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石滕清開門進屋,瞧見客廳里的不速之客後,眼珠子凸出的程度讓金魚自嘆弗如。
「媽?」
「嗨!兒子,好久不見了。」黃少貞來來回回,將行李從客廳移進樓上客房。「稍候一下,我替你帶了幾罐你最喜歡吃的鮪魚醬,等我收拾好再拿給你。」
「媽,你……」他跟在母親身後走來走去,完全不知所措。「怎麼只有你來而已?」
前陣子她確實提過會親自來台灣逮他,他還以為她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當真來了。
「寶寶乖,幫媽咪把剩下的行李搬上去。」她旋風般抬著幾件小行李刮上二樓,留下兩個大皮箱給兒子處理。「當初告訴那個老頭子不要買上下兩層的房子,他偏不听。也不替我們婦道人家著想,他以為行李搬上搬下的,很輕松容易嗎?」
抱怨他老爸?那還好,媽媽此番的來意可能和他沒有太直接的關系。
「媽,老爸呢?」他眼巴巴跟進客房。
「哎呀,弄得亂七八糟的。」黃少貞對著滿室微塵皺眉頭。「鐘點女佣就是這樣,沒人在旁邊盯著,她們就偷懶了。」
「媽!」他不耐煩了。「你悶聲不吭地跑來台灣——」
「應該是‘悶聲不響’或‘半聲不吭’。」她拍拍兒子不耐煩的臉頰。「你的中文怎麼反倒退步了?」
他投降!反正他老媽就是不肯說,再問也沒用。
客房的電話分機鈴鈴響了起來,瞧見黃少貞明顯無意接電話的表情後,他認命地拿起話筒。
「喂,我是石……」發語詞還來不及說完,彼端闢哩啪啦搶先吼出一串日文。
「兒子,我告訴你,女人絕對不能寵,你老爸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多麼熟悉的老爸爸忠告,每回偉大的石滕夫婦拌嘴時,他和大哥必定會听見以上結論。「叫你媽來听電話!」
「母後,國王陛下來電。」他大哥在日本干什麼吃的?竟然擺不平,還讓老媽跑來台北煩他,他們嫌最近他頭痛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叫他去跳太平洋。」黃少貞伸個長而舒服的懶腰。歲月不饒人,或許下回她應該選擇翹家到神戶或大阪,台灣畢竟稍微遠了點。
「爸,媽叫你去跳太平洋。」他盡責地傳話。
「臭婆娘,她明知道我不會游泳。」石滕靖和氣得蹦蹦跳。「告訴她,如果她再不回來,我就登報警告逃妻。」
「媽,老爸要登報警告逃妻。」
「告訴他不用麻煩了,我會辦好離婚手續再回去。」她打個呵欠。「從今而後,石滕先生沒有逃‘妻’。」
「爸,媽又要和你離婚了,今年的第十八次!」他越傳越火大。「你們兩個在玩什麼!我不管了,你們自己去溝通。」無線話筒隨手扔給黃少貞,氣沖沖地奔出客房。
每次都這樣,石滕靖和夫婦三不五時吵上一架以增加生活情趣,越吵感情越好,倒楣的人卻通常是中間傳話的信差——他或他大哥。
也不想想自己是多大年紀的人了,還學人家年輕人打情罵俏!
十分鐘後,黃少貞帶著勝利的笑容走進廚房。
「我贏了。」
「怎麼個贏法?老爸終于答應和你離婚?」他瞄了眼牆上的日歷。「結束你們長達三十三年又八個月的苦難婚姻?」
「你這小子心眼真壞。」黃少貞敲兒子的腦袋一記。「他答應讓我全權來台負責你的感情問題,絕不干涉。」她只要一想起老公替兒子挑中的幾位「大家閨秀」,頭皮立刻發麻。
「我?」這就是父母吵架而媽媽獨自來台灣的目的?搞了半天,事情居然扯回他頭上。「你為什麼認為我正面臨感情問題?」
「如子莫若母。」黃少貞漾出一個心知肚明的微笑。「你原本打算今年年初回家,過期不至,我自然明白其中大有文章。既然我兒子天才得很,公事難不倒他,自然就是私事-!」她亮閃閃的眼楮盯住兒子。「來,告訴老媽,目前戰況如何了?」
石滕清考慮著該讓母親清楚多少內情。
他和寫意已有四天沒見面了。
老實說,最近他相當後悔那夜不該太早對寫意透露心中的意念。原本他想多多利用戴晴雪激起她的情感波潮,在她最混亂的時候,置之死地而後生,讓她明白原來突顯在心中的影子其實一直是他,而非時彥。
然而,那夜在氣氛太美好的影響下,兩人都忍不住透露了一些平時不會掛在嘴上的心事。現在既已讓她知道自己並非全心放在雪兒身上,對她其實很有感覺,日後效果顯然就會大打折扣。
女人實在難纏!
「媽,當初你為什麼肯嫁給老爸?」
逼少貞啐他一口,面紅紅的。「你明知道原因。」
「除了‘肚皮’的因素之外呢?」初期,異國新娘的生活必定不好過。
逼少貞狡黠地盯住兒子。「又想套我話,套完話後就不理我了,對不對?這招我已經模得爛熟。先向老媽介紹這位讓你‘傷風感冒’的女孩,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他無奈,先招出寫意與他發生交集的淵源。
「冢佑健郎?」黃少貞蹙起娥眉。「原來‘你的她’就是讓咱們衛星公司總經理朝思暮想的中國女孩。可是就我所知,冢佑最近的心情非常頹喪,因為他的求親被對方家長回絕了!」
「哦?」他極端詫異。如此說來,韓國風壓根兒沒打算拿女兒當政治籌碼。既然如此,為何寫意還不知情呢?
「後來她又是怎麼和你發生感情的?」黃少貞興沖沖地追問,等不及他弄懂其中的關鍵。
他只得再一五一十地交代完始末,同時暗暗提醒自己另外找個時間仔細考慮過整樁鬧劇。
逼少貞听完直呼過癮。「好!這個韓寫意有個性,我喜歡,一定要找個機會見一見。」
她當然喜歡,她們同為令男人傷透腦筋的女人,想必一見如故。
「大不了明天和我回公司,你就可以見著她——」他起身邁出廚房的腳步倏然止住,腦中驀地閃過一抹靈光。
逼少貞暗叫糟糕,緩緩抬頭迎上兒子眯緊的眼神。
「你怎麼曉得她叫韓寫意?」剛才的敘述中,他一直稱呼寫意為「她」,母親如何得知她的全名?
「呃,」黃少貞不自在地蠕動身體。「這個嘛……」
「媽!」他沉下嗓門警告。
此刻的兒子像透了他老子真正快被惹毛的模樣!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副「石滕怒容」滿忌憚的。
「凶什麼凶!她咕咕噥噥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類似電腦報表紙的紙張。「又沒啥子大不了的。」
他接過來一看,那是一張越洋電腦傳真,內容洋洋灑灑地印滿所有篇幅。
這是——是——
他暴怒的眼神噴出猛焰。
「歐、亞、一、號!」
別龍般的大吼貫穿市郊寂靜的高級別墅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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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意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
她藏匿到電線桿後面,悄悄朝對街探望。
她真的沒看錯,戴晴雪和某個陌生男人一起從黑色的跑車中跨出來,親膩的舉止一望而之兩人絕非泛泛之交。
戴晴雪竟然對石滕清不忠!
拔時開始的事?他知不知道?且慢,他幾天前突然對自己溫柔表白,是否就是因為明了他與戴晴雪的感情無望,所以才轉移目標?
先別討論這個問題。無論如何,石滕大哥實在太可憐了,他的一番付出竟然被對方棄之如敝屣。
她匆匆穿越馬路,直奔「歐亞大樓」第五層。
「寫意,」時彥在走廊上攔住她。「對不起,前幾天的晚餐失約了。」原本他就有意不去,沒想到那晚南部廠房當真出事,他漏夜趕去處理,今早才回到台北。
「時……時大……沒關……」她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石滕……在哪……」
「石滕在他辦公室里,發生了什麼事?」真是好玩!石滕清不是說她看上自己嗎?怎麼每回她見到他時,嘴里問的人卻永遠是石滕清?
「沒——」她頓了頓,決定還是別輕舉妄動得好,畢竟時彥比她了解石滕,最好先問過他的意見,再決定是否該讓石滕大哥接受打擊。于是她拉著他走到角落,說悄悄話。「時大哥,我剛才看到……看到戴小姐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你想,石滕大哥知不知道這件事?」
時彥心里怔了幾分,面上卻不動聲色。「應該不曉得吧!否則他一定會告訴我。」
「是嗎?」這麼說,石滕大哥真的是受害者嘍!她替石滕感到氣憤和不值。「依照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我們該不該告訴他?」
時彥的童心又發作了。
「戴小姐垂涎石滕清的身分地位,在公司里已經不是秘密,看情形她想腳踏兩條船。」他提醒自己趕明兒個記得向戴晴雪負荊請罪,情勢所趨,他不得不中傷一下下她的形象。「而石滕清的性格極端注重面子間題,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出軌,他一定覺得很糗,說不定包袱收一收索性跑回日本去,避開這個是非地!所以找建議你想辦法讓他月兌離戴小姐的爪牙,但不可以讓他發現你已曉得他被女人拋棄。」
有道理!
「好!」她用力點頭。「我見機行事便是。」
她邁開軍人操,大步走向科技部辦公室,沒功夫去注意身後笑癱了的時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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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听你的狡辯。」石滕清的鐵掌惡狠狠拍向辦公桌。
「我沒有狡辯,只不過和‘日本朋友’聊聊逃邙已,我怎會曉得它們把對話全記錄下來?」歐亞一號努力利用它人工合成的嗓音裝出無辜的腔調。
「你這部爛機器!有一天我會把你的每一根電線拆下來,我發誓!」思及那張傳真他就全身冒火。歐亞一號居然和日本總公司的電腦暢談他的戀愛史,而且還是錯誤的版本——
石滕清愛上一個叫「韓寫意」的台灣女孩——
韓寫意不喜歡石藤清——
石滕清被拋棄了。
這些字樣出現在總公司所有的電腦螢幕,驚動他父母,才造成父母為未來兒媳的標準興起口舌之戰,以及黃少貞的訪台之行。
太太太丟臉!倘若以後沒把寫意娶回日本,全公司的職員豈不認定他確實被台灣女人拋棄?
懊死的笨機器人,他第千百次憎恨自己和時彥當初為何要發明它!
「寶寶,冷靜點!」黃少貞企圖安撫他。
「不要叫我‘寶寶’,我打月兌離尿布時期開始就不是‘寶寶’了。」此時此刻他看誰都不順眼。
「好好好,不叫你‘寶寶’就是了。」黃少貞掛上天下母親慣有的容忍笑容。「二寶乖。」換湯不換藥。
他為之氣結。
「石滕主任?」門口響起小心翼翼的呼喚。
他抬頭,迎上四天不見的嬌巧臉孔。韓寫意,他煩惱的泉源。
據她的說法,她必須仔細考慮過他們的關系,沒想通之前不肯見他,莫非現在她想通了?
「韓寫意、韓寫意、韓寫意!」歐亞一號快樂地滑向她。
「嗨!」她拍拍它的腦袋。「你們有客人?」
從前專屬于她的座位此刻被另一位女士佔據。對方儼然有些年歲,然而眼眸中活力四射的精光卻神似正值年少的女子,嫻雅的姿態中自有一股尊貴氣質。
「媽,她就是韓寫意。」也是這次事件的女主角。「寫意,見過我母親。」
他母親!石滕夫人來台灣干什麼?
寫意暗叫不妙。有他母親在場,她更加無法試探他戴小姐的事。
「伯母好。呃——我稍後再回來,你們慢慢談。」她轉頭想溜。
「回來!」權威的喝令阻住她的腳步。「你特地進來找我,就為了丟下這麼一句‘你們慢慢談’?」
「嗄?」
「又想裝傻?」他挑高眉毛。黃少貞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我……我只是……」笨石滕!她替他顧全多少面子,他還不懂得心懷感謝。「主任,我——可不可以跟你私下談一談?」
他和母親交換了一個視線。
「她想趕我走。」黃少貞綻出哀傷的笑容。
「不,不是的。」她急得雙手亂搖。屆時可別事情沒處理好,反而得罪了總裁夫人。沒法子,只好退而求其次。「石滕大哥,過來一下。」拎著他的衣角來到室內角落。
「干麼?」他低頭,耳朵湊到她嘴畔。
「先告訴我,你……你是不是很喜歡戴小姐?」她希望弄清楚他對戴晴雪的真正感覺,以免白擔心一場。
「問這個做什麼?」他愣了一下。前幾夜明明已經對她表白過了,她怎麼反倒把焦點繞回雪兒身上?
「你不要管嘛!」她捶他,再偷偷瞧瞧黃少貞,發現她和歐亞一號耳朵同時豎得高高的,連忙放低音量。「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貓咪對不重要的事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關心時,通常有著某種旁人無法了解的內情。
「我不能說自己對她沒感覺。」他想探采她的口風。
「噢!」即使答案在她意料之中,芳心依然揪了一下。「那……可就麻煩了。」她自言自語。
「麻煩什麼?」歐亞一號把自己的偵測系統調高到最敏銳的程度,隱約捕捉到幾句片語。
「不關你的事。」他不打算太快原諒它。
逼少貞覷見兒子即將發難的表情,趕緊出來打圓場。「來,歐亞一號,陪我四處逛逛。」
「可是我想偷听他們講話。」機器人不肯輕易于休,它的日本朋友正等著聆听故事的後續發展。
石滕清綻出一個齜牙咧嘴的狠笑。「我記得自己剛剛說過,想把‘某樣東西’的電路一根一根拆下來。」
識時務者為俊杰。歐亞一號馬上改變主意。「走走走,石滕夫人,您需要一個合適的導游。」
兩個「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外。
寫意松了下氣。總算!懊不容易才與他獨處,她盤算良久,終于找到機會提出這個決定性的問題。
「石滕大哥,那你……你對我的感覺會不會強過對她的?」
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這就得看情況嘍!」他涼涼地把玩紙鎮。「誰回饋傍我的感情多一些,我自然對誰的感覺強一些。」
死定了!自己曾信誓旦旦不考慮以他為對象,不但前陣子對他沒啥好臉色,在他對她示意後,又來個三、四天的不聞不問,全靠戴小姐付與他情感上的撫慰。如果現在突然對他熱絡起來,他一定會起疑。難保事發之後不會惱羞成怒,當真投向戴晴雪的懷抱,或離開台灣。
無論從哪一點來看,戴小姐目前皆立于不敗之地。
慘了慘了,她竟然被自己的誓言給捆縛住!
唯今之計,只有暫時擱置對時彥的「獵捕計劃」,直到她處理完這樁麻煩事!
「石滕大哥,」她斷然下定決心。「請問你是一個有責任感的男子漢嗎?」
「我?」她又想變招?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然是!」
「好。」她滿意地點點頭。
她就等他這句話!
巴一個適當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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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頭御駕親征!
「歐亞科技」總裁石滕靖和事先不經通知,突然親臨台灣分公司,造成全體員工巨大的震撼,以及連續數日的震撼余波。
總裁夫婦在七天之內先後意外來訪,是否代表著台灣分公司即將面臨無法預知的人事改組?
「在日本閑著也是閑著,干脆來台灣度度假,看看小兒子,順道告訴分公司的人,歐洲買方已經對‘歐亞一號’提出巨額訂單。」石滕靖和端著咖啡杯,四平八穩坐在華宅書房里,淡瞅妻子一眼。「可不是專程來追你的。」
「唷!分公司的人好大的面子啊!如此簡單的消息用傳真機就可以完成,難得大老板千里迢迢跑來告知。」黃少貞繼續修剪她的手指甲。「寶寶,替媽媽打個電話問問,昨天送洗的禮服什麼時候可以拿回來?我和別人有個約會,後天需要穿它。」
「什麼!」石滕靖和幾乎氣炸成當場爆發的原子彈。「我才離開你的身旁一陣子,你立刻找到約會對象?兒子,你看到沒有?我早說過女人不能寵,絕對不能寵!我就是——」
「一個血淋淋的例子。」他替老爸說完。「是,我看到了。你們慢慢吵,我去訂旅館。」
他逕自走出書房。
「站住!」石滕靖和吹胡子瞪眼楮的。「我住在這里有什麼不好,為什麼趕我去住旅館?」
「不,旅館是訂給我自己住的。」叫他和兩顆一觸即發的原子彈住在一起,他才不干咧!寧願自掏腰包搬出去,把戰場讓給親愛的老爸老媽,也好過三天之後被他們炮轟得尸骨無存。
「再回來!」他老爸又叫住他。「先別急著訂房間,老爸想和你談談終身大事的問題。」
「唉唷!寶寶,不好嘍!快溜嘍!大事不妙嘍!」黃少貞睜大無辜的瞳仁瞅著父子倆。「如果逃得不夠快,我就多了個軟趴趴、沒個性的二媳婦嘍!」
砰!咖啡杯重重落在書桌上。
「千草家的大小姐有什麼不好?」石滕靖和最無法忍受別人挑戰他的權威,偏偏他老婆三十多年來從不肯放過他。
「她有什麼好?叫她吃飯、她不敢喝湯,叫她穿裙子、她不敢穿長褲,叫她站著死、她不敢坐著死,哪天明她走路,卻沒叫她停下來,說不定她就一路走到美國去了。」黃少貞說得真夠刻薄,沒辦法,她對那一家的女人印象太差。「你自己已經答應過,兒子的婚事全憑我做主,現在又跑來插手做什麼?」
「我只承諾不過問你在台灣的一切,可沒說自己不會抽空過來表示關切。」
老狐狸!逼少負心里暗罵。
石滕清靜靜在旁邊觀戰,突然非常能夠體會那天一群人圍著寫意叫罵時,她置身事外看好戲的心情。
電話鈴聲滴溜溜響了起來,石滕老夫婦不為所動,繼續他們的唇槍舌戰,石滕清自顧自接起話筒。
結果,話筒另一端傳來時彥熟悉帶笑的聲音,告知他一件相當有意思的誤會,當他掛下電話時,心頭已然有了幾分計較。
他含笑等待父母把他扯入爭執的焦點中。
「反正兒子已有意中人了,我也見過她,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其實黃少貞對韓寫意說不上有特別鮮明的印象,然而比起千草小姐,任何女人都算上上之選。「無論如何我支持他。」
「是嗎?」石滕靖和一雙利眼對準兒子。「你看上的女孩是哪家小姐?多告訴我一些關于她的事。」
綿延不絕的思路在他腦中運作,與原先的「追貓方程式」串連成一個絕佳的陷阱。
「爸,我會安排公司主管找一天為您接風洗塵,您可以在洗塵宴上親自瞧瞧她。」
「那個女人是公司的員工?」石滕靖和擰起眉心。
「是的。」他平穩地回答。「她是‘歐亞’公關部的企劃專員戴晴雪,我們已經交往一年多了。」
咦?
那韓寫意……
逼少貞的下巴掉下來,迎上老公同樣迷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