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忿懣怨懟的「棄夫」模樣,她端起茶杯,藉由啜飲的動作掩住不慎流露的笑意。
「虧你笑得出來。」終究被他給發現了。
「再等一段時間嘛!痹乖哦!」她輕拍他鼓鼓的腮幫子。從半個小時前踏入茶藝館開始,他就沉著臉露出一副很不甘願的樣子,害她很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給他看。「他們已經開始想念台南的朋友,很快就會打道回府了。」
「已經兩個星期了!」他一股腦兒發作出來,也不管聲音會不會傳到小包廂外面。
「我有整整兩個星期的時間不能下班後立刻見到你,抱抱你,吻吻你,和你親熱──」
「噓!」她慌忙制止他。他們在公共場台耶!中午時分「陶然亭」茶藝館的生意並不熱絡,所以些許聲音听進耳里都顯得相當清晰。她查看包廂外面,即使確定沒人听見他露骨的表白,清秀素顏依然漬染上淡淡的微紅。
「你為何不讓我見見伯父和伯母?他們又不是不認識我。」
「我擔心他們發現你回國了,而且和我交往密切,會想盡鎊種方法逼我們結婚。」
「結婚就結婚,我還巴不得他們快快逼我哩!」最近他孤枕難眠之余,終于悟出一個道理︰當初回國沒有立刻娶進瑋瑋是他的失算。
「耐心一點嘛!」她奉上一杯烏龍茶招降他。「是你自己說最近很忙,沒時間籌備婚禮的。」
「公證結婚又花不了多少時間。」他覺悟了,只要她能快快嫁給他,任何形式他都接受。
「那怎麼行?」她可不依!「這輩子我只打算結一次婚,即使不需要大排場、大卡司,好歹也有個溫馨甜蜜的小儀式,由我和新郎倌親自關照每項細節,怎麼可以在法院里草草三、兩句話就結束?」
新娘不肯配合,無論他多想結婚都沒用。
「該死的家伙!倘若被我捉到了,非打他個半死不可。」他喃喃咒罵。
「誰?」她听得模不著頭腦。好端端的,沒人得罪他呀!
「當然是那個幕後主使理賠事件的黑手。如果不是他弄出一堆棘手的問題,我們怎麼會找不出時間結婚?」他吹胡子瞪眼楮的。
他在遷怒呢!她倏然明白過來,而後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笑聲,最喜歡看他惱怒或抱怨的模樣,絲毫不像「復天」的副總,更似個大男生!她的大男生!
「你笑我!」他低吼一聲,猛地將她拉進懷里,無比凶惡卻又無比溫柔地吻吮著她的芳唇。
她安穩浸溺于他的情吻、深擁,羞赧的天性已來不及干涉此時的親愛氣氛,幽暗昏黃的包廂光線提供他們短暫的隱私。
她切切感受著他如烈焰般焚燒的熱唇,煨燙她的唇舌齒牙,灼燒她的情感心神,直到兩人險些在膠著難解的貼合中無法呼吸,不得不拉開些許距離,重新讓鮮冷空氣流入萎縮的肺葉。
兩個星期!整整兩個星期沒能好好吻她、愛她、親近她了。
「我們走吧!必我那里去,別喝這勞什子茶了。」他抵著她的紅唇呢喃誘引。
「不……不行。」她極力平順紊亂的呼吸。「我晚上還有事,今天下午找你出來是為了小琳。」
「回我那里再說。」十四天的相思,他舍不得將偷得的時光用來談論別人。熱呼呼
的氣息隨著唇瓣侵向她的肩頸。
「別胡鬧……」再鬧下去,她真的會抵敵不住。「這件事跟你的公司有關。」再吻他一下以示補償,而後狠心不理會他意猶未盡的表情。
他又抗議了,半是因為自己的計謀無法得逞。
「好不容易星期六下午可以抽空陪我,你偏想談小琳和公事,瑋瑋,你真是──」
「──越來越不愛我了!」老詞,她都已經能倒背如流。「仔細听好,小琳要我問你,‘千秋科技’的理賠事件進行得如何了?」
「千秋?」他壓根兒料不到硯琳知曉這件事。「她為什麼問?」
「不久前她在溫大哥的辦公室里無意間發現‘千秋’的個案資料,大概是好奇吧!所以托我問問。」
「溫道安……」原以為「他們」起碼得花上一、兩個月的時間才能發現些許蛛絲馬跡,不料「他們」的動作如此迅速,顯然辦事能力比他預期中高明許多。「除了‘千秋科技’,硯琳有沒有提起其他的公司名稱?」
「沒有。」墨瑋搶在他陷入另一段沉思前抓回他的注意力。「究竟發生什麼事?」
最近常常覺得,在他的世界中有極大的部分她並不熟悉,甚至無法參與。偶爾,可可芳心會突然盈滿無稽的恐慌,擔憂她一回眸,他依然處在另一個她無法觸及的天地,咫尺天涯。
「怎麼突然對我的公事感興趣?」大手覆上縴縴柳腰,微微用力,芳軟如綿的嬌軀立時倚偎過來。
「任何與你有關的事我都感興趣,就怕你不耐煩告訴我。」捫心自問,這段聚少離多的感情仍然帶給她極為深切的不安全感。
「又胡思亂想了。」雲開柔柔低喟,怎會不明白她的心事?
將她隔于公事之外,本意在于不想讓她多加操煩,不料產生了反效果,反而令她更加飄浮不安。
對她的愛,包含著極重的憐惜成分。他想保護她、嬌寵她、蓋座城堡替她阻絕世上的風風雨雨,而今方知,與其給予她安穩,她毋寧更需要參與他的生命。
「下個禮拜,我們找一天一起吃中飯,然後我帶你回公司四處看看好不好?」他認為自己該找個機會彌補她。
「嗯!」她欣喜地點頭,有些不太好意思。剛才還覺得他孩子氣,其實真正長不大的人是自己……
「小瑋?」包廂外突然傳來意想不到的男音。
「峰哥?」雲開又驚又喜,拉開小門邀他進來。「好久不見,我回國之後找了你幾次,但是都沒遇見。最近還好吧?」
「我前兩天剛從大陸回來。」江峰摘下墨鏡,盤腿坐在他們對面。「剛才一個小弟CALL我,說他看見小瑋和陌生男人進來這家茶藝館,所以我順道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是你。」
雲開心中馬上明白,江峰顯然撥出人手特別照看著瑋瑋,以免她們姊妹倆惹上麻煩,叫天天不應。
墨瑋的柔荑輕輕覆上江峰的手掌。「這幾年來多靠峰哥的照料,前陣子我的公寓附近來了一群流氓,出入不太安全,多虧峰哥派人‘請’走他們。」
江峰似乎被她的縴美柔荑弄得渾身不自在,低低咳嗽了一下,把手抽回來。
雲開眼中閃過了悟的光彩。瑋瑋太純、太真、太美,懂得欣賞她的人不只他一個。
「听說近幾年峰哥的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他選擇不太敏感的話題做為開場白。
「還好,只不過開了幾家年輕人吃飯喝酒的餐廳或酒吧,至于從前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早就不踫了。」江峰朝墨瑋的方向瞄了瞄,他馬上接到訊號。
似乎認識瑋瑋的人都會直覺將黑暗面的事情掩蓋下來,不讓她觸踫,有此「惡習」的人顯然不只他一個。
「既然你回國了,怎麼沒听見你們結婚的消息?」江峰盯著杯中晃漾不定的茶液。
「我忙,瑋瑋又不肯公證結婚。」他板起臉來瞪她,卻換回她吐舌頭扮鬼臉的可愛表情。「搞不好得再拖上幾個月!」
屆時你變成老姑婆可別怪我,他用眼神警告她。
「還拖?你已經拖了人家八年了。」江峰顯得頗不以為然。
「我明白。」他忽然正色回答。「峰哥,你放心,我不會辜負瑋瑋的。從我認識她的那一刻開始,就打定主意照顧她一生一世。」
兩個男人用眼神交換彼此無法言喻的深意。
她屬于我!
我知道!
「我──知道。」江峰的眼光重新移回淡褐色的水液中。苦苦的茶味,澀澀的……
她隱隱然感覺某種奇怪的事情正在發生,卻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麼。不解的美眸投向
雲開,一如以往,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臭家伙!迂回得緊!她忍不住暗罵。
「對了,峰哥,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他換個話題。峰哥黑白兩道的朋友皆有,從前的人脈應該還留著,托他調查事情比找征信社管用。
「你盡避說。」
「我想弄清楚和自己身世有關的舊史。我生母叫‘瑞欣’,姓氏不詳。」說到這里,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奇怪,我這個兒子也不曉得怎麼當的。」
既然他自己也承認了,她還有什麼好客氣的?抬手清清脆脆地敲他一記爆栗。
「噢!敗痛耶!」他遲早會被她打成白痴。
「你們兩個別玩了。」江峰越想越好笑,雲開顯然注定了要栽在她手上。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對她縛手縛腳。「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他先瞟了她極為哀怨委屈的一眼,才回答︰「我會派人送一張生父母的合照給你。另外,你不妨從溫道安身上著手。」
「他?」江峰怔愣的表情和墨瑋如出一轍。自從八年前在機場見過溫道安之後,他一直和那個人緣慳一面。「好,我心里有數。」
他不再多說,戴上墨鏡欠欠身離開。待他走遠,墨瑋才發難。
「為什麼調查溫大哥?」
「你忘記那天陳霞在療養院泄漏的口風?」他提醒她。
「我記得,可是……」她也說不上來可是什麼,只覺得溫大哥對她們照顧得無微不至,私底下調查他似乎有些……陰險。
「你呀!就像剛孵出來的小雞。」他搖頭嘆息,就著她的手喝下甘美烏龍。
「什麼意思?」她馬上擺出一副「給我解釋清楚」的惡婦狀。
「小雞剛破殼而出時,直覺會將第一眼見到的動物認為是自己的親人。你何嘗不是如此?溫道安在你生命中最動蕩不安的時機出現,細心照顧你們姊妹倆,你馬上對他推心置月復。」哪天被人賣了,她說不定還幫忙數錢呢!
「難道溫大哥不是好人?」她瞪起圓圓的眼楮質問他。
「這年頭又有誰稱得上絕對的‘好人’或‘壞人’?」他鼓動太極拳,推拖得不露形跡。「不過我可不像硯琳那個傻瓜,空長了一副好腦袋,被人利用了還沒發現。」
「利用?」她呆呆瞪住他去櫃台結帳的背影。
硯琳受人利用?被溫大哥?會嗎?
這究竟是一場什麼樣的競爭,竟連朝夕相處的自己人也不能信任?
★★★
今天上醫院做第三次復檢,她的傷腿稍有起色,無需再纏上十來卷繃帶,步履之間比起前陣子靈活多了。照理說,她應該非常開心的,然而她沒有。即使知道她嘮叨的父母下星期即將回台南,她依然板著難看的晚娘面容,活像某個人欠下她千兒八百似的,而這個人,當然就是「瘟生」。
「你利用我!」她冷冷指控。盡避此刻她正站在他的地盤上,盡避他自願載她去醫院,盡避他替她支付所有醫療費用,他──依然該死!
「你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利用?」他似乎認為她的指控很有意思。
「別裝了!」她杵在沙發前,居高臨下睥睨著他。「你故意讓我看見那份‘千秋科技’的檔案,替你泄漏消息給歐陽大哥,你當我笨得看不出來?」
「是雲開告訴你,我利用你?」他並未被她叉開腿的女流氓模樣嚇倒。
「錯!這種小事不勞旁人提醒,當天夜里我自己猜出來的。」她恨恨推他一把,坐進他身旁的空位。「我就說,憑你的精明能干,怎麼可能‘不小心’讓我瞄到機密文件?倘若你當真粗心到這等地步,‘復天’總經理的高位也輪不到你來蹲踞。」
「聰明!」他按了按她的俏鼻。
「你真的承認你利用我?」這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做錯事也不懂得諉過?
「承認!」依舊笑吟吟的。
她發覺他確實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慚愧,無名心火立刻延燒成火焰山。
「臭瘟生!」無恥之無恥矣!先賞他幾拳意思意思!「我隱忍了好幾個禮拜,就是為了給你自首的機會,沒想到你不但不知道悔改,反而還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是我愛說,你果然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的大瘟生!」
「喂喂喂!」他單手就制伏她兩只細弱的手腕。「冷靜一點,你的淑女風範呢?」
「想見識淑女風範去找我老姊。」丟人丟大了!虧她自負聰明伶俐,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仍然不免掉進溫老狐狸的圈套,不管!他非賠償她的「名譽損失」不可!
「你何必太生氣呢?」他真的弄不懂她光火的原因。「雖然我利用了你,卻沒有為
你帶來任何損失啊!」
「有,自尊心受損。」她氣憤難平。「我以前還以為你是個好人。」
「好人?」他忍不住失笑。起碼超過十年沒听過人家如此形容他了。「是嗎?在你心中,我真的是個好人?」
現在不是了,她懶得回答他。「從實招來,你利用我的目的何在?你和歐陽大哥又在玩什麼把戲?」
沖著他對不起她這一點,他就該給她一個答案。
「這種機密文件不方便讓總經理以外的人過目。據我所知,‘千秋’的負責人與他有點交情,我礙于身份不能向他示警,只好請你幫個忙了。」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事情內幕涉及上千萬的理賠金額,你怎麼可能向敵人示警?」她嗤之以鼻。瘟生分明想當她是三歲小阿來騙!
「琳琳,不要全盤否定我好嗎?」瞧她不過犯在他手上一次,就恨不得想抽他筋、剝他皮似的。「你剛才還認為我是‘好人’呢!這麼快就忘了?」
「呸!我的確忘了。」這次不算!這回栽在他手上並非因為她的聰明才智不如人,而是缺乏了些社會歷練,她當下決定盡快找份工作來琢磨自己,免得辜負了她的聰明腦袋。「我要走了,不勞你送!」
她正欲往門口邁去,胳臂突然被他如鉤的鐵掌拉回去。嬌軀受到反作用力影響,重重跌回他滕蓋上。他哼也不哼一聲,調整好她的坐姿,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四平八穩安置在他腿上懷間。
她漸漸發覺,兩人的姿勢……很曖昧。臉蛋忽爾泛出熱熱的感覺。為了他臉紅?天下頭一遭!
「真的生氣了?」他的黑眸深不可測,溫和笑顏的背後似乎還藏著某些難解的意味。「我可以賠償你的損失。」
她的心髒怦怦跳,半因他的凝視,半因即將到手的財富。大腦自動演算合乎實際利益的方式。錢、自尊、錢、名譽、錢、榮耀、錢……
「賠償多少?」她提出一個「建議售價」。「五千?」
「好,就五千!」
最欣賞這種人了!岸錢干脆,永遠不拖泥帶水。她開心接過五張千元大鈔,正要多謝他的關照,驀然迎上他那副「我就知道可以把你搞定」的笑容。
這下子,真的火了!
難道他當真認為凡事可以用錢買通她?在他眼中,她一無可取、只懂得討債,受人利用也無所謂?士可忍,熟不可忍,誰都可以這般看待她,唯獨他不行!
「我改變主意了,不、希、罕!」她撐起身子又想站起來,他依然不讓她如願。
「不要錢,嗯?」他的臉孔離她好近好近,近得足以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拂過臉龐,近得足以看清他瞳孔中映照出自己,近得足以……觸到他的唇。「既然不要錢,那麼──這個如何?」
他輕經吻上她。
她驚訝得忘記反抗。
他吻了她!他居然吻了她!她向來明白有朝一日自己會交個男朋友,和他牽牽手、抱抱腰、親親嘴,甚而發生肌膚之親。但,不是和他呀!不是和溫道安!
自來,他總像個長者、像個大哥般照拂著她……
他,像大哥?心頭反覆辯證的語音悄悄低了八度。是嗎?
蚌然覺得好無助,自小到大從未產生過類似的感覺。
他溫暖的唇在她縴滑的脖子上印下輕吻,緩緩移到細膩的肩膀,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肌膚令她打了個哆嗦,她無助地推撼著他。
「放開我!」虛弱無力的語氣幾乎令她不敢相信是發自于自己的口中。
而他也真的乖乖听話地放開她。
為什麼他要吻她呢?難道他不知道,這個突兀的舉動會對兩人熟稔自在的相處造成多大的影響?現在她又該如何做?仿效八點檔連續劇的女主角,戲劇化地甩他一巴掌?
抑或,裝出一副老練沉穩、經驗豐富的表情,贊美他「你的技巧不錯」?還是──
她沒能來得及思考下去,大腦已然自動做出回應。這個反應嚇了他一跳,也讓她自己覺得莫名其妙,事後回想起來甚至覺得糗斃了,恨不得殺他滅口以免泄漏出去。
她,杜硯琳,膝蓋發軟,竟然滑到地毯上放聲大哭!
★★★
頂樓會議室,三名與會者的身份和上次相同,表面上的氣氛依舊生疏有禮,實則暗潮洶涌。
「有眉目了?」雲開啜口保溫杯里的熱茶。
「你們對兩家理賠公司的負責人了解多少?」晏淡然問道。
「‘千秋科技’的負責人叫王海涵,‘歐影’的負責人則是方中信。」雲開快速背出腦中儲存的背景資料,從兩人包尿布開始,到成立公司為止。「這樣的了解程度你滿
意嗎?」
「厲害!」晏微笑。「不過,我是問,你們對幕後真正的負責人了解多少?」
「你是說──」雲開瞟向溫道安,他的眼神仍然毫無焦距地停佇在粉牆上,心神不屬的。
「不錯,兩家公司持有絕對優勢股份的大股東身分不明。」晏翻開檔案夾研究道。
「三年前‘歐影貿易’經營不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流入外人手中。這位‘外人’透過瑞士的私人帳戶流動所有資金,我無法由銀行方面查出帳戶的開戶者是誰!‘千秋科技’則一開始便由隱形人遙控,但王海涵也握有實權。」
「‘千秋’成立于四年前。」雲開模著下巴沉吟半晌。「也就是說,兩家公司由幕後人物主導的時間相距不到一年。」
「而且他們分別在六個月內加入本公司的投保陣容,又同時在一個月內先後出事,你們不覺得有太多巧合了嗎?」晏饒有興味地打量他們。
「的確。」根據以往經驗,太多巧合同時發生,通常表示事情有問題。「我覺得關鍵點仍然在于查出那位居中穿針引線、把陳家也扯進來的神秘人物。你覺得呢?道安。」雲開喚了他好幾聲。「道安?道安?」
「啊?陳家的公司不就是‘亞誠企業’嗎?」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其他兩人都覺得很新鮮。溫道安居然也有工作不專心的時候,實在太有意思了!應該收門票開放參觀。
「沒事,抱歉耽誤大家的時間,請繼續。」他清了清喉嚨。對于他無意透露的事情,抬出滿清十大酷刑逼問也沒用。
盡避如此,晏仍舊多看了他兩眼,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公事上。
「辛先生,你對‘江峰’這號人物有沒有印象?」銳利眼神掩藏在濃密的睫毛下。
「當然,他是我學生時期認識的朋友。」他看起來充滿疑惑。「不過我們已經有八年沒聯絡了,你怎麼會問起他?」
晏笑吟吟地推理道︰「江峰在道上混的時候,湊巧和王海涵有些交情。听說這位大哥大對杜墨瑋小姐頗為殷勤,而杜小姐則對你情有獨鐘。你看,江峰豈不是有很好的理由因妒生恨,鼓動王海涵訛詐保險金,藉此對你展開報復?」
「你在暗示江峰是‘千秋’幕後的主使人?」溫道安開始深思這個可能性。
「我不相信。」雲開顯得頗不以為然。「如果江峰對墨瑋有任何幻想,墨瑋不可能看不出來,也不可能不告訴我。」
「我只是循線推演而已,既然你沒有同感,那就罷了。」晏不打算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做無謂的堅持相反駁。「我先告退。」
他留下部分資料,徑自起身走出會議室。
「太荒謬了,怎麼會把所有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全扯進來了?」雲開忍不住低咒。「道安,你曾听過硯琳提起江峰嗎?」
「硯琳?」這個名字倏地拉回他飄散的注意力。為何連在公事場跋她的名字也會干擾他?「不,沒听她提起過。」
「我想也是。」雲開的眉毛擰得死緊。「連我都有七、八年沒見過他了,小琳怎麼會和他有所牽扯?」
「可不是嗎?」溫道安喃喃同意。
兩人陷入沉默,各自游蕩于自己的思緒中,也各自猜不出對方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