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向習走進殷孤城的辦公室前,與一名年輕男子擦身而過,沒有多想,便推門進入。
人們對殷家養子殷孤城的印象,來自于他溫文儒雅的外表,但骨子裡卻隱藏著無比的堅定性格。
他並不太多話,但只要他一開口,就能說中要地,雖是養子,卻掌握殷家的實權,殷開其兩年前即放手讓養子接班,殷孤城亦不負眾望,不止穩住了腳步,還往外跨出了一大步。
「真的要買下「大南銀行」?」男人微微上揚的嗓調之中有些遲疑。
說話的是殷氏集團的財務長展向習,在這間色調男性化的大辦公室裡,兩個男人展開生意的對話。
在殷氏集團之中,他們的角色是互補的,展向習擁有美國知名大學財務管理的高學歷,中美溷血的身份,使他的外表多了一分異國風情。
倆人在美國時因同對一名謎樣的女子有好感而成為好友,那女子後來***身亡,展向習為了離開傷心地,所以接受殷孤城的邀請到殷氏集團工作。
「是的,我覺得這是一筆很好的交易,你覺得有什麼不妥嗎?」面對展向習的質疑,殷孤城微挑起眉稍,唇畔綻放很淺的笑意。
倆人都不是習慣嘻皮笑臉的人,尤其是殷孤城,過份明顯的稜角,加深了他表情的嚴峻,讓他就算是笑了,也看不出多少和善。
「可是你上個月才花了一百億美金買了一家航空公司。雖然大南銀行是一個會賺錢的金雞母,但還是太過冒險。」
「我同意。」殷孤城點點頭。
「三個月前,你在上海成立的飲料工廠總共花了一億美金。」展向習說道。
「一億美金嗎?我以為會花更多的錢。」
「如今你跟我說要買下這家銀行,這會不會擴充太快了?」
「是,我非常確定。」殷孤城點頭,依舊笑笑,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好吧!如果真要買,我就去替你去籌錢。」展向習相信老闆的決策。
「是不是擔心我成了敗家子?當然,作生意就是有風險的,我這樣快速買這幾家公司自然有我的道理,看起來點像財大氣粗,擴充太快,不過我若不這麼做,將來一定會後悔。辛苦你,也拜托你了。」殷孤城考量的是殷氏的利益。
他身為集團的負責人,對于何謂公司的利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公司是否能穩健經營是非常重要的,弄個不好,將會是個財經界的大事,他不能不慎。
「我盡量去做。」展向習只有如此回答,他瞭解殷孤城,一旦決定一件事,就不想改變主意,倒不如乖乖地去籌錢。
「那就交給你了。」
「這是我份內的事,你信任我把財務大權交給我,是對我的抬舉,我應該覺得榮耀,不必對我客氣。」展向習感謝殷孤城的知遇之恩。
殷孤城看著好友,深思後說道︰「說真的,你有沒有覺得你現在最缺的不識抬舉,也不是榮耀,而是女朋友?」
「怎麼,想要幫我介紹嗎?」展向習一笑。
「我心裡是有一個不錯的人選,如果她也肯的話我就幫你們作媒。」殷孤城沒想到展向習會如此爽快的答應。
「是誰?我怎麼沒見到你周圍有那位優質小姐?」
「你認識的人,我妹妹殷緋寒,不過她很固執,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是我介紹的人,所以因反對而反對?」
「緋寒?一直以來我只把她當作妹妹。」展向習從沒想過倆人的可能性,從不曾往男女之情方面聯想。
「她已經有我這個哥哥了,不需要再一個哥哥。」殷孤城說道。
「我想她不會同意的。」
殷孤城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看著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展向習相當能干,才短短幾年,就已經幫他將殷氏集團經營的有聲有色。
「你好像很瞭解她。」
「不是我很瞭解她,只是比較瞭解我自己,像你這種企業總裁,這種高高在上的人物,一般人不知道要等上幾輩子才能攀上一門親,我與緋寒在一起,怎麼看我都是高攀了,所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跟
我開這種玩笑。」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剛才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我希望緋寒有個幸福的人生,而你是我心目中最能給她幸福的人。」
「我想,我不會是她喜歡的類型。」
「是嗎?你倒是分析看看她喜歡什麼類型?」
「我說不出抽象的類型,但是可以舉個例子,我覺得緋寒會喜歡的類型,應該是像你這樣的類型。」
聞言,殷孤城有半晌沒有回應,但從他眸中一閃而過的亮光看起來,听見展向習這麼說,令他謹慎起來。
「我們是兄妹,不要開這種玩笑。」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們也沒有血緣關係,這叫肥水不落外人田。」展向習臉上認真的表情說明了他說的不是玩笑話。
「向習,我是殷家的養子,殷家在收養我的時候就告訴過我,要一生一世把緋寒當作真正的妹妹照顧。」
「所以你決定謹守承諾,可是那也不必急著替緋寒物色結婚對象呀,她還小,也許可以自己找到不錯的結婚對象。」
「可是我不想讓一些人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指的是誰?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就在你進門前,我趕走了一個。」殷孤城抬起冷眸。
听到這句話,展向習覺得不可思議,「那人真是自抬身價了,沒印象見過這個人,他想追求緋寒應該直接去追求,怎會到你辦公室來?」
「他怕最算緋寒與她死心蹋地,卻通不過我這一關,所以決定先來說服我,再展開行動,我不喜歡這個人,我想緋寒也不會喜歡,所以我直接要他死了這條心。」
「我看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追求者,這種人緋寒身邊不知每天繞著多少,你不需過于擔心,不然這擔心是沒完沒了的。」
「我怕她識人不清,她脾氣硬,有時愛與我唱反調,我說往東,她會為了氣我而跑到西邊去,所以我想把她交給你照顧,你是我可以放心的對象,而且我知道你這人情長,會一生一世待她好。」
「緋寒已經長大,不可能永遠都听大人的話,你別為她瞎操心了,我想她會為自己找到合適的對象,不管那人是誰,你最好不要干涉太多,不然會惹人厭。」
展向習說出他的看法,這幾年,誰都可以看出殷孤城對緋寒的保護,幾乎已經超過兄長該有的行為。
殷孤城自己也曉得像這樣過度干涉的行為可以會破壞兄妹之情,但他就是忍不住。
「我怕她被壞人騙。」
「她是殷家人,而且緋寒精得很,誰敢騙她?你就別窮緊張了。」展向習實話實說,平靜的眸色讓言論更添說服力。
☆☆☆
可惡的大哥、霸道的大哥,她以後再也不理他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他怎麼可以自作主張替她回絕學校的安排,不讓她參加今年暑假的國際交換留學生的活動。
殷緋寒坐在庭院的長椅上,看著飄落的紫茉莉,透著微弱的陽光看著陰濕的天空,她出色的成績足以讓她取得此一殊榮,卻因為大哥的固執,害她白白失去機會。
大哥口裡說著是因為怕她出國天高皇帝遠,會發生無法收拾的事,可她心裡想的才不是這麼認為,她的心裡埋怨著,非要向大哥問個明白。
她沖動的攔了計程車到殷氏集團的總部,大老闆的秘書楊巧書一見她,即露出甜笑︰「大小姐要找殷先生嗎?」
「他在不在?」
其實緋寒極不喜歡到公司來的,她的身分往往使得氣氛有些彆扭,雖然她沒有富家女該有的身段和派頭,可不知道為什麼底下的人對她總是客客氣氣的。
「殷先生有訪客。」楊巧書語帶保留的說道。
「很重要的客人嗎?」她可不想找罵挨。
「是戴小姐。」楊巧書一笑。
「戴湘君?」
緋寒直覺反應,除了此女誰會這麼大膽敢在殷孤城工作時間來訪,而且仍能得到殷孤城一見。
緋寒撥打殷孤城手機,準備好好取笑視工作如生命的他。
辦公室裡的殷孤城不知她就在門外,起身拿起手機,掀開機蓋接听。
「緋寒,有事嗎?」
「你怎麼知道是我?」她記得她已將電話號碼設為隱藏顯示。
「找我什麼事?」他沉聲問道。
她開口問道︰「對,我有事要問大哥,請問殷總裁是否有空請我吃午餐呢?」她看了看腕錶,差不多就要十二點了,她知道戴湘君就在他身旁,倆人在辦公室裡不知會做出什麼綺麗之事,但她就是想
要故意刁難他,想要看他露出滿臉為難的表情,想要知道在他心目中誰比較重要?
「我很忙,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是呀,我知道你很忙,忙著跟你的那些鶯鶯燕燕卿卿我我是吧,前幾天的李香和水仙走的是交際花路線,今天換了個口味,改走歸國學人路線,我猜戴湘君在你辦公室裡不是坐在沙發上,而是坐在
你的大腿上是吧?」緋寒噗哧一笑。
站在一旁的楊巧書聞言臉一陣青一陣白,也只有同是殷家人的緋寒小姐,才敢這樣對大老闆說話。
「妳在胡說什麼,誰告訴妳湘君在我的辦公室,現下我手上還有一些事情要忙,乖,听話,等我回家再談。」
「我沒有不听話,你根本是見色忘妹,忙著談戀愛,卻不管我這個作妹妹開不開心?」她的聲音變得尖銳,他的冷澹語氣讓她覺得心裡不舒服。
「我……很忙。」他遲疑了半晌。
「好,你忙吧!我知道我根本比不上你的那些女朋友,這輩子我永遠也不會是你眼裡最重要的人物。」
「緋寒……」他才正想開口,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楊巧書輕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不要怪老闆,他與戴小姐也許有很重要的事要談。」
「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又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任性的小阿是不是?」緋寒還沒把話說完,殷孤城冷峻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
在商場上,殷孤城冷硬的作風一直都受到旁人的非議,但他並不在乎,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他覺得自己使用的手段不過是過程罷了,但對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捨不得。
他會不會太神通廣大了一點?她還以為他會花一點時間才會發現她跑到公司來了。
「妳鬧夠了嗎?」
「這位先生,請問你說誰在胡鬧?閒來無事我不能來公司走一走嗎?」殷緋寒眯眯一笑,打算使出裝傻這一招。
但她心裡非常不悅,她哪有鬧?無論怎麼看,都應該知道她在楊秘書的辦公室裡正試圖安排時間晉見殷總裁好嗎?
「殷緋寒,現在是上課時間,我記得妳今天一整逃詡有課,為什麼會出現在楊祕書的辦公室?妳不覺得妳太離譜了?」
「會嗎?哪裡離譜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親愛的哥哥興師問罪,只好找到他的公司來,這種事情算得上是很離譜嗎?」
「我做了什麼需要妳正課不上,非得急得到辦公室興師問罪?還說自己不是無理取鬧!」
這時,楊巧書眼見情況不對,立刻過來用手撞了撞殷緋寒,要她對老闆有禮貌一點,沒想到她這個舉動竟然惹來緋寒的不悅,繃起俏臉,硬聲道︰「這位殷先生雙重標準,只許他的女朋友到國外深造
,卻不許他的妹妹出國游學,我不該生氣嗎?他以為是我名義上的哥哥就可以試圖主宰我的人生嗎?他以為他是上帝嗎?」
「殷小姐……」
一旁的楊巧書嚇得臉色蒼白,沒想到這個殷家大小姐膽子這麼大,跟在這位體型高碩,神情冷酷的大老闆身邊做事,光是听他說話,或是看他一眼就已經令人膽戰心驚了,殷緋寒竟然還對他出言不遜。
「老闆別生氣,我想殷小姐應該……」楊巧書吞了吞唾液,不知該如何勸說。
「孤城,你怎麼出來這麼久,我肚子有點餓了。」戴湘君美麗的頭顱探進門扉。
「好,我馬上帶妳去吃東西,妳等我一下。」殷孤城目光並未投向來人,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人必須應對。
「原來你在跟緋寒妹妹說話,兩年沒見,她長大了。」溫柔的聲音足以讓天下男子心軟。
「是呀,長大後只會跟我頂嘴和唱反調,如果她有妳一半的溫馴不知該有多好。」殷孤城不識相的偏偏在這個時候講出帶有濃厚比較意味的話。
戴湘君嬌俏的臉蛋瞬間就像染上了胭脂般紅潤。
「孤城,不要這麼說,緋寒會不高興的。」
聞言,殷孤城回眸給了她澹然的一瞥,心裡不禁覺得好笑,「她不會不高興的,她對我說的話從來只有不在乎。」
「你管不著我在不在乎。」她沖口而出。
「是呀,我管不著妳在不在乎,可是我管得著妳讀不讀書,現在就跟我走,我送妳到學校去。」他揪住她縴細的手腕。
「不要!」
「我不管妳同不同意,現在就走。」說完,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扛上寬實的肩頭,走出祕書室。
「放我下來啦﹗這樣很難看,你以為我是沙包嗎?殷孤城,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緋寒在他肩上大吼大叫︰「你以為力氣大就可以這樣欺負人嗎?爸媽說要你好好照顧我,結果卻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
丟人現眼,你實在太過份了。」
看見這一幕的員工都驚訝得忘記手上的工作,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令他們訝異的是被扛在肩頭的殷小姐竟然對他們總裁大呼小叫,他們總裁向來只有一張酷臉,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只要看到他扳著臉孔,沒有人不嚇得噤聲的,在他的面前變成啞子,雖然他對員工一
向照顧,但他治軍一向嚴厲。
留在秘書室的楊巧書與戴湘君被這一幕給嚇傻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緋寒常常和孤城這樣硬踫硬嗎?」戴湘君蹙了下眉,心裡說不出的惆悵,不是說好要帶她去吃飯的嗎?
「殷小姐不常來公司,不過我听說他倆最近是處得不太愉快,小姐為了要獨立生活爭取了半天終于可以搬到外頭住,不到幾天又被殷先生逼著搬回家住了。」
「緋寒已經成年了不是嗎?為什麼不讓她出去住?沒有血緣的兄妹同住一個屋簷,難道他不怕引人非議?」戴湘君喃語。
楊巧書聞言,聳肩一笑,「也許,殷先生並不在意這些蜚短流長。」
「不在意嗎?」可是她好在意。
☆☆☆
不顧被丟進朋馳座車裡的殷緋寒的抗議,殷孤城他快速的將車門關上,揚長而去。
「我今天沒課,教授請假,出國去了。」她氣極,順了順身上被弄亂的衣裳。
「不必上課是嗎,那就回家去,我送你回家。」他憤然的看她一眼。
「我不要回家,我跟朋友約了要去看電影。」
「跟誰?」
「你管不著,我已經成年了。」
「妳不說是不是?不說就不讓妳去。」
她用盡全身力氣瞪他,很生氣地發現他根本就對她已成年的事實無動于衷。
「我要和何願去看電影,我已經說了,請你讓我在這個地方下車。」
「何願,他是誰?我不認識他,所以妳今天別去看電影了。」
「我受不了你總是支配我的生活。」她吐出一口長氣。
「妳是我妹妹,管妳是因為關心妳,不信妳去看我會不會管路人甲是不是心情不好。」他說。
「有的時候我覺得你根本不是在管妹妹。」她受夠了這一切,什麼都要管,什麼都要听他的,她已經被他嚴重干涉生活到快要無法呼吸了。
他斂眸側眼看著外柔內剛的她,眼神冷澹中帶著一點火光。
「妳好像對我很不滿,我允許妳現在把對我的不滿全說出來。」
「我什麼都不想說。」她別開俏臉,不正視他。
「不說是嗎?」他挑起眉梢,語氣充滿了濃濃的質疑,「你不是覺得我總是支配妳的生活?除了這一點我無法改變之外,其他的缺點我很樂意為妳改變。」
「我已經說過幾千幾萬次了,我想要做我喜歡的事,只是你一直沒有听進去而已。」她本不想說的,才正想為自己的直言喝采時,抬眸瞥見他的慍色,遂決定,還是什麼都別說的好。
大家都以為身在富貴之家是一件快活的事,可是大家都想錯了,她殷緋寒要的是與平常人無異的單純生活。
听完她所說的話,殷孤城的臉色更陰沉了,這時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
「先吃飯吧,不是說要一起吃午飯?」
「吃不下,要回家就直接回家吧,我今天不想跟你吃飯,你去陪戴小姐吧,她說她餓了。」
「隨妳。」車子再次發動引擎上路。「對了,別和那個叫何願的走得太近,妳想談戀愛我給妳介紹個我信得過的人,他是一個完美的結婚對象,可以交往看看,妳也認識的人。」
身為殷氏企業的最終繼承人,她有必要好好挑選結婚對象。
緋寒抬起一雙美眸,充滿戒備和抗拒地瞪著殷孤城。
「你別亂點鴛鴦譜了,我不嫁人,介紹男友給我也是白費心機。」
「為什麼不嫁人?」
「我已經有個想把我悶死的大哥了,才不要自找麻煩嫁個老公加倍管我,要是那樣我一定會死掉的。」
聞言,殷孤城神情陰鬱到極點,覺得被誤會了,所以他解釋道︰「緋寒,妳出生在一個不尋常的家庭,我不能不防備想要傷害妳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保護妳。」
「有誰會想傷害我?我不明白,爸爸也管我,可是他不像你這樣時時刻刻都要盯著我,你說爸媽到瑞士過著神仙般的生活,我想親自問問爸爸,我可不可以有自由?可不可以不受你監督?」
听了緋寒的指控,他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他發誓不想成為殷開其第二,但曾幾何時,他無論是行事作風或者是說話的口吻,都變得與養父如出一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
是夜,殷孤城回到家看到的一幕就是妹妹左手拿著酒杯,右手彈著悲傷的曲子,他走近她,取下她手上的酒杯。
一顆淚水滑下眼眶,順著臉頰滑入殷緋寒修長的頸間,殷孤城以指尖接住那顆淚珠,然後將淚珠送進唇裡。
「妳到底要我怎麼做?」殷孤城握住殷緋寒剔透下顎,嗄聲問道。
殷緋寒蹙了下眉,眨了瞎黑眸。
「哥……」殷緋寒身子搖蔽了下,眸子也連眨了好幾次,卻還是想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她看著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清麗的小臉染了淚,像雨後綻放的花朵,顯得楚楚可憐。
自認不曾對任何人事物沉溺、迷戀過,他什麼風浪沒經歷過?但他此時心里的澎湃,是為了什麼?
「為我彈首曲子。」他將酒杯放在琴台上,摟著殷緋寒縴弱的身子,讓其坐正。
殷緋寒在淚眼婆娑間望著琴鍵,白女敕指尖拂過鍵盤,睫毛沁出熱淚,滑過那被酒意染得微紅的粉頰,殷孤城低頭俯望著她,劍眉緊蹙,心緒更亂。
她為他彈奏一曲又一曲,終于不敵酒意地沉沉睡去。
殷孤城微勾起唇,看著她嬌憨得像個娃兒的姿態,彎身抱起緋寒,他掌間那輕盈柳腰,卻讓他心中一動,這具身子竟比那些鶯鶯燕燕的女人,更加輕翩似羽!
他摟緊了緋寒,每走一步,便更加不捨放開她。
他將她往床上一擱,他的指尖早已迫不及待地拂過緋寒柔女敕的唇,那絲般的觸感,讓他低下了頭……
用自己灼熱的唇吮著那兩片誘人的柔軟。
「嗯……」殷緋寒輾轉搖著頭,想避開唇間陌生的壓迫。
殷孤城貼在她臉龐的大掌,于是下滑至殷緋寒的頸間,想箝住所有反抗,但她唇間的囈語︰「哥……」讓殷孤城的後背驀地冒出一層冷汗。
他霍然站起身,臉色陰沉如魅地站在床邊看著醉夢中的緋寒。
雖是他沒法子否認的感覺,但……他是絕對不能對緋寒感興趣的。
☆☆☆
昨晚喝多了,所以殷緋寒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好在是週末不必到學校去,否則不知又會被大哥唸多少天。
沒預料自己會喝醉,殷緋寒忽然有點心虛,好像看見了大哥對她的失望,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大哥,我可以進去嗎?」殷緋寒站在書房的門口,忐忑不安的往裡頭喊叫。
但過了約莫一分鐘,她還是沒听見書房裡有任何回應。
咦,難道大哥不在書房裡嗎?可是今天是大哥父母的忌日,每年此時,大哥都會留在家裡,然後去上墳的。
算了,她已經敲門了,沒有回應就代表默許她可以自己進去。
她伸手轉開了門把,推門而入,環視偌大的書房一圈,奇怪的是並沒有看見大哥的身影,往內走去,越過屏風,這座大屏風將書房一分為二,還是沒看見他。
她往書房外圍的陽台走去,原來他沒出聲回她,是因為他躺在陽台的躺椅上睡著了。
她走到躺椅旁,站在他身邊,垂下美眸凝視著他有些陌生的睡相,好久沒見他睡著的模樣了,他真是好看,幾分俊美,幾分粗獷,相識多年,應該最親的倆人,卻越活越疏離。
尤其這兩年,他越來越活躍了,英俊的外表加上多金的形象,已經超越父親在社交圈受歡迎的程度,在許多時尚雜志上他是最受記者青睞的對象,更是名媛淑女的最愛。
她很清楚像大哥這種外表粗獷,看起來就充滿男人味的男人,是女人喜歡的對象,只是從沒听他說過真正為哪個女人動過心,那些風塵女子根本配不上他,她實在無法想像他平常如何與良家婦女互動。
戴湘君呢?見他對她滿是關懷,不會真把戴湘君列入可能的結婚對象吧?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殷緋寒就覺得心情惡劣。
突然,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這個舉動驚動了他。
「妳做什麼?」他睜開眼楮,擰眉望向她。
「讓你听听我的心跳,提醒你我是有生命的個體,不喜歡有人對我管東管西。」她想證明,她已經不是小阿子了。
她這動作或許是無心的,但手掌下除了感受心髒的跳動之外,還有她隆起的胸脯。
他眸色一變,喉頭緊了一緊,「鬆開手,妳這樣有違禮教。」
「嘻嘻,大哥不好意思了,我知道大哥害怕了對不對,因為男女授受不親。」
他略為不捨的抽開手,苦澀一笑,「是呀,緋寒長大了,大哥與妳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沒有界線的玩鬧了。」
「也是,我長大了,你不再喜歡我了,不再陪我玩了,只會管我,只會要我做這做那。」
「我沒有不喜歡妳,只是我們都長大了,有些事不能再向以前一樣了,我們要……有分寸。」他說到哪去了?
「好討厭喔!人為什麼要長大?如果不長大該有多好,我們可以一起洗澡,大哥還是可以幫我搓背。」她俯下小臉,想哭的看著他。
「沒錯!長大了就不能再做這些事了,我們是兄妹,就該有兄妹的樣子,要記得爸媽說過的話,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妹,要互相照顧。」
「我……」她忽然住了口,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
「出去吧,大哥很忙。」他恢復冷靜的說道。
見她無動于衷,發現她似乎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你忙你的,我可以坐在這裡寫功課。」她想知道她在他心目中到底是妹妹還是女人。
他的眼神變得深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看她的目光,已非兄長看妹妹,而是男人看女人。
他很清楚有些不再純真的異樣情愫正失控的在心頭萌芽,他很擔心這情愫會讓他做出兄長不應該對妹妹做的事情。
「妳在這裡我沒法做事。」他說。
「是呀,我們犯沖,所以我在這裡你沒法做事。」她不悅的撇了撇小嘴,她本來想道歉的,答應不再喝酒的。
昨晚又喝醉了,雖是在自己家裡,但喝酒就是喝酒,她不是不承認錯誤的人,哪知道倆人聊不到兩句話,他又擺撲克臉。
「不是犯沖,我是怕我過于專注于處理手邊的工作,沒注意听妳跟我說的話,又會弄得妳不高興。」
她噘起小嘴輕哼了聲,「我豈是小器的人?」
「我知道妳不小器,可大哥需要安靜的空間,妳出去看影碟什麼的,一會兒大哥帶妳出去吃飯。」他討好道。
「不是要去上墳嗎?我陪你去。」
「我上個禮拜去過了。乖,讓大哥安安靜靜把事情做完。」他哄著。
「我再問一個問題就走,我想知道大哥和戴湘君的關係。」殷緋寒不得不承認子己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妳問這做什麼?」他起身打算回書房處理公文。
殷緋寒抿起女敕唇,白淨的瞼蛋露出氣悶的表情,算了,不說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