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沐山口中的那間店離道館很近,近得他們才剛坐上車,車子向前駛不到兩公里,她就看見他手指頭所指的那塊招牌。
「這麼近?!」
「對呀。」
「那……」記得他說,他家附近有間店……
他懂她的意思。
「我家更近,就在前面,喏,庭院豎個拳頭信箱的那間屋子,就是在下的豬窩,跟那間店只隔兩個路口,沒騙你吧!」
「嘖,這麼近?」嘆了嘆。「那你還每次都送我回家。」在知道他住得極近,卻每回都繞那麼一大圈將她安全送回家,虔素葆的良心有點不安。
「反正又沒別的事情,就當兜兜風、游車河,況且還有美女相陪呢。」斜睨她一眼,他不經心地問道︰「你要不要進去坐坐?」
「呃……」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就在附近,就瞧瞧我的家嘛。」他再接再厲。
「可是……呃……會不會太晚?」
晚?
扒呵,她開什麼玩笑呀?只要她想、她願意、她肯賞臉,他家的大門二十四小時為她而敞開;如果不是她每次都用各種借口推掉他的邀約,他早就有機會帶她逛逛他頗引以自傲的窩。
並非是想向她展示屋子里富麗堂皇的擺飾,基本上,他所選擇的家具不一定全都是名牌的昂貴品。但,那棟屋子除了骨架不是他蓋的,其余的一景一物,都是他親手打理、親手構建,連上藍漆的柵欄都是他一根一根釘起來的。
他相當喜歡自己動手建造出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空間的感覺,一個屬于他的家。
在遇見她後,他開始繪起另一幅藍圖;希望有朝一日,那也是……她的家!
「這麼晚,不好意思打擾你,還是改天吧。」見他听了她的謝辭後一臉的不以為意,她反倒覺得不妥。
再怎麼說,登門拜訪只帶兩串蕉,她覺得過意不去,縱使他家的人口數來數去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上門就是客,沒帶禮物怎麼行呢……嘖,真叫人頭痛,她原先只想隨便喝杯飲料就好的說。
「又還不到十一點,怎麼會晚呢?」如果可以,他巴不得她天逃詡來打擾,最好是連晚上也不放過……「我記得冰箱里有柳橙汁跟鮮女乃。」好像還有啤酒,唉,他忘記究竟還有什麼,可是,絕對是有喝的束西。
「有冰塊嗎?」
「那當然。」
「嗯……」猶豫的時間只再持續一秒,虔素葆點頭答應,「好呀。」
其實,她早就听大衛提過,田沐山的住處雖然不是那種大得驚人的豪宅,但布置得相當有格調,從庭院的磚牆、柵欄到屋頂的修繕,他都自己來,完全不假手他人,甚至樂此不疲,有空就窩在家里敲敲打打,賴混著,活像個現代版的居家男人。
現代版的居家男人?眼角瞥他一眼,她在心里偷笑。若依第一印象而言,他實在是不像居家男人,反倒像成逃詡窩在酒吧打屁,偶爾興致一來再泡個漂亮妹妹回家溫存的無聊人士。
「真的?!」夢想成真,田沐山反倒不敢相信。
「你不是都已經將車子慢下來?我可沒有開口阻止你喲。」連他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她都沒再扭扭捏捏的避開。
在感情逐漸落定的同時,她想瞧瞧、想知道,究竟他的品味及手工藝好到何種程度,連追求完美的大衛都稱贊不已。
「相信我,你會跟我一樣喜歡這棟房子。」將車停妥,拉住她想開門下車的手臂,他將喜悅化為一陣狂烈的激吻。
「你……」慘,他的吻愈來愈能激起她心中的悸動。一陣一陣地,讓她的身子不自覺的泛起顫意。
「走吧,歡迎你進入我的家。」
在田沐山極具信心又稍嫌緊張的帶領下,虔素葆隨著他的腳步探尋屋舍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扇門後都有著教人目不暇給的特色;一個小時後,她眼底的激賞不減,甚至跟他一樣喜歡上他的家。
他沒說錯,她真的很喜歡這棟房子的布置,更喜歡它給她的感覺。
這棟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蘊滿溫馨的感受,一種屬于家的甜蜜。
坐下來喝杯冰咖啡後,她覺得渾身舒服極了。
「再來一杯?」
「不了。」掩住杯口,她笑著拒絕他遞過來的冰咖啡。「我不想明天早上一起床,發現我尿床。」說歸說,她還是忍不住的讓他又添一些咖啡。
不得不承認,他的優點又多一項。他煮了一手好咖啡。
「我可以幫你洗床單。」田沐山拍拍胸膛,自告奮勇的笑著。
「謝啦,只可惜我的生活費算得剛剛好,沒辦法挪一筆洗衣費給你。」笑嘆著,連飲兩口香醇的冰咖啡,滿足的長吁一聲,忽地瞧見牆上那只造型簡單卻精致的咕咕鐘,眼神一睜。「呵,這麼晚了?!」已經凌晨快一點。
「怕什麼?你明天上午不是沒課?」
「可是你得一大早就起來,不是嗎?」她是沒課,但也不能用這個當理由來霸佔他的時間呀。「累了一整天,你該早點休息。」
今天就到此為止,再待下去,她怕事情會有點走樣……花前月下,洋溢著教人心蕩神馳的氣氛,而今兒個晚上的月娘兒姣潔明亮……咳咳,听說在月圓時分,人,尤其是男人,很容易著魔。
但,田沐山的感覺剛好相反。
「我是有點累,可是,還沒有累到那種地步。」輕聲細語,他不知不覺地傾身向她,眼中含著濃冽的。
「咦?」她愣住。
仿佛又回到他第一次親吻她時的失魂感受,她猛地凜住氣,怔忡恍惚地任由他的唇夾帶著氣勢萬鈞的魄力直撲襲她,將她的身子緩緩地壓向寬敞又舒服的大沙發椅上,火熱的大手自她的衣角探進,挑逗地繞著肚臍劃起圈圈,在她迭聲的抽氣中,強勁有力的身子不由分說的覆上她……
就在即將隨著動作越發痴狂的他陷入的最後一秒,住在咕咕鐘里的小鳥兒探頭出來將昏眩中的她喚醒。
天哪!
「山?!」他想對她做什麼?!
老天爺,她又在做什麼?!
「別緊張,放心地把你自己交給我。」將臉深深的埋進她狂跳不已的胸谷之間,那份柔軟的觸感教他不由自主地嘆出熱呼呼的氣息。「我想要你。」
別緊張?
而且,他要她?!
這下子,虔素葆整個人清醒過來。
她是個女孩子,這是她的第一次,而他說什麼?別緊張?!
「別這樣,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鼓足力氣,她強行掰開他緊追不舍的唇瓣。「山,你別……停,停一下。」
帶著慌張的低吼吸引他的視線,頓一頓,他松卸些許勁道,抬起蓬勃的臉龐凝望著她,急促的紊亂呼吸完全籠罩住兩個緊繃的身子。
瞧見機不可失,虔素葆顫巍巍的想自他身下撒離,可即使他的身子已經沒有完全覆上她,她仍撥不開他早已探索進她衣服的手,也躲不及不知何時竟探進她褲頭里的灼熱大手……
就在她忽地急凜的凝視下,他的手俏悄地佔領她不曾讓別人踫觸過的敏感肌膚。
罷!
倒抽口氣,她完全被嚇住,可就在眨眼間,叫人熱燙難耐的指頭像是天羅地網般密密的扣住她,甚至,他呼吸劇烈的胸口再度壓迫上她打著哆嗦的胸脯。
鳳眼一睜,虔素葆連氣都忘記喘,下意識的揪緊他的雙臂,抬起腳,直接頂住他的胯下,手腳並用地將他給用力甩出去。
沒防著她這一招,全心全意沉浸在男歡女愛的田沐山沒時間大吃一驚,壯碩的身子飛向透明的落地窗,破窗而出。
巨大的玻璃窗在瞬間碎成片片,幾秒鐘里,待衣衫不整的兩人已能拉回大半的神智時,一人在外、一人在內,氣息糾結地瞪著彼此。
「你在搞什麼鬼?」他火冒三丈。
原以為發展順利的濃情蜜意不但沒得善終,反而是被她悶不吭聲的給甩出窗外跌個狗吃屎,好痛,痛死他了。生理、心理,還有未能得到舒解的身體……他痛死了!
而且,幸好他住的是一樓平房,也幸好外頭的院子沒被他灑滿細碎的鵝卵石,更幸好的是他前幾天才將預備整修地下室的磚塊給挪到院子的另一處,否則,她這一腳就算沒將他踢成腦震蕩,也鐵定是滿頭包!
他的指控惹火虔素葆。
「我?」怒火中燒,她叫得比他還要大聲。「是你在搞什麼鬼吧?」
「你該死的在說什麼鬼話?」
「問你呀。」
「問我?突然踢人一腳的是你,你還敢說!」尤其,她竟然拿他的小弟弟當支撐點,就這麼將他給甩出去!
不想還好,愈想愈是能感覺得到泛自全身的憤怒。
「為什麼怪我?是你不對,是你不好的呀。」好想哭,她也真的哭出來,因為心中浮現的強烈失望,讓她拼盡全身的力氣也抑不下胸口那份陌生又熟悉的傷心。「我以為……我以為你是邀我上來坐坐,喝杯飲料而已,不是……而不是……不是存心要侵犯我!」
她是真的很傷心!
原以為她終于遇上一個不為色欲所左右的男人;她不是活在石器時代,當然知道他對她也存有著,尤其,他對她不曾刻意的隱藏起這個念頭,偶爾會逼得她差點兒棄守,可無論如何,他卻總會在緊要關頭依著她的意願喊停,甚至她也曾幻想過與他合而為一……但不是最近,不是今天呀。
這跟她願意到他家坐坐的本意不符呀。
「你說,剛剛我在侵犯你?」
「難道不是嗎!」瞪大一雙淚潸潸的丹鳳眼,她問得委屈。
在遇見他後,在他之前屢次的知難而退後,她以為,她真的以為不必經由的啟蒙,也可以擁有教她依戀的愛情。他是好人,對她的好不是虛偽的,經過這段日子,她也真的是逐漸喜歡他,可是……
「見鬼的當然不是!」他咬牙,恨聲吼著。「什麼鬼侵犯?我呸,那是情投意合,你有沒有搞懂這一點?」
侵犯?哼哼,他想對她做的豈只是侵犯兩字可以形容。如果可以,他會用三秒膠將她跟他牢牢的黏在一起,教她一分一秒都休想自他眼底溜走。
對,這輩子她休想自他眼底溜走!
她以為他沒察覺?沒錯,她接受他的追求,對他不時的毛手毛腳也不那麼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在她眼中始終有著不確信的感覺。
對他的不確定,對兩人關系的不確定,甚至,在他不經心的觸及未來的話題時,在她的眼底漾出的不確定更深。就在他完全確定她在生命中定位點的同時,她卻不敢放心大膽的相信他、接受他……甚至,她不敢讓自己放心來愛他!
侵犯?呸,他若不主動勾引,恐怕他等到死也等不到她的投懷送抱。
「當然不是?」虔素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哼,真虧你還有臉否認,不是?那你剛剛想對我做什麼?」
棒著一面牆,窗戶破個大洞的玻璃牆,他們互瞪著,神情凶惡得像是幾乎要用眼光置對方于死地。
「呀,做什麼!」氣呼呼地,他的嗓門直掀著屋頂。「白痴都知道接受自己男人的邀約進房後,會有什麼後果。」
生平第一次,虔素葆氣得快暈過去。
這……這個自以為是的惡男!
「對不起,我不是白痴,所以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條規定,而且,你不是,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的男人……不,你這個混蛋一直都不是我的男人。」跺跺腳,她哭喊著,忿忿不滿地整理身上的衣服,才粗手粗腳地拉上牛仔褲的拉鏈,就已迫不及待的自沙發上拎起包包走人。
他罵得沒錯,她的確是白痴,一個大白痴。還以為他夠君子,誰知道竟也是個時時處在發情階段的色君子。
男人,真的是不該隨便相信的低等動物!
見她哭哭啼啼的試圖將襯衫的下擺塞進褲腰里,可才一秒就放棄,一身凌亂的衣著在屋子里移動,田沐山一顆心又怒又急又心疼,怒眸狂眥,他雙手叉腰,咬牙切齒的想將她吼回來。
「你這麼晚要上哪兒去?」他話都還沒說完呢。
「哼!」
「不準你再給我哼呀哼的,你要上哪兒?」
「回家!」
「你給我站住。」臭著臉,他雙手撐在窗台,粗莽地一躍而進,瞪她一眼,大概是氣昏頭,他像無頭蒼蠅般地四處搜尋不知被他扔到哪兒的車鑰匙。「我送你回家。」
這麼晚,她是想找死呀?一個人回家!
「不必了。」她的拒絕鋒利得像把刀,直截了當的任由滿腔怒火借著言語噴泄。「以後,你離我遠一點。」
「休想!」想也不想,他月兌口就是一聲咆哮。
「哼!」如今,他的執著已經不那麼的讓她感動,自鼻孔怒嗤著不屑,摟緊包包,她半走半跑的沖向大門。
「阿葆!」
砰一聲,像是給他的回答,也似乎是代表著她的怒火與傷心,實木的大門應聲闔上。
「虔素葆!」田沐山的聲音也是怒急攻心。
必應著他的咆哮,虔素葆加快奔離的腳步,就在他心焦如焚的踢開絆腳的坐墊時,街上傳來緊急的煞車聲,然後又一聲砰,計程車的引擎聲載著坐在車里痛哭失聲的她,遠離他趕著出來的視線中。
一連好幾天,虔素葆沒有給田沐山好臉色看。
嚴格說來,別說是好臉色,甚至,有時眼角一瞥到他的出現,她頭一撇,壓根將他當個隱形人似的視而不見,若真不小心被他堵上,也是不發一言的怒目相視,不接受和解,也不听他的道歉。
道歉?哼,有個屁用呀!
「集合!」
依著教練規劃的課程,田沐山身手矯健地為學員們示範著同一動作,在無數雙眼楮的注視下,他盡量提醒自己要平心靜氣,別公私不分,可是,一看見虔素葆那副視他為無物的不屑神情,胸口的氣息怎麼也抑不下來,躁得很。
這麼多天,他歉也道過,也絞盡腦汁力求能得到個和解的機會,可她全都不理不甩,甚至板著臉地告訴他所委托的和平使者,最好別NB467U 駛 ,否則無論來者是何人,她一律恨進去,甚至不惜大動干戈!
這條聲明懾住一干好心人仕的熱心幫忙,如她所願,沒人敢再試圖開口硬捋虎須。
怎麼,她就這麼狠心腸?難不成,她要他跪下來跟她求饒?難不成,她真就打算卯足了勁,跟他這麼杠下去?!
像現在,學員們太多圍著他站,就只有她,遠遠的杵在人圈外,睨瞪著他。
「我們一個一個的過招。」教練有事,他自告奮勇來代課,以求能多個與她有所接觸的機會。「誰要先來?」
學員們互視一眼,疏疏落落的半抬起手……沒有三兩三,誰敢跳出來與強壯威武的田沐山爭鋒呀。
略帶沉寂卻不致尷尬的氣氛中,虔素葆忽然豎直她的手臂。
「我!」
啐,阿葆她又想干麼?
神情一沉,田沐山坦白嘀咕著心中的不悅與擔心,「你剛剛有點分心,先在旁邊觀摩一下再說。」他是希望能有多一些的接觸機會,但,這麼另類的「肌膚相親」,他敬謝不敏。別一個粗手粗腳的又傷到她,恐怕就連他自願切月復自殺以謝罪,她也絕不會原諒他。
嘆嘆氣,他正想揮手叫進第一個舉手的男學員,卻不料,她的口氣更烈、更猛了。
「我可以。」
「不,我說你不行,先在旁邊觀摩。」他的口氣也挺硬。
可他幾近拒絕的言行舉止更惹得她極度不爽。
「不用你管。」
這句不領情的話是用中文哼出來的,所以只有他听懂,也成功地將他的怒火激出胸腔,但,他極力壓抑住駁斥的沖動。
「我不管你誰管你?」知道她不想將事端擴大,他也用中文嘀咕。「你現在情緒不穩,別逞強硬來,容易受傷。」
「受傷?」
「拳腳無眼,你以為自己又更上一層樓?還是真將自己當成女李小龍呀?」就算再如何進步神速,才入門這麼短的時間,她是遠不敵他呀。
他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嘖,拜托,這是白痴都知道的事實。
「哼,口氣真是大。」
「我是實話實話。」瞟見她不屑兼不滿的撇撇嘴,他咬牙忍氣。「而且,我不想傷你。」
「哼,想傷我?憑你也配!」
受不了她的激,一時之間,也沒別的學員敢冒險插話,緊抿嘴,田沐山示意她來到道場中,套著長方形護墊的大手縮了又緊,緊了又縮。
「別亂來呀你。」他最後一次叮嚀。
「哼。」虔素葆依舊是不領情。
她連著幾天來的冷嘲熱諷已經夠教他不爽,尤其教他氣悶的是,一出手,她的左手就狠狠的賞他一記直拳,拳勢之狠辣,硬就是逼得他退兩步,差點下意識的躍身回手。
「阿葆!」他怒斥著她的不識好歹。
可她不吭氣、不理會,不待彼此的腳步站穩,只腳為柱,又是一記駭人的狠踢,凌利的腳風堪堪的掃過他的肚月復。
「阿葆!」他心里真有點動氣。
「再來嗎?」
憊再來?!
「你玩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不是說要過招嗎?」她迭聲怒笑,不由分說地又是一陣狠攻。「來呀,你甭客氣。」
這……干麼,她是存心挑釁呀?
她的確是!
對仗幾招後,田沐山就完全了解到這一點。
拳來腳往,招招毫不留情,而且她的眼神一接觸到他的眼,就顯露凶光,甚至在他一讓再讓的弱勢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拳腳全都橫沖直撞的攻向他;叫他最為光火的是,她揮拳絕不心軟,踢腿也毫不松軟,專攻、不守,尤其讓他氣急敗壞的是,打上火的她將自己的防守弱點完全暴露在對手,也就是他的眼前。
他是存心在讓,一讓再讓呀;若他不是他,而她也不是她,兩方交戰,她呀,死定了!
「夠了!」伸臂擋過她的猛拳,田沐山怒吼一聲。
「早得很呢!」鼻梢嗤著氣,她也不甘示弱的回他一拳。
他怒著心,就在眨眼間卻著了她的道。原以為她自左邊揮來的拳頭竟然臨時收手,冷不防地,她的一記重拳精準的落在他的肚子,氣得他差點將翻滾在喉頭的一口血吐向她的臉。
被了,真的是夠了!
擺著臉,田沐山瞪緊她的動作,就在她再度飛身躍起之際,他偷步上前,疾攬住她的腰,極力地將她的動作鎖住。
「你放手!」
「夠了,你別再發潑。」他真的要生氣。
「要你管!」恨聲嘟噥,虔素葆趁他不備,狠跺腳,直接用腳跟跺中他的腳背,又將身子躍離。
她的口氣已經夠辣夠潑,可她的動作更是教他傻眼。
「阿葆!」口氣上揚,他想翻臉,如果她再這麼胡鬧的話……
可虔素葆當真是不顧一切的卯上勁力的惹火他。
他的怒氣、他的忍讓、他的一再討好,她全都看在眼里;問題是,她想借題發揮、她想泄憤、她想徹徹底底的跟他——一——刀——兩——斷!
明明,是她差點被侵犯,她想恨他,想恨死他,可是她氣,真的是氣呀,氣她必須在腦子里將那天晚上的情景一而再的重播,才可以持續著對他的怒氣、對他的恨,還有,斬草除根的斷絕對他的心動。
為情所傷,一次就夠她受的,再來一次……尤其,他給她的感受是吳銘方所遠不能及的,若真再來一次……真再來一次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承受的空間。
「你究竟鬧夠了沒?」一手撥開她的飛毛腿,他厲聲怒斥。
「沒!」
啐,他就知道她會這麼嘴硬!
杯起臂膀,田沐山將她的身子擋向右側,見她跌步向後,心里篤定她起碼得再兩步才能止住跌勢,凜著氣,他順勢抬腳往前方直踹。
一方面,心中的篤定甚深,料她沒這麼快又再度發難,另一方面,他的心情實在是郁卒得無處可發,憋這麼久,極欲借著拳腳動作泄憤,將連日來所有的不滿都由這記回旋踢給釋盡。
怎知她的身手硬是了得,不但立即拉大雙腿的距離以止住跌勢,甚至還能借力使力地又再撲向他,意圖再接再厲的迎上他難得的回擊。
就這樣,他來、她去,時間算得不能再巧,她躍向他的身子正中目標,被他又長又猛的腿掃一記,直接被踢出道場外。
「阿葆?!」
「God!」
「天哪!」
幾聲不敢置信的驚呼,學員們紛紛圍上來,急呼呼地將她給扶起。
「阿葆,你還好吧?」在她身邊蹲下,黛碧的臉都給嚇白了。
方才他們一伙人全都是凝著氣看他們拳來腳往,沒有人敢冒死進場當準死無疑的箭靶子。
明眼人都知道阿葆一心一意想惹火阿山,可明眼人也都瞧出來,阿山是咬著牙根一忍再忍,滿腔怒火全都握在拳頭里,卻死都不肯出手還擊,直到那陰錯陽差的一記回旋踢……陰錯陽差,當真是陰錯陽差呀。
倏凝氣,虔素葆的臉白得泛青。
憊好吧?不好,她痛得快死了,那混球的一腳將她肚子里的腸子都給絞成一團,色君子見多了,她沒見過這麼狠的色君子!
「阿葆?」輕拍著她的臉頰,黛碧擔心的喊著失神的她。
忍氣提勁,虔素葆勉強一笑,「沒事啦,回去擦點鐵打藥膏就行了。」
「真的?!」听懂她敷衍話意的人全都不信。
瞧她的臉只在剎那工夫就白成這樣,而且……嘖,瞧瞧,開始冒冷汗呢,會沒事?鬼才相信。
一干人見她干聲笑著,撫住肚月復不再吭氣,悶哼幾秒,不約而同的全將矛頭指向害她咬牙切齒好幾天的罪魁禍首。
「人家阿葆是女孩子,你為什麼不再讓讓?」
「是呀!她哪會是你的對手!」
「阿山,你也太狠了吧!」
他狠?田沐山頓時教一股火焰燻青臉。
去他媽的!這群人以為他是存心故意的嗎?有沒有搞錯?她被踢中一腳,傷了身體,可他傷的是心呀!
包遑論那個賞她一腳、害她受傷的混蛋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閉嘴。」咆哮怒斥,田沐山彎下腰,不由分說的抱起虔素葆就想往外走。「我送你到醫院。」見她直冒汗,他的冷汗也從毛細孔紛紛滲出。
「不要!」
不要?
「你別再這麼執拗。」他氣急敗壞的將她的身子緊摟在懷中。「看,你的臉白得像個鬼一樣。」
「那還不都是被你氣白的。」硬扯著他的手臂,虔素葆強自他緊攬的臂彎中直起身。「我真的沒事,干麼這麼緊張?才一腳,死不了人的啦。」她賭氣說道。
「沒事?看你的臉色,不死也半條命。」他想再度抱起她,忍不住抱怨,「都什麼節骨眼,還發這種牛脾氣!」
罷,有沒有搞錯?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踢得她死去活來的那一腳是長在他身上的耶,可她听到什麼天方夜譚?他竟還怪她不識抬舉?
「不要啦。」一咬牙,她重重的揮開他的手,即使只是這麼個不經心的動作也叫她冷汗直冒,可她強忍下來。
「你要上哪兒?」田沐山拉住她的手不放,被她氣死卻也無可奈何。
「去換衣服回家,要不,我還能上哪兒。」
她講這是什麼話?
「你不打算去醫院?」他又開始光火。
「還在考慮中。」砰一聲,她抱著肚子,用力的將更衣室的門給踢上。
去醫院?哼,她真正的生起他的氣,才不屑領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