”江仲宁笑逐颜开,上前道贺。
“侯爷妙计,决胜于千里之外。”风及川依照朱守镇的计策,步步为营,稳当安排好后路。
“听说天极岛海、矿产丰富,遍地皆是珍宝,风景如画,实属海上仙岛!”朱守镇仿佛已经能听到海潮声。
“夺到天极岛后,天相岛愿与侯爷合作。”
“本侯闻到钱的味道,果然拿下天极,对本侯有百利而无一害。本侯再给你一千万两打造十艘船舰,四艘装上远程火炮,其余的做成货船,由你负责监工验收。”他爱钱,更懂得利用人才去赚钱。
“这样及川手下就有一百艘大小船舰了。”
“不够!我要一支能独霸海疆的舰队,让朱桓杨拿本侯也没辙。”他斯文俊逸的外表和深谋远虑的头脑,实在大相迳庭。
“假使将侯爷所有的船舰头尾相连,即可连成一座海上浮桥,通往遥远的通天六岛。”风及川在心中默数了一下现有的船只,得出一个惊人的画面。
冬楚海岸与通天岛相隔几千里,如今却被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所征服,风及川不得不承认,其实朱守镇和朱桓杨同样有能力和野心,他能感受到朱守镇打算独霸海疆的决心。
“通天岛的事,暂时交给你了。”朱守镇翻动手上的名册,开始研究起官场上的布局,对抗朱桓杨,他还有许多功课要做。
“侯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要杞人忧天,朱桓杨虽然厉害,但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榆林侯党在朝中稳如泰山,朱桓杨欲凭他一人之力就想将他逐出战场,恐怕还不容易。
***
在朱守镇准备严密的反击计划时,朱桓杨也没闲着,他当然不会放任钱朵朵模鱼打混,总有办法找到机会向她施压。
不论府里府外,总有人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旁,提醒着她的任务。
“钱姑娘,皇上要我问你,侯府为何如此平静?要你偷的银子呢?”一个密探躲在街角的阴暗处,低哑的声音透出阴狠。
“我……我前些日子不是送去一些了吗?我四处在打探朱守镇的私库,还收买了他的人,打听他运银进京的路线。”钱朵朵战战兢兢,手心都渗出汗了。
“就这些?如果那些银子就能满足皇上,要你何用?”
“请再宽限我一点时间,求求你!请你也替我求求皇上。”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任务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困难好几倍。
而且,她发现自己已经对朱守镇动了心,她不希望对所爱的人下手。
“不乖乖办事,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你的家人……”
“求你了,我一定会努力的。不论要多少银子,要把侯府搞得有多乱,我都会全力以赴。”钱朵朵顿时感到背脊一阵阴冷,紧张的泪水挂在眼角。
“你好自为之,皇上可是没什么耐心的!”转眼间,那道低哑的声音消失,却留下让人心寒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