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戀在奧熱地南風中?香醇中帶點甜意的酒香,乘著陣陣的風兒將醺人的香氣盈滿大街小巷,幾乎要醉倒這整座位于南域邊陲的小鎮。
算準了時間來到這座小鎮的封浩,主要是因他打算來此開封去年他所釀之酒,並再釀制明年的新酒。在來此之前,花楚從不知道,他所釀所賣之酒可有名了,只因這酒可是有間客棧里的首席大廚獨授,且獲得東翁首肯,唯一能在客棧外獨賣的名酒。
她听人說,有間客棧里所賣的名酒,在具有生意眼光的德東翁限制下,是絕不允許帶出客棧外的,也因此,每年沖著封浩大名慕酒香而來的品酒行家們,為了能搶上一癱封浩親釀的酒,幾乎把整座小鎮擠得水泄不通。而這座本是沒落又偏遠的無名小鎮,為了感謝封浩無意間帶來的龐大商機,甚至把每年他固定來此釀酒的這幾日,就直接定為封浩日以示他們的感激之意。
「嗝。」一點酒量也沒有,也根本不懂得怎麼品酒的花楚,在渾厚的酒香又撲鼻而來時,滴酒未沾的她,半醉地再打了聲酒嗝。
扁聞那無處不在的酒氣就快醉了的她,提不起神地趴在酒樓二樓的陽台欄邊,低首看著下頭為買酒而來的各方酒客們,在封浩專用的酒鋪前排成數條壯觀的長龍,而後,她的兩眼悄悄羅織封浩那看似忙碌的很快樂的身影上。想來就很少對同一個地方有什麼眷戀,為了做生意,總是不留情的說走就走的他,竟在來到這個小鎮後,破天荒地對她說,他要在這待個七日。
扣掉他釀酒只須個三日,賣酒只須一日不算,他為何要在這兒待那麼久?她雖是不在乎他在回家的路程上總是因為做生意的緣故一再延誤到他們趕路的時間,可她很在乎,這回在他們一踏進這座小鎮後,那幾乎可算是一大群,無時無刻不緊跟在封浩左右,個個都一臉想為封浩分憂解勞的模樣,或是想多親近他一點的當地姑娘。
低首看著那些姑娘,她們在看向封浩時,那一道道摻雜了點戀慕的目光,說真的,這等情況她並不是沒有見過,只是當她們狀似十分熟稔地與封浩攀談,不時乘機模模或是找借口踫踫他時,她不得不承認,釀醋的這行生意,真的遠比釀酒的還難做。
這該算是一報還一報嗎?畢竟她在來這之前也拿過東翁與盛守業這二者,企圖在封浩的心底釀過醋,好讓他多注意她一點,或是更重視她一些。只是這班看著無意中整座著她曾作過之事的封浩,她才明白,察覺了卻得隱忍著不吭聲,或是得強迫自己袖手旁觀,並不是件人人都能咬牙辦到的苦差事。
「早知道就不用這法子了……」害得她現下也沒臉去阻止那些頻頻對他示好的姑娘。
讓人倍感燥熱的風兒輕輕撫動她的長發,似是在嘲笑自食惡果的她,並不想下去阻止任何人的花楚仰起頸項,看著種植在酒樓外葉色翠綠的大樹,滿心只想著,萬一,總是天涯海角四處亂跑的封浩,在別的地方也有著很多像她一樣,總是等著他的小報該怎麼辦?
「花楚姑娘……你沒事吧?」與封浩是舊相識的酒樓老板,在她都快哉欄上睡著時,有些擔心的將身子快掉下去的她給拉回來一點。
她無力地擺擺手,「我快醉了……」為何下頭的老弱婦孺們,在聞了這等酒氣後全都一副沒事樣?該不會全鎮里就他一個最不耐酒吧?
「那就近來歇歇,別再看了。」奉命得照顧好她的老板,為她奉上一碗清茶後,深受關上窗扇以杜絕外頭那快醉倒她的酒氣。
醉眼朦朧的花楚輕嘬了一口茶水後,特殊的茶香瞬間盈滿了口鼻,登時醉意去了大半的她,錯愕地瞧著手中這碗難得一見的清茶。
「這是銀殊茶?這鎮上有銀殊樹?」別說她跑遍了整座苗疆和中原,都找不著幾棵那種幾乎快絕跡的樹,這兒卻浪費地來泡茶?
「是啊。」
她備感期待地睜亮了一雙眼,「那樹上可有……」
「蟲?」老板簡單地向她這外人介紹,「當然有,那樹上可是長滿了毒蟲,因此這茶是鎮上的人去樹下撿拾葉子得來的,可從沒人敢拿命上去摘過,若是被那蟲咬著了,可是會立即致命的。」
听完了他的話,當下什麼酒醉後的不適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的花楚,興奮地緊緊握住他的一掌。
「這兒最大的一株銀殊樹長在哪?」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就在湖旁——」老板推開窗扇一手指向遠方,並在她隨即跳起身時,忙拉住她的衣袖,「姑娘,你想上哪去?」
「抓蟲王。」為了那個銀殊蟲王,這些年來她都快找破頭了,這回既逮著了機會,她說什麼都要將它給弄到手。
「什麼?」
無視于酒樓老板在她身後苦苦留人,一心一意只想得到寶物的花楚,直接跳出窗口落在一旁矮房的房頂,再躍上其他民家的房檐,直接繞過下頭一大堆欲買酒的酒客與鎮上擁擠的人群,以深怕會有他人搶先的速度直朝湖畔而去。
與當季繁盛的草木不同,不帶一絲翠綠,整株從樹葉至樹身全是泛著淡淡銀光的巨樹,就生長在鎮旁的小剝邊上。
沒花三兩下功夫就來到小剝畔的花楚,一連贊嘆地仰首望著遠比她選焙相中還要來得高大的巨樹,接著,在回想起銀殊蟲王的生長習性後,她有點苦惱地看著它的高度。
鋇了,沒想到這樹竟是這麼高一棵,而它的枝葉又縴細得似是承受不了半點重量,可,那蟲又只住在樹頂處,她要是不上去的話……唉,早知道當年姨娘們逼她練輕功時,她就認真點不去玩毒藥了。
接獲酒樓老板的通知,放著擠滿整座廣場的客人們,當下連酒也不賣了的封浩,在趕至湖邊時所見的,即是花楚卡在樹腰間動彈不得的模樣,一想起酒樓老板告訴他這樹上有什麼蟲後,他立即扯開嗓子大吼。
「小報!」
逮著了所要的蟲王,卻不慎在下樹時因衣裙被枝葉纏住而一時下不來的花楚,在封浩以遠比她好上數倍的輕功上來,並一把拉著她下樹時,她納悶地問。
「你來這做什麼?」他這老板都跑來這了,那些買不到酒的人會哭吧?
「你中毒了嗎?有沒有哪受傷了?」放她兩腳一下地後,急得滿頭大汗的封浩急忙檢查起她渾身上上下下。
她一手指向腰間裝著蟲王的小竹筒,~爾地問。
「怎有可能?」她身上的毒別毒死那只蟲王就很好了。
被她嚇得差點去掉半條命的他,先是放心地大大喘了口氣,緊接著,他兩手緊握著她的雙臂,劈頭就賞她一頓家吼。
「下回要是你再敢嚇我的話,我會將你給拴在身上,讓你哪兒都沒法去,你听見了沒有?」他才一下子沒看著她而已,她就有法子惹出事情來,難不成往後他都得與她來個形影不離才可以安心嗎?
報楚掩著兩耳,「你不用吼得那麼大聲我也听見……」要命,她真的醉了,被他一吼她的頭更疼了。
當他那像是要確定她黯然存在的細碎小吻,如細雨般地灑在她的面上時,本該為此感到很享受的花楚,在私下愈來愈教她無法忽視的目光,整齊且集中地朝他們這兒看來時,她忍不住推了推似還沒回魂的封浩。
「封浩,我沒記錯的話,中原人不是很講究什麼禮義廉恥,還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是不?」
封浩怔了怔,「你是啥時長這記性了?」多年來的苦口婆心終于顯靈了?
「他們讓我長的。」她揚手指向那些追著他而來,此刻站在近處一個個朝他們瞪凸了眼的人,而幾乎就在這同時,她仿佛也听見了,那些追隨著封浩的姑娘家,一顆顆芳心碎了一地的聲音。
「你少轉移我的注意力。」,忙著算賬的封浩才沒理會那麼多,「說,你捉這蟲做什麼?」
「這蟲可說是白蟲中的蟲王。」她愛惜不已地以指撫著小竹筒,對于這得來不易的寶物再珍惜不過。
「所以?」
「我要把它養成蠱王。」甚想雪恥的花楚,自信十足地握緊了一拳,「待我自蠱王中淬煉出我所要的毒物後,往後就算是再遇上了軒轅家的法符,哼哼,任它也再奈何不了我!」
無視于那票在听完她的話後,全都害怕得退離她遠遠的人們,早就習以為常的封浩,只是叮嚀似地拍拍她的面頰。
「你想怎麼做我不管,但下回要做危險的事之前請先知會我一聲。」明明她這個武學半調子,輕工就爛得與他家盟主大人不相上下,她還想上這等大樹?簡直是自找苦吃。
她偏過頭,語調悶悶地說著,「可你很忙。」她才不想去壞事,然後讓一大票女人怨恨她。
「再忙也不會有你的事忙。」他低首看著她因醉意而顯得酷紅的醉臉,無奈地抱起因酒醉而很想睡的她,打算帶她回鎮處理好她後,就繼續賣酒。
沉穩的心跳聲,與熟悉的體溫,使得靠睡在他懷中的花楚,在他還沒走回鎮內前就已因醉意睡著了。
在有了教訓後,不敢再放任她離得他太遠的封浩,這一回,就命人直接在酒鋪的後頭擺了張涼席,並請酒樓老板代他貼了張公告,要求所有排隊等著買酒的客人,全都放低了音量,以免吵醒了苦于酒醉的她。
難得一見的靜謐氣氛,詭異地彌漫在小鎮最大的廣場上,在封浩令下,一個個按地規矩耐心排隊排了許久又不得高聲誼嘩的酒客,在終于來到封浩的面前時,其實是老大不爽快很想對封浩好好發作一番的,但就在他們在鋪前瞧見了那個睡在封浩身後的花楚,那張粉女敕女敕又心滿意足的睡臉後,當下就又勸都澆熄了他們滿月復的不滿,
可這份令封浩心情愉快無比的沉默,只持續了一會兒,隨即由封浩本人給第一個打破。
「你跟蹤我?」不知他究竟是怎麼找到這兒的封浩,面色不善地盯著眼前這張他以為早已擺月兌掉的俊美面孔。
「是跟蹤她。」盛守業含笑地看向他的身後,並在他一個不留意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躍進鋪內一手扶起她,「花楚姑娘,我是來還清尾款的。」
「啊?」半醉半醒間被扶坐起身的花楚,抬手揉了揉眼,還不小心冒出了聲酒一隔。
跋在盛守業采取行動前,封浩已一掌探向身後,一把扯緊盛守業的衣領後,使勁地將他給甩出鋪外。
不期然遭到突襲的盛守業,在被甩飛出去後,兩腳在廣場的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拖痕後,這才穩住了步子。半晌,他抬首看向在嚇跑了一堆人後,扳著兩掌超他一步步走來的封浩。
「正人君子終于想撕破臉了?」看來這小子今兒個不會只是咬牙忍忍就算,而會使來真的了。
「因我已繞過你一命了。」之前在盛宅里,他之所以能忍著不宰了這家伙,是因他看在花楚的面子上,而在來到這兒後……哼,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
在封浩眼底清楚瞧見了那份執著後,本就躍躍欲試的盛守業,二話不說地躍上前,凶猛地朝他擊出一掌。順勢接下這一掌的封浩,在有別于武林人士的內功與怪力,透過相連的掌心一再想逼退他時,他愕然地瞧著這個打從頭一回見面起,就讓他感到渾身不對勁的公子哥。
盛守業朝他挑挑眉。「神人轉世的後代,究竟還擁有多少神力?」
封浩頓了頓,不反駁地運上潛藏著的掌勁,徐緩地將那一掌給推回去。
「……你這家伙不簡單嘛。」搞了半天,居然是個不需客氣的對象?
一步步遭逼退的盛守業,在有些撐持不住時,忍不住靶嘆地瞧著封浩面上那一派輕松的模樣……真不知他他要是認真起來,願拿出傳說中的神力與斬擎逃讜上時,武林盟主的寶座,會不會就此易位?「告訴你,這輩子她都不會是你的」覺得已經玩夠的封浩,目中無人地朝他咧笑,「再有下回,你就先交代好後事吧,倒是我定會大方成全你的。」
下一刻,在封浩用上全副掌勁,並揚起另一掌存心想打死他時,盛守業連忙往旁驚險地避過,並在封浩跟上來想要在拍落一掌時,及時舉起雙手向他投降,並瞄了瞄遠處早就不知睡至哪一殿去的花楚。
「不會再有下回了,因我還滿珍惜我的性命的。」枉費他這麼賣命地豁出去謝恩,結果那位小泵娘卻醉得睡著了啥都沒看到,這回的悶虧吃的還真的有點悶。
因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高舉雙手稱降,眾目睽睽下,只能忍著而不能打死他的封浩,在他全身而退時忍不住抱怨地在嘴邊低喃。
「小人……」這家伙也未免太艱險了點吧?
當毫發無傷的盛守業恢復了翩翩之姿,轉身消失在人群中後,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解決了一事,還是又在暗地里惹出了一事的封浩,攜著滿月復的疑惑回到鋪子里時,就見被眾人圍觀的花楚根本已醉成一灘爛泥了。他嘆口氣,分赴酒樓老板代他賣完剩下的酒後,隨即將花楚扛上肩頭,回到酒樓上頭他們暫居的客房里。
帶著甜意的酒香,誘惑似地自花楚的發燒傳來,正打算放她在床上睡妥的封浩,低首嗅著他一手制造出來的甜味,總覺得那酒香在沾染了她身上常有的藥味後,遂成了一種令人心猿意馬的芳香,令他怎麼也直不起自己的身子,就只是一徑地埋首在她的發里不想離開。
醉眼惺忪的花楚,在他偷襲似地吻自她的發梢一路蔓延至她的眼眉時,她兩手捧著他的臉龐拉下他。
「不夠。」
十分了一配合她的封浩,學她似地在她頰上淺吻了幾下,就見甚感不滿的她將一雙玉臂纏上他的頸項,再緩緩將他拉向自己。
「還要……」
從沒想過他也能有今日的封浩,含笑地吻著她的唇瓣,再打算更進一步深吻時,她忽地一把將他給緊緊抱住,攀附在他肩上的雙手,也顯得有些顫抖。
「為何我就只獨獨記得你?」花楚閉著眼簾,低嘆地道︰「若是從未認識你的話,什麼人都不記得的孤單過一輩子,也無妨的……」
猛然間冷靜下來的封浩,稍稍拉開他的身子,無言地瞧著正說著醉話的她,面上那從沒讓他親眼見過的真心。
「若是從未認識過你……那就好了……」看似想要將他推開又更想拉緊他的雙手,最終,還是選擇了那一道她永遠都留不住地身影。
她這是在告訴他……他與他人不同,不似他人一般永遠都無法留在她的眼底,在她心中,他所佔有的分量,遠比他想象的還來得多上了許多,而他也不需讓她追、讓她惦念,她也能夠牢牢記住他嗎?
他早已住在她的心里了,是不是?
傾身上床睡好,再將她結實地擁在懷里,一下又一下地拍撫著她的發直至她又睡著後,心房里塞滿比酒香更甜蜜滋味的封浩,再滿足不過地擁緊她,低聲在她耳邊輕應。
「嗯,我知道了。」
真糟……
為何他人常說,在酒醉後發生之事他們啥子都不記得,偏偏她卻從頭到尾,無論是大小事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天猶未亮,領了酬勞就帶著半醉半醒的她離開了小鎮,繼續一路做生意回家的封浩,也不管此刻的花楚是否還宿醉未醒,在賣完了一遭的解熱青草茶回來野店里與她會合後,就只是漾著她八百年沒見過的快樂笑意,仔仔細細地點算著他今兒個的收入。
神情萎靡的花楚,半趴在桌上,有些不敢直視封浩那張過于開懷而顯得有些此言的臉龐,已喝了數盞茶水的她,總覺得,她的腦袋至今仍是不太听從使喚,還是一個勁地沉醉在她渴望已久的醉夢里不肯醒來。
彬許,她真該戒戒男色了……尤其是眼前這號,最近總會出現在她夢里與她糾糾纏纏得男色。
因為,這張令她魂繞夢牽的面龐、她渴望能夠時時听到的清亮嗓音、總盼望著能夠時時緊牽著她的掌心、漾在他面上的溫柔笑容,就如此近在她的眼前,再也不是遠在她夠不著天邊,雖然說,這讓她徹底的感到心安與愉快,可也不時讓她想起盛守業曾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看得到也模得著,卻失蹤無法牢牢握在掌心裹的這種感覺,很糟是不?
那位盛家公子說的也太含蓄了,這種感覺豈止是糟而已?如果說,只要將封浩給吃了下月復,就得以解決這陣子來她滿心滿肚的不足感,那她想,她應該會很樂意將封浩給拆了吃下月復的……噴,她不會是老了吧?才會在大白日里就備感物體不滿足來著?
開心點完一早的收入,正打算好好享用這頓豐盛的午飯,封浩在距起筷子時,忽地警覺性地坐直了身子,並在環首看了看四下後,以一副大難臨頭的眼神看著向趴在桌面上似是宿醉未醒的花楚。
他懷疑地開口。「小報,我好像聞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有嗎?」她精神不濟地應著,總覺得腦袋瓜里還是痛得像是有人在撞鐘。
「你是不是又下毒了?」對于這種再熟識不過的情況的封浩,在野店里的情況愈來愈詭異時,忍不住把她拉來他的懷里一策她與他人的安全。
「我哪有--」不是很清醒的她才想反駁,猛地,她愕然地低首看著自個兒的掌指,再忙不迭地看向臨桌反應劇烈的兩位彪形大漢。
不忍看向一旁的封浩,強硬地灌了她幾盞醒酒茶並搖了搖她後,他一手指向鄰桌要她再看清楚點。
「你確定沒有?」要她相信她沒下手,那才有鬼。
眉目含情的眼波,醉人欲滴的媚笑,此時此刻就在他們鄰桌的兩位大漢身上上演著,花楚怔愣地瞧著他們彼此嚴重漾滿春花朵朵開的目光,這才玩了一步察覺,方才救災她滿腦子胡思亂想之時,她已在無意中將他腦中所構築的想象,化為貨真價實的現實去實行了。
「啊。」這下可好。
「這毒的毒名是?」大肆都不肯看向鄰桌那對狀似火熱愛侶的封浩,在她一味地低著頭反省著自個兒時,一手支起她的臉龐要她給個交代。
她怯怯地縮著兩肩,「春心蕩漾……」慘了,她沒記錯的話,這間店里好像只坐了她一個女人而已,在女人人數嚴重不足的這等情況下,待會整間店里的男人該不會只好隨便湊合湊合,或是干脆就來個集體捉對廝殺?
「為何要使出來?」深陷水深火熱地地獄中的封浩,力持鎮定地再問。
她轉著手指頭,「我也不知道……」她哪知她想著想著,她的手就動起來了?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嘛。
「在我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而瞎了前,你最好快點解毒。」很怕自個兒將會淪為下一個受害者的封浩,連忙翻著她的兩袖試圖尋找她總是不知藏到哪兒去的解藥。
任他去搜的花楚,在隔壁桌的兩位仁兄已按捺不住朝彼此愈做愈近時,她百思不解地瞧著封浩看似正常的模樣。
「你怎完全不受影響?」按理說,這毒就算只有一點點,也應該足以迷倒整間野店里的男人們才是啊。
「我可是打小就吃你的毒蟲大餐長大的,你忘了你立志要把我給喂成百毒不侵嗎?」找得滿頭大汗偏又找不著解藥的他,在身後的那一桌客人也開始眨著眼四處眉目傳情時,更是緊張地再去搜她的行李。
她點點頭,「這麼說來,就算是我的毒,也並不是每樣都對你有效?」
封浩頻頻閃躲著店內四處亂飄的媚眼,以及偶爾會因投擲方向錯誤,而不小心朝他射來的愛慕眸光。
「別同我閑聊了,你究竟把解藥擺哪去了?你是想讓我走不出這間野店嗎?」不想看不想看……他一點也不想看一群長滿肥肉的男人集體相親相愛啊。
在他的催促下,花楚慢條斯理地扭開腕間的銀環,在掌心倒出了點粉末後,站起身朝掌中吹了口氣。
原以為她會乖乖照辦的封浩,在一陣寒意忽地由他的背後襲來,令他打了個大大的冷顫時,百般不想看到回讓他作惡夢情景的他,在鼓起了全副的勇氣後,膽戰心驚地往身後看去。
「我很肯定,你方才絕對不是在解毒……」完……完了,有人已經忍不住把以上給拉下肩頭,婬笑地對人勾著手指,或是開始抱著廊柱上下磨蹭了。
「嗯。」心中抱著一絲期待的花楚,只是目不轉楮地盯著他面上表情的變化,沒空去理會其他人的下場。
「這回又是什麼毒?」饅頭冷汗抹不完的封浩,在店內的客人與店家都因身子燥熱而紛紛月兌起衣裳時,有些害怕地縮躲到她的身後去避難。
「無雙。」
他邊躲邊問︰「為什麼你的毒名統統都取得這麼怪?」後面這桌上只剩件褲子的仁兄們,千萬別朝他這邊靠過來呀。
報楚搔著發,「筆畫好嘛。」她只的毒不下數百種,不取得明白點她哪全記得住?
「那……這回下毒的理由是?」牽頭那桌別月兌、別再月兌了……天啊,他的眼楮都快瞎了。
「我想看看你會不會也跟著中招。」那樣的話,也許日後再軟的不行時,她就可以對他來硬的了。
她想害他一人,那也不必拖了一大票壯漢當陪葬呀。
「姓花名楚的,在他們集體鑄下大錯前,快把解藥給我!」良心備受譴責的封浩,在店內以快成為樂園時,氣急敗壞地朝她伸出一掌。
「咯。」大抵探知藥這類的毒都對封浩不管用後,花楚毫無異議地奉上解藥,好讓他去拯救那些九塊在欲海里滅了頂的男人。
一腳將她踢出野店後,封浩臉色鐵青地對她下達指示。
「去三里外的地方等我,在我趕去前,不許你再對任何人伸出魔爪!」
向來只負責捅婁子而不負責收爛攤子的他,也有今日的下場?要是軒轅如相此刻在這的話,說不定他在踹破店門探頭進取一曇一看後,會大喊上一聲︰咦,何妨妖孽?
罪魁禍首不情不願地上路,「有那麼嚴重嗎……」反正那些中原人看起來各個都像是壓抑很久的樣子,適時地助他們解放一、心不也挺好的?
炎熱又潮濕的南風,自小徑兩旁的草原上吹了過來,飛揚在風中的烏絲,閃爍著亮眼的光澤。花楚揚起一掌遮避烈日仰首看向晴蒼,但在那片有著深藍青空與胖胖白雲的天際里,在她眼中看來,全市浮映著那一張她求之不得?偏偏又是唯一只記得的臉龐。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將他給弄到手呢?
眼看著花村就快到了,在僅剩的路程里,她要是再不多加把勁,恐怕她回到家也沒法對他說出口。要是她今年又什麼都沒有做,任著他探萬親就回中原,那明年她豈不是又得再追著他跑一回?她好不容易打算破釜沉舟擺月兌那樁煩人的親事,決定將封浩給吞下月復再說,因此她得再賣力點,不然,她豈不是太對不起她的東家哥哥和賣力謝恩的盛守業?
既然天助不如人助,人助又不如自助,那麼這一回,她說什麼都得自個兒努力去試試,不然任由他人再如何賣力幫她,只怕他倆之間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更不要說是乖乖讓封浩兌現小時候的那個諾言,並達成她的心願了。
走了約莫三里遠後,蹲坐在樹下一個勁地想著該怎麼行凶才能達成目標的花楚,在封浩趕來與她會合,並一手抬起她的臉龐打算好好數落她一番時,她漾出了個大大的笑臉,一骨碌地投進他的懷里對他磨磨蹭蹭。
「封浩」
他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你反省了嗎?」拜她所賜,今晚在到了落腳的地方後,他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打盆水洗眼楮。
「沒有。」毫無愧色的她搖搖頭,「我在想,到底我該用什麼手段才能夠實現我的願望。」與其繼續煩惱下去,她干脆來個澤日不如撞日,就挑今兒個同他豁出去了。
「你有什麼願望?」很少听見她有想要什麼的封浩,好奇地看著那雙在陽光下顯得更碧綠的眼眸。
「我想要——」欲說出深藏在她心底已是多年的話語,卻在下一刻遭封浩揚起手截斷。
一把將花楚給拉到身後,封浩仔細地瞧著自小路兩旁跳出來的十來個壯漢,在他們二話不說就朝他亮刀亮槍時,他百思不解地問。
「這位大哥,我應當沒有吭過你的錢是不?」在他的印象里,他沒做過這位冤大頭的生意呀。
「你是沒有。」領頭的搶匪頭子,揚起刀尖指向他,「但你的荷包與我們有點小餅節。」打從知道他終于又路過此地去賣酒後,他們這班兄弟可是在這路上埋伏好些天了。
他鄙視地皺著眉,「好手好腳的不去工作賺錢,卻在這攔路打劫?」真是的,怎麼每年他在回家的路上,都得遇上好幾回這種好吃懶做的?
「我們這班兄弟等你去賣酒可是等了整整一年。」絲毫不掩的貪婪目光,全數集中在封浩肩上所背的行囊上。
封浩習以為常地聳聳肩,「很抱歉,我這人向來就是沒定性,一年只做同一種生意一回。」
「因此我們決定不再等上個一年!」站在前頭說話的搶匪頭子,在一只渾身長滿刺的肥蟲突然迎面朝他飛來時,話都來不及說完的他趕緊蹲子閃避。
正事只說了一半卻遭人打斷的花楚,兩手環著胸踱至了封浩的前頭,神色不善地朝那班人警告。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理由或什麼急死人的借口,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打算開始對他采取行動了,識相的就別挑在這節骨眼來壞我的事。」難得氣候好、時辰佳,方才的氣氛也滿適合的,他們就不能等她說完再冒出來嗎?
「就憑你?」十幾個大男人瞧了瞧她後,不給面子地在她面前放聲大笑。
「我最喜歡有人同我挑釁了。」就等這句話的花楚,再期待不過地扳了扳十指。
「慢著,小報——」急忙想要阻止她的封浩,在一骨碌撲上前卻還是遲了一步撲了空後,也只能無奈地看著他所害怕的噩夢,一日之內又重臨人間第三回。
稍稍發泄了點怒氣後,感到全身通體暢快的花楚,在拍著兩掌回到他的身邊後,一臉滿意地瞧著那些不再攔路,也不再來打擾她正事大業的阻擾者。
「你又下了什麼毒?」正確來說,其實他想問的是她究竟又造了什麼孽,才會讓那些男人個個漲紫了臉,並都擺出一副甚想直奔欲海,且一刻也不能等的神情。
報楚得意地張握著五指,「極樂銷魂九重天。」不是她要自夸,但在有了這味毒藥後,保證連八十歲的老頭子都可以變成一尾活龍,賴在床上三日三夜不下床也都不嫌累話說回來,為了這味毒而特地來花村向她花大筆錢的男人,可是多到得排隊呢。
扁听那毒名,就打心底可憐起這票男人的封浩,在看了看他們在毒效法作後個個都饑渴難耐、掩著重要部位一臉欲火攻心的模樣後,這輩子,他從不曾這麼慶幸他是站在花楚這一邊的。
「我問你,」他一手搭著她的肩,站在同為男人的立場上,他忍不住想掬一把同情淚,「倘若這些人沒有解藥,又不能及時找到對象想辦法消消火的話,會怎樣?」
在這荒郊野嶺里,不要說有個村莊,就連離方才那間野店也有好段距離,那這些已毒發的人
事前沒想到這一點的花楚,在想起她這回出門時並未帶上這款毒的解藥後,她先是揚首看向那一大票在今日之前仍在私底下稱兄道弟,卻可能在今日之後親上加親的男人,而後她再看了看四下正在草原上悠閑吃草的馬匹與牛羊,接著,打心底感到有些愧疚的她,誠實地皺起了眉心。
「那問題就會很大了。」
危害人間多年,封浩頭一回在想,倘若他真有什麼天譴的話,那大概指的就是現下這樣吧?
卑說幾日前,在他及時搶救了一整個野店的男人後,接著為了顧及他那顆不知為啥最近常跑出來與他打招呼的良心,不得不再出手拯救一班搶匪的他,再將他們一個個扔進河里冷靜直到毒性退去。結果,那些行搶不成的搶匪,雖是沒因此在日後造成什麼精神上的污點,或是人格上的創傷,卻全都染上了風寒而集體臥病在床。
不過往好處想,對他們來說,患上個小風寒,總比在自己的兄弟身上失貞,或是對那些長了四只腳的失節來得劃算多了。
為免接下來總會按慣例,每年都在他回家路上堵他的那些老仇家,全都在中了花楚不知為何所施出來的毒後,也跟著變成不清不純的欲男繼續殘害他的雙眼,很懂得做人要認分的他,便識相地暫停返家的路程,也停止了所有工作,繞路將花楚給帶至早些年前他買來充當落腳處的房子里避風頭,以免在外頭風波平靜前她又再生事端。
唉這實在是太不像他的作風了。
解救蒼生這種事,向來不就是盟主大叔和左家小捕頭的終身職志嗎?怎麼這下倒換成了他在行善?像他這種人,就應該是要昧著良心和天譴那類的東西,努力賺錢發大財才對啊。
不過,他的這個想法,也只維持到今兒個的午膳時分而已。
端坐在飯桌前不敢拿碗也不敢動筷的封浩,一頭霧水地緊盯著自個人碗里猶在蠕動的東西。
「小報,這是什麼玩意兒?」今日是逢年過節還是誰過八十大壽?有必要加菜加成這樣嗎?
「我細心照料的蠱蟲,今年三歲。」搶回掌廚大權的花楚,邊吃著午飯邊若無其事地向他介紹。
無端端的人禍突然降臨在眼前,他不禁覺得兩際開始隱隱作疼。
「我想再請問一下,它為什麼會躺在我的碗里?」壞了,該不會是他前陣子阻止她四處危害男人,所以這會兒她就把帳全都算到他的頭上來了吧?
性子向來就是直來直往的花楚,說得十分單刀直入?「因為我希望你能把它吞下去。」
「就算是偷偷模模,這條肥蟲也未免太大了吧?」氣結的封浩,直等著她那顆最近不知在想啥的腦袋瓜,「下回你若想讓我中招的話,麻煩請換小只點的成嗎?」渾身又紅又白還肥得佔據了半個飯碗,別說是有長眼楮的,他就算是瞎了也不會吞下去。
報楚瞄了瞄他,「不上當?」原來做壞事是需要經驗的啊。
「你得再高明一點才成。」
「我會記取教訓的。」好吧,下毒也不行,想暗地里坑他他又不買賬,那這下她也只有來硬的了。
「慢著,為何你突然想對我下蠱?」望著她那雙看起來似是十分認真的眼瞳,很怕她真會再努力個十次八次的他,忍不住想先問個清楚。
「因為我——」花楚頓了頓,連忙掩住自己差點說溜的嘴,「不能說。」
「我要去忙了,記著,絕對不許進來。」相交于食不下咽的封浩,已經吃飽的花楚在下一刻推椅站起,在走入她的房里前還不忘回頭對他叮嚀。
跋在她進入房里前,緊急攔住她的封浩,愈想愈不對勁地問。
「等等,這些天你都在里頭做些什麼?」以往她不是時時刻刻都想黏著他嗎?怎麼在來到這後,她就來個避不見面?
報楚落落大方供出實情,「施咒。」既然下毒與下蠱都不行,她決定就采取最快也最擅長的手段。
當下只覺得頭頂上劈下數道響雷的他,不怎麼想證實地問。
「請問被你詛咒的對象是?」別人就算了,對于他她沒那麼狠心吧?
「你。」心情甚好的她,還對他笑得燦爛無比。
他頭痛萬分地撫著額,「雖然你行為不正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我能不能懇請你告訴我,我莫名其妙被你詛咒的原因是?」
「我別有目的。」她偏過芳頰來個不看不理,口風仍是緊得很。
「你當然別有目的,而那個目的是?」
她含笑地拍拍他的面頰,「不能告訴你。」
「看在咱們交情的份上,透露一點點?」裝乖扮可憐的他,以清純無比的目光對她眨了眨眼。
「我想要把你」
等著下文的他,在她遲遲不把話說完,反而還守口如瓶地閉上嘴時,不禁心急地問。
「然後呢?把我怎麼樣?」
她不負責任地兩手一攤,「是你說透露一點點的,我已經透露完了。」
打小就待在她的身旁,從不認為她會把他的性命給玩掉,因此從不曾有過藺言口中說過的危機感的封浩,在她邪惡的目光下,忽然體會到,原來待在她的身邊,就與站在懸崖邊無異,得要有隨時都有可能會陷入險境的覺悟。
他大大嘆了口氣,「小報,算我求你了,你想做什麼你就老實告訴我吧,別再這樣拐彎抹角的來整我了行不?」不知為何,今日他忽然很能夠體會東翁在與眾房客八仙過海多年後的心境了。
「老實說就能達成我的目的嗎?」用上直接進攻這一招,怎麼從來就沒有人告訴她這種手法也可以?
他抬起一掌,「只要你不再對我做怪,我保證我會實現你的心願。」
「絕不食言?」打心底懷疑他人格的她,看向他的目光可一點也不包含什麼信任。
「我發誓。」
不吃他這套的花楚朝他搖搖指,「可誓言這類的東西往往不具什麼效力,尤其是你這騙子的。」她可沒忘了這一路上他是怎麼如魚得水的。
「不然你想怎樣?」左右都無法攻克,而她又是個言出必行之人,滿心懊惱的他粗聲粗氣地問。
「只要你願吞了這只蠱蟲,我就相信你。」花楚也不多嗦,一把拖著他走至飯桌邊,一手指著方才那條她心愛的寵物。
封浩白著一張臉,「能不能換小只點的?」
「這只如何?」寬容度還滿大的她,轉身到房里找出一只小竹筒,再將里頭一條個頭小了一大截的蠱蟲給倒至桌上的空碗里。
「勉強可以接受。」也也好啦,至少大小有差。
趴在桌邊的花楚?靜看著他站在原地與蠱蟲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而後終于深吸了口氣,拿起竹筷將蠱蟲給夾起,但就在他張大了嘴即將把它給吞進去前,他忽地緊急喊停。
「慢著,吞了這玩意兒後,若我不遵守誓言會怎樣?」滿懷疑心的封浩,直在腦海中回想著以前他曾看過的下場,「我是會有性命危險,還是貞操那類的危險?」這問題很嚴重,不講清楚可不行,因他一點也不想把自己捆了跳進河里再染上風寒。
報楚很慎重地思考著,「這個嘛」該兩樣都一塊成全他嗎?
看了她誠實的反應後,滿額大汗一滴接一滴落下的他,握在手里的竹筷當下顯得更加躊躇了。
「真要我吞?」不會吧,這麼不講道義?
報楚大大地點了個頭,「嗯。」不要拉倒,反正她有的是替代方案。
他還是想掙扎一下,「有沒有打折的余地?」
「沒有。」花楚豁然一把推桌站起,回首瞧著沒誠意的他,「不想吞的話,那就不要打擾我施咒,我就快詛咒完成了。」
「好好好,我吞我吞」封浩連忙一手拉回她,並當著她的面,張大了嘴一鼓作氣將筷上的蠱蟲給咽進月復里,並連連灌了三大杯熱茶下月復。
「真難得你會說話算話。」花楚拍著兩掌,沒想到從沒學過‘誠’這一字的他,這回竟也會屈服在她的詛咒底下。
「現在」已先付出代價的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在搞什麼鬼了吧?」
她不疾不徐地亮出前言,「我要把你」
「下一句是?」他睜大了兩眼,屏氣凝神地等待著她從不曾說出口的心願。
「娶回家。」
懊半天過去,小屋里听不到半點人聲話語,也無任何動靜。結結實實呆在原地的封浩,無法言語地看著花楚那在得逞之後似是再滿意不過的側臉。
「你答應過的,記得要實現我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