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顏振林趨前一步,多年的相處讓他明了少爺似乎有其他打算,所以他就不去「逮捕」溜掉的凌綾。
襲冰-唇邊的寒意凍人心脾。「別去公司,我們先繞到另一個地方去。」回台的工作計劃看來得要暫時擺到一邊去,現下應付這個「可愛」的丫頭比較有趣些。
直接出手了,讓父母親知道他們所屬意的媳婦人選是多麼的無知,讓他們瞧瞧自己的眼光是多麼的「特殊」。
「要去哪?」顏振林再問。
「到醫院去。」
「我說會出事就是會出事,現在果然應驗了無上大師的算命結論了吧。我們該死,我們太對不起老爺夫人和少爺了,您還是趕我們出去吧,把我們父女三個人掃地出門才是保命的最好方法,老爺和夫人就成全我們吧。」凌老爹淚眼汪汪地不斷鞠躬道歉,內疚到幾乎要跪倒在地。
凌母也加入丈夫的自責行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泣道︰「是……是呀,無上大師再三提醒我們不許讓這兩個人見面,否則會有禍事發生,要是我們夫妻倆努力執行大師的警告,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她嗚咽地說著,頭也不敢抬。「是……是我們沒有防範好,都是我們不好,是我們……」
「夠了──」襲老爺輕喝出聲,阻止凌氏夫婦繼續自虐下去。吁口氣,上前安慰兩人道。「你們太多心了,沒有孽緣這檔子事,江湖術士的謬論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兩顆頭顱快要垂地。
「可是什麼?」襲老爺銳利的眼眸覷了眼左側方,神色漠然的獨生子像在看戲似的緘默不語,靜靜聆听觀看兩方的「表演」。
「老爺,不可以再罔顧事實,認為全是我們多心,要知道冰-少爺他……他從醫院回來,而且都已經坐在輪椅上了,這難道還不嚴重嗎?」凌父聲音破破地說著,顫巍巍的食指指向襲冰。
沒錯,襲冰-此刻確實是坐在輪椅上,神情冷淡地睇著凌氏夫妻倆。
少爺表情冷然他們絕對可以接受,而且也要無怨無悔的承受,因為是他們阻止不力,導致了「孽緣之旅」的開啟。
早上派凌綾去接機,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工作,沒完成也就算了,居然會迎回來一位坐著輪椅的冰-少爺。
而且根據顏秘書的指控,是凌綾狠狠推了少爺一把,才害得少爺傷到腳,傷勢居然嚴重到必須坐輪椅的地步。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教女無方,全是我們的錯,少爺要怎麼責罰凌家都沒有關系,我們也絕對沒有怨言,不敢有怨言哪。」災難的本身果然是凌綾,她是災星,她是掃把,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襲冰-端坐在輪椅上看著凌氏夫妻所演出的懺悔戲碼。
對凌家,他並不了解,只大略知曉在三年前老頭子發了慈悲收留他們在襲家幫佣,就跟其他員工一樣,應該沒有特別之處。然而,三年幫佣下來可以幫到讓老頭子發昏做出「指婚」的決定,凌家就頗值得研究了。
襲冰-正要開口,襲老爺忽然搶快一步道︰「老凌,你去忙,這事我會解決。」兒子要動怒了。
「可是……」
「忙去,還有,不準罵綾綾。」
「什麼?不能罵綾綾?」凌氏夫婦不以為然的揚聲。
「這是命令,不準對她生氣!」
「嘎?」凌氏夫妻頓時啞口,幾番張口欲言,最後還是吞回肚里去。沒辦法,老爺的命令就是聖旨,是違逆不得的。夫妻倆垂頭喪氣的離開客廳,先工作去,等凌綾練舞回來,再好好跟她「談談」。
「你打算做什麼?」凌氏夫妻離開後,襲夫人看著神情不善的兒子,走到他身後,又愛又氣的摟了摟他,這孩子,愈來愈陰陽怪氣了。
「我腳傷了,不該懲罰肇事者?」老頭子察覺到他即將動怒的先兆,才會遣走凌家夫婦以免遭殃。挺有意思的,會護著外人。
「你的腳到底怎麼傷的?我們很想知道,說說吧!」襲夫人再次問兒子,-,這孩子大概是被忙碌的工作與壓力給弄昏頭,才會變得這麼難搞定。
「事情發生的經過振林已經向兩位報告過,爸媽是不信我嗎?」竟會相信外人而不信任親生兒子,凌氏一家三口,是有能耐。
「你確定是綾綾做的?」襲夫人第三次問,擺明不相信顏振林的說詞。
襲冰-淺淺地勾起笑紋來。「有人證在。」
「哦?」
「算了,先不談腳傷。」他回下眼眸,藏住了眼底下的深沉黑-,改變話題道。「爸媽,我久未回來台灣,一踏進國門,就收到這份「見面禮」,我不得不說凌綾是很特別,也令我感到驚奇。」
襲氏夫婦心喜極了。「你是想通了,願意喜歡綾綾了?」
「我是可以考慮「接受」她。」他抬眼,眼底下的-沈消散得無影無蹤,姿態輕松地靠回椅背,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狂放不羈的氣息。
襲夫人堆滿笑意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其實綾綾可是個寶貝。听好,你要答應爸媽會好好疼惜她,如何?」
「當然!」
「那麼我們就把人交給你。」
「放心,我會好好「疼惜」她的!」眸光一閃,活月兌月兌像是降世惡魔。
「冤孽呀冤孽……」愁眉苦臉的兩張臉孔對看著,非常非常的煩惱,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可以拯救相克的兩人月兌離危機,不會繼續糾纏下去?「孩子的爸,你說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做才好?我都已經快煩死了,可是老爺竟然還交代我們不準罵綾綾。」
「不罵,用說的總可以吧──」門扉恰巧被拉開來,是凌綾返家了。凌氏夫妻一見女兒,立刻彈起來,激動地拉著她道︰「綾綾,你听好,你要保證以後不會再接近少爺半步,行不行?」
「啥?」凌綾眨著大眼,望著臉色鐵青的父母,怎麼回事?「怎麼啦?都已經兩點鐘了,你們怎麼還沒有去睡覺?」練舞結束的凌綾驚訝地看著父母,都三更半夜了,早睡的爸媽怎麼捱到現在仍然不上床。
哪里還睡得著?「綾綾,我們剛剛提醒你的話你听進去沒有?這可是很嚴重的事,你一定要答應我們。」他們激動的要求女兒許下承諾。
小臉一歪,她輕輕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
「你還反問我們?」自己做的「好事」難道不記得?
「就是不明白啊!」她放下肩上的包包,揉了揉額角,折騰了一整天,好累哦,不過今天練舞的成績她滿意極了,舞團的總監不知道會不會選擇她當首席女主角。
「你還笑還笑……」在說正經事,她的唇角居然揚起笑意,真不像話。「綾綾,你要記住,從今天起,絕對不許再接近少爺半步──不!連面都不可以見上。」
她夸張的嘆口氣,很故意的反問道︰「我不懂了?前些時候爸爸媽媽還很期待我跟「少爺」看對眼,急著要拉攏我跟他的「姻緣」,怎麼今天晚上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居然下令不準我去接近冰-少爺?」
「以前是以前,是我們糊涂,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現在知道了,當然就要全力阻止厄運蔓延下去。」
「厄運?什麼厄運?」她等候父母解釋。
凌母吸了吸氣後,道︰「是你們兩個不配啦!」
「不配?」她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你們現在才發現我們兩個不配呀?」-!
「而且還是很可怕的不配喲,你跟少爺的八字嚴重不合,無上大師算出你們兩個是孽緣、命格嚴重相克,絕對不能在一起,倘若不信邪,偏要在一塊,就會惹禍上身。」凌母也擔心女兒遭到不幸,當然得阻止禍事上身。「所以先前提議你們交往的事情通通作廢,不算數了,婚事到此為止,不會再提起。還有,你們最好連面都不要見上,綾綾,你以後離少爺遠些。」
原來如此呀,原來是算命大師幫的大忙,不然還想說爸媽怎麼敢違背老爺和夫人的決定呢;這三年來,爸媽一向奉襲家的決定為圭臬。
「你們放心吧,要我離開少爺,我求之不得呢!」她一點都不想理會情愛,她一心一意只想把舞蹈練好,她唯一的志向就是不辜負幫助過她的恩人。
「你這麼說爸媽很高興。」凌氏夫妻大大松了一口氣。
「放心放心,我也巴不得離他遠遠地。」誰要跟那種男人有瓜葛,又不是瞎了眼楮。
凌氏夫妻總算可以安下心來,不過也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你明天還是先跟少爺道個歉好了,畢竟你也做得太過分了。」
她愣了下。「道歉?我干麼跟他道歉?我又哪里過分了?」
「你害少爺坐輪椅,怎麼可以不承認。」遇事推諉不妥吧,這孩子從進門到現在完全不承認自己所做的「好事」。
「我害他坐輪椅?什麼時候?」凌綾訝異極了,她哪時做出這麼值得放鞭炮慶祝的大事情來,她怎麼沒印象?
「你還不承認?顏秘書說你狠狠推了少爺一把,害少爺傷了腿,嚴重到必須坐輪椅,你怎麼可以推諉責任,完全不認帳?」他們都快內疚至死了,簡直是無顏見襲家人。
「有嗎?」她是有狠推襲冰-一把,可是有嚴重到這種地步嗎?真的假的?
「少爺確實受了傷,他是被推回家的。」
「真的?」她暗笑。懂了,一定是報應,他欺負人,結果被詛咒,真好,啦啦啦……
「綾綾,你又是什麼表情?」竟然眉開眼笑。
「沒、沒什麼啦!」她連忙收斂起興奮的表情,不想跟父母扯太多。「你們快去睡覺吧,不然明天會沒精神哦。」
是好累,兩老打了記大呵欠。「那我們去睡了,不過你一定要道歉,道完歉之後就要離少爺遠一些,听見沒有?」
「听見听見,快去睡吧,晚安。」
「晚安。」
把父母催促進房睡覺後,她癱坐椅子上吐出一口長氣。襲冰-坐輪椅?嘿嘿,那是什麼蠢樣子呀?
懊期待看見哦。
瞧了眼腕表,兩點半,三更半夜地,想必一定都睡覺去了。
想看笑話似乎得要等到明天才可以。
「呼!」凌綾又伸了伸懶腰,起身,大步踏出門外,步伐輕巧地走進花園中。
襲氏別墅花園的曲徑也是經過設計的,環繞著綺麗寬敞的園子,讓進入園中的客人可以舒展身心。
夜風徐徐,一陣陣撲來的清新花草香味讓人聞之心曠神怡;凌綾置身在絲絨般的夜幕底下,即使她也算是襲家的一員,早該熟悉襲家的一草一木,但仍然愛極這塊能讓她享受靜謐之美的庭園。
不得不稱贊聰明的襲家主人,不但擁有驚人的財富,亦懂得享受人生,不學只入不出的守財奴,一輩子被錢財捆綁死,反倒懂得利用錢財的好處,為自己、為旁人築構出美麗世界。
這樣就足夠了,她才不奢求去當襲家少夫人呢,她才不想去撈好處。
凌綾轉個彎,不意,竟然撞見襲冰。
太意外了──
四目交錯!
凌綾傻愣愣地看著襲冰-;被他如黑夜般難以捉模的目光給深深吸引住。
怦怦、怦怦、怦怦怦……
她的心跳開始莫名地狂奏!
怦怦、怦怦、怦怦怦……
一股麻酥感更是從她體內炸了開來!
他的眼神好奇怪?這般懾人的視線,她幾乎未曾見過……
凌綾望著他,水盈盈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臉頰線條,落到他的嘴唇上。
他的唇,像極了山中甜美的甘泉,正散發出無比驚人的誘惑力,吸引著她去掬取。
她舌忝了舌忝突然顯得干澀的雙唇,忽地有股「想喝水」的沖動──
凌綾不曾對男人有過這般-矩的感受與想像;但,倘若能夠觸踫襲冰-的嘴唇,倘若能夠踫觸到的話──
哇!
凌綾打了記大哆嗦。
般什麼搞什麼,她瘋了是嗎?莫名其妙發起花痴來,還想到接吻去,她耍白痴呀,竟然會被大沙豬給攝去了心神,還讓他帥帥的皮相給迷得方寸大亂,甚至想跟他接吻。
呸呸呸……
肯定是浪漫的黑夜情調在作祟,讓她的賀爾蒙突然失調。
啐!要知道跟這種沙豬主義男人接了吻可是會髒掉嘴皮子的,她才不是饑不擇食的花痴女。
凌綾暗吸口氣,走上前去,綻露甜美的笑靨道︰「你好啊,冰-少爺。」眼珠兒瞄了瞄他,還真是坐輪椅咧,不過他的權威感可沒有削弱一丁點,尤其眉宇間那股不容輕忽的冷硬氣息,在在讓人覺得他是一位傲不可侵的王者。
「還沒睡?」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說著,氣勢自然彰顯,毫無一分一毫的做作。
「睡不太著,所以走到園子里來乘涼,倒是很意外可以瞧見少爺你……」她倏地閉緊嘴唇。
「我什麼?怎麼不說下去了?」
「能說嗎?」她眨著無辜大眼。
「聊聊。」濃眉微挑,允了她。
「那麼你的心髒可要練強些喲,襲少爺──」她清清喉嚨,一臉嚴肅地開了口。「其實哪,我很意外在花園里看見少爺你──你這個大笑話。」她口不擇言地挑釁道,完全不理會後果,反正算命師說與他天生相克,那就克個徹底吧。
「笑話?」他斂下黑眸,頗為她可惜地說道。「真糟糕,我錯估了你的個性,我原本以為你是來領罰的?沒想到是來取笑我。」
「領罰?領什麼罰?你的腿傷與我無關吧,冰-少爺可不要隨便誣賴我喲,我擔待不起的。」她無辜地繼續撇清。
「你不承認罪行?」他倏地抬眼,冰冰涼涼的視線鎖住她不放。
「什麼……什麼罪行?我又、又沒犯罪?」即使做好心理準備,仍然被他尖銳的王者氣勢給蟄得心律加快。
園子內的照明燈光溫柔地灑落在四周,本該是很靜謐的和緩氛圍,卻在坐著輪椅的襲冰-加入後,開始走了樣。
「裝傻,罪加一等。」他自成一格的幽逸魅惑,輕輕易易就破壞了這份安逸氣息。
「什麼話?」她驚惶地反駁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襲冰-幽幽一笑,隨之而起的指控像蜂針似地刺進她的皮骨內。
「你若認為是欲加之罪──也無妨,那就繼續把我的話當成聖旨吧,哪怕是我在強辭奪理,你也只能默默承受下來。」
聞言,凌綾頓時失去立場反駁。
沒錯,他是「少爺」,以他的身分若打算以強凌弱,她也無可奈何。
「收起你不滿的眼神,你可沒有資格這麼對待我。」他提醒她道。
凌綾干脆別過臉去,也叫自己吞下他的諷刺。
「看著我。」他不滿意地又下命令。
「做什麼?」
「過來。」他支著下巴,深瞳睨鎖她不放,氣勢之強悍,一點都不像是受傷的病人。
「少爺要我過去做什麼?」忍耐、必須忍耐,他是少爺,也是凌家的恩人,恩澤不可忘。
「當然是過來侍候我。」
「要我侍候你?」瞳眸驀然瞠大。「你有沒有搞錯──」
「服侍我有什麼不對?」他打斷她的話。
「不對,當然不對。你憑什麼指使我?」他真當自己是皇帝,囂張又狂妄,甚至還打算將她逼向懸崖處。
「你是我「預定」的妻子,丈夫受了傷,做妻子的人難道不用表示你的關心?」磁嗓慵懶地低喃出令她錯愕的說法。
凌綾呆怔了好半天,他的說辭未免太過可笑了。「不會吧?你當我是你的妻子,你居然用這套理由脅迫我?」
「脅迫?」他咋舌。「凌綾,不要把自己當成是「受難者一方」,我現在的作法可是在成全你的心願,你不該覺得委屈才是。」
「我的心願?」她好想笑,他真的以為她想嫁給他呀,襲冰-把她白天時的游戲話給當真了。
烏瞳忽地一轉,原本冰涼的表情忽然驟變,連口吻也變得好溫柔。「也是啦,嫁給冰-少爺是我的夢想啦,承蒙老爺和夫人的抬愛,願意選擇我當襲家的媳婦,而且現在又得到──」她媚媚地拋了記誘惑的眼神給他瞧。「又得到你的欽點,讓我有機會接近你、侍候你,我好喜出望外呀,我實在太高興了,倘若消息傳揚出去,一定會讓全天下的女人嫉妒死的,呵呵呵……」
襲冰-一瞬不瞬地睇緊她,她的神色變化之快倒是挺神速的,也出乎他的意料外,他的眸光更深沉了。
「你很開心?」他問。
「當然開心。」她款款地走近他,繞到他身後,慢慢地推動輪椅。「如果少爺願意讓我成為你的妻,我當然高興,並且呀,我會很樂意開始善盡「為人妻」的責任。」她好體貼地推著輪椅離開花圃,往主屋前面行去。「真不好意思,都是我害你瘸了腿,你可以原諒我先前的冒失嗎?」
「你願意認罪了?」
她大力點頭。「而且我還要想個法子彌補自己的過錯才行。我、得、贖、罪、呀──」眼神一寒,凌綾突然很用力的將輪椅推出去,輪子順著微斜的坡度滑動,往大門口溜逸而下,前方,就是雕花銅門。
只听凌綾驚呼一聲。「哇,慘了,怎麼會滑掉呢,糟糕了……」她追著輪椅跑,努力要去抓住椅把,無奈怎麼都穩定不住爆動的輪椅;也難怪她拉不住,她壓根兒就沒有使力,只是在裝腔作勢罷了。
「怎麼會這樣咧?我拉不住呀,你會摔倒的,你趕快想想辦法啊!」撞門去吧,快摔倒吧,摔死最好,不趁此時狠狠教訓他一番,更待何時。
襲冰-一句話也不吭,無所謂似的,安坐不動,任由輪椅滑動。
「我拉不住呀!」她故作緊張的大聲嘶吼。「呼,呼……」還故意喘大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救人。「少爺,怎麼辦?快要撞上門了啦,你也想想辦法呀……」紅唇邪惡地漸漸揚高。「哇,快撞上門了!」
倏地,襲冰-敏捷地跳下輪椅,俐落的旋身,手臂跟著一勾,環住以為即將勝利在望的凌綾。
縴腰被他纏住,她毫無心理準備,驚呼一聲,兩人隨即失去平衡,她就這麼倒在地上,而襲冰-修長的體魄也跟著壓在她嬌軟的身軀上。
「腳?你?你的腳?」她震驚極了,也嚇傻了,他行動自如的模樣分明就──沒事?!
砰!輪椅撞門翻倒的聲響,讓她的心跟著吊高起來。
襲冰-牢牢地將她鎖在身下,恍如一頭撲住獵物的猛獸,禁錮得死緊,完全不給她逃開的空間。
「我的腳怎麼了?」他譏諷地反問她道,吁出來的熱氣幽幽地在她的臉龐上拂繞著。
她的寒毛全部豎了起來。「你的腳……你的腳,沒事?」
「誰說沒事來著。」俊臉張揚著狂狷的霸氣,深眸半眯起。「我的腳受了傷,而且還是被你所害,你還沒給我個交代,現在竟然又意圖謀殺我,凌小姐,你到底想做什麼呢?」
「你……你……」她明白了,她根本是被耍了。
「我什麼?」他還反問。
細致的容顏因為憤怒與心慌而泛出玫瑰色澤。凌綾畢竟歷練不足,哪里斗得過赫赫有名的商場戰神。
「你好惡劣,事已至此,你還想要我給什麼交代?沒這個必要吧,況且就算要給交代,也該是你給我才對,是你該給我個交代。」她激動地指控他。
「哦?」劍眉一揚,讓人完全讀不出他的想法來,襲冰-突然伸出食指滑過她的臉頰,教她打了個寒顫。「好吧,我就給你一個交代!」他突然捧住她的雙頰,定住,隨即俯下臉去,擒住她柔軟的唇瓣。
襲冰-的吻來得非常突然而且快速,料不到他會這麼做的凌綾傻住了。
她被他吻了,就這樣被他奪去了初吻,幾十分鐘前她是曾經幻想過與他接吻的鏡頭,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成真呀──
全身僵硬的凌綾由得他吮吻數分鐘,奔騰的怒氣才往腦門沖去!她開始掙扎。「不……唔!」
他的右手強硬地捧住她轉動的臉龐,另一手則圈住她的縴腰,不理會她的反抗,反倒更加放肆的去攫取她粉女敕柔軟的子鄔。
「你該死,唔,色魔……」她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因為襲冰-的吮吻來得既狂且妄,仿佛在諷刺她不過是個供人泄欲的工具罷了。
「放開我!膘帳!放開──」她的詛咒突然化為力量,讓她掙出他的鉗制外,一個翻身,嬌軀轉為疊在他身上,變成是她制住他。「你這個家伙,你竟然這樣對待我?你居然敢──」她氣喘吁吁,方才的掙扎讓她的鈕扣迸開好幾顆,衣衫下的雪白肌膚綻露出一大片,然而她恍若未覺,只是氣急敗壞地坐在他的小骯上,拳頭抵住他的頸項處,大有重擊一拳的。
襲冰-耐人尋味地凝視著她微腫的櫻唇,只說道︰「這麼生氣,看來這是你的初吻?」
「你敢侵犯我,你竟然敢,竟然敢……」她渾身發抖,滿腦子都是被欺負的不甘心。
「侵犯?我以為你會覺得很快樂?」她是不是有點「特別」?一張紅透的小臉可不是因為羞赧而泛紅,而是打從心底爆發出來的忿怒。
這妮子不是一心一意想當他的妻子?
那麼她是在生什麼氣?
「你這個混蛋,你──你──」她喘著氣,小手緊緊揪住他的襟口,她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才甘心,才甘心呀!
「哇!綾綾,你在干什麼?你在做什麼呀?你怎麼可以凌辱冰-少爺呢?」凌氏夫妻的尖銳嗓門突然響起!聳動的指責聲更讓隨後跑出來的主僕十余人全都瞪大了眼珠子,想笑……可是凌氏夫婦已經害怕得幾乎要昏厥過去了。
「凌辱?」凌綾被斥責的吼聲給嚇醒,看到自己坐在襲冰-的小骯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地。「爸、媽、樓叔,還有……襲伯伯,襲媽媽……」她愈說聲音愈小聲。
「綾綾,你你你……你在干什麼呀?你怎麼可以欺侮少爺呢?我的天哪,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竟然衣衫不整地坐在少爺身上,你你你……你不是答應過爸媽要遠離少爺的,怎麼會變成在──侮辱少爺!」
「我……我是……我不是啦……」她百口莫辯,當場成了,而且還是一個打算強佔襲冰-身體的魔女。
「老凌,沒關系的,你們不必介意,這副畫面原本就是我們期待想看見的。」襲氏夫婦非但不以為忤,反倒還喜樂得很,似乎巴不得曖昧戲碼狂演下去。
「可是老爺……」那群觀眾竟然圍成一團「討論情勢」起來,而想挖地洞埋進去的凌綾在羞憤過後,俏臉漸漸轉為漠然。
「你很厲害。」月光下的蒼白容顏散發尖銳的指控。
他微微一笑,異常輕松地回道︰「我是挺厲害的。」
「你承認你是故意的?!」這更加證明他的詭詐,想必他是故意讓事情演變成這副情景,他要眾人證明她──凌綾──是個想要攀權附貴的拜金女郎。
「也不能全怪我,挑起這場戲碼的元凶是你自己,否則哪能玩得下去。」他學她撇清。
「你──」
「決定了。」襲老爺醇厚的嗓音傳來,打破對峙的氣氛。自從兒子接掌襲氏龐大的家業後,他跟妻子的生活由炫麗忙碌中回歸于平淡,雖然可以四處玩樂,不過有時候也挺無聊的啦,而玩玩兒子的婚姻正是點綴生活的一種樂趣。「從今天起,就讓綾綾跟隨在冰-身旁照料,直到冰-的腳傷痊愈為止。我想過了,綾綾現在的主要功課就是練舞,而練完舞後的空余時間用來照顧受傷的冰-也適當,一來算是給冰-陪罪,二來可以培養感情,兩全其美,你們說可好?」
「好,當然好,就這麼辦。」大伙兒全都贊同,唯二的兩張苦瓜臉就是凌氏夫婦。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偏偏不信邪,綾綾跟冰-少爺明明是冤家,這兩人的八字嚴重不合,並且不合的慘事都已經發生了,百分百的印證了無上大師算命結論,既然是孽緣,為什麼老爺和夫人還要強行把這兩個人給牽在一塊?
莫可奈何的凌母拉起女兒,慚愧到無法言語的凌老爹連忙扶起少爺,協助他坐上輪椅。
「對不起。」突然間,凌綾走到襲冰-面前彎腰鞠躬,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小嘴很慎重的啟合著。「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全部都是我的過錯,打從一開始害你受傷,現在又害你跌倒,都是我的過錯。」泫然欲泣的表情惹人心憐,就算鐵石心腸也會軟了心的。「少爺,請你原諒我吧!」
不等兒子開口,襲夫人搶話道︰「不怪不怪,冰-不會怪你的,都說是無心之過了,冰-不會那麼小心眼的。」
「可是我真的很差勁呀,什麼事情都做不好,老惹麻煩。」她不斷地責怪自己。
「冰-,你還不說句話。」襲夫人-瞪兒子,兒子的脾氣她豈會不知,有時候麻煩得氣死人。
「不行,少爺不可以道歉啦,綾綾受不起的。」凌氏夫婦慌了手腳的阻止恩人兼老板認錯,這像什麼話!
「無妨無妨,讓小倆口自己說去。」
「可是──」
「綾──」原本緘默的襲冰-忽然很溫柔地喊出她的名,磁嗓之魅惑讓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算了,不愉快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放心,我不會責怪你的,其實看到你今晚的表現,我漸漸開始懂得欣賞你的「優點」了。」
此話一出,襲氏夫婦眉開眼笑。
然而凌綾卻知道他話中涵義絕對不是如此簡單,難不成,她又做錯了?
「你過來。」襲冰-朝她伸出友善的手。
「不!」她驚悸了下!
「怎能說不,還不快過去,听好,要誠懇的跟少爺道歉,听見沒有,要誠懇一點哦!」凌母推了推她,就算要杜絕兩人相處,也不能毫無禮貌的冒犯恩人。
凌綾躊躇著,可是現場十多對眼楮容不得她反抗。最後,她走上前,謹慎地靠過去。
才接近他,襲冰-立刻牽起她的柔荑,握住,凌綾的眉宇立刻蹙起。
不是他用了力,而是從他手心傳過來的冰沁涼意,讓她清楚的感受到襲冰-沒有善罷甘休的意圖。
只听他又道︰「就听大家的建議吧,你就跟在我身邊,讓我瞧瞧你,也好了解真正的凌綾。」饒富興味的低嗓緩緩逸出,她的心陡然一沉!
他的說法意味著,她決定獨善其身的生涯,到此終止!
也證明,她的詭計適得其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