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那個亦巴王看上你了?」
深夜,他們好不容易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詳談。一群人聚在珠櫻的屋子里,迪米契指派他們住在王宮內,但不屬于禁宮的外館。
他們五個人住三間房,珠櫻一個人睡,阿金與錦錦同房,而跑腿王則與貝廚娘一間。
房間遠比他們所想的要來得寬敞、舒適,鋪毯也別有異鄉風情,里面甚至供有巨大的火爐,讓寒冷的大漠夜晚不再那麼難受。
每個人手捧著一杯熱茶,听珠櫻敘述這天遇上的「怪事」。
深嘆一口氣,珠櫻點頭回應阿金道︰「可以這麼說。」
「哇!這是不是說珠櫻姊姊要做王妃了?不得了喔,王妃耶!以後珠櫻姊姊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吧!」錦錦湊近她身邊,小聲地說︰「珠櫻姊姊,你可別忘了我喔,以後有什麼好處,可得分我一杯羹啊!」
「你這小表,眼中就只有好處啊!」戳戳錦錦的臉頰,珠櫻扮個鬼臉說。「很遺憾,人家不是想娶我當什麼王妃,他只是想玩弄我而已,玩一玩就丟了,像個穿過的破鞋一樣。」
「什麼!那太過分了!」錦錦立刻激憤地搖頭說。「珠櫻姊姊,那絕對不可以,不管那家伙是什麼王不王的,你千萬不能被那種人騙了。」
「這還用得著你說?就算他要納我為妃,我也一點興趣都沒有,要我被一個人綁住,無法自由的生活,光想像我都覺得可怕。像我現在過得多好,高興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絲毫不需顧忌煩人的問題。」
珠櫻說完後,雙手合十,朝阿金一拜。「所以求求你,阿金,你一定要配合我演這出戲,千萬不能讓人看出破綻,要不,誰知道那個王還會使出什麼手段?」
阿金苦笑著說︰「幫你這點忙不算什麼,我只擔心事情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沒問題啦,那個王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對我產生興趣,就好像看到新玩意兒的孩子,等他發現我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就會膩了、厭了、失去興致。咱們只要撐到那時候就行了。」
「真有這麼簡單嗎?」
阿金回想起亦巴王臨別前「刻意」盯著自己的眼神,分明具有濃厚的挑戰氣息,怕就怕珠櫻這場「假戲」不但無法讓亦巴王打退堂鼓,反過來更堅定了亦巴王非將珠櫻弄到手不可的意志。
「拜托,阿金,你在擔心什麼?他可是個王耶!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說不定他只是嘴巴上說要我,此刻在宮中又抱著別的女子尋歡取樂,像這種人,你認為他會在我身上下多大的工夫?只要我堅稱對他沒有興趣,而且又表現出心有所屬的樣子,很快他就會放棄了。」珠櫻早已月兌離小小擔心的階段,樂觀的認定事情已經好轉。
阿金卻無法像珠櫻一樣樂觀。
理由有好幾個,最強而有力的理由是——旁觀者清。
尋常男人尋歡取樂,絕不會自找麻煩。總找些性子乖巧的、容易騙的、愛听好話的,只要哄兩句就會羞紅了臉,使兩個眼色就會上的……這種女子相信亦巴王身邊絕不虞匱乏,可是他卻偏偏看上了珠櫻。
聰明伶俐的珠櫻,常常認為自己不受男人歡迎,以前在戲班子里,有活潑又嬌生慣養的小霸王寶坊,也有冰心冷艷的美姬銀雪,珠櫻看多了前僕後繼追求她們的男人們,相形之下便以為乏人問津的自己似乎就少了點魅力。
幸好珠櫻天生大而化之,從不對這種事吃醋、在意,因此戲班里從不會為誰比較受歡迎,誰比較不受歡迎這種小問題鬧風波。
其實珠櫻錯了,她絕對不會比寶坊或銀雪缺乏魅力,只是懂得欣賞她奔放自在、有話直言的坦率性情的男子世間少有而已。
餅去阿金總相信,假以時日,這樣慧眼獨具的男子,必定會出現在珠櫻身邊。
可他萬萬沒想到,竟會出現這樣一號棘手又難以應付的人物。
懊說珠櫻運氣好,或是不好呢?亦巴的王絕非泛泛之輩,姑且不論他的身分,憑阿金閱歷豐富的雙眼,他看到的是一名意志堅定、習慣並樂于接受挑戰的剛毅男子,鷹般銳利的雙眸,鎖定並掠奪萬物的氣勢,絕非出于空洞的自信,他的自信是經年累月打造出來的。
這樣的男人知道自己要什麼,而且必定有得到它的信心。在戰場上,這會使他成為值得敬畏的對手,情場上……這種自信也許會擊潰那些女子脆弱的心靈,承受不住他所帶來的迫人壓力而一蹶不振。結果就是一敗涂地,成為他手中的禁 ,就像珠櫻所說的,甘心情願只做他的玩物了。
迪米契,實在是個危險的男人。
如果阿金是珠櫻的爹,現在早帶著珠櫻遠走高飛,離開迪米契這個人越遠越好。不,即使阿金不是她爹,他也考慮是否該悄悄帶著「天下第一紅」離開亦巴,而且要趁早,不然就怕……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珠櫻看看眾人,微笑地說︰「雖然發生這種事,讓大家操心了一下,不過我想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發生了。想想看,這也是因禍得福,原本我們都以為不能留在亦巴了呢!現在不但可以留下來唱戲,還可以住在王宮中,吃香喝辣。對了,連我一直想品嘗的烤羊全餐,說不定也有機會可以大坑阡頤一番。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就是說啊,珠櫻姊姊,太棒了。」錦錦也拚命點頭。「明天起,咱們就可以在喀爾克城內、城外,好好冒險一番嘍!萬歲!」
阿金祈禱珠櫻的這份樂觀,不至于成為往後日子的敗筆才好。
身為亦巴的王,忙碌的一天由接見大臣展開序幕,依據習慣,迪米契與眾臣圍坐在大廳里,邊進用早膳,邊討論國家大事。
可是今日的早膳卻多了一位意外的客人,年屆六十,滿頭華發、容貌莊嚴、慈祥的太皇太後,也就是迪米契的祖母,突然現身在大廳時,眾臣都慌忙起身相迎,迪米契也親自上前,扶著祖母說︰「太娘娘有事,召人叫我一聲便是,怎麼勞駕您自己前來呢?」
「我這把老骨頭再不活動活動,都坑詔不了了。人活著就得動啊,我又不是骨董!」口頭上笑稱自己一把老骨頭,但太皇太後阿里侃金拍拍孫子的臉龐說︰「我只是想到好久沒見到我乖孫的人影,不知你近來在忙些什麼,特地來看一看,沒有別的事兒,你們就繼續討論吧。」
自幼喪母,在嚴格的父王教訓練下,過著極為艱辛的接班人生活的迪米契,之所以不曾缺乏「母」愛的溫暖,全都歸功于這位明理、和藹的祖母。她從沒有對兒子管教孫子的鐵腕手段有過半句抱怨,卻總是在迪米契過完筋疲力竭的一日後,細心地照料著他的飲食起居,讓他充分的休息,好迎接後續的挑戰。
在迪米契心中,太娘娘可說是千金不換的重要人物。
「太娘娘用過餐了沒?尚未用過的話,和我們一起吃吧?」迪米契讓出自己的位子,扶著她老人家坐下。
阿里侃金笑笑。「我用過了,可是瞧你們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就再用一點吧。」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迪米契當然知道向來深居簡出,不喜過問家國大事,一向認為女人的本分就是不得插手男人的正事,稟持這原則在宮中度過大半人生的太娘娘,出現在這場跋絕非偶然心血來潮。
為了什麼事,迪米契多少猜想得到……無風不起浪,看來太娘娘人老耳目卻不老,依舊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宮內大大小小的消息。
「沒有其他要事稟報的話,你們可以下去了。」迪米契知道太娘娘在眾人跟前,是不打算說的,所謂兵來將擋,該談的總要談清楚,不如由他主動。
「是。」
閑雜人等離去後,迪米契親手為太娘娘倒了杯熱茶說︰「您想說什麼就說吧,已經沒有他人在了。」
「呵呵,米契兒還是一樣機靈。那老身也不羅唆,就直言了。听說你看上了一個外地姑娘,還打算娶她為後,這是怎麼回事?」
丙然不出他所料,迪米契微微一笑。「太娘娘反對的是她來自外地,還是反對我納她為妾?」
「這不都一樣嗎?」阿里侃金嘆息地說。「咱們亦巴有多少美麗、溫柔的姑娘你看不上眼,卻要挑個外地來的,何況要讓一個外地人入宮,這……雖說當年你爹爹也是不顧眾人反對,硬是將你身為白夷人的母親娶為王後,但接連兩位後宮主子都是外地人,也實在是……」
「我並不是因為爹爹娶了異族的母親為妻,所以才特地去找他族女子。至于說我要迎娶她為後,這更是荒謬。」迪米契豪邁大笑說。「我承認我是對該名女子有興趣,但我可從沒說過要娶她為後。全都是底下的人胡亂猜測的。」
「真是如此嗎?」阿里侃金還是不大放心地說。「我怎麼听說你待那姑娘很特別,不同于平日逢場作戲的女子,甚至還讓她住在外館……」
「哈哈哈!」迪米契笑得更大聲了。「就為了這種小事而跟您嚼舌根,看來太娘娘身邊也太多好事者了。」
「難道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迪米契一揮手。「我並不是因為獨寵她而讓她住在外館,要是我有那個意思,早就光明正大地收她入房了。可是我才說要她作我的女人,她卻拒絕我,說她有心愛的男人,不願作我的女人呢。」
「什麼?好一個大膽放肆的丫頭,竟敢拒絕君王的恩寵?」听在阿里侃金的耳中,這簡直不可思議,古往今來哪有女人會拒絕此等光榮。
「太娘娘,我就是看上她這份放肆。」迪米契回憶起珠櫻種種新鮮有趣的言行,唇邊的笑意更濃。
「哼,和你爹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想當年你爹爹也是,說什麼就愛你娘那不同于尋常的發色,和被稱為鬼怪的妖眼。父子倆都一樣,就愛些稀奇古怪的女人。」阿里侃金受不了的搖著頭,接著說道︰「然後呢?那不識好歹的女人怎麼沒被趕出去,竟還住進宮中的外館?」
「太娘娘您不是常說想見識中原文化?因為身分的關系,您一步也沒離開過亦巴,為了不讓您遺憾,我派人去中原找戲班子來咱們宮內唱戲給您欣賞,她正巧是那戲班子的角兒之一。住在外館的不只她,整個戲班子的人也都住外館呢。」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確實是我這雙老耳朵听信讒言了。我還以為你為了一名女子不顧規炬,也要學你爹爹嚷什麼「不讓我娶她入門,就要棄王位而去」了。」
「太娘娘,我怎麼會說這種話?至今還沒有一位女子能讓我感受到她擁有超越「亦巴」的魅力,我不會背棄您和亦巴的子民,更不會因迷戀而忘國忘本的。」
「這是最好的。」阿里侃金放下一顆懸宕的心,撫著胸口說。「既然你只是想玩一玩,我也就不阻攔你。倒是這個戲班子唱什麼戲,我很有興趣,趁此機會來場賞戲宴,請些大臣、貴族的未婚之女參加,你給我好好地從中挑選一名女子訂下親事,也該為後妃之位、傳宗接代之事作準備了。」
「太娘娘……」什麼後妃的,迪米契只覺煩心。所謂的大家閨秀,全都呆板無聊得讓人打呵欠。
「不許拒絕,我身為太皇太後,也是你親族中唯一的長者,我不叮嚀你的話,還有誰能叮嚀你?難道你要令亦巴後繼無人嗎?記住,一定要在里頭挑出王後的人選。」
阿里侃金雖然寵愛孫兒,卻也有不可讓步的原則,眼看著迪米契一再游戲人間,毫無定下來的打算,她也只好發出最後通牒了。
「咱們第一次登台的時間下來了!」錦錦大呼小叫地,由門外一路奔進來。
「听到了,錦錦,你叫得這麼大聲,就算是耳聾的人也都听到了。」珠櫻放下手上正在耍弄的花槍,皺著眉頭說。「不過就是個時間,咱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唱戲,值得你這樣小題大作地嚷嚷嗎?」
「不只呢,听說當天不只亦巴王會听咱們唱戲,還有太皇太後,還有、還有一堆等著要當亦巴王妻子的女人呢!」
「啥?你說得沒頭沒腦,我壓根兒听不懂。」
錦錦跺跺腳。「哎呀,有什麼好听不懂的!就是他們要辦賞戲宴,同時也是選綁宴。所以當天可有好戲瞧了!」
選綁宴?哼,還說什麼要她作他的女人,才沒過多久呢,又要挑女人進宮了。
所以說這些王啊、皇帝,個個都是貪心色鬼,三宮六院還不夠,還想要天底下所有女人都臣服在他們腳下才甘心。
所幸她打一開始就沒信過他半句話,要是被列為他的眾多「紅粉」之一,她不嘔死才怪。她生平最恨這種腳踏兩條、三條、成千上萬條船,還不知廉恥地繼續找船上的男人。
「珠櫻姊姊,你怎麼了,臉色好嚇人,像要殺人似的?」
殺人?沒那回事,頂多現在看到那家伙,會很想在他囂張的臉上留下兩個紫青印記,好好教訓他,讓他明白什麼叫做女人也有自尊。
「怎麼了?如此熱鬧?」听到他們的談話,阿金也走到中庭,原本正在屋內瞧劇本的,只是錦錦出奇的大嗓門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阿金哥,我跟你說,大王那兒傳來消息,咱們終于要登台唱戲了。」再報一次消息的錦錦,露出痴心小狽兒般期待得到賞賜的大眼。
可惜阿金抬高眉頭說︰「這件事我早上就知道了,我方才也是在努力找,看有沒有既熱鬧、又不需那麼多人上台的戲,好讓咱們度過這難關呢!坦白說,就剩咱們幾個,能唱的戲還真少。」
「甭找了,乾脆就讓我演「桃花女斗周公」,露一手真功夫給他們瞧瞧,看我這桃花女如何將臭屁周公打得落花流水,管保他們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嗯……這出戲確實是不需太多角色,也許行得通。」
「絕對可以,我等不及要讓他們見識我的身手了。」再者,恰巧這出戲也很合珠櫻想給迪米契的「忠告」——別小看女人,否則他將會像周公一樣,敗在她這個聰明的桃花女手下,哼!
「好吧,那就決定這一出吧!」想了想,阿金也覺得這是最佳選擇,這一出戲的花樣熱鬧,應該能讓觀賞的人獲得不少樂趣才是。「錦錦,把戲牌拿來,我要親手寫,然後送過去呈給亦巴王看。」
「奸,我來幫忙磨墨!」
「桃花女斗周公?這是什麼樣的一出戲?」一手枕著下顎,迪米契看著戲牌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問道。
「有一典故說桃花女與周公原是天上的金童玉女,兩人在天界便爭吵不休,遭貶人間後,玉女為桃花,而金童為周公。兩人在人間依舊爭斗個不停,擅長卜卦巫術的周公氣不過三番兩次破壞他生意的桃花女,故意迎娶她為妻,卻在娶妻的那日設下天兵、天狗煞來為難她。但都被聰明的桃花女先看破,一一化解。」阿金解說完,補上最後一句︰「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其實這故事說的也不過就是對愛吵架的小情侶罷了。」
「無聊。」將戲牌往旁邊一丟,迪米契搖頭說。「這種小兒女的戲,看了也沒有意思,難道你們沒有比這更好看的戲嗎?」
「你又還沒有看過,怎知這戲無聊?」不服氣的珠櫻,從她躲藏的書房門外,探出頭來說道。
迪米契揚起眉,他只听到阿金要求晉見,想不到他還帶了這麼個驚喜。
「在外頭竊听,似乎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的行為。」
「沒關系,我不是正人也非君子,我是女子也!」珠櫻大大的吐了個舌頭,拉了一下眼皮。
「哈哈哈。」迪米契爽聲大笑。「說的是,你的確是女子,你若非女子,現在苦惱的人或許是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
被他這麼一反問,珠櫻扁扁嘴撇開臉。哼,她才不上當。管他會不會苦惱,都不干她的事,她巴不得讓他苦惱到死。
「你這麼想演這一出戲嗎?段姑娘。」那天最後終于逼問出她的真名,段珠櫻。迪米契覺得這名字真好,小巧如珠的櫻花,燦燦美麗的模樣,與她的人相稱極了。
「那當然,我演過的所有角色里,最喜歡的就是桃花女。」眉眼一亮,珠櫻笑嘻嘻地說。「她聰明絕頂,將周公整得慘兮兮,可說是女中英豪,是所有女子都該爭相仿效的對象。」
「喔……」迪米契故意拉長了語尾,裝出不甚感興趣的臉色,綠眼閃爍著狡猾的光芒說︰「听起來就是個我不會喜歡的女子呢。」
「別這麼說嘛!看一下也不會少你一塊肉。」珠櫻忘記自己還在跟他鬧別扭,滿心只想推薦這出戲。「管保會有讓你大開眼界的感受,如何?」
「你的保證值幾文錢?」
珠櫻眨眨眼,在亦巴王的面前,自己確實拿不出什麼東西做保證。
「沒關系,既然陛下不喜歡這出戲,那麼我們回去研究、研究,再提新戲碼過來好了。」阿金準備撤退,他已經看出迪米契的計謀。
「可是……」遲鈍的珠櫻卻還毫無警覺,她嘟起嘴,還不死心,想挽回這個決定。
「別說了,珠櫻,我們回去吧。」
阿金正要拉起珠櫻的手,卻被迪米契起身打斷,他走到珠櫻身前,淡淡地笑說︰「你真那麼想演,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這出戲,只要你……」
「啊!」珠櫻突然大叫,她氣得臉脹紅,指著迪米契的鼻子說︰「不要臉,你、你想用這種手段要脅我嗎?我才不會那麼笨上你的當。好,那算了,我們再回去研究,阿金,走。」
「段、珠、櫻,」迪米契神色一厲,喝住了她。
珠櫻嚇了一跳,立刻站住,阿金也迅速地護在她身前。「請王上見諒,珠櫻不是有意出言冒犯,僅是一時失言——」
「失言?罵我不要臉,可以用「失言」兩字帶過嗎?孰可言、孰不可言,又不是無知的三歲孩子,連這點分別都不知道。」迪米契將雙手抱在胸前,怒火未平地說。
「我當然知道!」珠櫻不願縮在阿金身後,勇敢地跳出來說。「說錯話的是我,我同你道歉就是,別連阿金也一起怪罪,他可沒得罪到你。再說,還不是你暗示要我……拿自己換取演出哪一出戲的機會,我才會氣得一時失言,說來說去,真正的禍首是你吧。」
「喔?這可有趣,我幾時暗示過要拿你換什麼?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很要不得喔。」迪米契抓住她的語病,惡意消遺道。
騙人、胡說,他方才一定是打這個主意!珠櫻相信自己才沒誤解他,可是現在他卻反過來嘲笑她了!多麼惡劣的男人!
「你還好吧?牙齒格格作響的,該不是年紀輕輕就牙松齒搖了吧?要不要讓我們王室的大夫看一下?」他明知故問,咧嘴笑道,炫耀的白牙閃閃發亮。
「不勞您費心,我的牙好得很。」只是不曉得哪天會被他氣得咬斷牙就是了。
珠櫻暗暗加上這一句。
「我原本要說的是,你若如此有自信,就和我賭上一把。看樣子,你是沒那份自信了,所謂的保證也只是空口說白話而已。」迪米契搬出激將法說道。
「賭?」這句話讓珠櫻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花。她生平對幾件事最無法招架,一是吃,二是玩。賭當然也列在她「玩」的花樣里,而且還是排名一、二的。
「沒錯,就拿你最有自信的戲碼來賭。你有這膽量嗎?」
「哈!別的我不敢說,膽量我怎麼會沒有?」
阿金扯了一下珠櫻的袖子,暗示她等一等,可是珠櫻置之不理,抬起下巴說︰「開出你的條件,亦巴的王,我們要怎麼賭?」
「很簡單,只要你演的「桃花女斗周公」這戲碼能獲得滿堂彩,就算你贏。我就招待一頓你最想吃的烤全羊。可要是沒什麼反應,大家看得呵欠頻頻,那就算是你輸了,到時候……」
「行。我答應你!」也不听完下文,便迅速點頭接受的珠櫻,大聲地說。「咱們就這麼約定了,不可耍賴,食言者會遭受天譴!」
迪米契欣賞地揚起一邊眉毛,「好,爽快。不拖拖拉拉的,確實是我看上眼的女人,那我就等著你實踐自己的諾言嘍。」
「你就準備好烤全羊等我吧,我絕對不會賭輸的!」
離開王宮後,阿金不由得搖頭說︰「你已經著了他的道了,珠櫻。這下看你該怎麼辦?他說要獲得滿堂喝釆,只要他不認為那是滿堂彩,不就等于是你輸了嗎?亦巴王可沒放棄將你弄上手啊!」
「安啦,阿金,我覺得他不是那種小人。假如他真那麼陰險,那我也可以反將他一軍,不認帳啊!他若真想霸王硬上弓,早在第一天就會那麼做了,別忘了,他可是堂堂的一國之君,又何必要卑鄙手段來得到一個女人?他一定是想拐我主動投懷送抱,可惜絕不會有那一天的!」珠櫻信心滿滿地說。「好,這下子我的干勁全上來了,我一定要讓他們這些亦巴人看得目瞪口呆,鼓掌叫好、拍到手紅為止。」
她會效法厲害的桃花女,讓那亦巴王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