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義王」的頭餃當然誘人,平民百姓受封以後將一躍成為朝廷權貴,這樣的封賜誰不愛?只是既稱「仁義王」,顧名思義就該由施行仁義者得才對,而單壁比誰都清楚,狡猾如狐狸的祖父只是在沽名釣譽,他的布施全是出于要加宮晉爵好讓「單家堡」往後可以挾貴倚勢。
單壁並不認為太爺偷巧的作為有錯,單家屬于紳商之家,面對眾多人情世故以及爾虞我詐的商場斗爭,若不懂得變通與逐勢,一個不小心將會招來讓「單家堡」毀于一旦的禍患。
因此,太爺要爭取「仁義王」之位他並無意見,有意見的是太爺不該把主意動到他身上來。
為何要安排花帖侍候他?
他不相信太爺會看不出他與花帖不合,可他卻默不做聲,持續讓他倆相厭下去,甚至對懲罰之事也不表意見。
太爺在思量什麼?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讓他倆湊在一塊兒,難不成是在構築日久生情的契機……
日久生情?
當這意念鑽進腦子後,單壁沒了表情。他繞過花園,經過樹叢,走至回廊下,在廊柱旁忽然停步。前方,有個嬌柔的身子依然跪著。
不,花帖沒跪著,她是坐著的。這麼多日下來,若真要她腰身挺直,雙膝著地,膝蓋骨早就跪爛掉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嚴厲地懲治她,讓她隨意得很,甚至沒有餓著她。
但此時見到她可憐兮兮地頹坐在地,頭發被風吹亂了,那嬌弱的模樣令他心擰了起來。
「別上當了,詭計,這一定是她的詭計!她故意在做戲,用可憐的模楊來松懈人心並且逃月兌罪行,事實上她遠比我猜測的還要聰慧許多。」單壁要求自己別心軟,花帖並非是安分之人。況且她對他十分厭惡,被他懲罰,她豈會乖乖領受?就算反將「單家堡」一軍也不無可能。直覺地,他認為是花帖放出欺奴的消息。
一道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忽然從他身後傳來。
單壁耳尖地听到背後有人,轉身,是洪仲管家。
「咦?少爺,您怎麼也在這里?」洪仲管家繞進回廊時見到單壁,嚇了一跳!憊以為在正廳上演完祖孫怨懟的戲碼後,少爺會回房休息的,沒料到他卻出現在這個地方。
「你又因何而來?」單壁反問他。
伴仲忍不住望了眼前方的花帖,卻沒膽多說什麼。「沒事,我只是到處巡巡看看。」
「你不是來追查是誰對外宣稱受到欺凌的嗎?」他看出管家的心思。
「呃!」
「你有線索?」
「奴才嘛,這個嘛……這個……」他心里是有懷疑的對象,只是不敢說。再瞄了眼前方可憐兮兮的身影,還是不敢講出口,因為他感覺得到少爺對花帖很「另眼相看」。
「我問你,主子欺負奴婢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單壁忽然改變話鋒問他。
「當然不奇怪!」洪管家忙答道。
「所以主子欺負奴婢是天經地義的?」
「當然是天經地義的!」這才是一般富者對奴才們的態度。
「倘若主子因為欺奴而感到歉疚,那意味著主子是病了?」
「啥?誰病了?主子生病了?」洪仲管家一時間意會不過來。少爺是什麼意思?一會兒說主子欺負奴僕是天經地義的,一會兒又心生歉疚,說是生病了。那麼,究竟是誰歉疚了?少爺的意思是……
「你下去吧。」
「呃!」
「快走。」
「是!奴才告退!」不敢違逆、不敢多舌,趕緊離開。
徐風涼涼吹過,單壁的目光又轉回到花帖身上。她還是癱坐在地上,右手槌了槌腿,左手槌了槌肩膀,接著又捂著唇,打了個呵欠,完全沒感覺到他的存在。
他對她的懲罰根本是虛晃一招,否則一個該罰跪反省的人竟可以一會兒坐、一會兒睡,又跑來跑去,甚至還可以吃飯,這是哪門子的受罰方式?
他心軟到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是這般良善。
單壁走向她。
報帖打著呵欠,螓首一撇,頓時僵住,嘴巴忘記閉起,只是眨眼、再眨眼,但眼前的身影並未消失。她的主子,來了!
他是要來興師問罪的嗎?
「你要來砍我頭嗎?」花帖月兌口而出,他冷厲的模樣令她做此聯想。
「我為什麼要砍你頭?」單壁反問她。
報帖一愕。不會吧,她的抱怨沒形成流言?不可能,送飯給她的香春已經跟她提過欺奴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了,傳言應該已燒遍青山省才是。
「你做了什麼壞事?」他追問她。
「我我我……我沒有做壞事。奴婢只是覺得主子一向隨心所欲慣了,想罰我就懲罰我,從不需要理由,您做事是那樣的隨興,好比要我罰跪反省十多天以彰顯主子您的威嚴,奴才也只能承受。現下您突然出現,且面帶冷肅,奴婢當然會認為您是要來取奴婢腦袋瓜子的。」她說道。
他靜靜睇著她。
奇怪,他怎麼不吭聲了?
片刻後,單壁才開口。「經過上回的詛咒言論後,你果然啥都不怕了,也什麼話都敢說出口,所以對外釋放‘單家堡’欺奴流言者果然是你。」
「啥?」她果然太樂觀了。
「是你釋放欺奴的流言。」
「我……」
「是你沒錯吧?」他緊盯著她。
她閉上雙目,深吸口氣,回道︰「對,是我沒錯。」其實決定詆毀「單家堡」時,就意味著她豁出去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一刀砍頭還干淨利落些,她最無法忍受的反而是變成被欺侮的奴。
「你膽子忒大!」
「反正奴婢孑然一身,了不起就是命一條,您要取我性命就動手吧!」雙目仍然緊閉著,在他當她是玩物後,她就啥都不管了。
「你很期待我殺你?」單壁俊容傾近她,低問道。
「嗄!」花帖倏地睜眼,明顯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小臉瞬間漲紅。「主子您……您靠我靠得太近了,您要掐死我嗎?」
「我不會掐你,更不會取你性命,相反地,我還要重重地嘉獎你!你做得好極了,硬生生地將太爺加官封爵的美夢給打碎,正符合我的心意!」
「啥?主子您說什麼?」她太震驚了!
「本少爺很佩服你鬧事的本領,現下‘單家堡’聲名嚴重受損,堡內堡外鬧得天翻地覆,真是有趣。」除了初相識時,她的虛假令他訝異外,愈了解她就愈會被她的大膽行徑給震住。
單壁是不是氣瘋了才會胡說八道,亂扯一通?
他凝望她吃驚的呆傻樣,笑逐顏開。她總是令他感到驚奇,也因此才會相看不厭。
「您是……主子嗎?」還是旁人戴著人皮面具來嚇唬她的?她好想扯扯他的臉皮,驗明正身喔!
他俊容再傾近她一寸。「我是你主子沒錯。」
「嚇!」她驚駭地一縮。
「要不要模模我,驗試一下本少爺是不是你的主子?」單壁想捧住她的雙頰,再親她一親。
她咽咽口水,回想起上次兩人就是太靠近才會親吻。他又要吻她了嗎?在她死前再一次當她是泄欲工具?
思及此,怒濤翻涌。
玩物!女奴!她忘不了的字眼。單壁將她視為低下之人,這種羞辱她難以忘懷。
報帖口氣不善地道︰「主子如果想滿足欲念,其實娶妻便可,龍呈皇朝里有無數的千金閨秀讓您挑選,您又何必委屈自己來調戲奴婢?身分上的不相襯,對于您這位堂堂單家公子以及未來的小王爺而言,可謂是一種玷污。」她就是痛恨被他貶抑成奴,矮他一截。自小她就不認為女子只能奉夫為天,也認為夫妻相處之道是要能夠平起平坐,否則要如何相知相守?而一個頤指氣使的夫婿是她所無法容忍的,所以要是嫁給單壁……呃,等等!嫁給單壁?她腦子里怎麼會閃過這種意念?她居然想嫁給單壁?!
「不!」花帖向後一彈,多日來的責罰與憤怒讓她腦子一陣暈眩,身子向後一栽。
「你在做什麼?」單壁眼捷手快地摟住她的縴腰。方才見她眼瞳開始渙散就知道她有異樣,果然身子一軟,差點倒地。「明明就在斥責我,怎的一下子就虛弱無力。」
「你別踫我啦!」身子像被火燒到一樣,她揮開他的手!
蚌然,窸窸窣窣、嘰嘰喳喳……遠方傳來細微的吵雜聲。
「外頭在吵什麼?」單壁靈敏地感受到奇異的氛圍,停止住與花帖的「勾搭」。
奇異的聲響似乎來自「單家堡」正大門方向,而且喧擾聲還愈來愈大,但見「單家堡」的僕役護衛們紛紛往正門口方向奔過去。
「出了什麼事?」花帖也感受到了異樣氣氛,停止了掙扎。奔往「單家堡」大門口方向的僕役護衛們個個神情緊繃。
「過去看看!」單壁拉起花帖往吵鬧的地點行去,花帖也不拒絕,愈接近他們愈能听見爭論聲。
「把花帖交出來!」惡狠狠的命令來自一群不請自來的青衣人口中。
報帖遠遠地便听聞到自己的名字被吼出,嚇了一大跳。來者是誰?為什麼找她?
「你憑什麼要我們‘單家堡’交出花帖?」擋在大門口的洪管家蹙眉問道︰「那里來的歹徒,竟敢到‘單家堡’來撒野!」
「你們不肯把她交出來,難不成……花帖已經死了?」青衣人再叫。
「啥?死了?」「單家堡」的人全傻眼了。
「你們一定把她打死了對不對?」
「誰告訴你們花帖死了,而且是被打死的?」
「我們‘殷家莊’的耳目遍布四方,自然打听得到消息!」
「喔∼∼原來是‘殷家莊’的人!也該是如此,青山省就數殷家最猖狂了,也只有‘殷家莊’的人敢莫名其妙地擅闖‘單家堡’,還如此盛氣凌人!」洪仲管家以及身後數十位男子怒眼相向。
「殷家莊」十余名青衣人不怕人多的「單家堡」,繼續嗆聲道︰「花帖誣蔑你‘單家堡’名譽,所以你們把她給殺了,她死了是不是?一直沒見著她的身影,花帖是不是被你們給毀尸滅跡了?」
「你們在胡扯什麼!」
「如果花帖沒死,就快點把她交出來!」
「就算她死了,‘殷家莊’也沒資格干涉!」冰涼的磁嗓逸出,單壁從涼亭後方出現,冷厲地睇視「殷家莊」帶頭的首領。
「殷家莊」的首領怔了下,望住單壁身邊的女子,那女子微喘著氣,臉頰嫣紅,不過倒是一副生氣蓬勃的模樣。
「你就是花帖姑娘?」殷家的青衣人問。
「是,我是花帖,我還活著。」她回道。
「我奉我家主子之命前來救你,請跟我們走。」
「殷家莊」直接道明來意。幸好她仍是活跳跳的!
「要我跟你們走?為何?我與‘殷家莊’非親非故,卻是第二次要帶我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花帖疑惑地問著這群不速之客。
「我只知道我家少爺是受人所托,要救你離開‘單家堡’,你身處在危難當中,且性命隨時不保,就別再嗦了,快跟我們走!」
「你們到底是受誰所托?」花帖追問著,這事透露著古怪。她跟「殷家莊」完全沒有交情,殷家卻莫名其妙地關心著她,甚至認為被欺凌的奴婢就是她,因而率人來救?!
「我家公子只告知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誰之托?誰不長眼,請‘殷家莊’來救我單家女婢?你們有沒有搞錯?‘殷家莊’淨出瘋子嗎?」
「單家堡」豈能容「殷家莊」的人放肆?洪仲管家憤怒地叫道。
「竟敢罵我們是瘋子!」
「殷家莊」人怒極。
「膽敢登堂入室來我‘單家堡’要人,不是瘋子是什麼?」
「口出惡言,該死!」兩方人馬緊握拳頭,一場打斗即將展開。」花帖不會走!」單壁冷冷的磁音進出,讓氣息更為緊繃。」花帖必須報恩,單家救她花家十多條性命,她已賣身給單家,不該也不能背離主子。」
報帖一震!單壁所言極是。不論「單家堡」行善的動機為何,他們確實是救了花家十多條性命,也讓花家絕處逢生,她用賣身來報恩,是不該毀諾成為忘恩負義之人。
「殷家莊」人叫道︰「我家公子願意替花姑娘解決全部的難題,只要單家放她瘧,一叨陵果毀家全部承瞻!」」花帖不會瘧,她必須留下報恩。」單壁進話道,目光里有著不容她背叛的警上口。
「哼!原來‘單家堡’喜歡挾恩求償,真是好樣兒的!單家果真是沽名釣譽之家,為求‘仁義王’之位,什麼手段都敢使用,只不過如今馬腳已露出來了!」「殷家莊」人的目光鎖在花帖身上。「花姑娘,你就是被欺凌的奴婢對不對?別怕,我‘殷家莊’會守護你的,只要你跟我們走,不僅可以逃離苦海,還可以揭發單家的真面目,讓龍呈皇朝的百姓們一起唾棄‘單家堡’這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壞家伙!」
報帖暗吸口氣,心眼兒轉著。如果乘機走,就不會害到其它人,因為「殷家莊」的實力與「單家堡」在怕仲之間,有能力抵御「單家堡」的反撲。
此時此刻確實是最好的逃跑機會,並且可以將逃離的罪過賴到「殷家莊」頭上……
「你要倒向‘殷家莊’?」花帖眼中的迷茫讓單壁心生警惕,問道。
報帖一震。
「‘單家堡’是假仁假義之堡,你這個奴婢也當得委屈無比,離開才是正道啊!」
「殷家莊」人繼續鼓吹她。
單壁眯了眯眼,說︰「殷家說得沒錯,現下可是你逃走的大好機會。」
報帖眼神閃晃。
「你真想走?」看她表情有些動搖,單壁口氣倏沉。
「花姑娘若想月兌離苦難,就跟隨我們前往‘殷家莊’吧!」
「殷家莊」的叫囂愈來愈大聲。
「殷家真是卑鄙無恥,連勾引奴婢之事都做得出來,竟敢到‘單家堡’來搶女婢!」「單家堡」人也大吼回叫。
報帖回下眼,耳畔鬧哄哄的,兩造吵得她頭都疼了,只是面對這天賜良機,她卻做不到當機立斷。
她的神情讓單壁的心緒強烈起伏。她當真在考慮離去?
「‘單家堡’並非惡到天理不容,就算是沽名釣譽,至少還是做了善事,太爺胡亂布施的程度甚至足以成為笑柄,這也代表著單家非你所以為的惡。」在吵嚷聲里,單壁的解釋仍然清晰地傳進她耳內。
他在解釋嗎?
單壁頓了頓,對自己的解釋有些驚詫,再道︰「本少爺其實沒必要跟女婢解釋這許多,只因你太過仇視‘單家堡’,仇視到忘記自己的身分是不能犯上的。「
她神情一寒,此語讓她徹底了悟兩人地位上的懸殊,想逃的意念更加堅定了。「沒錯,我是女婢,女婢豈可犯上?」
「殷家莊」帶頭首領的叫囂聲再度傳出。「‘單家堡’欺奴,這已是整個青山省都听聞過的丑事,我們‘殷家莊’看不過眼,自是來救人。等我們帶走花姑娘後,花姑娘便可以毫無顧忌地向天下人公布‘單家堡’欺奴的秘辛了。」
「傳言豈可信?你們又怎麼會認定被欺侮的奴婢就是花帖?」
「單家堡」人氣極地反問。
「我家公子說是就是!」
「殷家莊」人回道。
「哪有這種事!你家公子是啥東西,他說是就是?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殷家莊’分就是故意陷害我‘單家堡’,太可惡了!」按捺不住的單家人沖了上去,一邊掄拳一邊斥道。「我一定要賞你們幾個巴掌,讓你們為自己的荒謬言論嘗受苦果!」
「把花帖搶過來!」
乒乓砰砰,棍子掃帚齊發,兩方人馬大打出手了,還有長工拿著水桶潑水助陣。即便「殷家莊」只有十數名漢子,但全是特意精挑的練家子,武術之高一人可抵十人,也就是因為武術高強才敢登堂入室,所以「單家堡」即便有人海戰術可使用,一時半刻間也佔不了多大便宜。
報帖目瞪口呆地看著混亂的打斗場面,兩方人馬還真為她大打出手了。
「快點把花帖搶過來。」
「殷家莊」人試圖接近花帖,要帶走她。
「護主,快護主!打退他們!」打斗聲、哀叫聲不絕于耳。
「門口太亂了,你回丫鬟閣去,你在‘思院’的懲罰到此為止。」單壁蹙眉下令道。這地方亂七八糟的。
報帖舉步維艱,她若回頭走進「單家堡」的內院里,就意味著她將在「單家堡」直到老死,而鬧哄哄的環境正是她逃月兌的最佳機會。
「花帖,你快過來,讓我們救你!」
「殷家莊」人要她盡速與他們同站一陣線。
「快回丫鬟閣!」單壁的聲音更沈。
眼前場面混亂,還有「殷家莊」的聲聲呼喚,此時此刻確實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
「你走不掉的,你的清白已經毀于我,如何走?」單壁忽然撂下一句,而且是大聲宣告,教花帖瞬間呆若木雞。
單壁威脅她,他用威脅的方式不讓她遠走。
「啥?單壁說的是真的?」兩名沖到花帖身邊準備拉她遠走的「殷家莊」人乍听單壁的說法不禁愣住。這是真還是假?「你已經是他的女人?」
「我……我……」花帖瞠目結舌。
「你的清白若已毀在單壁手中,那‘殷家莊’要如何帶你走?」女人重名節,倘若她已是單家人,他們就難以干涉了。
「不,他胡說的!單壁胡說的!沒有這種事,什麼清白已毀,我哪兒來的清白被毀……」花帖語無無倫次地說著,怎麼也沒想到單壁會用她的名節來扣住她。他想讓她沒臉見人嗎?他總是這般自大且不替人著想,甚至折損她的尊嚴來樹立他單家少爺的權威。
「殷家的還不滾!」六、七名單家人怒不可遏,要把殷家的混賬們趕出去。
「單壁故意誣蔑我,好讓你們師出無名,我不是‘單家堡’的人啊!」她倏地怒瞪單壁,指責道︰「你為什麼要毀我名節?」
「本少爺只是道出了事實。」單壁就是感受到她蠢動的心思,才決定讓她無路可退。
「你真讓人厭惡!」
「……不管了,還是把人帶走!」
「殷家莊」眾人一擁而上,目標全指向花帖,使出擒拿逼退上前保護的單家護衛,又不斷往花帖逼近,要帶她離開「單家堡」。
「單家堡」豈可讓這群人如願?「護主、快護主哪!」
乒乓砰砰……喧囂擾攘,正門口打成一團,紅檜大門甚至被打得歪扭欲墜,連石敢當都被掌風打到會搖蔽。激烈的打斗場面自然引來百姓們的圍觀,還有一些愛湊熱鬧的百姓搞不清楚狀況,卻也加入了行列。
亂了亂了,「單家堡」里里外外全亂成一團,再加上單家與殷家又不敢真的鬧出人命來,畢竟一旦有人命損傷,兩家爭取「仁義王」的籌碼將會全數消滅,以至于就算打成一團,雙方大都用拉扯、揮拳、掐脖子的方式互相攻擊,頂多再用掃把到處亂揮罷了,倒是不敢過于凶殘。
經過半炷香廝殺的混亂後,兩方終于在疲憊不堪以及臉腫手痛、無力再打的情況不開始收手。
然後……
「人呢?」
「對啊,人呢?」
「你們看到沒有?」
「沒瞧見。」
「還不快找!」
引發這場爭奪戰的正主兒不見了,突然不見了!
「花帖呢?怎麼不見人影?找找啊!報帖人呢?」單、殷兩家發現正主兒失蹤了,趕緊尋找起她的蹤影。
「少爺,花帖呢?您把她藏哪兒去了?是不是您把她藏起來了?」洪管家滿頭大汗,而且手臂還流著血,好不容易找到了也陷在人堆里的少爺,這才發現單壁也「參戰」了,且弄到衣袖都被扯破了!「啊!不理花帖了,少爺更要緊,您的衣服破了!」洪管家大驚失色,理不得花帖在何處,先處理自己的主子要緊。
「不用換!」單壁臉色難看至極。花帖原本被他抓在身邊的,卻在殷家的青衣人一擁而上時被她掙月兌掉。
他欲抓,她卻被人推擠開,他上前追,但在殷家青衣人的攻擊以及單家護衛上前保護的混亂里,她卻被推得更遠了。
然後……身影消失。
報帖走了,趁著一片混亂時,離開了「單家堡」。
她最後還是運用了「殷家莊」的力量,逃出他的手掌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