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男人叫他把這樣東西搬進房間的時候,他就已經起了疑竇,為什麼男人會需要這樣東西呢?
——現在答案揭曉,他覺得自己真是蠢斃了,簡直像是替劊子手磨刀的死刑犯!哪有人笨到親手把凶器交給惡徒的!
「怎麼了?為什麼閉著嘴巴不說話?你這樣子我怎麼能「看見」現在你是什麼樣子呢?」
輕咬著耳朵,身後的男人一手執著他的下巴,一手沿著他的鎖骨模索,像是在確認每根骨頭的位置、形狀、大小般,細膩地檢閱著他。
「……喂……非得這樣……這很……」
鏡子中反映出的影像,令人羞于直視。
「很什麼?很變態?很不好意思?很興奮?」
這里之有他與男人,能看見的只有自己一個,但是為什麼他卻有暴露在公眾前,被視線侵犯的錯覺。
「我……不覺得這樣……你能「看見」什麼……和往常一樣,用你的手「看」不就好了。」總而言之,他只想逃離那面鏡子。
「別忘了你說過「其他的就隨你」,難道你說話不算話?」
微笑地,男人的雙手重回他的發海中,搔亂他的發,並在他耳畔催眠道︰「用手欣賞你的一舉一動,這沒有什麼不好,可是我偶爾也想知道,比如說……鏡子里面的你,臉頰是不是紅了呢?這微微蹙起的眉心,是不是在生氣?這微微分開、正在喘息的小嘴,里面,那滑女敕的舌尖在做什麼呢?」
鏡子里的那個人,是一個仿佛是他、又不是他的生物。
听著男人的問話,高以達像被催眠似的,與鏡子里水氣氤氳的雙眸四目相對。
發中的手指給予的是那麼舒服的按摩,但又為什麼感覺這般情色。
「我沒有在生氣……但是很……困擾。」
自己注視著自己,還得描述自己的表情,虛實錯亂而yinmi的情景,令人口干舌燥。甚至連吞咽口水的小動作,白頸間喉結的上下微幅震動,全都清晰地透過鏡子映入眼底。
鏡內鏡外,哪一邊是真,哪一邊是實。要是那邊的空氣比較容易呼吸、比較容易過活,他還真想和對面的那家伙互換。
「很好,謝謝你,我現在可以想像得出來了——呵呵,你覺得很困擾是嗎?」男人頑皮的指尖來到左胸口。「但也不光只有困擾而已吧,你沒有說得很準確,你真的非常地困擾嗎?為什麼我的手心底下,可以感受到你激動的心跳節奏?好像在期待這我做些什麼。」
是的,男人沒說錯。
他怎麼能形容給男人听,說鏡子里面有一個皺著眉心、眼尾稍稍微紅、眼神迷離的怪人,正以一種發浪野貓的困擾表情,面對著他們呢!
無論是鏡子里雙頰泛著桃紅色光暈的自己。或是正悄悄地趁著男人沒有撫模他雙唇的手,不停地以舌尖潤濕唇瓣的自己,他都不能描寫、述說給男人听。
「以達真是奸詐!鏡子里的可愛人兒,你只讓自己欣賞,都不讓我看,就算是「看上一眼」也好,快點讓我看看啊。」
「一、一點都不可愛!真的!」
都二十多歲的人大男人,全身上下只套一件襯衫,被迫跨坐在男人大腿上的滑稽樣子——這樣也叫可愛的話,找遍全世界也沒有半樣不可愛的東西了。
「你不可以說謊喔,以達。你忘了嗎?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對我講實話。」男人撥開了襯衫的前襟。「怎麼會不可愛呢?吶,你瞧仔細了,這顆在我指間的小巧寶石,最初還不是那麼突出,但是細心地摘個數次……」
嗯嗯……高以達咬住自己的衣袖,低下頭強吞下喘息。
狡猾的男人呵呵地低聲笑著,以高挺的鼻翼摩擦著他的後頸背。
「現在這顆小寶石是不是非常可愛地挺立起來,渴望博得人家的主意了呢?說給我听嘛,我想知道。」
斑以達矜持的一面直覺地想加以否認,但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諾言——「變得好紅、充血的顏色……好像紅珊瑚……」
「是嗎?我雖然沒見過紅珊瑚,但那是一種美麗的珠寶,對嗎?傳說中它是女妖的血變成的,要是把它吃下去,還可以治療人們瘋狂的毛病。」
段昀以說書人的口吻揶揄著他的男人,兩手同時摘弄左右兩邊的珊瑚小丙。「也許我應該把它們摘下、磨成粉喝下,來治療我的瘋狂才是。」
充血發燙到腫脹的小小丙實,被強弱交替的力道不規則地刺激著。成熟的果實里裝滿了甜美的蜜液,等待著被吸吮。
「你說好不好?讓我摘下它好不好?」
「不要、不要……再說下去了。」全身在快感的浪濤下酥軟無力,連想要搖蚌頭,都得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才辦得到。
再這樣下去,不是男人要瘋了,而是那個「平常」的自己快瘋了,瘋狂地掙開身上這件人皮,化身為和男人同一等級的野獸。
「為什麼不給說?連這點幻想的快感都不給我,你要我怎樣忍耐下去呢?一整逃鄴十四小時,每分每秒都在想著要怎樣才能、怎樣才能讓你答應讓我上,我都快瘋了……不,我早已瘋了,瘋狂地想要你、想愛你。」
搬到這個家以後的夜晚,幾乎都是以這樣的方式作結束。
斑以達覺得自己像是活在成人童話版的一千零一夜里,而段昀就是任性傲慢的蘇丹,為了不被砍頭(做到最後),每逃詡得想盡辦法讓段昀開心不可。
不過當他對段昀如此抱怨時,卻換來一陣嘲笑。
「我是蘇丹暴君?你弄錯了吧,每天晚上都在我手中嗯嗯啊啊叫個不停的人,可是你耶。我都沒抱怨了,你抱怨什麼?」
氣得高以達當場傍了他一記枕頭棒喝,擊沉他囂張的嘴臉。
兩個大男人外加一個嬰兒的同居生活,剛開始是有些手忙腳亂。
畢竟段昀才剛習慣生活中有高以達的存在,突然間又要他接納一個嬰兒,而且是無法以規矩束縛、經常不按牌出牌的嬰兒,可想而知會對他規律生活造成多大的混亂。
小從動不動會踢到一包尿布或把女乃粉當咖啡泡,大到睡眠時間經常性的不足(這有一部分得怪嬰兒的爸爸及他自己的),許多生活習慣都逐漸被顛覆,有時也會因此而不滿吵架,然後道歉、和好。
對許多人而言,這就是一般人的「普通家庭生活」,但對段昀而言,這是他頭一次經驗到的一面。原來同住在一個屋檐底下,不是只有彼此傷害或相敬如賓的生活方式,也有這種吵吵鬧鬧、修修補補、彼此適應、彼此幫助的相處模式。
「喂,寶寶在哭了!」
「我現在離不開爐子,你去幫我看一下。」
兩個月前听到這句話會嚇到臉色發白的段昀,現在已經很習慣地走入高以達的房間,抱起嬰兒床中的貝比,熟練地哄著他。
「怎樣,他還在哭嗎?」過了一會兒,高以達邊以圍裙擦干自己的手,邊走進房間里問。
「是沒有哭了,不過有股尿騷味。」段昀皺了皺鼻子說。
「真的啊,那得換尿片了。」高以達從廁所中拿來尿片,想到了某件事而笑出來。「搬來這里之後,有件事倒是很感謝你。」
「才一件事而已嗎?」
一件還不夠多啊。也不想想自己在家的地位是「大老爺」=只出一張嘴,什麼事都不做的。
「有了你這個好鼻師,每次貝比一尿濕你就會發現,讓他的尿布疹不藥而愈,這可是很偉大的貢獻呢,謝謝你嘍。」
「真是的,為了這種大材小用、雞毛蒜皮的事感謝我,我也不會高興的。」段昀抱起貝比,舉高高地說︰「拔拔對叔叔好壞對不對?」
「喂,我的年紀比你小吧,干麼故意裝年輕,還叔叔咧。」
段昀不理他,繼續對貝比說話。「瞧,就像這樣,不過差幾個月也要跟我計較。以後貝比不要學拔拔,對弱勢者要親切善良,不可以欺負我喔。」
「弱勢者?!我第一次看到態度這麼傲慢的弱勢者。」高以達瞠大眼。
「厚,你這是對弱勢者的歧視!」
「啊,不,我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對不起!」
「呵呵,貝比,你告訴叔叔,拔拔急得像豬頭的樣子,是不是也很可愛啊?唉,你怎麼不快點長大,這樣叔叔就可以多一雙眼楮了,錯過這麼精彩的畫面,真是可惜喲。」
可惡!斑以達紅著臉。「好了啦,別玩了,把貝比抱給我。」
「不可以由我來換尿片嗎?你在旁邊教我就行了。」
「可以是可以,可是……你確定你要嗎?有時候還到一半貝比會偷偷噴水,要是尿了你一身……」
「听說童子尿很補。」
斑以達拿尿片打他。「是、是、是,那以後都讓你換好了。真是的,人家巴不得可以不要做的事,你干嘛沒事找事做。」
段昀把寶寶平放在床上。「這樣子要是你不方便的時候,我也可以幫貝比換尿布,他就不必一直哭到聲音啞了等你來。」
斑以達噗哧一笑。「你以後會是個好老公的。」
「我現在就是啦。」
能不能再更惡一點,能說出這麼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對話,可真不容易——不過以後還是得收斂一點,這樣子狂放閃光給貝比看,身為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將來頗感憂心。
指導完段昀該怎樣替貝比換尿片——不愧是學習能力強的閱讀點字書高手,靠手完成的事都難不了他,三兩下就抓到訣竅了——高以達回到廚房,將剛剛已經燙好的意大利面放入平底鍋中,開始拌炒。
「喔,今天中午該不會是女乃油蛤蠣面吧,我最喜歡吃的。」陪貝比在客廳玩耍的段昀,喜孜孜地說著。
「還有你喜歡的羅宋湯,再等一會兒就可以上桌了。」
這時電話鈴響了,高以達听到段昀接起後手了聲「喂?」,過了十幾秒——「這邊沒有這個人!」咚地一聲,段昀突然很用力地掛上電話,把他嚇了一跳。
「怎麼了?」
「沒什麼,打錯電話的。」
那有必要這麼生氣嗎?高以達覺得怪怪的。他將平底鍋中女乃油大蒜香氣四溢的面,分成兩份倒入兩個白色瓷盤。
「好啦,完成了,到餐桌這邊準備吃午餐嘍。」他把餐盤端到桌上時,段昀也抱著寶寶來到餐桌旁。
嘟嚕嚕嚕∼∼
這回輪到高以達的手機響了,他從圍裙口袋中掏出手機,正要接起來听時,段昀突然一手用力地往他的手打了下去。
「不要接!」
手機騰空飛到兩公尺外的地毯上,仍在嘟嚕嚕作響。高以達皺了皺眉頭,為了撿起它而走過去。
「我叫你不要接,你沒有听到嗎!斑以達!」
段昀突如其來地怒吼,而受到驚嚇的貝比開始狂哭,與手機的噪音較量起誰的聲音大。在兩種超級噪音的夾殺中,高以達撿起電話,鈴聲也湊巧中斷了,只留下一通未接來電的紀錄。
望著陌生的電話號碼,聯想到方才段昀奇怪的行為——
「剛剛那通電話,是不是一個女人打的?」
「是啊,那又怎樣?就算是個女人打的,你不要接那通電話,永遠也不必知道是誰在找你啊!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把你的手機拿來,我幫你處理。」
段昀鐵青著臉,但高以達覺得自己才是該「鐵青著臉」的那個人吧。
「下次請你不要隨便亂掛斷找我的電話,也許對方有要緊事非找我不可。」
「哪有什麼重要的事?那種拋棄你的女——嘖!」
斑以達淡淡一嘆。「我就在猜想是不是她。她剛剛打電話來,有說她是誰吧?為什麼不讓我跟她講話?」
「講話?有什麼好講的,拋家棄子的女人打電話給前夫,肯定沒什麼好事。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大概是在外頭吃了虧,忽然又想到那個被自己拋棄的老實老公,所以打電話來重修舊好。」
斑以達想了想。「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接她的電話。」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會……像那種女人,你該不會打算要和她破鏡重圓什麼的吧!」
「……」
「高以達,你還想繼續當那個女人的方便踏腳石啊!」
「因為——都是我的錯!」閉上眼楮,高以達懊惱地握緊拳頭。「要不是我一心一意想要貝比、要不是我隱瞞妻子,我無法硬起來,也許她的人生就會不一樣。
「她也許會把孩子拿掉沒錯,但是她可以繼續念大學、繼續過快樂的學生生活,而不必在二十歲就成了一個離婚一次的女人。我奪走了她的第一次婚姻,那本來可能是快快樂樂地在大家的祝福之下,過著和現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段昀咬了咬牙,低聲地問︰「那我呢?你和妻子復合的話,那我們呢?」
必答不了他這個問題,高以達默默地走回餐桌前,從段昀手中抱走貝比。「先吃飯吧,這件事以後再講。」
可是段昀賭氣地掉頭離開,把自己關進了這間屋子里唯一一個能讓耳根子得到清靜,又完全不受人打攪的地方——他的音樂工作室中。
幾個小時後。
靠著音樂與工作,段昀氣消了,走出工作室。
可是他立即察覺到,空氣里有什麼東西不對了。平常總是可以感覺得到高以達在這個家的某個地方,不是忙著家事,就是陪貝比玩耍著的氣息,現在那股氣息不見了。
「高以達!」他急忙地跨出腳步,卻踢到一台老式錄音機。是那高以達每回出門前,要是踫巧段昀在工作,他就會在里面留言的錄音機!段昀立刻把它倒帶,播放出來。
「我和妻子取得聯絡了,她想和我見個面,我們應該會在外頭吃晚餐。我把你的晚餐煮好了,就放在老地方,記得微波一下再吃。晚餐一定要吃!」
段昀雙膝撲通地著了地。
他去見前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他們是一家人,沒有我介入的空間……
早知道,就不給他半點考慮的時間了。
用強的手段也好,反正高以達的力氣不敵自己,只要用強的,他是反抗不了的。強上了他,把他關起來,每天每天不分黑夜白天清晨地要他,讓他沒有力氣下床,讓他永遠無法離開這里,永遠離不開自己——為什麼自己當初不這麼做!現在他走了,捶胸頓足地後悔、懊惱又有什麼用!
「啊!憊有外頭天氣有點秋涼了,剛好貝比又在睡覺,我想還是別冒險帶他出門,不然萬一感冒就糟了。」
什麼?!段昀抬起臉,錯愕地對著收音機的喇叭處。
「換尿布你沒問題吧?今天貝比大過了,應該不會再大了。如果是大的話,你不要弄,打電話叫我回來弄。還有貝比的牛女乃和你的晚餐放在一起,也要溫一下再給他喝喔。我大概九點前就回來,這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就麻煩你嘍,拜∼∼」
他會回來!段昀有股想哭又想笑的沖動,心情像搭了一趟雲霄飛車,忽上忽下地繞了三百六十度。
等高以達回來之後,段昀發誓要使出渾身解數,說服他選擇自己。他有自信,和那個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女人相較,自己雖然沒有雙眼,卻一定更能讓高以達和貝比過著幸福的日子。
斑以達準時赴約,妻子已經先坐在餐廳里等著他了。
他看到她的第一個感想是︰妻子也變了不少。
青春的黑色長發染成淺褐色,修剪到肩膀處,還燙起了波浪,登時從過去的二十歲女大學生,成為二十歲的少婦。臉上的妝也比過去濃了一點,尤其是雙唇抹的口紅,和過去的粉紅色系相差甚遠,艷麗的朱色出了熟成的女人香,令人有些卻步。
「好久不見了。」見到他,妻子的明眸也上下掃了他一遍,冷淡地熄掉香煙說︰「你看起來沒什麼變嘛。」
「……你變了很多呢。」高以達苦笑回應。
「謝謝,我希望是如此,否則我花這些錢投資在自己身上,豈不是白費了。」妻子手指上戴著碩大的鑽石戒指,脖子上也系著條翠玉墜子。
其實在來這里之前,高以達也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倘若真如段昀所說,妻子希望與自己復合的話,他要不要接受?
明知道第一次行不通,為什麼還要再試一次——顯然,理智的那一面並不贊成。
因為第一次是自己拖累了她,公平地說,自己也該讓她有機會「拖累」一次。要是這次她是在外面累了、倦了,想重回家庭讓老公撫養、陪兒子長大,不再貪戀外頭的花花世界,自己必須答應她——然而,情感的那一面卻堅持要扛起對妻子的道義責任。
兩邊的心意都一樣強烈,他無法決定哪邊才是最正確的。
「听說你現在住在人家家里,當起了管家?」
他們雙雙點好餐,在餐點送上來之前,妻子喝著餐前紅酒,隨口聊道。
「嗯,因為這樣子比較方便帶孩子。」
「……那現在貝比呢?」妻子似乎有點不情願地開口問道。
「很好啊,今天留在家里,和我的雇主在一起。他現在已經八個多月大,體重接近十公斤了,也會翻身、坐起來,正在學爬的階段,不過到現在還沒成功移動過,老是像只烏龜,在地毯上干泳……」
發現自己講得眉飛色舞,妻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時,高以達才停下。
「你有機會應該來看看貝比的,現在這個階段的寶寶是最可愛的了。當然之前也很可愛,可是睡的時間比較長,現在——」
「說你沒變還真是一點也沒變。老好人一個,老是喜歡做些徒勞無功的事。然後又不肯放棄。明明我已經說過了,我並不喜歡小阿子……結果你仍在努力地想幫我「喜歡」上貝比。」
斑以達歉然地笑了笑。「你說得對,你有你自己的想法,這樣強灌我的思考方式,對你而言是種很大的壓力吧?抱歉,我不會再這麼做了。但只要你想,隨時都歡迎你來看看寶寶。」
這時,妻子才面露一點吃驚。「這應該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讓步,不再死纏爛打地要我多親近寶寶一點吧……你、你還算有點兒進步。」
「因為有人給我上了一課,讓我知道過去的我很少站在你的立場著想。」
服務生這時送上了餐點。妻子訝異地合起嘴巴,好一陣子兩人都保持沉默的狀態,專心用餐。不,應該說高以達一直在等著,等著妻子說出此次見面的主要目的,但是妻子一直不開口,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聊什麼?聊兒子,妻子已經表明她沒興趣,那麼聊他這個前夫,想必她更沒興趣吧。于是他們一路從沙拉、湯品、主菜吃到甜點,才重拾對話。
「你一定想知道,我到底為了什麼而找你吧?」妻子抬起頭微微一笑。「吶,我把貝比用一千萬賣給你,你說好不好?」
斑以達擰起了眉。
「一千萬。我這個當母親的發誓,未來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出現在兒子面前。之後你就算和別的女人結婚,要讓貝比認那個女人為母親我都無所謂,這個母親的地位賣給你,一輩子的份,應該算便宜了吧。」
多麼不可思議,即使听到這樣的話,高以達也不再像過去那樣痛苦悲傷了,有的只是無盡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