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電話鈴響,在寂靜的夜晚里顯得格外刺耳,連續響了十幾聲,響聲依舊,兩方的人在比較耐心。
柳家排行老麼的柳清秋打開房門,不客氣的朝外面喊叫︰「哪個活人去接電話,免得打擾到我這個考生。」「砰」地一聲,木門又被關上。
「是是是,考生最大,電話由我這個免錢的菲佣來接。」潔綾睜著充滿血絲的眼楮往樓下走,麻花辮松散的搭在肩頭。
在外頭被人當成寶貝寵,回到家里竟然被當成佣人用,連最小的妹妹都敢對她發號施令。她連續工作了幾天,好不容易回家剛合上眼,卻又被這殺千刀的電話聲吵醒。
晚上十點鐘,大姊因為最近老是跟冷家那只黑羊出去,每晚模到三更半夜才回來,今晚難得沒出去,現在窩在房里,也不知道是在補眠,還是在收拾行李準備跟冷傲群私奔。老三凝語照例跑去冷家找未婚夫耳鬢廝磨;最小的清秋在準備大學聯考。全家好象都認為她最閑,什麼雜事都毫不考慮的去給她。
潔綾在心里嘆氣,下樓時又踩著了長長的裙-,乒乒乓乓的一路摔下樓。
「要命了。」她齜牙咧嘴的罵著,忍住疼痛提起長裙沖到電話旁。「閣下最好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她語氣不善。
對方遲疑了一下,像是不太能接受電話突然間被接起。「呃……我找柳經理。」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這里沒有什麼柳經理,她辭職了,從此不管你們公司的事情。」潔綾模模方才摔疼的肩膀,不留情的說道。會這麼稱呼柳瑗的大概是她公司里的人。跟那些人,潔綾懶得客氣。
「我知道柳經理辭職了,她的辭職信還是我幫她寫的。」對方有些焦急,快速的表明身分,怕語氣不善的潔綾順手把電話掛了。「我是她以前的專任秘書葛淡月,有些事想找她談談。」
潔綾發出些許鼻音,哼哼啊啊的代表把對方的話听進耳朵里了。「等一下,我去叫她來听電話。」
提起裙-,潔綾快步的走上二樓,這一次很注意的沒有踩到裙。潔綾敲敲大姊的門房,幾秒鐘之後看見穿著睡衣的柳瑗抱著日記來開門。大姊的臉上帶著有些古怪的微笑,白-的臉龐有著莫名的紅暈。潔綾不太明白,只是翻看從前的日記,一向冷靜的大姊也能笑得那麼開心,看來戀愛真的會影響人的正常思考能力。
「你的電話,葛淡月找你。」
「淡月?」柳瑗疑惑的蹙眉,放下手里的日記下樓去。
潔綾好奇的偷翻那本日記,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無賴」等罵人的字眼,幾乎整本都是這一類的詞句。大姊不常罵人,原來是都發泄在日記里。她不感興趣的放下日記,走回自己房間。
***柳瑗接起電話,輕快的問著,「淡月,有什麼事情嗎?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已經找到工作了吧?」辭職才一個多禮拜,連她都還在失業中。
梆淡月哼了一聲,「還找工作?‘順偉’不肯放我走啦!我去繳交辭職信時總經理硬是留下我,要我接手你的職務移交手續,不然要斷了你我之後的生路。」她不滿的罵了一句。「楊總經理那只老狐狸威脅我,要我至少辦完與太古集團的簽約事宜。」
「留下你是很高明的方法,畢竟你對他們沒有什麼威脅性;再者,關于我任內的一切事情,你是最了解的人。」柳瑗就事論事的說道。
「話是不錯,我已經看開了,先把事情全部處理完畢,就可以跟‘順偉’斷得一乾二淨。」葛淡月的口氣里有些許的興奮。「不過,學姊,我跟太古集團的交涉已經有點眉目,那個孟宏明大概是被你或是你的海盜情郎嚇著,變得乖多了,今晚再拿一些文件給他,事情應該就差不多可以定案。」
柳瑗的心里涌現不祥的預感,恐懼的情緒緩慢的揪住她胸口。事情會有那麼順利嗎?孟宏明那雙貪婪邪惡的眼楮浮現眼前,她不由自主的顫抖著。「淡月,小心一點,事情不太可能如此順利。」
梆淡月雖然夠優秀,在柳瑗的身邊待了幾年,學習到不少商場知識,但是實戰經驗還是有些缺乏,一旦嘗到了丁點勝利甜美的果實,往往就忘了事情背後隱藏的危機。
女孩在電話那頭揮揮手,抱起一疊文件往皮包里塞。「學姊,你放心啦!有什麼狀況我應該都能應付。就等到今晚簽個草約之後,太古集團的事情就算是落幕了。」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簽草約?」柳瑗不安的問著。「不能延期嗎?難道非要今晚簽草約不可?」
「前陣子因為你辭職的事情,太古集團那個合約沒人敢動,但是听說對方的國外金主要回來接手,代理負責人東方傾城急著把事情全都處理完畢,限孟宏明在一定時間內解決合約。他們明天就要開會了,那個幕後金主也會出現,所以一切事情都必須在今晚解決。」淡月難改秘書的習性,詳細的報告著。「學姊,等我簽完約,咱們再去找間公司重新開始。」
柳瑗的心里閃過一絲不確定的影像,彷佛捕捉到一項她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只是那絲影像閃動得太快,她細想了許久,腦海中還是一片空白。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眼前堆滿了拼圖的碎片,而她竟還看不清楚最後的圖案。
「今晚的簽約有誰跟在你旁邊?」
「總經理和彭梧軒,大概還會有幾個相關的部門經理吧!」葛淡月看看手表,發出一聲驚呼。「完蛋了,聊得忘了時間,都快遲到啦!」
卑筒里傳來一陣凌亂的吵鬧聲,葛淡月正努力收拾混亂的辦公桌面,以最快的速度把文件掃進皮包里。「學姊,晚一點回來再跟你報告好消息。」
「在哪里簽約?」柳瑗在吵鬧聲里提高聲量。
「東區一間叫做‘圍城’的餐館。」淡月急速的說道。
懊死!柳瑗整個人神經緊繃,手里的話筒差點因震驚而掉落。她听過那個地方,消費項目之廣,幾乎已經不能算是餐綰,消費額極高,風格獨特,但是聚集分子十分復雜,其中也不乏一些詭異的飛短流長。柳瑗不相信孟宏明會收斂多少,怎知那人不是因為她離職,轉而將目標放在淡月的身上。
「淡月,不準你自己過去,會有危險的。」她激烈的喊著,卻只听見電話斷線之後單調的「嘟嘟」聲。
柳瑗想也不想,沖上樓去換了件外出服,以最快的速度奔出柳家,趕著去把那只無知的小羊救出虎口。
***「圍城」坐落在台北的東區,從某條鋪著紅磚的巷弄走進去,經過幾間風格特異的酒吧,這間有著綠色門扉的復合式餐館就在巷底,外面種植的高大樹木更提供了濃密的樹蔭,讓咖啡色玻璃後的人們的面目更加模糊難辦。矮矮的磚牆在餐館外圍成一圈,有種強烈的限制感,那扇綠色的門扉像是未知世界的入口,令人望之卻步。
門口擺放著法式的半果男女雕像,對這個俗艷的台北城有點像是某種挑釁或嘲弄。傳說「圍城」的經營者手腕厲害,這間有些怪異的餐綰雖然出入分子復雜,黑白兩道卻沒有人不買負責人的帳,讓這間「圍城」成了一個法律邊緣地帶。
外部的開放用餐區並沒有看見淡月與那些人的影子,柳瑗-起眼楮在燈光昏暗的餐館里尋找著,無心專注于身旁的路況,幾乎撞倒了一個純鋼制的仿古式燈座。
眼角瞥見還有一個通往二樓的樓梯,她想也不想的便往上面走去,幾個服務人員想要阻止,卻被一旁的領班用眼神制止。服務生們不解的看著這個女人如入無人之境,在這個被眾人視為禁地的「圍城」里四處找人。
二樓的裝潢豪華得令人咋舌,柳瑗驚愕的看著眼前的十幾道橡木門,沉重的木門提供絕對的隱私,輕柔音樂回蕩其間。她小心的探頭看了一下,發現門牌上並沒有注明使用者,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咬牙準備一間間的找。
驀地,葛淡月的尖叫聲打斷輕柔的音樂,還伴隨著酒瓶破碎的聲音。
「你們這些豬生狗養的龜兒子,我是來這里簽約的,不要給我亂來!」女孩的聲音帶著一定程度的騖慌,從走廊盡頭的某扇木門後傳來。
柳瑗跑過鋪著地毯的走道,看準了木門,毫不客氣的推撞開來,厚重的橡木門撞擊上牆壁,發出巨大的聲響。
偌大的包廂里一片狼藉,酒瓶全被掃落地面,琥珀色的酒潑灑在桌上、地毯上,甚至濺到瑟縮在一旁的淡月身上。女孩像是被獵人逼到角落的兔子,眼里滿是驚恐,就連素淨的套裝也有些許的撕裂,露出白-的肌膚。
「學姊。」葛淡月看到救星,以第一時間沖進柳瑗的懷抱里。到底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人,單獨遇見這種事情,所受到的恐懼可想而知。她靠著柳瑗,咬著唇不讓眼眶里的淚水滴落。
孟宏明坐在沙發上,領帶已拿下,頭發凌亂,眼神也明亮得怪異,看樣子已經喝了不少的酒。他貪婪的眼楮-成一線,眼中迸射出的光芒只能稱之為婬邪,修長細白有如女人的手指緩慢的撫模著盛酒的水晶杯,臉上是奸計得逞的微笑。
「哦!今晚的主菜終于上桌了。柳經理啊,我還在猜想你何時能夠趕到,是事前呢?」他若有所指的看著渾身發抖、衣衫半殘的葛淡月,笑得殘忍。「還是事後?」
柳瑗氣得渾身發抖,目光灼灼的看著孟宏明。「下流的家伙,你這樣是犯法的。」
孟宏明冷笑幾聲,晃蕩著水晶杯里的冰塊,透過晶瑩剔透的結晶體看著柳瑗,心里再度為這個女人的美麗贊嘆。美麗的女人當然是男人追逐的目標,但是當美麗的女人擁有柳瑗這種高貴冷淡的特質,看上去神聖不可侵犯,他就更想要去染指羞辱,想撕下她的自尊,看看這個冰美人究竟能夠冷靜到何種地步。
「犯法?世界上的法律都是偏向男人的,你以為這樣的事情被掀出來,外界會將指責的目標放在哪里?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要是鬧開了,別人還會以為是我給的錢不夠多,你才會想鬧上公堂。」他舉杯向空氣致敬。「男人的行為,擁有父系社會默許的豁免權。」
柳瑗忿忿不平的掃視一旁的楊文祥,突然覺得自己前任上司的嘴臉丑惡得可以,他漠然的注視她們,像是在看著待宰的羔羊,期待從她們被奉祭的血腥里得到好處。
「你就這樣默許事情的發生嗎?楊總經理,我是否該提醒你,身為一個上司,有保護屬下的責任。」她護佐顫抖的葛淡月,一臉鄙夷的看著楊文祥。「而你居然設下這個鴻門宴,為了一個合約,要讓這個家伙污辱自己的屬下。」
楊文祥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商界沒有你想象的容易生存,你也是我的一枚棋子。之前沒有動用到你,是因為你尚有利用價值,而現在……」他聳聳肩,不當一回事的與孟宏明踫杯敬酒。「你已經不是我公司里的職員了,我不需要負責什麼。」
柳瑗心里有著激烈的疼痛,她恨自己居然在這種人手下賣命工作了這麼多年,沒有看出這個男人是多麼的不擇手段。楊文祥的眼里只有金錢,為了太古集團的合約,他才不管部下的死活。
「我要是再讓你們為所欲為,那我就該死到家了!」她扶著葛淡月,拿出女孩皮包里的文件草約,憤怒的灑在半空中。雪白的紙片紛飛,像是一場六月的飛雪,有著說不出的委屈與憤恨。「想要斷我們生路就請便!大不了我跟淡月再也不涉足商界,再也不用跟你們這些寡廉鮮恥的偽善者周旋!」
如孟宏明所說的,她完全拿他們沒辦法,這種事情一旦鬧開,眾人的眼光絕對會落在她與淡月的身上,進而懷疑她們的目的。幾年前喧騰一時的女秘書強暴案,輿論還不是落在討論受害者的意願與目的上,最後事件不了了之。惡性循環下,多少女人被狼吻卻不敢站出來,受害者尋求不到正義,只換來大眾的指指點點。
受到了狼吻,卻又再度受到大眾輿論的二度強暴,同樣的不堪與殘忍,讓女人身心受創,只是方法不同罷了,那些施暴者與社會輿論都是加害者。
「有這麼簡單嗎?上了好菜,豈有不品嘗就撤盤的道理?」孟宏明輕柔的問,話語里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彭梧軒擋在她們與厚重的橡木門之間,緩慢的搖頭,逼得她們不得不後退。
「你們想做什麼?」柳瑗瞪著房里的三個男人,覺得自己在問一個最愚蠢的問題。
「這是我接手你職位後的第一個合約,絕對非成功不可。」彭梧軒不懷好意的說道,迅速的將葛淡月拉離柳瑗的身邊,將年輕女孩卡在木門與身體之間。
梆淡月身上半殘的衣衫破碎得更厲害了,聲音哽咽著,奮力掙扎,無奈在體力方面兩者還是相差懸殊。彭梧軒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揚起手,用力甩了她幾巴掌,打得淡月昏頭轉向,幾乎昏厥。
是誰說過的?絕對不要說絕對,否則會觸怒命運之神。
柳瑗的心糾結在一起,在這個危險的關頭,心中涌現不可遏止的思念,幾乎願意付出一切,只求冷傲群此刻能出現在她身邊。她怎麼沒有想到要通知冷傲群,卻一頭往狼群里跑呢?她的行為跟淡月沒有什麼差別,同樣小看了眼前的危機,一相情願的以為孟宏明的威脅只是空言妄語。
她所選擇的生活,原來危機四伏,隱藏在光鮮的外表、虛偽的禮貌下,只是污穢得可以的貪婪,太多人不擇手段的想要拉旁的人,踩著旁人的尸體往上攀升。
「葛淡月只是一個餌,而你,才是我想要釣的大魚。」孟宏明站起身,輕佻的以手指撫觸柳瑗素色套裝的衣領,看進她憤恨的眼楮里。即使怒氣騰騰,這個女人也是美麗的。他滿意的微笑著。「我知道她會通知你,而你,我親愛的柳經理,為了屬下,當然會在第一時間內趕到。」
「放她走!」柳瑗忍住心里的厭惡,一種欲嘔的沖動凝聚在她的胸臆之間,不能忍受這個男人的觸踫。
「放葛淡月走,讓她去向你那位情郎通風報信?我可沒有這麼傻。」孟宏明緩慢的握住柳瑗的手臂,感受到她的掙扎。「掙扎只會議自己受傷,柳經理還是識相一些,大家好聚好散。」游走的手已經超過了禮貌的範圍,「啪」地一聲被柳瑗拍開。
「我寧可咬舌自盡。」柳瑗忿忿的說,激烈的推開那個婬邪的男人,雙手的動作卻在下一秒鐘整個被限制。
「那豈不是可惜了嗎?」孟宏明眸中有著掩飾不了的欲念。
柳瑗奮力的揮開他的手,拔腿往橡木門的方向沖,奢望把彭梧軒撞昏後再拖著葛淡月逃走。她心里其實清楚,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她跟葛淡月如今已經成為這些男人嘴邊的美食,要安然逃開談何容易?
當她的身子被孟宏明從背後一把抱住,她不禁尖叫,踢蹬的雙腿讓水晶杯也跌碎在地上。孟宏明猛力把她轉過來,捂住她呼救的嘴。
柳瑗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野貓,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而掙扎,猛烈的用雙手十指抓扒對方,嘴也不客氣的用力咬下去,讓孟宏明的手掌皮開肉綻。但是疼痛與血腥似乎更激起他的興奮,他把她推向沙發,撲身壓住她。柳瑗用盡全力的抵抗,絕望的想呼喚冷傲群的名字,眼角的淚幾乎滴落,黑色的恐懼讓她無法呼吸。孟宏明殘忍的笑著,緊抓她的雙手深陷進她的肌膚。幾乎可以預期,明日她的皮膚上一定滿布又黑又紫的淤痕。
男人沉重的呼吸著,帶著酒臭的氣息吹拂柳瑗的頸項,平日看來溫文有禮的面容,在此刻變得殘酷婬邪,那雙眼楮里閃爍著虐待的狂暴。孟宏明已經被吊了太久的胃口,天下沒有他要不到的女人,而柳瑗竟然拒絕了他。更令他心里不悅的是柳瑗的那個野蠻情人,孟宏明無法忍受柳瑗竟然會對他不屑一顧,卻倒進那個長發野蠻人的懷抱里。
孟宏明狂暴的撕扯柳瑗的衣衫,強烈的令他昏眩,他想以佔有這個女人來證明自己,踐踏這個美麗經理的尊嚴,藉此提升他變態的自尊。沒有人能夠與他對峙的,沒有人,甚至連那個長發野蠻人都不可以!
莫名的,孟宏明遠是很在意柳瑗的情人,他心里對那個野蠻人有著奇異的忌憚。
柳瑗激烈的反抗,卻無法撼動這個可怕的男人,她感受到作嘔的沖動,無法忍受孟宏明的祿山之爪,她的胃正在強烈的痙攣。捂在她臉上的手始終沒有移開,因為缺乏空氣與驚慌,柳瑗的腿不停在空中踢蹬著,眼前已經一片黑暗。
她從來沒有機會去分辨冷傲群與別的男人的懷抱有多麼不同,以冷傲群的佔有欲,柳瑗總在他的激情里顫抖而失措,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冷傲群甚至在激情的時刻都在保護她,自己承受大部分的沖動,不願意嚇著她;不斷的誘引她靠近、勸哄她接受,卻從來不強迫她。冷傲群的激情里有著不容置疑的溫柔。
而孟宏明不同,這個男人滿腦子只有野獸的欲念,他只想強暴她!
柳瑗用盡全力的緊咬捂在嘴上的手,嘗到溫熱的液體不斷的涌出來,她不死心的模索著,揮動的手模到地板上的一瓶酒,毫不留情的高舉起酒瓶,奮力的砸往孟宏明的後腦勺。清脆響亮的玻璃破碎聲響起,粉碎的玻璃與酒液淋了兩人一身。
孟宏明狂吼一聲,眼神變得更加狂亂。柳瑗這一敲扎實的敲出一個傷口,溫熱鮮紅的血液正由他頭上流淌出來,痛楚更加助長他的獸性,此刻的孟宏明眼球里充滿了血絲,幾乎忘了要侵犯柳瑗的,他像是被激怒的野獸,瘋狂的想要殺死這個膽敢違抗他的女人。
「找死!」他雙手扼住柳璦的脖子,徐緩的用力。
柳瑗恐懼的瞪大雙眼,腦海里飛快的閃過許多影像。都說人死前會看到這一生的縮影,怎麼她現在滿腦子只有冷傲群的身影?那個狂傲的男人,蠻橫卻溫柔,激情卻也體貼,從許久之前就承諾了這一生的愛戀,就從那個月夜下最初的吻開始。眼淚終于溢出眼眶,不知道是因為疼痛,抑或是因為不舍?
怎麼能就這樣死去?她還沒有嘗夠冷傲群懷抱里的溫暖,還沒有听他訴說異國點滴,也還沒陪他去看埃及的黃沙、倫敦的濃霧、巴黎的雨季、日本的櫻花雨……她還沒真切的告訴他,她是如此的愛他……
她不顧一切的掙扎,沒有發覺到原本壓制在身上的孟宏明已經被人整個從背後拎起,像個紙扎的人般被-出去,狠狠的撞擊上牆壁。一雙臂膀擁抱了她顫抖的身軀,不知是因為憤怒與憐惜,或是害怕失去的情緒,那雙臂膀也是顫抖的,緊握住她縴細的肩膀。
柳瑗無法反應過來,仍舊沉溺在深深的恐懼中,指爪撕抓著。對方有些凶狠的搖蔽著她,不斷的向她咆哮,重復的呼喚她的名字。劇烈的搖蔽讓她頭昏目眩,幾乎連全身的骨骼都要被他搖散了。柳瑗軟弱的停下攻擊,睜著一雙余悸猶存的眼楮看著他,一時片刻竟然認不出眼前這個男人。
「該死的!難道你連我都認不出來嗎?」傲群目光閃爍著激烈的憤怒,看見她嘴角的血痕之後,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那間,柳瑗看見怒火在他身上造成的改變,冷傲群的眼楮里有著野蠻的殺意。緩慢的,他用指尖抹去她唇畔的鮮血,細細檢查她是否受傷。
「他傷了你?」他詢問的聲音很低,嗓音里帶著危險,在場的人都為之戰栗。
傲群幾乎要發狂了。當他接到消息,听見柳瑗單獨去赴孟宏明的約時,他的心髒險些停止跳動,強烈的恐懼籠罩了他。他仍舊記得孟宏明那雙婬邪而不懷好意的眼楮,柳瑗單獨赴約無疑是自找死路。來「圍城」的路上,他甚至以為這條路漫長得沒有盡頭,路途上險象環生,好幾次都差點送命。
當傲群在「圍城」之前停車時,機車後頭已經跟了好幾輛警車。他把那些警燦詎給門口的服務生負責,沖進包廂里,看見被壓在沙發上的柳瑗,他簡直無法克制那股想要殺人的沖動,某種動物性的本能在他血液里流竄,這一刻只想要把這些男人碎尸萬段。傲群緩慢的回頭,堅定的走向軟倒在牆邊的孟宏明,像是一只期待噬血的獵豹。
一個美艷的女子閃身站在兩個男人之間。
「讓開!」傲群腳步沒停,低沉的聲音里帶著嚴重的警告。
孟宏明竟然敢傷害他的小瑗,那麼他要這個不識相的家伙付出相當的代價,或許在他整治完之後,孟宏明就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了。他要拆散這個家伙的骨頭,一——的凌遲他。
熾熱的殺意在傲群的眼眸里焚燒,帶著某種程度的快意。除了擋在他面前的女人,其它的人都呆愣的看著他,在他的憤怒不動彈不得。
柳瑗茫然的看著那個身穿華服的美麗女人,總覺得自己在哪里見過她。美艷的女子有著一頭波浪的鬈發,深色的衣衫包里著凹凸有致的嬌軀,雙眼里有抹她熟悉的自信。柳瑗幾秒鐘之後才認出,這個膽敢阻止冷傲群的女人,是一向穿著皮衣、帥氣十足的小城。只是她不太明白,小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不行,要是讓你現在踫到他,非當場殺掉他不可。」小城沉穩的迎視冷傲群殺人似的目光,腳步沒有移動。「我不是想要保護這種男人,只是要給他教訓有更有效的辦法,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店里有客人血濺五步,畢竟我還要做生意。」
「小城!」傲群危險的逼近、听不下任何勸告,他只要一想到孟宏明曾經想傷害柳瑗,他就憤怒得五內俱焚,讓他的心幾乎痛得忘了跳動。
小城偏著頭,看向一旁的柳瑗,同她便了個眼色。「還不勸住他嗎?難道真要看他當場殺人?」她心里清楚,能夠阻止冷傲群的人就只有柳瑗。
柳瑗的手還在發抖,連身體都顫抖得差點站不起來。她是痛恨孟宏明沒錯,但卻沒有想過要對方喪命的意思。如同小城所說的,要是她不加以阻止,狂怒之下的冷傲群絕對會殺了對方。柳瑗強迫自己站起身子,虛軟的腳像是摻了水的泥。那種恐懼還存在于她的體內,在她的靈魂里回蕩,讓她難受得想尖叫。
她走到冷傲群的背後,緊緊的用雙手環抱住他,感受堅硬肌肉下的男性體溫,分外用力的想證明他是真的存在的。
「拜托……」她虛弱的說著,聲音透過他的胸膛,震動了他的心。「傲群,我現在只想離開這里。」腳顫抖得太厲害,只能依附著這個男人。
傲群咬著牙轉過身來,迅速的接住她軟倒的身子。看見她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的模樣,他的心就抽痛著。
「我想還是先安置柳瑗吧!這一切已經超過她所能承受的了。要報仇有得是機會,你不如先帶柳瑗回去休息。」小城打蛇隨棍上,同一旁的服務生揮手,一把車鑰匙很快的奉上。「把機車留下來,開我的車送她回去吧!這個女孩留下來,我會照顧她的。」她指著一旁的葛淡月。
傲群憤恨的看一眼孟宏明,要是眼神能置人于死地,孟宏明現在大概已經死過千百遍了。那種眼神帶著濃烈的恨意與憤怒,承諾著這次的事情並沒有了結。用不著任何言語,他知道孟宏明會永遠記得他,傷了柳瑗,這件事情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抱起柳瑗,傲群大步的走出橡木門。
身後的孟宏明還在叫囂著,知道自己性命無虞之後,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一個默默無聞的野蠻人又能對他怎麼樣?除了力氣大一點之外,這個人又有哪里可以威脅到他?孟宏明把心里的那點不安,解釋為是被冷傲群的殺氣所震懾。「我一定要毀掉你們!懊死的,柳瑗,你給我記著,我絕對會毀掉你們的!」
那對人影很快的消失在樓梯口,對于孟宏明的話置若罔聞。
小城的唇畔流露出一抹啼笑皆非的笑容,示意服務生把這三個男人丟出去。挨了冷傲群的拳頭,一時之間是不可能還有辦法走路的,她連救護車都懶得叫了,直接把這些人掃地出門。
她仍舊在微笑,像是窺探了某個旁人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