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以下全浸在浴桶里的花楚,坐在桶里邊看著一個個漂浮在水面上,泛著花草香氣的藥袋,邊再次舉高了不可踫水的雙掌,讓它們遠離墨綠色的水面。
雙手又酸又麻的她,在封浩又加了小桶熱水進浴桶里,以保持水溫後,沒什麼耐性地問。
「我得與這木桶相依為命多久?」她都已罰坐似地在這里頭坐了大半天了,還不能放她一馬嗎?
「藺言說最少一日。」奉藺言指示辦事的封浩,自浴桶里汲走一盆已快涼的藥水,而後再加上一小桶熱水及另一個藥袋進去,並看著藥袋迅速將水給染成什麼都看不見的深色。
「我又不是魚兒,我會被浸得全身皺巴巴的。」兩手舉得很累的她,不耐地在浴桶內轉過身,半趴在桶邊將兩手置在桶外,也將下巴擱在上頭順道歇一歇。
「總比沒命來得好。」也不管眼前的女人渾身光溜溜的浸在水里,只希望她快些好起來的他,在她那美背都露出水面來時,再次在心底對自己叮嚀,他什麼都沒看到。
偏偏不知他刻意裝作沒看見的花楚,卻在這時朝他招招手。
「封浩,你幫我看看。」
「看什麼?」內心飽受煎熬的他,不情不願地照她說的轉過頭去。
「我的膚色。」她一手指向後頭,「我怕我在浸完一整日後,我會變成只綠色的青蛙。」誰曉得藺言用的這些藥草會不會染了個顏色?
「放心吧,你還是白得——」封浩仔細地瞧過她露在水面上的雪背,忽地在上頭隱約瞧見一些紅點,他登時一頓。
他還記得,那一晚,已大致解完毒的藺言在臨走前,刻意將他給找進房里,當著他的面,送給了花楚一樣大禮,那就是,在她的背後針上了快上百支的銀針,還說什麼這會讓花楚更快好起來。
可藺言並不知道,當那一根根銀針先後扎在花楚的背上時,她扎的並不只是花楚的背,還有他那顆深感不忍的心。
他忍不住走至她的身旁,彎身以指輕撫著那些還看得見的紅點。
「還疼嗎?」雖然那時她還昏睡著,可她次日醒來後,頭一個動作就是撫著自己的背對他聲聲喊疼。
她略皺著眉,「有些。」
雪白的膚色映襯著一桶墨綠近乎黑色的藥水,在封浩的眼底形成了種強烈的對比之余,亦成了種讓人難以抗拒的誘惑。他忘不了,那夜曾經停留在她的唇上的觸感,她那似要融化他心神的膚觸,自那時起,他就一直感到很饑餓,無論是精神上的或是身子上的,尤其是他終于一償多年來的宿願親吻過她後,他的唇更是因此而饑渴,他時時覺得,若是他不再嘗上一回,他恐就會因此而死去。
攀趴在木桶邊的花楚,百般無聊地看著地上因不遠處燭火而映著的人影,就在他的影子忽地愈來愈靠近她的時,她納悶地想轉過頭看看他是發生什麼事了,可就在那時,一個遠比藥水還要溫暖的吻,像蝶觸般地停在她的背後,她登時僵住了嬸子。
「還疼不疼?」他一下又一下地啄吻著那讓他魂牽夢繞的肌膚。
滿心驚訝的她,在沉默了一會後,只是閉上了煙對他輕應。
「嗯……」
封浩撥開她頸後的濕發,再吻著她的頸背,雖說殘留在她身上的藥水苦澀得令人皺眉,但徘徊在他唇上的觸感,卻又滑女敕美味無比,令他縱使不斷在心底對自己說著,再一下就好,只要再吻她一次他就會滿足了,卻怎麼也沒法拉走在她背後游移著的唇。
「好些了嗎?」
「……還是有些。」
虔心的吻著她每一個傷處的他,在紛亂的氣息愈來愈克制不住,也愈來愈不能只滿足于水面上的肌膚時,像是察覺到什麼的花楚,緩緩地轉過身子,伸長兩臂環住他的頸項,以那雙總像是在勾人心魂的碧綠色眼瞳看進他的眼底。
「前些天夜里,我做了個夢。」
他的音調有些沙啞,「什麼夢?」
「我夢到……」她頓了頓,兩眼忽地往下一降,只看著他的唇,「你曾要我忘掉類似方才那類的事。」
蒸騰的熱意。藥草惑人的香氣,以及就靜懸在他面前的紅唇,徐徐地摧毀著他的理智,又像是一道道緊纏著他步入甜蜜陷阱里的絲線,教他不能拒絕之余,還要他心甘情願地受誘。
「你現下睡著了嗎?」
「不,我還在做夢。」花楚柔柔地朝他一笑,並配合話意地閉上了眼眸。
「那就別醒來。」像是一刻也不能等,再也忍不下去的封浩側過臉吻上她的唇,接續起那一晚他一直以為只屬于他的夢境。
遠比他記憶中還要甜蜜的滋味,在久違多日後更象是讓人片刻也不願舍下的甘泉,他想,就算是他飲盡了,他仍是會繼續這般渴求著。畫過唇瓣的舌尖,捎來了絲絲的滿足感,但又不能饜足,所以他暫且拋開了那些總在他腦海里陰魂不散的理智和道德。在唇舌更加深入她之時,也將身處在藥桶里的花楚給拉起身,讓那玲瓏的身軀貼合著他焦躁的身子,仔細地品味著揮霍過理智之後,那份酣然暢快的滿足感。
背中的她,也並不是什麼都不明的吧?
從她燙熱的唇舌間,他很清楚,她全然明白那份出于他們兩人間的拉距與折磨,可是,她是心甘情願的,至少在她緊擁著他不放的那雙玉臂,是這麼告訴他,他並非只是一廂情願的,在她心中,他不但佔有一席之地,甚至就連在她口中所謂的重要性,也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許久過後,他喘息不定地拉開她的手,並在她就快春光外泄時將她的身子按壓回水利。
「我出去一會……」
「上哪去?」神智有些模糊不清的花楚,呆呆地望著他舉步維艱的背影。
他逼自己大步走出睡房,「冷靜。」
離開客房,走了好些距離來到院里的小剝湖畔後,封浩既是滿足又心有不甘地看著,因風而不安地起了波紋,就像他此刻心中一般的水面。
方才的那些究竟是什麼?
其實,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做了什麼,他只想知道,那等在心跳劇烈中交織在他們彼此之間的,究竟是什麼?花楚沒有給他個解釋,他也沒有開口問,他只知道,他就像是飲過了千年不竭的酒川,而後醉在川里,只想長醉也不要擁有片刻的清醒。
就如花楚的名一樣,她就像是楚國澤畔盛開的花兒,用一雙看不清這人世的眼楮朦朧地看著每個人,即使他人因此而醉倒,她的眼,她的心,在他人眼底仍是朦朦朧朧的,誰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可他不同,自小到大,他總認為,對她來說,他一直就是不同的。
因他是封浩,所以,她只會對他笑,只對他撒嬌,渴求他所有的縱容與關懷,容許他踫觸她每一寸美麗的面容與誘人犯下重罪的身子。就因為是他,所以才能那麼特別,他擁有全天下人都不能擁有的,可是,他也擁有他人所不知那份深似海的妒意……
這些年來,他辛勤賣力工作,究竟是為了什麼?他是要鑽錢沒錯,但他更渴求的是,當他全心全意投入工作里時的片刻忘懷,至少,在工作時,他不會三不五時又在腦海里浮現花楚的身影,他不會想起她是怎麼柔柔喚著他的,他也不必滿腦妒火地去想象著,逗她出閣之後,那位從未謀面的未婚夫婿,將會怎麼踫她?
那個男人……會不會就像他一般,時常珍惜地將她摟在懷里?會不會就如同他一般,在新婚之夜將唇貼在她的雪膚上,像在品嘗一道盛宴般?那個未婚夫會怎麼吻她呢?最珍惜無比地吻著她的唇,就像在沙漠里流浪了許久後最終有了濕潤的泉水般,還是像要狠狠毀去一切般地掠奪走她甜蜜的吻?
月下的湖水,在風兒吹來時,誠實地映照出封浩那一張銀妒而扭曲的臉龐,他想也不想地一掌擊向小剝的中心,登時自湖心激漫起的沖天水花,好似欲與月爭高一樣。
「見鬼了……」讓他意外的人吻她踫她?他這小人這輩子怎可能會有那種胸懷?
零零落落的掌聲,在沖上天際的水花紛紛落下時,自他的身後緩緩傳來。封浩回首一看,而後絲毫不掩飾憎惡地皺起了兩眉。
「原來是真人不露相。」沒想到會在這看到好東西的盛守業,心情甚好地瞧著他面上清清楚楚擺明的嫌惡之意。
「這麼晚了,有事?」大半夜他不睡,沒事跑到小報的院外做什麼?
「我在等你。」說起來他這人還算是滿重情重義的,既然答應了花楚,那他該辦的事,他就得去做到,畢竟花楚為了解開那個靈符,差點賠上小命一條,這教他怎能不好好回績呢?
封浩模不著頭緒地問︰「等我?」
「等你……走出那扇房門。」盛守業一手指向客房的方向,再示意地朝他眨眨眼。
在花楚養病的這段期間,日日都守在房內,並三不五時跑去門口當門神趕狼的封浩,在他挪動腳步時連忙上前一掌斕下他。
「你以為你想上哪去?」
盛守業好整以暇地繞過他,「我怕花楚姑娘養病時悶的無聊,所以想進去陪她聊聊打發時間。」
「她現下不便見客。」不死心的封浩再次快他一步,來到他面前攔阻住去路。
「你就可以進去里頭與她作伴?」他可不想日後讓那位姓花的姑娘說他這合作伙伴不敬業。
「我與她的交情和你的不同。」
盛守業笑笑地舉步上前,而後低聲在他耳邊尖銳地問︰「不都同樣只是男人?」
頭一回將他眼底的目的看得那麼清除後,也懶得再維持表面上假象的封浩,索性也對他來個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要是識時務點,就少在那玩什麼拐彎抹角的把戲。」這家伙……打從頭一日見面起就玩陰的,現下還想越雷池一步?
「我听說……花楚姑娘有個未婚夫?」狀似沒把他的話听進耳里的盛守業,只是邊問邊彎身在盛開的花叢里摘來一朵月下香。
封浩字字清晰地更正,「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夫。」
盛守業玩味地揚高了朗眉,「你似乎很重視這一點?」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講究傳統。
「那又如何?」可惡,為何這小子也是屬于步侯爺那一類型的小人?
他一把捏碎手中的花兒,「我與你不同,我一點也不在乎她是否有了未婚夫,因那一點也不會妨礙我。」無聊,堅持著那種束縛做什麼?倘若愛情是場戰爭的話,這小子根本打從一開始就輸了嘛,這場扁只有他一人的獨角戲,花楚是要他怎麼使勁幫她推上了幾把?
打心底對他感到有些失望的盛守業,才轉過身子想去客房與花楚商議一下,他們的作戰計劃是否要改變方式時,站在他身後絲毫未動的封浩,卻難得地以極為壓抑的語調叫住他。
「把話給我說清楚……」
喲,從這聲音听來,這小子也不並是完全沒藥救的嘛……懶懶旋過身子的盛守業,在迎向封浩的那雙冷目時,總算是有了點想再接再厲的心情。
「就算她有了未婚夫又如何?只要我想,只要我要,該我的,我就會將它得到,哪怕她已牢牢的被他人捉在掌心之中。」盛守業自信無比地揚高了下頷,起誓般地握緊了一只拳心,「只要能滿足我的一己之私,哪怕她今日已嫁了人,我也照樣會將她給奪過來!」
封浩錯愕地瞪大了兩眼,怎麼也沒想到這位看似風度翩翩的公子哥,為求所欲,竟是如此的不擇手段。
盛守業微眯著兩眼睨著他,「這一點,扮著正人君子的青梅竹馬的你,永遠都做不到吧?」
就算是扮著正人君子,那又礙著誰了?他只想珍惜她不可以嗎?
而青梅竹馬……他們以為他願意嗎?這些什麼都不知道卻又自以為是的局外人,他們究竟以為他們知道些什麼?
一張張停留在他記憶里,總是用這種目光看著他的臉龐,誘發性地點著了封浩一直隱忍著不發的怒火,也勾引出他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和那份不得不欺騙著自己的心酸,教他怎麼也沒法一如往常地再將月復中那股熊熊的怒焰給壓下。
「就算是要搶,輪得到你來插隊嗎?」若他真眼睜睜地教花楚被這姓盛的搶走,那往後他就不姓封!
盛守業狀似敷衍似的應了應,「喲,真可怕。」好啦,好歹也算是有激勵到了,今晚這樣就算交差吧。
當怒氣沖沖的封浩攜著滿月復的火氣大步走回客房時,受人之托的盛守業,不疾不徐地再給他來上一記臨去秋波。
「封浩。」他沉穩地說著,就像在說件隨時都會成真的事,「她早晚都會是我的人,我保證。」嗯,再來個錦上添花似乎也不賴。
封號聞言,連頭也不回,只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只沖進客房里,用力甩上房門後,即直奔進花楚的睡房,一把拉過剛自藥桶里起身換好一身干爽衣裳的花楚,再佔有性地死命抱緊她。
不是說要出去冷靜一下嗎?怎麼愈冷愈火大?
「你怎麼了?」花楚不解地拍撫著他,豈料他的掌指卻愈抱愈使勁。
他不語地埋首在她的頸間,此刻纏繞在他耳際徘徊不去的,盡是盛守業那自信無比的話語,與他明明就想,卻長年來一直開不了口的說謊心音。而在他腦海中陰魂不散的,則是盛守業方才不恥也看不起他的目光,這讓他無法不去回想起,那時他也曾在步青雲面上所見過的不以為然的眼神。
這根本就不像他。
「封浩,你弄疼我了……」被他熊抱得快喘不過氣的花楚,有些抗拒地推著他的胸坎,「放開我……」
緊咬牙關多年後,在他總是執意沉默的嘴里,在這晚,終于迸出再也不願逆來順受的那兩字。
「不要……」
就讓她再疼一點吧,再讓他抱緊一些,再用力一點,哪怕她會因此而留下傷痕,或是會讓她感到為難也好,就讓他為她留下個無法抹滅的記憶吧,無論日後將會有什麼結果,他都不在乎,因他本來就是這麼自私自利,所以……
報楚一頭霧水,「什麼?」
「我不放手。」封浩信誓日一日一地在她耳邊說道︰「我說什麼都不放手!」
不干了。
大爺他,再也不干了。
就算是再如何的挑釁,就是他再怎麼能夠容忍,以往的他都可漠視自己,不看不聞地壓了下來,可是,他也只是個平凡的男人呀,他也是有著他的底限。
去他的什麼正人君子?什麼鬼仁義道德?在愛情面前,那些玩意兒壓根就沒有管用過。
就像步青雲說過的,這一點也不像是他的作風,估計了太多導致什麼都不能做,不敢做,反而可能在日後只能了個在暗地里悔恨的下場,則更加不是他所能容忍的失敗污點,他辦不到,也不願就這麼認輸,因他的心眼很小敗喜愛哦,容不得他人分享,也不能允許半點妒意的存在,若是他不能解決這等層出不窮之事,也不能解開那個未婚夫所帶來的心結的話,那麼他就——
鏟除它。
他,就只是封浩而已,一個天生的小奸商。
他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及心胸,他無法說服自己,只要花楚幸福,他就能如何如何那類的事,向來他就是想要什麼就去做什麼,從來沒人能束縛他,以往他在離開花村後是這樣,以後也會重臨正規繼續是這樣,哪怕是花家與整座花村待他再如何恩重如山。
因為,這世上就只有一個花楚而已。在愛情的那面殘酷鏡子前,他再也不想披著羊皮扮乖作傻,他只想當回一匹貪心無止無盡的狼,他不想再繼續扮演著委屈自己的受害者了。
現下的他想當回,那個,只想對愛情大肆啃肉吮骨,誠實面對內心貪婪的封浩。
究竟是哪兒不對勁?
一年之中總是花上半年的時間出門遠行,難得回到客棧里的軒轅如相,眼下正坐在客棧里滿面嚴肅地皺著眉心,一手對照著一本看似破爛的古書,另一手則屈指算了又算,奈何算了老半天,他就是找不出半點令他覺得古怪的地方。
也不知怎地,打從前幾日起,他就隱隱約約地覺得,好像……哪邊的令符或是結界遭人給破了,可無論他再如何施法查探,就是查不出所有軒轅家的先祖與他所設下的法符,到底是哪個出了什麼差錯,它們仍舊完好地鎮守著該鎮守的對象。
可這種不詳的違和感,又是打哪來的?
看樣子,因生意繁忙已經有兩三年沒照著組訓巡視所有封印據點的他,有必要來個全面性的巡視一回,以確保該安分待著東西,全都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原位才行。
「算命的,你又可上門了。」興匆匆在客棧里等候了一早的東翁,在所等之人終于都來了後,忙轉身通知那個打從回家後就一聲不吭的少見房客。
「大爺沒空。」回棧不到半日就又想出遠門的軒轅如相,邊說邊起身往本館里頭走去。
「無所能的軒轅大師。」東翁只好用另一種說法留住他腳下的步子,「您有一大票可讓您賺錢的貴客登門了。」嘖,這年頭當房東的,還得練足狗腿的本事才成。
「一大票?」軒轅如相懷疑地回過頭,而後有些被外頭洶涌的人潮給嚇到。
「都已經包圍住整間客棧了。」非常了一見到這等景況的東翁,樂不可支地窩在櫃台內看著外頭皆曾有過同樣遭遇的苦主們。
「這些人是……」跟著躲進櫃台里的軒轅如相,瞧了瞧東翁八百年沒見過的笑臉後,頗懷疑地看著外面那票看似很普通的老百姓。
「你不太認識,而我全都認識的街坊鄰居和住在這城里的各處里民代表。」東翁心情甚好地向他解釋他們來此的原因,「他們久仰你的大名,因此今日特地來此要你除害。」盼了那麼多年後,這座城里的人們終于願意團結起義啦,真是可喜可賀,往後他這個倒霉的客棧老板就再也不需孤軍奮戰了。
滿心納悶的軒轅如相,在听了後忍不住屈指算了算。
「這城里能有啥害?」城中既沒鬧旱也沒犯水,更沒蝗災或是瘟疫,且他在這座城的四座城門上設的結界都沒被破呀,難道是他的法力衰退了不成?
東翁當下面上風雲變色,又恨又怨地一紙扇頻敲著櫃台泄恨。
「姓封名浩,就住在本棧里,同時還身兼你家鄰居!」他就不信在他聯合了客棧內受害的房客趕封浩出門,再弄來了這票百姓與封浩作對後,那個姓封的往後還回得了這間客棧。
軒轅相如這才恍然大悟,「噢……」怪不得這些人看起來個個怨氣沖天,原來都是冤大頭啊。
「怎麼樣,這單生意你接不接?」好不容易才湊齊了除妖房客與眾債主,東翁搓著兩掌,好不期待地看著自家的大師。
軒轅如相先是看了看一旁難得置身其外,只是忙著翻白眼而不當幫凶的韃,再看向一反懶散再積極不過的東翁。
「那個封小子……他該不會連著間客棧里的人也都坑?」打從愛找東翁麻煩的藺言住進來以後,他已經好陣子沒見東翁這麼捉狂過了,封家小子該不會是嫌在外頭賺錢賺的不夠,所以就一路坑回家來吧?
「只除了坑不到你與姓藺的還有姓步的侯爺外。」東翁雙手合十地向他懇求,「看在我深受其害的份上,還有一點點人性的你,就擠出點同情心接下這單生意吧。」這座客站就只分兩派,小人派與不小人派,而不小人派的客房加上他這個倒霉房東,就全都是封浩魔掌下的犧牲者。
這樣真好嗎?打從頭一回算過封浩的命格後,就從沒想過與封浩的軒轅如相,有些猶豫地瞪著這個大義滅親的東翁。
「好歹這些年來封小子也替你賺了不少錢。」听那個千里侯說,這間客站的生意是由三個人撐起來的︰一是東翁,二是陸余,三就是什麼差事都做的封浩。若是趕走了封浩的話,這個東翁就不怕折價客棧倒店?
東翁恨恨地道︰「但他坑了我更多錢好嗎?」
等在外頭靜候許久的眾人,在他們倆窩在櫃台里也不知在商量什麼,而他們在外頭又曬日許久後,終于有人忍不住出聲。
「據說你能捉妖鎮鬼,這是真的嗎?」向來只能久仰軒轅如相大名,卻從未見過其人的某位里民代表,在看完軒轅如相甚是斯文秀氣的外貌,甚至還有張陰柔的臉龐後,頭一個就這麼懷疑地問。
軒轅如相想也不想地擺出了張冷臉,「倘若連這點你們都搞不清楚的話,煩請另找高明。」
「他行的,他真的很行。」東翁忙在軒轅如相翻臉走人之前將他給拉回來,還一再地向外頭的人們保證。
「若你真的法力高強的話,那你能不能鎮住賓害?」在東翁強力的背書下,一名老婦緩緩踱向前,語氣和緩地請教。
軒轅如相不耐煩地搔搔發,「那小子只不過是個凡人,哪算得上是什麼禍害?」要他除妖捉鬼或是鎮魔,或許他還會有興趣些,可,不就只是個不負責任的小毛頭而已?這些城民會不會太夸張,也太看得起封小子了?
「需要證據來證明嗎?」神情十分認真的老婦,邊問邊叫身後的家丁扛來一卷厚得離譜的書卷。
「若你拿得出來的話。」沒工夫同他們窮攪和的軒轅如相,眼下只想速速打發走這些閑著無聊的人。
經老婦的五指輕輕往前一推後,那卷書滿人名、事項以及日期金額的卷軸,即自客棧外頭遠處一路滾至了客棧大門的門坎處。
老婦淡淡地道︰「這是他從我們這兒坑了錢,統整歸類後,全城所列出來的單據。」
呆瞪著那即使滾到門邊,卻還有半卷還沒有攤開的卷軸,再大致看過了咯頭所寫的事因後,軒轅如相連忙拉過狀似已經麻木的東翁與他咬耳朵。
「喂,那小子除了做生意還又騙又搶啊?」這已經不能算是青出于藍,而該算是經典典範了吧?
「難不成你以為那小子賢良淑德,或是骨子里就是什麼純良小老百姓嗎?」東翁沒好氣地賞他一雙白眼,「很久沒回家的軒轅大師,您可以開始學著面對現實了。」他以為封小子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小毛頭而已嗎?都快變成這城里的魔王了好不?
尚在等待他首肯的眾里民代表,整齊劃一地拱起兩掌,朝客棧里頭深深一揖。
「軒轅先生。」
軒轅如相百般不情願地偏過臉,「沒必要叫得這麼隆重吧……」他實在是收支不起呀,因他壓根就不想去得罪那個封某人。
眾人更是彎低了腰桿,「若您有能,請您救救這座吞月城吧。」
「呃……在下學藝不精,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命,早知如此,他就算算時辰,不挑這日回家了。
「可東翁說您在這一行可說是無妖不除、無邪不克的第一把交椅啊。」
軒轅如相速速扯過東翁,「你扯我後腿?」
「我只是實話實說和拖你上船共患難而已。」奉行人只為己的東翁,索性一把將他推出櫃台外當祭品。
「軒轅先生……」
軒轅如相重重嘆了口氣,「我只是個術士,我不殺人的。」這是要他怎麼除害?那小子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眾人朝他搖首,「我們只是希望您能讓姓封的別再禍延他人,若是可以的話,最好是永遠將他給趕出這吞月城。」
雖說這法子是不錯,但……焰指細算不過一會兒,軒轅如相不知該不該把真相鈣素眼前這票苦主。
「你們確定?」福禍本就相依,且依他算來,這座吞月城往後若是沒了封浩的生意人脈,只怕城里的商家又三分之一將會在十年內關門大吉,他們真想樂了眼下的十年,卻苦了往後的二十年嗎?
「再確定不過了!」不知日後厲害關系,還團結一致的眾人,整齊的應答聲在客棧的前前後後同時響起。
「好吧。」轉眼想了想後,在心底已有了計較的軒轅如相也回答得很干脆,「我接受你們的請托,七日後,我即在城南慨嘆作法。」
「謝軒轅先生!」
「要謝之前,先把你們的誠意呈上來再說吧。」被自家眾房客給教育得相當崇尚現實派的軒轅如相,只是以指點了點桌面向他們示意。
十幾箱銀光閃閃的誠意,在軒轅如相錯愕的目光下,經過里民們一一搬進來放在櫃台上呈之後,他訥訥地問著身旁的東翁。
「……那小子有這麼顧人怨嗎?」居然做人不成功到這種地步,他家的步侯爺要不要把王位讓賢給那小子一下?
東翁一手撐著下頜,「怕了吧?」
「軒轅先生,不知這誠意夠不夠?」
「很充分了。」望著那一張張期待的臉龐,他有些心虛地別過臉,「這事包在我身上。」
「太好了!」
當外頭忙著歡慶的里民們,拉著東翁一塊去商量什麼時候才是開壇作法的好時辰之際,從頭到尾都沒趟渾水的韃靼,默默地踱至申請看似有些復雜的軒轅如相身旁。
「算命的,你當真要接受他們的委托?」若他沒記錯的話,這件客棧里與封浩感情最好的,除了那個蘭言外,不就屬這次次之嗎?
狀似拋開某種束縛的軒轅如相,回首朝他一笑。
「有何不可?」
低首看著他面上,幾乎可說是與封浩如出一轍的狡黠笑意,覺得天候突然一下子變冷的韃靼,不禁……有些害怕地抖了抖。
突遭封浩連夜打包帶走離開了盛宅,並被綁架似地來到了個新的小鎮後,跟個閑人沒兩樣的花楚,在這一早百般無聊地趴在桌上,看著打算在今兒個賣豆腐的封浩。
「為何咱們得這麼急忙的離開?」就這麼不告而別好嗎?
「因你的身子好些了,而我又沒法整日無所事事的待在同一個地方。」根本就不說實話的封浩,在租來的店鋪里走來走去,忙得一刻也不得閑。
她提不起精神地問︰「那今兒個我該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必。」準備開店的他,邊說邊強行把她拖至一旁的小爐邊,「你先給我過來把藥喝了再說。」
從小就身強體健,從每生過幾回病的花楚,在那一碗仿佛是藺言刻意要她記住教訓的苦藥又端來她面前時,馬上就想來個掉頭落跑,然而有先見之明的封浩只是收緊一臂,挾持性地把她給制住,再將那碗已涼的苦藥往她的嘴里送。
即使略懂藥理的他,這回已在藥盅里放入了大量的甘草鎮苦了,但看著還是被苦得苦不堪言的花楚,只會在喝完藥後揪緊他的衣領,並埋首在他的胸前頻頻搖首,很容易對她心軟的他,這回還是舍不得地抬起她的臉蛋,將一顆事前準備好的冰糖,嘉獎性地塞進了她的嘴里,鎮住她嘴里的苦,也止住她懸在眼角的淚。
猶如苦旱逢甘霖,有了顆冰糖就像是上了天堂般的花楚,在甜了滿嘴滿心之余,習慣性地親了親他的面頰以示感激。
「要親就別親得那麼沒誠意。」總覺得她在敷衍的封浩,對于她這等蜻蜓點水式的小吻,怏怏不快地臭著張臉。
她當下一愣,「慢著……剛才喝藥的是我還是你?」他吃錯藥啦?以前不是只要她偷親他個兩下,他就會對她來篇又臭又長的禮儀廉恥大論嗎?怎麼現下反而嫌她沒誠意?
封浩一掌伸向她的頸後,動作利落地將她拉來面前,低首就為她來了個冗長且飽含情色的正確示範,指導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時才放開她,而後,他一手撫著唇,回味著舌尖的味道。
「果然很苦,看來下回我得再多放點甘草。」就算是要她反省,那個蘭言下手會不會太狠啦?
「封……封浩?」花楚呆愕地站在原地,滿心只想去檢查那碗藥里是否有著會讓人產生幻覺的成分。
「記得,想凌虐我就得更加賣力點,那樣是打發不了我的。」他若無其事地拍拍她的頭,接著挽起兩袖準備開店做生意。
當封浩打開店門,將已事先擺置好的小鋪子推出店外,並在店外架起遮蔭的涼棚時,總算是有些清醒過來的花楚,一手撫著方才被徹底偷襲過的唇瓣,怔望著封浩落力招攬客人的身影,半晌,一抹怎麼也壓抑不住的笑意,直躍上她紅通通的臉蛋。
她實在是……實在是……
太感謝那個輕輕松松就幫她搞定難題的盛守業了!
一手緊握成拳的花楚,不禁在心里要為盛守業叫好外,她甚至還開始在想,往後要使盛守業再有訂單找上她,她是否要不受任何酬勞以示回報。因為,打從他倆離開盛府之後,眼前的這個封浩就如同盛守業先前所言,像是重新換過了顆腦袋般,不但拋棄了原本她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的束縛,還一番態度變得對她主動無比。
他究竟是對封浩下了什麼猛藥,才能改造了那個多年來腦袋就猶如頑石的封浩?
封浩嘹亮的叫賣嗓音,一聲聲地自店外的小鋪處傳來,似是正一聲聲應和著她許久都沒有這麼好的心情。窩在店內封浩替她準備好靠著鋪子旁的涼席上,花楚微笑地看著那具近在咫尺,而不再是讓她得大江南北四處去尋得身影。
正在鋪里忙著的封浩,熟練地自木桶里撈出一塊塊他連夜制好的豆腐,再鋪子前的人們愈聚愈多時,本還很高興今兒個生意不錯的他,漸漸發覺,擠站在鋪子前頭排隊的,再也不是先前那些大嬸大娘,反倒是一個個看似心不在焉,目光進食越過他的肩膀看向里頭的男人,而擠不到前頭買豆腐的女人們,則是聚在角落里以手掩著嘴竊竊私語著。
不明所以的他索性回首看去,就見那個無事可做的花楚,並沒照他的話乖乖歇息,反而在他所準備的涼席上白班無聊地滾來滾去。
「諸位請稍候一會兒。」表情登時變得有些陰森的他,顯示瞪了前頭的眾男人一眼,接著便放下手邊的生意沖進店里。
陣陣失望的嘆息聲,隨著封浩一手壓住報楚的身子,一手拿來件大衣蓋在她身上後,紛紛自四下傳至封浩的耳底。為此感到有些滿意的他,才回到鋪子前不久,就又因為眾人突然瞪大眼的模樣而不得不準備再回到店里去收拾一下禍水。
他伸出一指,「再……再等我一下就好。」
扯掉封浩蓋在她身上的大衣,也順道將衣襟拉開點透風的花楚,在她坐起身撩起兩袖,打算再把裙擺也拉高一點時,猛然間,一道魔王似的身影又籠罩在她的面前。
「穿好,無論是手或腳都不許露出來。」封浩三兩下就把她的衣裳拉回該老實待著的原地,甚至還拉高她的衣襟連雪白的脖子也不讓它出來見人。
報楚不滿地皺著眉抗議,「喂,你當現下是幾月?」現下可是褥暑哪,他以為是寒冬臘月不成?
「這里是中原,你少又給他人不正當的綺想。」他可不像受了今兒個的生意賣力趕狼。
「不久只是手和腳而已嗎?」麻煩死了,哪有什麼好綺想的,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有?
他沒空給她討價還價,「那不叫手腳,那叫犯罪的誘因。」
「我只是想涼快一下。」花楚被包得像顆粽子,氣結地瞪著他專制的模樣。
他不客氣地以指在她額際上重重彈了一記。
「就算是想涼快,那也只準在我面前。」就算他今兒個是賣豆腐的,他可沒打算連她這塊女敕豆腐也順道讓外頭的人一塊品嘗。
「古板又未老先衰的嗦小老頭……」懾于惡勢力的她,不甘願地在嘴邊小聲咕噥。
「再嗦也是你家的封浩。」他一把扯過她的衣領,在她被彈紅的額際印下一吻後,立即將她所坐的涼席給拖進店里一點,並放下簾子以杜絕外頭好奇的目光。
你家的封浩?花楚想不通地頓了頓。
怎麼……他平常不都是把青梅竹馬這四字掛在嘴邊上的嗎?他是何時起改詞了?
解決了身後的小困擾後,振作起精神返回鋪前的封浩,不語地看著原本放在鋪里與一旁地上裝盛著豆腐的木桶,已全被人搬走放置在一輛載貨用的牛車上,而命人將那些豆腐都抬走的正主兒,則站在他的鋪前為他擱上數錠黃金。
封浩對這那張熟悉面孔冷冷地道︰「今兒個我只是個賣豆腐的,不是什麼挖玉石的。」
身為西南一帶玉石大商的鳳暮聞言,僅只是輕搖著手中的紙扇,一旁的護院隨即上前再擱下數錠黃金。
「現下你可以去挖了吧?」
「沒心情。」沒給她好臉色的封浩,話一說完即收拾起才營業不久的鋪子。
「我听人說,你所挖的玉石,你只賣給華村之人?」已經很習慣被他潑冷水的鳳暮,並不以這點小冷臉而感到挫折。
「我高興。」煩不煩哪?每次他一回華村就派人等在村口堵他,都已對他說過幾年不賣了,就算是二倍液該有個限度吧?
「我願出兩倍價。」
「就算你出十倍價錢,大爺我也照樣不賣。」收好鋪子的封浩,不忘順道也把那幾錠金子都收進袖里,當作是今日滿肚不快的代價。
「有什麼條件就開出來吧。」鳳暮在他推回小鋪,打算首期涼棚時,朝身後彈了彈指。
看著那一大票仗勢驅趕所有村民,接著就包圍了此處的護院們,本沒什麼心情理會他的封浩,干脆轉過身子,偏首對他笑問。
「你今兒個之所以來這,是為了朝廷想再重刻一顆新的傳國玉璽是吧?」他兩手環這胸,目光露骨地打量著這個別有心機的玉商,「聖上命所有朝臣在暗地里尋來這世上最佳美玉,所以你把所有的注都下在那塊玉上頭,想藉此進入朝中登上枝頭變鳳凰?」
被拆穿的鳳暮夜不想掩飾,「千里侯告訴你的?」
「他還要我千萬別讓你得逞呢。」別說步青雲看不起這種專搶他人心血的商人,就連他這奸商也不打算做這單生意。
「你想分多少?」
封浩不給面子地揚手驅趕,「一毛野不要,沒事就快滾。」
鳳暮卻以一句話成功地攔住他欲走往店內的腳步,「在你身後廊上滾著的,可是你得青梅竹馬?」
「怎麼,想威脅我?」他都這麼為他們的安全著想將花楚給擺得遠遠的了,他們還這麼想找罪受?
「利誘不成後,我總得想想別的法子。」生得艷若桃李似的,怪不得封浩要將她給藏起來。
「那你可就千萬別後悔。」封浩很痛快地讓他直接去面對他想拿來威脅的對象,「哪,小報,有人拿你來威脅我喔。」
焙緩白簾後冒出一顆頭的花楚,一手指著站得最近的那位仁兄。
「就他?」腳步虛浮的普通老百姓?
「還有他後頭一整打得護院。」封浩退至一旁讓她看清楚人數後,打算來個袖手旁觀,
「可以隨我的已嗎?」看不清楚人臉、只模糊看出眼前都是一個個練武的大漢後,斟酌著下手輕重的花楚偏過頭問他的意見。
「你盡興就好。」封浩一臉的無所謂,「只要別殃及無辜,也別鬧出人命來找我麻煩就行。」
「了解。」
坐在廊上的花楚,當下一掌重擊在廊上,借力使力地將身子騰起後,翻了個身子一腳跺在廊柱上再飛奔至外頭,並在眾人措手不及欲拿起身上的刀械時,她一腳踩過其中一人的頭頂,玄參朝下撒過些許粉末,又再踩過眾人的頭頂迅速回到封浩的身旁。
在她回到身旁後,看著眼前眾人整齊一致的動作,封浩微微張大了嘴。
「你下了什麼毒?」這還真是……壯觀啊。
「癢癢癢癢。」向來把毒名取得隨興隨意的她,只是粗略地介紹。
他一手指著他們,「所以,這毒會……」
「癢。」還問?她都把名字取得那麼明白了不是嗎?
趁著來找碴的人都忙著劇烈瘙癢而沒空做其他事,而一旁圍觀的群眾也只忙著看笑話時,封浩感慨萬分地問。
「除了我外,你向來對任何人都這麼下手不留情嗎?」已經有人不顧形象抓到快哭出來了,她到底是下手多重?
報楚問得很理所當然,「有那必要嗎?」這已經是她所制的毒里算是最無害的了。
「那……」趁著她有問必答得這當頭,他冷不防地問︰「我問你,你對那位盛公子有何看法?」
「很有錢的人。」同時還是她再感謝不過的合作對象。
「還有呢?」將這疙瘩留在心上已久的他,頗猶豫地看著她,「你記得他的樣貌嗎?」
她兩手一攤,「不記得。」就連蘭言她都記不得了,他指望個啥?
餅郁在心中已久的煩悶,在被她忽地一掃而空後,心情好得不得了的封浩,不禁想要更貪心一點。
他打鐵趁熱地再問︰「那……你又記得你的未婚夫婿多少?」
「啥都不記得。」他當這世上有幾個像他一般有那能耐能讓她記住?
「那你可不可以老實告訴我,花家究竟欠了你的未婚夫多少錢?」
「大致上是這樣。」花楚拉來他的掌心,以指在上頭寫了數字。「這些年來,我已還了不少。」要不是為了那個讓她想起來就不愉快的賣身婚約,她哪需要那麼不擇手段、什麼生意都接的賣力賺錢?
遠遠低于他所想象中的數字,當下令還以為得再努力打拚個十年的封浩呆了呆。
「……只這樣?」是他這些年來賺得太多,還是花村里的人以為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數字?
「嗯。」
猶如多年來所戴的緊箍咒霎時獲得了解放般,從不曾慶幸自己是這麼遵照家規努力換行業賺錢的封浩,在心中感謝著自家祖先之余,更感動地擁緊了她。
「你何時要出閣?」
「今年中秋吧。」她實在很不想回想這事,「若我到時還不出錢來的話。」老實說,要她趕在中秋前還清債務,的確是勉強了點,但她早已作好最壞的打算了,若是到那個她不記得的未婚夫真打算逼她履行婚約的話,她定會在國門之前以全蟲大餐伺候得他另擇一個婚期。
封浩在她耳畔低聲輕笑,「今年中秋,你的未婚夫恐怕無緣陪你一塊賞月了。」
「為何?」花楚不放心瞅著他象是樂上天的怪模樣,「你怎了?難不成你也中毒了?」
「或許吧。」唇邊泛著笑意的封浩,像是得到了全世界般地閉上眼再將她抱緊一點。
「什麼?你哪癢?」急著想要幫他解毒的她,忙想推開他回屋去取來解藥,可他卻不動如山地摟緊了她。
「心癢。」
「啊?」她看著埋首在她的頸間磨磨躇贈的他。
「別動,不要動。」不勝感激地封浩,音調里,藏著難以察覺的哽塞,「就這樣,再讓我沉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