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上生明月,波光因為月兒的照拂而瀲灩。月色如此美麗,正在逃亡的郭明義卻無法好好欣賞,仍舊抱著保命的資料,東躲西藏的走著,鬼鬼祟祟的模樣像是過街老鼠,深怕旁人從哪處冒出來,拿著棍子往他身上亂打。
懊不容易從「任務人員」手上撿回一條命,他根本不敢繼續留在台灣,到保險箱里拿了資料就想開溜。「暗夜」的大本營在東南亞,只要能到得了菲律賓,自己的小命大概就保得住。
冰明義為自己的堅持感到自豪,這些天來始終保持著高姿態,料準了那些特務拿自己沒辦法,他像是蚌殼,咬緊牙硬是不透露任何東西。
看吧!到最後那些人還不是拿他沒辦法,什麼天使,什麼特務界第一把交椅,還不是乖乖把他給放了。看來天使也不過徒具虛名,這些日子來也不見她有什麼行動,郭明義無法明白,怎麼他們這一行听見天使的名諱就嚇得半死。
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能成什麼氣候呢?最起碼天使就拿他沒辦法,根本沒辦法從他嘴里套問出什麼。他自豪的想著。
一個人影出現在海岸邊,偷偷模模的張望,郭明義快步沖上前,在看到那人身邊一艘破漁船時,眉頭忍不住打結。
「郭先生嗎?」戴著斗笠的老人沙啞的問。
「我是。」郭明義看著破舊的小船,不太敢相信靠這艘快要解體的船,就能將他送達菲律賓。
「我們是負責跟你接頭的人。」老人頓了一下,打量著郭明義。「錢帶來了嗎?」
冰明義拿出一大箱的鈔票,丟給老人。「這是兩百萬,我們先前談好的價碼。」
老人搖搖頭,旁邊一個瘦高的男孩開始收纜繩,戴著斗笠的臉垂得低低的,手上戴的粗布手套已經被船纜磨得很破舊了。
「這些錢不夠。」老人大膽的說,不客氣的獅子大開口。
「不夠?這個價碼是我們先前談好的,怎麼到了要上船才又跟我說不夠?」郭明義久聞偷渡集團最常這樣敲詐,沒想到也有被他遇上的一天。
「那時是那時,現在風聲緊得很,官方到處放話要為難你,我做你這趟生意很危險呢!」老人模模花白的胡子。
「他媽的,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肯跑這一趟?」郭明義凶惡的說道,瘦削的臉上蒙著一層慘綠。他知道眼前情況危急,自己沒有時間可以跟這個老人討價還價,只能乖乖的花錢消災,接受對方的敲竹杠。
老人笑呵呵的伸出五根指頭。
「算我倒楣,我再開三百萬的支票給你。」郭明義伸手到懷里,拿出口袋里的支票簿。
老人搖搖頭,像是在嘲弄對方的天真。「郭先生會錯意了,我是說,請你再拿出五百萬來。再者我不收支票,那張東西在我們這一行等于是廢紙。我想郭先生身上一定有帶點金表、鑽石、骨董什麼的,拿出來湊一湊,應該就不只這個價了。」
「你這個吸血鬼。」郭明義咬牙切齒。
「好說好說,還學不到郭先生的一半就是。」老人皮笑肉不笑的接過郭明義丟過來的美鈔與一袋價值不非的鑽石,喜孜孜的監定著,確定都是真品之後才拿出船板,示意郭明義可以上船。
「這艘船會送郭先生到外海去,等出了台灣的管理海域就有別的船來接你。」老人邊說邊踏上船板,回到岸上後順便把船板收了起來。「祝你一路順風了。」
「等等,那要由誰送我出海?」
老人指指郭明義身後。「我一把老骨頭,禁不起折騰,就由這個孩子送你出海吧!他的技術不錯,可以讓郭先生滿意的。」老人像是後頭有鬼在追似的,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孩子?我花了一大筆錢,竟然只是叫個小表送我出海。」郭明義對著寬廣的海面抱怨。
「郭先生。」戴著斗笠的瘦高男孩站在一旁,破舊的帽檐下只能看見下巴。「我們馬上要出發了,不然趕不上潮汐。」
冰明義隨意揮了揮手,不當一回事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破舊的漁船緩慢發動,出了海港往漆黑的大海航去。
☆☆☆
冰明義坐得累了,不知不覺在馬達的運轉噪音中入睡,懷里還抱著那袋寶貝資料。這可是他前去投奔雷厲風的重要資產,看在他如此忠心的份上,「暗夜」應該不會虧待他才是。
在作著美夢的當口兒,他突然間驚醒了。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他警覺的抬起頭來四處查看。
引擎聲停止了,小漁船現在正在漆黑的海面上飄蕩,他站起身來,怎麼也看不到海面上有什麼要來接應的大船。
「已經離開台灣海域了嗎?」他大聲的問,用以掩飾自己的不安。
一條繩索從身後拋來,不偏不倚的將他套住,像是西部牛仔的拋繩技巧。郭明義吃驚之余,手中的大皮包落了地,還沒來得及檢,就被旁人一腳踢開。
「我們已經離開台灣海域,進入公海了。現在起,這艘船上發生的事情,與台灣政府無關。」戴著斗笙的瘦高男孩說著,手上還握著繩子的另一頭。
「這是怎麼回事?我是付了錢的!」郭明義吼叫著。
「我要的不只是錢。」對方緩慢的說,原本低沉的聲音徒然一變,在夜里听來,那聲音有著令郭明義恐懼的熟悉。
戴著破舊粗布手套的手拿開斗笙,一張讓人見過一次就終生難忘的美麗面容出現在夜空下,清亮的眼眸里閃爍著欣喜的光芒。
「嗨,郭先生,晚安啊!今晚這麼好的興致出海來游泳。」天使輕快的說著,瞬間指尖出現銀色飛刀。「不要輕舉妄動,我在海上會暈船,通常拿捏不住準頭,說不定緊張之下不小心就讓你魂歸陰司。」
「你不能殺我的,你是為政府工作的人,要是胡亂殺人的話──」他突然間住了嘴,恐懼的想起現在兩人是在公海上,天使要是將他殺掉再扔進海里,任何人也定不了她的罪。
在公海上發生的案件,據國際法規定,只有該船的注冊國家才能追究。但是偷渡集團的小破船,又怎麼可能會注冊?一想到這里,他的冷汗開始滴滴答答的落在甲板上。
「我原本想拿到你手里的資料就罷手,但是一想到你這些日子來的不合作,突然間又很想勸你來幫我們搜集對于雷厲風不利的證據。你跟雷厲風合作這麼久,他一定有不少機密在你手上。」天使微笑著說,一面拿出船板,抬腿一踢,船板被踢出船緣,一端固定在船上,另一端則突出海面。
「我不會跟你合作的。」郭明義喊著。
「話不要說得太滿,我遇過太多你這類的人,通常不久之後他們都會哭著要求跟我合作。」天使輕松的轉身拿出一旁準備好的蠟燭,再套了一條繩索在郭明義身上。
「臭婊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他臉色蒼白,仍要逞口舌之快。
天使沒有被激怒,仍舊面帶微笑。她原本可以在台灣本土拿到那些資料,但是一想到郭明義的罪狀,她又不願意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再者,若是能夠逼迫他出賣雷厲風,那麼必定能很快的逮住那條大魚。
「今晚滿溫暖的,海水大概也不太冷。」她逼著郭明義踏上船板,然後拉住兩條繩索,一條固定在船緣,一條固定在桅桿上。她把蠟燭放置在其中一條繩索的下方,然後退後幾步欣賞自己的成果。
「你想做什麼?」他恐懼的重復發問,腦海里浮現可怕的預感。
天使把蠟燭點上,燭火馬上開始蠶食繩索。「等到繩子一斷,你就可以洗個海水澡。」
冰明義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屑。果然也只是個女人,做起事來仍有婦人之仁,只是讓他泡海水就想逼他合作,天使想來也不過如此。
她看出了郭明義眼里的輕蔑,溫潤的紅唇緩慢的浮現微笑。她拿出幾把飛刀,毫不瞄準就朝郭明義射出,霎時間七、八道淺卻長的傷口出現在郭明義身上,少量的鮮血正從傷口往外冒。
「忘了跟你說一聲,這一帶常有鯊魚出沒,等你落水之後,那些血腥味可以替你招來一同戲水的玩伴。」她巧笑倩兮的說。
冰明義開始對著漆黑的夜空發出慘叫聲,老鼠般的小眼晴恐懼的盯著被燭火侵蝕的繩索。
「你到底還尊不尊重人權啊!竟敢這樣對待一國的公民。」他吼叫著,臉色發白,雙腳發抖。
「沒有人性的人,講什麼人權?對于你這種沒人性的家伙,我客氣些什麼?」天使反問,伸手解開束縛在發上的夾子,烏黑的發像瀑布般垂下。「你在販賣嬰兒時,有沒有替那些失去孩子的母親想一想?你在販賣少女時,有沒有替她們的將來想一想?你在逼迫她們賣婬時,有沒有設身處地的想過她們內心的感受?」
「你以為自己是誰?是聖人嗎?你沒有資格定我的罪。」
天使搖搖頭,精致美麗的五官上顯露嚴肅。「像你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不錯,我不是聖人,甚至稱不上好人,我會替柯正國做事,並非因為什麼正義感使然,而是因為我看不慣你們的行徑。」她回憶起那個曾經在自己面前墜樓的年輕女孩,青春的美好生命,因為這些人口販子的扼殺,就這麼消逝了。
「所以你一直以來都以‘暗夜’為主要目標。」郭明義恍然大悟,眼看繩索即將被燒斷,他緊張的直望向黑黝黝的海水,害怕看見游動的背鰭。「他媽的,那些偷渡集團的人怎麼能夠這麼不守職業道德,竟然把我交給你!」
「我色誘那個集團的頭子。」天使流利的說謊,一方面忙著翻找大皮包里的資料。
「我希望那不是真的,你說過只會對我用上那一招。」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甲板上,像是黑夜里突然出現的鬼魅,沒有半點聲息。
天使吃驚的抬起頭來,發現冷君臨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你怎麼會在這里?」她驚訝的看著他,不敢相信他會尋蹤找到這里,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沒有發現他躲藏在船上。
「我也去色誘那個集團的頭子。」他一本正經的說,沒有說出這個消息是靠好幾個拳頭換來的。
他不像天使那樣有自己的人脈,也不像她拿得出鈔票來砸對方,所以只能動用最原始的武器。不過話說回來,拳頭還挺管用的,對方在衡量自己的牙齒沒有冷君臨的拳頭硬時,很快的就將消息告訴他,還很熱心的安排他藏身小船里。
「你怎麼上船來的?」
「我預先就躲在甲板下。」他朝她露出微笑,偏著頭看她驚訝的表情。「天使,在開船前記得要檢查整艘船上有沒有不速之客。」
「用不著你提醒。」行動被人掌握在手中,她有著些許不悅,這是她從事特務工作以來不曾發生的事情。「你不應該在這里,會干擾到我。」
「當初我同意協助你、答應將資料交給你時,也提過要參與逮捕雷厲風的一切行動。畢竟,這樣才叫合作。」他簡單的說,也蹲下高大的身子,跟著她翻閱皮包里的文件。
「你沒有說過。」她瞪著他,發現他愉快的態度太令人起疑。
「喔!那我一定是忘了,反正現在再提也是一樣。」他微笑著。
天使狐疑的看了他幾秒鐘,堅決的搖頭。「我不會讓你插手的,這是我的案子。」
他驀然出手,將她拉近身邊,而她竟然無法躲過。「這是我的案子,親愛的,我追查了一年多的案子,只是我決定跟你們合作,你不能把我排除在外。」他的微笑帶著黑暗的特質,令人難以捉模。
擺夜在他身上起了神奇的作用,讓他看來像是個漫不經心的危險浪子,那種長久以來束縛他的東西不見了,此刻的冷君臨顯得如此不羈,黑眸里閃動著神秘,像是若有所思,得知了什麼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她只能看著他,知道他不同了,卻又看不出不同之處。
是因為卸除了警官的身分,所以沒了顧忌,連帶的影響到他心情與性格上的些許改變嗎?她不停思索著。
冷君臨與她不同,長久以來在規範下生活,他雖然沖動危險,但是仍舊願意遵守長官的命令。卸除了警官的身分,倒像是將野獸從牢籠里釋放,她無法預想他的行動。
「到頭來你還是要在一旁礙手礙腳就是了。」她終于找到「暗夜」在台灣的客戶資料,拿出隨身的微型相機拍攝下來。
「我這是在幫你。」他壓低聲音,將嘴湊到天使的耳邊,氣息吹拂著她的發絲。「況且我很想你,不想離開你的身邊。」他的唇畔帶著純男性的邪惡笑容。
她要費盡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因為他的話語而戰栗,用力偏開頭,她讓耳朵遠離他過度熾熱的氣息,以及那些他甚少說出口的情話。
「離我遠一點,我還要工作。」她不愉快的說著,發現他的行為超過她所能掌控,她變得有些焦躁,怎麼也想不出他怎麼會有這種轉變。
她只知道,這樣的改變讓她有些不安。
「太讓我傷心了,不久之前你才迫不及待的要求我的接近。怎麼,將我‘物盡其用’後就翻臉不認人了?」他的態度仍舊不變,伸手挑弄她有些凌亂的發絲。
「你們不要打情罵俏,快點把我放下來!」郭明義喊叫著。
「你要是願意指出‘暗夜’在台灣的交貨地點,把雷厲風的落腳處告訴我,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天使走到船板旁,看著已經斷裂一半的繩索。
「辦不到。」站在船板上的男人發著抖說,顫抖得像是秋風中的落葉。
冷君臨走到她身後,出其不意的擁抱她,親昵的將面頰貼著她的頸項,用鼻子推開她的衣襟,之後輕笑數聲。「他不合作,我可是很合作。」
天使不耐煩的將衣襟拉回原位,側著頭看他,發現那雙眼眸里的激情承諾讓她手腳發軟。
「你要是真的合作就別妨礙我。」
「我很公平的,你先前妨礙我太多次了,吾愛,我只是走上你的老路子,以你為榜樣。」他若有所指的說道,唇移到她貝殼般的耳朵旁,毫不客氣的親吻。
「這算不算報仇?」她斜睨那個忙著親吻的男人,總覺得他像是一邊細細的吻她,一邊在找尋什麼。
「你要這麼說也行,不過我是比較喜歡在一個更寬敞的地方跟你干戈相見,執行我的復仇計畫。」他低沉的笑聲震動她的耳膜,而那些隱含激情的話語更讓她心神大亂。
黝黑的男性手指滑過她的鎖骨,輕撫著白皙的柔軟肌膚。潛進她黑色夜行衣下,稍稍撥開衣棠,指尖懶洋洋的觸模那已經很淡的咬痕。當初在激情時咬得太重,咬痕至今仍在,由原先的深紅轉為淡淡的玫瑰紅,如今則是淡淡的紫色。
他找到了最直接的證據,嘴角挑起一抹嘲弄的笑。
「你不覺得這樣的夜晚氣氛不錯嗎?」冷君臨的吻在她頸後肆虐。
天使推開他的懷抱,開始有些慌亂。一直以來她都是逗弄人的那方,怎麼此刻反倒有種被人戲耍的感覺?她努力想看清他眼眸深處的秘密,卻只是看見嘲弄與激情,甚至還加上些許的怒火。
那些怒火埋藏得太深,她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她不能理解,他會因為什麼而氣憤?是因為她私自行動,卻沒有知會他?
他的吻無所不在,連雙臂也緩緩收緊,那雙手在她身上四處游走。
「把你的手跟口水都收起來。」
「我只是食髓知味。」他無辜的說。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郭明義慘叫著,隨著繩索斷裂,落水聲從船的右弦處傳來。
「再不合作的話,就等著跟鯊魚群玩躲貓貓。」天使掙月兌冷君臨的懷抱,站在船緣對水中載浮載沉的男人說道。
「我可以給你錢的,我們有話好說。」郭明義努力踩著水,視線在兩人身上移動,可憐兮兮的說道。
「我只要情報,郭先生,做了這麼久的特務,我可不缺錢用。」她嗤之以鼻,拋出藏在鐵桶里的生肉塊,帶血的生肉卜通落進海水中。「快些點頭,我可不希望像《老人與海》的主角一樣,拖回去的只剩下一堆骨頭。」
「你怎麼……咕嚕……這麼殘忍?」郭明義彷佛感覺到腿際有東西觸踫,駭然之下不小心喝了口海水。
「我要是慈悲為懷就會去當修女,不會來當特務。」天使面不改色的回答。「你還想踏水多久?腳不酸嗎?」
冷君臨走到她身邊,擁抱著她,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那個笑容讓她不由得想起他那個無賴二哥。
「資料找到了嗎?」他輕聲問著,像是他問的是什麼私密的問題。
「差不多齊全了,現在必須找到雷厲風的落腳處,我是怕這位先生寧可葬生魚月復也不肯說。」
「那麼在他思考的這段時間,先安撫一下我所受的相思之苦。」他不由分說的吻住她,激烈得讓她忘卻一切。
「你們不能……咕嚕咕嚕……這樣,我要申訴……咕嚕咕嚕……」郭明義沒有力氣了,徒勞的喊著。
「改變主意再叫我們一聲。」冷君臨回答,視線仍舊鎖住天使,黝黑的大手捧住她的臉,細細研究那美麗面容上的五官,之後緩慢的微笑。
「你在笑什麼?」她不解。
「笑我是個傻瓜。」他打啞謎似的回答,手指摩挲著她的唇瓣。
「你是傻瓜沒錯,竟然妄想干擾我的任務。」她不滿的說道,心中隱約有種不安的感覺。
他只是笑,笑得邪氣而神秘,接著印下熾熱的吻,讓她無法再繼續思考。
「咕嚕咕嚕……我合作,我真的願意合作了。」郭明義豎白旗投降,喝了幾口水,他全身發冷,又害怕有鯊魚會來跟他玩躲貓貓,也顧不得什麼職業道德了,雷厲風的信任不值得賠上自己的腦袋。
他是很怕,要是不跟天使合作,不只是腦袋保不住,大概連骨頭都會被丟在海里。
「不把他拉上來嗎?」冷君臨在她耳畔問道,聲量只有彼此听得到。
「何必,拉上來殺風景?」她因為方才的吻,還有些神智不清,呼吸紊亂不穩。
「救命啊……咕嚕咕嚕……咕嚕咕嚕……有魚在踫我的腳。啊!它們在咬我,快點拉我上去,我什麼都說,我說……咕嚕……」郭明義在水里掙扎著,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踢到什麼東西,幻想得過了頭,腳部彷佛真的疼起來了。
「就讓他被鯊魚咬死?」冷君臨挑起眉毛。
天使聳聳肩,靠在他的耳邊低聲說︰「跟你說一個秘密,」她臉上有著惡作劇的微笑。「根本沒有鯊魚,這只是我逼供的方式。」
兩個身影在海面上擁抱,他的臉埋在她的發間,用以隱藏唇邊的微笑。他的手指有意無意間摩挲著那無法欺騙的證據。
這個善于欺騙的小女人,在發現自己的秘密已經不保時,會是如何一個窘狀?他衷心期待著,希望準確的捕捉到那一瞬之間她臉上的表情。
「回台灣吧,夜已經深了。」她喃喃的說著,呼息在他的唇邊。
「嗯哼。」他不置可否的回答,仍舊環抱著她沒有放手。
水里還有一只狼狽的落湯雞在掙扎,眼角已經流出眼淚。「拜托,我跟你合作,真的……咕嚕……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