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遠揚初步交涉過,不是很順利,聯絡了幾次,他們都推說負責人不在,無法確定跟我們商談的時間。」安妮端坐客廳之中,盡職地向面前的席介天報告。
「哼!」席介天冷笑。
「杰森?」安妮納悶。
「想必尹遠揚很快就會收到消息,回國出面處理。」席介天忖量。
「原來尹遠揚出國了。」安妮頓悟。
「尹遠揚早已退休,遠揚的實際負責人……在我手上。」席介天沉穩、面無表情說道。
***
茉莉幽幽深吐了口氣;微風的夜晚,她靜靜地駐足陽台,落寞地鳥瞰高樓之下的夜景沉思著。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放輕松欣賞夜色了?
一起綁架的事件,卻讓她體會到不曾有過的感受。
作為他的人質,還有欣賞夜色的福利?席介天這麼放心地軟禁她,是依恃著她沒有逃跑的能耐吧!
她苦笑!
當然,嚴密的保全系統根本無法破解,且又被監禁在這麼高的樓層,惟一的出路只能縱身一跳,出路等于死路。
這個把握十足的男人……讓她不禁沉吟低思。
愣愣沉思許久,她幽幽開口,輕哼起一首童年記憶里的外國童謠……
甜美輕亮的歌聲飄傳到樓下陽台席介天的耳中。
他的視听神經馬上受到震撼——
他沒有出聲,靜靜地傾听她溫柔的歌聲。
靜謐的夜里,微涼的晚風飄散著她低柔的嗓音。
這片刻,席介天感覺到心湖里所有的焦躁和暴戾全都沉澱了下來。
她重復地哼唱,直到不想開口,歌聲停了下來。
席介天卻發現自己無比眷戀方才在她歌聲中的一番平靜心情。
「再唱一次!」
茉莉一個驚跳!尋找聲音的來源,卻遍尋不著。
她明明听到席介天的聲音!
「你再唱一次。」他的聲音由下飄傳上來。
茉莉這才了悟,他在樓下!
「你不要這樣嚇人。」她攀著陽台欄桿,微微探頭下看,不過當然看不到他。
「你剛剛唱的那首歌……很好听。」席介天沒有改變原來的坐姿,在躺椅上閑適一躺,架高在桌上的雙腿交換了下重疊,再度點燃一根香煙。
「你偷听我唱歌。」茉莉細聲細氣地埋怨。
「我叫你再唱一次你沒听到嗎?」他不改一貫無情的口吻,唇角卻上揚了個彎彎的弧度。
茉莉當然看不見他的笑容。「只唱一次喔!」
她不覺放松了排斥與戒心,輕柔地再度緩緩唱著……
唱畢,她又攀著欄桿探頭輕喊著。「我唱完了!」
沒有回答?
茉莉疑惑地秀眉微攏。
席介天早已從樓下移步上樓,他無聲無息地靠近……
輕風飄搖,拂過她的秀發,她柔柔的發絲後揚,輕刷在他臉上。
他站定,微微輕嗅,將她長發拂來的馨香納入鼻尖。
「好听!」席介天由衷贊美但語氣並不溫柔,他拉回她攀著欄桿下探的身軀。
「啊!」茉莉驚嚇轉身。
「這樣很危險。」他不悅地蹙眉。
這麼近的距離……讓她又想起之前的激情,茉莉臉紅地低首,拾起散落頰邊的一縷長發別在耳後。
她這秀氣單純的舉止教他動容,心弦上撩撥的是什麼樣的心情,他不願面對。
「你不能靠我這麼近。」
「我不能?!」他劍眉斜挑,不懂她的邏輯。
「對!你已經侵犯我很多次,不可以再那麼沒禮貌,男女授受……不親……」隨著他愈加不屑的譏誚表情,茉莉的語調愈加怯懦。
「這個破眼鏡,不要戴了。」他隨手取下她鼻上那之前被摔得殘破的眼鏡。「明天我叫人幫你帶副隱形眼鏡。」
「不要,我習慣這副眼鏡了,不要換隱形眼鏡。」茉莉連忙奪回戴上。
「我叫你不準戴了!」
席介天大喝一聲,茉莉驚慌地趕緊又取下。
見她慌張模樣,席介天沉沉地吐了口氣,看向遠方,按捺自個兒的暴躁。
「隱形眼鏡我真的戴不慣,而且你也不知道我近視幾度。」她悄聲地說。
「戴久了就習慣了,你的度數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對你、對尹遠揚,我一清二楚。」他以一種狩獵者的優越姿態,自負地睥睨著她。
「你很細心。」茉莉天真地歪著腦袋說。
席介天狠瞪著她。「你的形容很可笑,你應該說我陰險。」
「嗯……」她低思。「或許吧!這麼說我也贊同。」
席介天半眯眼。「你開始不怕我了?」
「從我剛剛在廚房的垃圾桶看到你特地幫我買的餐盒那一刻,我就覺得你其實不像外表那麼凶狠,你還是有良知的,不會傷害我。」她的邏輯總是善良。
「你太天真了!」他不屑地嗤之以鼻。「對尹遠揚的仇恨會讓我做出什麼樣的事,不是你可以預知的。」
「我覺得……沒有解決不了的仇恨,如果你願意告訴我,關于你恨我父親的事……」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他打斷她。「不要以為你有能耐解決。」
「我不是自以為有能力幫你解決,只是,我很想知道……關于你和昕月姐的事情?」茉莉吞吐著,捱不住滿心好奇。
「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角色是人質,應該表現出懼怕的樣子,而不是像個三姑六婆般好奇地打探我的背景?」他嘲諷。
「我承認剛開始我真的很恐懼,可是我想了很多,我覺得生死有命,已經落到你手上,大概也沒有決定我自己命運的權利了;算是死亡之旅吧!我只能當這是特別假期。」
「特別假期?」席介天覺得可笑。
「從小到大,我本來就覺得不是為自己而活,解月兌又何妨?既然死前可以喘口氣,何樂而不為?」茉莉秀氣而認真地說。
「你向來這麼認命。」
席介天望著她,陷入一番深思。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願意告訴我你的事嗎。」
「真的想听?」席介天抬高了一道濃眉。
她雀躍地點點頭。
「嗯。」她的模樣教他自然地允諾,很意外自己並不介意讓她了解。
對著她單純而無辜的眸,他開始追溯起與昕月的相遇……
***
尹遠揚攜著段昕月風塵僕僕地自夏威夷遠道回國。
一進「遠揚」,他便開始暴怒地炮轟。
「無故失蹤?!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門扉緊閉的會議室內,尹遠揚震怒的咆哮聲惹得眾股東惶惶低首不敢面對。
就連陪坐在側的段昕月也緘默著不敢吭聲,她深知丈夫愛女心切的焦急心情。
「尹小姐從上周二就再也沒有進過公司,積了好幾件重要的案子等著她批示決定,我們才感覺事態嚴重,以她平常的習慣應該不可能平白無故這樣,可能出了什麼事,我們不敢擅作主張報警,可是又無法聯絡到您……」
「不要再說了!你們到底怎麼辦事的!」
尹遠揚大手一揮,喝斷完全沒有建設性的報告。
讓他深覺離譜的是,茉莉失蹤的消息竟然還是綁架茉莉的神秘人,以特殊管道傳到夏威夷。
對方神通廣大到追蹤掌握了尹遠揚的行程,這教他震驚萬分。
遠揚集團的機要秘書,此時疾步進入會議室。
「董事長,我有重要的事情報告,這是剛剛接到的消息。」
秘書遞來紙張,上頭記載著電話紀錄,尹遠揚看畢,面色凝重。
段昕月體貼地移至他身側,看了眼那份紀錄。
三天後,下午三點,等通知——席。
簡短而不完整的訊息,在目睹「席」字後,昕月的第六感敏銳判斷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遠揚,你寬心。」昕月溫柔地安撫。
「嗯。」尹遠揚凝視著妻子篤定而柔情的眼眸,憂心去了大半。
「三天後,等他找我們會面。」
他自然知道昕月所指何人。
他們在排除萬難後難能可貴地能夠結成連理,對彼此的了解、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自然是毫無隱瞞,一同分享的。
「他會傷害茉莉嗎?」
尹遠揚不免感到威脅,席介天在暗處完全掌握了所有的情勢。
「我相信他不會。只是,他可能太執著了……解鈴還須系鈴人!總之,我會保護茉莉,不會讓她出事的。」
***
今夜,席介天再度開放一道門禁。
原本被軟禁在不見天日的環境之中,一天一扇窗,一天一扇門,席介天將她限制在這個屋內的禁令一道道解除。
茉莉一個人無聊,模索到屋外,這兒果真是最高的樓層,應驗她的猜測。
一個偌大的湛藍泳池靜靜躺在頂樓的星空下。
她贊嘆地呆在一池藍色清澈的泳池旁,這才知道深鎖的後門外,有這一隅美好的地方。
懊想游泳……可是,沒有泳裝。
總不能穿著身上的運動服吧!
迫不及待踅返屋內,她記得席介天昨日在衣櫃里放了衣服,她打開衣櫃翻找。
衣櫃內掛滿一整排衣物,偏偏就是沒有泳裝。
她撫著那些衣料若有所思……
「這些衣服都是他特別準備給我的?!」
那全是她的尺碼︰還有貼身的內衣褲……她不禁雙頰一紅。
席介天……這深沉的男人總叫她思緒萬千。
失神片刻後,她返回池畔,湛藍池水像海洋一般溫柔,誘惑召喚著她。
她難掩心里的興奮,多久沒有好好運動了?好想潛入池水享受一番。
此刻,她絲毫危險威脅的感覺都沒有,她覺得,自己是來度假的!
那藍色池水泛著粼粼波光,跳躍著晶瑩的星子,無比迷人誘惑,她狡黠的眼珠兒四周環顧了一圈——
四下無人……她喜悅而甜美笑了開。
茉莉褪去衣裳,只著內衣褲便雀躍地滑入池中。
她在池中來回穿梭了幾趟後,暢快地浮出水面,無比沉醉地擁抱著星空、擁抱著夜色,雙手扶上前額,將濕透的長發後梳,愉悅地綻放了舒暢的笑靨。
暗處……有一紅色的星芒。
席介天半瞪眼吁吐一口煙霧,煙霧模糊了前方那抹柔美的身影,他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鎖住藍色池水中的她。
他眉宇鎖著深沉,視線被吸引得無法移開,貪戀地駐足。
「有人嗎?」
茉莉敏感地張望,總覺得有人窺視著她,但她尋不著懷疑的根源,心里七上八下的,遲疑著是否起身離開,趕快回到屋內比較好?
一抹身形潛于池中,動作輕巧、無聲息向她靠近。
「誰?」
她確定威脅的感覺越來越靠近她了。
才听到接近的劃水聲,她不及轉身確定,一個健壯的身軀霍然冒出水面,將她攔腰一抱。
「啊——」她嚇得驚聲尖叫,心髒像要跳出胸口般。
背後那奇特的味道!
他專屬的古龍水香味!
「你!你做什麼?」
茉莉大部分赤果的肌膚,隔著他濕透的襯衫,親密地貼著他健碩寬闊的胸膛,他的雙手牢牢箍住她的縴腰。
「你喜歡游泳?」席介天低首在她耳畔輕吐著溫熱的氣息。
「你放開我。」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的掌,緊貼著她光果的腰際。她羞愧得滿臉通紅,只想掙月兌。
「看不出來……你的身材這麼好!」他並不打算放手,反而雙掌大膽地游移,放肆地滑熨在她腰際的曲線。
茉莉打了個顫,深覺被侵犯羞辱,瑟縮抗拒著。「好過分!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他的掌來到她潔白的上月復,只差那麼一寸就要侵犯到她的胸前。茉莉顫著倒抽一大口氣。
「閉上你的嘴。」他沉聲警告,自她頸後含住她細女敕的耳垂。
異樣的感覺,從他挑逗的地方電流般蔓延開來,茉莉驚慌地制止他放肆留連的手,縮頸躲避耳畔的酥麻。
「別這樣……」她哀求,卻無法阻止他的侵略。
他的吻,瞬間便轉為猛烈的需索般,熱燙、激烈地深埋在她頸窩,進攻佔據。
「呃……你——」茉莉全身的感官霎時全都顛覆、莫名的感覺被喚起。
她覺得好羞惱,卻又想留下這種滋味……
「你好女敕、好美!」席介天忘情地贊嘆。
她半眯迷蒙的大眼,是教人欲醉的春情。
席介天強壯手臂一撐起身,上了池畔將她橫抱起,走往屋內移向大床。
四目交接,兩人對視的當下,世間的紛爭、仇恨、煩惱,似乎都已忘卻。
茉莉粉頰染上嬌羞的一片紅霞,她身體被他喚起的興奮尚未平復。
忘了矜持禮教、忘了道德理智,更無法遲疑、或是顧慮是否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