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伊凡的失憶極可能是她所造成的,基于人道立場,她是不可能把她趕走的,況且大家都是女人,沒有不相挺的道理。
只是,她會不會也太黏人了一點?
于用和睨了身旁的伊凡一眼,瞧她把臉枕在自己肩上,雙手還緊抓著她的手臂,不由得讓她聯想到尤加利樹和無尾熊。
是,她知道她肯定很沒安全感,但也不用黏成這樣吧?再這樣下去,她今天就不用工作了。
「伊凡。」她輕喚著,用她此生最柔軟無殺傷力的聲音。
「那是我的名字嗎?」
「應該吧。」她自懷里取出一張字條。「這是我在你的公事包里找到的,上頭寫著伊凡,而寫這張紙條的人叫做奇彥,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你的男朋友。」
也許她的男友沒辦法送她回去,所以貼心地寫張宇條,要她到家之後,給他一通電話。
「我的男朋友?」他微愕。
「難不成是老公?」嗯,也有可能。
「但是,我……是女的嗎?」他疑惑極了。
于用和轉過身,正視著他。「當然啊。」語氣斬釘截鐵。
拜托,如此令人驚艷的美貌,怎麼可能不是女人?
「是嗎?」他還是感到疑惑。
「你看看自己的裝扮和身材吧。」她拉著伊凡走到鏡子前。
瞧,這曲線是騙不了人的,雖說胸部平了一點,腰也略粗一點,但她的臀部真是翹得無話可說,還有那雙長腿,嘖嘖,簡直是標準的歐美骨架,美得令她自慚形穢。
她一直認為自己的條件已經相當傲冠群倫,然而和她相比,卻顯得失色不少。只是,她會不會太高了一點?
依她目測,伊凡應該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這種身高配上這臉蛋,在亞洲人里可是不太多見的。
「真的嗎?」盯著鏡中的自己,除了頭發有點凌亂,臉上有點髒,確實是美得讓人難以逼視。
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于用和睇著他,不禁搔了搔頭。怪了,喪失記憶,也會一並地將性別給忘了嗎?看來他的問題很大,除了失去記憶,可能還有其他的並發癥,好比……
「你還是很害怕嗎?」就如現在,她只要雙手一空,便往自己身上黏。
她知道失去記憶的人都很沒安全感,但是伊凡也未免太過了一點,而且她神態也比原先醒來時還更像個小阿。
她會不會就這樣一路退化成幼兒啊?
「用和在,不怕。」他漾起一臉天真無邪的笑臉。
啊啊啊,天啊,真真真是太可愛了!
現在她可以理解那些混蛋為何會將她給押到暗巷了,倘若她是個男人,說不定也會對她起色心。
實在是因為她太引人犯罪了。
黏吧,盡避黏吧,只要能夠釋放她的不安,也是功德一件哪。
「對了,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伊凡瞧著自己,聞了聞身上的氣味。嗯,是該洗澡了。
「那邊是浴室,你先進去洗,我去幫你找衣服。」話是這麼說,問題是以她這種身高,要拿什麼衣服給她穿呀?
想了下,突地想到衣櫥里頭似乎有一些自己高中發胖時穿的衣服和裙子,夠大夠寬松,她應該可以勉強湊合。
搜出衣服之後,她大略比了一下,心想就算小了點,但也應該還可以穿。
正打算拿去浴室,卻見她轉了出來。
「怎麼了?」一看她臉色不對,她趕緊定近她。「有哪里不舒眼嗎?」
伊凡搖了搖頭,神情很復雜。
「到底是怎麼了?」見對方不吭一聲,她也跟著急了。
伊凡斂眼,仿似在暗忖什麼,過了一會兒後,忽然拉起她的手。
「嗯?」以為她還是極度不安,正想要給她一個擁抱,卻發覺被拉著的手直往她的下月復靠去。
等等!她沒有那種傾向!
雖說她很照顧這個美麗的天使,但絕對只是基于大家都是女人的立場,而且心疼她遭受了暴行,甚至還失去記憶,所以才對她特別溫柔,真的只是很單純的友誼而已,絕對沒有摻雜……
在手覆在她小骯下頭的瞬間,她滿腦子的OS驀地打住,就連腦袋也瞬間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東西?
大家都是女人,為何觸感會差這麼多?她是不是在裙子里藏了什麼東西?要不然,這觸感怎麼會恁地……
「啊……」隨著她的撫模,伊凡不自覺地低吟一聲。
這低沉性感的嗓音在瞬間化為閃電打進她的心口,教她立即松開了手,連退數步,直瞪著自己的手好半晌。
罷才握在手中的東西在瞬間有了變化。
那是什麼?而他又發出什麼聲音?
是女人就不該有那種東西,是女人也不會發出那種聲音,眼前的種種跡象逼迫她必須朝另一個方向思考。
也許,打一開始,自己就搞錯了。
「用和,我做錯什麼了嗎?」他低喃著,小臉垂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她抬眼直瞅著他,怎麼也不肯相信心中的猜想。
這麼可愛的天使,他怎麼會是個……啊啊,天使是吧,天使本來就是讓人看不出性別的美麗存在,不是嗎?
「伊凡,你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她頓了頓,走向前。「我可以月兌你衣服嗎?」
在確定之前,她必須沉住氣才行。
「嗯。」他點點頭。
于用和微顫著手,緩緩地解開他襯衫的扣子,但隨著扣子慢慢解開,他平坦的胸門也緩緩地出現在她面前。
平胸不算什麼,很多模特兒都沒有胸部的,但是這胸部也未免太平了吧?還帶著厚度和結實的觸感……難道會是個女健身選手?!
她光火地瞪著很難自圓其說的胸膛,這下子連下頭的扣子也懶得解,索性直接扯開,露出那精實乎坦的月復部。
憊有月復肌呢,一塊塊地瓖在月復部上,看得出來這人有健身的習慣。
是啊,是啊,女健身選手大概就是這種身材了,是吧?
她哼哼地干笑著,突地火大地甩開手。
笑話,女健身選手?只怕教練也沒這種身材!
他根本就是個男人,是個有著精美體魄的男人!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事?他有著一張像女人般精致的臉,一頭及肩的褐發,穿著女裝,誰都會以為他是個女人,天曉得月兌下衣服之後,他竟成了個男人?
難怪他會那麼重,難怪他扣著她的力勁那麼大,她早該要發覺的,但卻被他那一張臉給騙了。
詐欺!她要控告他詐欺!
「用和?」他怯怯地問著,對她愀變的臉色感到害怕。
「你……」盡避有一連串的話想要盡情地罵出口,可問題是他失去了記憶,她要是強將這些罪名按在他身上,就變成是她在無理取鬧了,但遇到這種事情,她真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怎麼會變成男人啦?把她的天使還來!
「裙子要不要月兌?」
「不用!」看他動手要月兌裙子,她連忙制止。
拜托,她的打擊已經夠大了,不要再給她當頭棒喝。
「用和,你生氣了?」伊凡咬著下唇,不知所措。
「沒、有。」她咬牙切齒地道。
只是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他從女人變成了男人,如此一來,收留他就變成了很棘手的問題。
才剛送走一個展御之,她不想再來個麻煩,可是,眼前的狀況似乎由不得她。
「用和,我是女人嗎?」他突問。
她眼光狠狠地殺向他臉上,「少白痴了好不好?」難道他會分不清楚自己是男是女嗎?
那是他自己的身體,還會搞不清楚狀況嗎?
「可是,你說我是女人。」他被弄糊涂了。
他不提,她倒還沉得住氣,他一開口,她就爆了。「能怪我嗎?你穿著女裝,又一副分不出性別的臉,我怎麼會知道你是男人?!」說到底要怪就怪他自己,誰要他沒事把自己扮成女人?
要是他不扮成女人,也許就不會被搶,那她就不會救到他,而他也不會失去記憶,這樣大家不是皆大歡喜嗎?
說穿了,會落到這般田地根本是他自作孽,怨不得別人。
男人全都是危險生物,一定要加以隔離,以策安全!
「用和?」
「停!」見他靠過來,她立即伸出手制止他再靠近。「既然你不是女人,那麼,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待在這里。」
「你要趕我走?」他臉一沉。
「不是。」她要真能夠狠到那種地步就好了。「只是要你搬到樓上,因為這一層樓是我們三姊妹的住所,你一個男人不方便待在這里。」
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听她又道——
「還有,你既然要在這里留下,那麼自然不能白吃白喝,所以你必須下樓到店里幫忙,充當你的伙食費和房間租賃費。」
伊凡扁起嘴,泫然欲泣地直瞅著她,她卻無情地別開眼。
當斷則斷,不斷則亂。
非常時期,她必須使出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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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我這邊都整理好了。」
「好,你們可以先上樓準備宵夜,我把這邊算好就上去。」
于至可和于若能率先上樓,才拐進二樓客廳,便瞧見一抹陰沉且魁梧的影子,可笑地蜷縮在沙發角落里。
「伊凡,我要準備宵夜,你要不要吃?」于至可軟聲問著。
他微抬眼,見來者不是于用和,隨即又垂下臉,搖了搖頭,繼續搞陰沉。
「好可憐。」于若能嘆口氣,跟著二姊走進廚房里。
「沒辦法,大姊認為所有的成年男人身上都帶著一定程度的危險性。」她打開冰箱,取出簡單的食材。
「為什麼?」
「這個嘛,…一言難盡,只怕大姊這一輩子的個性是不會改了。」
「可是,我看伊凡一點都不像成年男子耶,他比較像是孩子的感覺。」瞧他穿著大姊寬松的女裝在樓下走動,她便覺得心好酸。
之所以心酸,並下是因為他的穿著,事實上,他穿上過季許久的樸素衣服還是相當賞心悅目,只是他的眼神怯生又不安,清楚地寫著恐懼,但大姊卻睬都不睬他一眼,任他在外場獨自與客人周旋,讓她都忍不住對他伸出援手。
「嗯,尤其是他看向大姊時的眼神。」就連她都感覺到了。
「真糟。」
「誰糟?我比他更糟。」于用和不知何時溜進廚房里,不滿地叫囂,「我才是那個真正賠本的人好嗎?收留他,還得負擔他的醫療費,而他卻連一點營生能力都沒有,這一回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啦。」
至可在一個月前開車撞到她的惡魔學長展御之,把他帶回家里靜養,雖說他天生無禮又很白目,但至少還是靠著一張臉替店里拉進不少客人,而現在就快成為她的準妹夫。
反觀伊凡……她回頭覦他一眼,突地對上他孩子般怯澀的眸瞳,教她趕忙轉開視線。
能不能不再用那種眼神看她了?不要搞得好像她是一個狠心的人口販子,而他是下一個拍賣品。
「大姊,她穿著女裝,比我們在場的每一個都還要美,怎麼可能吸引客人進店,咱們店里的客源可是以女孩子為主耶!」于至可快速地下著面,嘴上聊著,但眼神卻十分專注地盯著料理鍋里的面條。
「拜托,你以為是我要他穿的嗎?是他自己要穿的。」她會不知道美人無法吸引客源的道理嗎?
「他為什麼要穿女裝?」
「你問我,我問誰?」白目耶,問這什麼問題?「我看哪——他一定是Gay!」
照眼前的狀況看來,她猜他要不是有女裝癖,就是第三性公關。
加上他公事包里那張紙條,是個叫做奇彥的男人寫的,就表示他和奇彥是對愛人同志。
「姊,我倒覺得你可以跟他溝通一下,勸他改穿男裝,我保證絕對迷死人,其魅力絕對更勝展御之。」于若能說出她的見解。「沒人規定Gay一定要穿女裝的吧。」
于用和挑眉不語。這一點她當然很清楚,只是可以的話,她實在不想要和他有太多的接觸,至于為什麼,她還沒想到。
「大姊,我也覺得若能說得沒錯,你應該再和他聊聊,別老是放他一個人在外場,他很不安呢!」于至可動手盛面,盡避伊凡說不吃,她還是準備了四碗。
「不要說得我很像壞人好不好?」干麼把矛頭指向她?她又沒對他始亂終棄。
「這也沒辦法啊,陳伯伯說伊凡對你,就像是一種雛鳥效應,他第一眼就看見你,所以他只相信、也只接近你,我們就算想安慰他,他也不接受。」于若能把面擱到托盤上,大步走向客廳。
于用和跟著走進客廳,只見伊凡見到她雙眼為之一亮,而後又垂下眼,怯怯地縮起肩頭。
吧麼?她變成惡婆婆了嗎?
大剌刺地在他身旁坐下,于用和拿起一碗面便往他面前一擱。「吃面。」
如蒙大恩般,他立即笑咧了嘴,一掃俊臉上的陰霾,整張臉頓時亮了起來,美得刺眼,令人目不轉楮。
三姊妹怔愣地凝視著他拿起筷子吃面的舉動,只覺得他動作相當優雅而秀氣,最重要的是,他稚氣的笑看來天真無邪。
「怎麼了?」他不懂三人的視線怎會落在自己臉上。
「咳咳!」于用和率先回神,重咳兩聲。「喂,穿著裙子的時候,把腳闔攏好嗎?」她都看見不該看的東西了。
「抱歉。」他趕忙闔起雙腿。
「我說你啊,干麼老是要穿女裝?」于用和端起面,先嘗了口湯才開始動筷。
「我……」他欲言又止地打住。
自從她發現他是個男人之後,態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所以他才會想,要是繼續當女人的話,她才有可能再對他好。
「算了,不勉強。」她不耐地揮動著筷子,「不過,我希望你到樓下的時候可以穿男裝,這一點,你做得到嗎?」
「可以。」他完全不考慮地答應。
只要她開心,要他做什麼事,他都願意。
于用和側睨一眼,覺得他未免也太听話了吧。
「但是,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他眉尾一垂,咬著下唇,小聲哀求著。
「你干麼要跟我一起睡?」她承認他現在的模樣除了美麗,還可以獲得可愛的贊美,但就算如此,他還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吧?
「三樓很靜。」
「睡覺的地方,安靜一點比較好人眠。」
「很暗。」
「你不會打開燈啊?」但是多余的電費,她會直接跟他請款。
「我會怕。」淺色的深邃瞳眸直瞅著她,還泛著薄薄的一層霧氣,說有多楚楚可憐,就有多楚楚可憐。
于用和停在舌尖的話語連滾十八翻,卻怎麼也翻不出舌外。
別再用那種眼神看她,不關她的事,她救了他,他就應該要偷笑了,現在還留下他,供他吃住,他哪能再要求她什麼?
她下意識閃避著他的視線,但即便如此,他哀怨的目光依然化為銳刀,劫開她的胸口,溢出濃濃的罪惡感。
懊死,哪來的罪惡感?
沒有、沒有,八百年前就缺貨了!
「姊,你就答應他嘛。」于至可忍不住開口,湊近她小聲道︰「你也知道,失去記憶的人真的很沒安全感,而且他又只認定你,你就當是做善事,讓他跟你一起睡嘛。」
「至可,你一點也不怕我會被他給吃了嗎?」他是男人耶,就算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像是小阿子,但他的身體已經成熟了耶!
怎麼,才幾天的光景,連妹妹也被他給收買了?
「Gay不吃女人的,不過,除非他誤把大姊當成男人。」于若能很白目地道。
于用和斜眼瞪去,眼角余光卻不小心瞥見他淺色眸子透著水光,眨也不眨地直瞅著自己。
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她了!
她答應就是了!
這樣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