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霞樓」這幾日真該找間大廟燒香拜佛,又或者眾姝們是該好好齋戒沐浴一番,祈求惡運退散,遠離小人,好運快快回籠。
不知怎麼回事,似乎麻煩一個接連一個而來,教人防不勝防。
首先,是樓主香閨在某個雪夜里遭竊,把孟老爺子相贈的一株具催情氣味的「蔓羅草根」偷了去。
樓主當夜因好奇那株草根的功效,學起神農嘗百草的精神,用小刀刮下些許根部粉末混進尋常的寧神薰香里,接著還飲了不少烈酒下肚。結果,酒氣一沖,又加上吸食「蔓羅草根」的氣味,神魂飄渺,翻山過海一般,後勁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把樓主大人迷得暈死過去。
憊是隔日眾姝見她遲遲未下樓,霜姨親自上香閨來探看,才發現香閨里一片凌亂,遭風雪掃掠似的,而樓主猶自昏迷,暖被下的嬌軀幾近全果,胸脯與香肩有著點點淡紅印子,明眼人一瞧便知,盡是吻的痕跡。
「飛霞樓」樓主遭輕薄,那是何等教人振奮——呃……是震驚之事,不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怎咽得下這口子氣?!
但可疑的是,樓主似乎不想追究,眾姝要她好好回想當夜發生的種種,她支吾其詞,如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懊,私人之事暫且擱開不談,因為接下來的大事才真正讓人傷透腦筋。
原來固定時候會從西漠胡商那兒運來的一批香料香藥,在運送途中出了意外。一開始以為是商隊遇上強盜搶奪,後來才探到消息,據說是給某位剛從海外返抵中原故土的富商捷足先登,以雙倍價買了去。
報奪美本是猜想,八成是「江南玉家」有意相為難,因為玉家的「佛公子」還在她們花家姐妹手中,而玉家宗主玉鐸元听說愛護「佛公子」這位族弟那是不遺余力、深刻入骨,極有可能為了要「飛霞樓」乖乖交出「佛公子」,所以在其他方面多有威迫。
敗好。這世上最好多來幾個愛護弟妹成痴的人吧!反正她是「奪人所愛,無成人之美」慣了,斗就斗到底!
再然後,幾日後的早晨,她發現前一晚尚健康紅潤的小妹花余紅昏睡在紫紗簾內,身上被「佛公子」以合歡方式種了毒,至于那位讓小妹動心又傷心、該捅上千刀的始作俑者,已不知去向。
小妹被種入血肉里的毒相當奇特,呼息中幽幽透出一股奇香,她太熟悉那抹香氣了,那是「紫相思樹」的花馨。
有誰將「紫相思樹」的花朵作為引子,調出這般奇詭的迷情之毒。
那個「誰」究竟是誰?
心知肚明啊,哪里需要多想……頓時,所有事都凝作一點,唯一的一點,她悚然驚愕,驀然間全明白了!
「飛霞樓」近日內所發生的事,全跟那位雷薩朗大爺月兌不掉干系!
「大姐,我其實還好,沒事的。只要不去想他,其實還不至于太難受……你別氣得一句話也不說啊,都好幾天了,唉……要把身子氣壞了,那可怎麼辦?」花余紅邊安慰、邊蹙眉兒。
明明是在強忍著體內的騷疼,迷毒中盡是相思之情,只要一思及情郎便要「毒發」,哪是沒事的模樣?
心好疼,心疼著自家小妹,疼到要噴火了,花奪美裙下雪足同樣在栗木地板上來回踱走,只不過現下所處的地方是「浪萍水榭」的雅軒,而不是「飛霞樓」的香閨。
今日她是特意送小妹花余紅回來靜養的。
事實上這四年來,她已甚少返回這處水榭,雷薩朗當年一走了之後,她幾是長住「飛霞樓」了。或許不住水榭亦是怕睹物思情,怕記起太多有關他的事,怕那片紫相思林在月光下的無限溫柔,也會讓她心口掀起泛疼的無限溫柔,讓她變得軟弱。
自從那位該死的「佛公子」在「有心人」的協助下離開「飛霞樓」後,她一直想找出為妹子解毒之法,但想過又想,也試過幾回,卻沒有一個行得通。
懊恨!懊恨啊!
為何如此待她?
她確定那一夜男人確實來過。
她昏昏茫茫又說又笑,迷糊間像也哭了,不知為何而哭,軟弱的神態盡現,他肯定看到不少笑話。
他要笑話她也就算了,憑什麼取走「蔓羅草根」?憑什麼在她身上烙吻痕?又憑什麼幫著外人欺負余紅,把余紅害得這般淒慘?
他對余紅下手,說來說去,難道就僅是要報當年她輕易讓蘭琦兒隨烈爾真離開的仇嗎?
余紅是無辜的,他倘若這四年來仍怒恨難消,盡避沖著她來,不該牽連旁人!
「大姐!」驚呼。
太怒了,她眼前一陣炫亮,不停踱著方步的雙足猛地交絆,整個人顛了顛,隨即跌坐在地,臉色蒼白。
「我……我……」奮力呼息吐納,喉中前所未有的干澀,怎麼也擠不出聲音,一雙野艷的眸子瞠得大大的。「我、我……唔……嗚嗚∼∼嗚哇哇啊啊啊∼∼」
「大姐啊!」怎麼哭了?
報奪美不僅僅是哭,而是放聲大哭。
坐倒在地,她微仰臉容,哭得好不傷心,所有說不出的話和意緒全藉由淚水狂迸出來。
「大姐別哭!你你……別哭嘛……你要哭,我也要哭了……我、我……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
結果,兩姐妹竟抱在一起痛哭,哭得風雲變色,不知今夕是何夕。
于是,雅軒對面岸上那片多情的紫相思林,在夜半寒風的拂撩下,也發出嗚嗚沙沙的聲響,陪伴著未能成眠的傷心人,如泣如訴,如夢如幻,也如痴如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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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余河諳斷續續睡得不太安穩,心疼自家小妹的花奪美卻不敢貿貿然使用其他迷香助她入眠,怕再有變數,最後只以芙蓉金針為小妹針灸,暫時壓制她體內的迷毒,盼能讓她睡沉一些。
踏進紫相思林時,她果足早已泛涼,黑羅裙沾著細雪。
她靜靜走著,徐慢走著,深夜的林間如奇幻之境,地上覆著白雪,月光化作紫暈,讓她的黑衣黑裙仿佛也染流光。
粗壯枝椏下不知何時架著秋千,她微怔,隨即淡勾了唇,斂裙坐上。
有一下、沒一下地蕩著,思緒好半晌是全然空白的,什麼也不願想,覺得累,感到乏意,然而這種累倦又非身軀上的疲憊,只為小妹幾日前談到男女情愛時,曾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花家女兒其實都一樣……瞧對眼,入了心,欲放不能放,欲忘不能忘……
……看來看去,游戲人間,結果還是只愛那麼一個……
扁愛一個就這麼累啊……唉。
林中有人!
她放落雪足,秋千的晃動陡頓,抵著粗麻繩的秀額倏然抬起。
那高碩的黑影就立在斜前方不遠處的紫蔭下,閑散姿態像是早早已佔地為王,在暗處凝覷著她好一會兒似的。
見對方已察覺到自己,深具威迫感的黑影終于慢條斯理走出那方隱密,讓燦燦的雪光、月光和紫暈打了他一身。
報奪美瞠圓眸子,胸口陡窒。
男人沉聲道︰「算一算,這片紫相思林也才七歲,沒想到每棵都生得這麼好,比我以往所植的每一棵都來得強。」
巨掌拍拍離自己最近的一棵粗干,再朝她踏近幾步,雷薩朗濃眉飛揚。
「你想,有沒有可能這林子是因為見過男女合歡、享盡了滋養,所以心情好,每棵樹才都拚命往上出頭?」
報奪美當然听出他意指何事。
四年未見,上次他夜闖樓主香閨時,她又把自己弄得昏昏沉沉,腦中的印象全然模糊,只記得有男人爽冽的氣味和悍然的摟抱……那一夜當真混亂,她像是與男人做了,卻又什麼都沒做透。
若兩下輕易便因他親匿至極且輕佻無端的話語羞紅臉容,就不是她花奪美的行事本色了。
她躍下秋千,蓮足落在雪地,無絲毫聲響,筆直踏到他面前。
雷薩朗靜待她走近,深目近乎貪婪地吞噬著她美好的體態和麗貌,然,下一瞬他左頰已被掃過,厲聲脆響,狠狠又挨下她玉手一巴掌。
敗好。四年前挨摑的是右頰,這一次是左頰,一邊一記好兄弟。
憊來?!
沒再教她得逞,他大掌一揮,扣住她二次高揚的玉手,並順勢將女人妖嬈身子扯近自己,旋身將她抵在紫相思樹的粗干上。
「把解藥拿出來!」花奪美氣恨難平,兩手分別被他扣住,雙腿仍又踹又踢,不見半點武功招式,只想賞他苦頭吃。
「什麼解藥?」他明知故問,一面仗著體形高大和力量強悍,把她壓制得動彈不得,踢踹的玉腿亦被他粗健的大腿夾緊。
差點沒氣昏。「別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從中作梗,幫了玉家那個該死的‘佛公子’一把,余紅也不會被整得這麼慘!那混蛋在余紅身上種的毒,全是紫相思花的氣味,你還要睜眼說瞎話?!」前一刻鐘尚因冷冽的夜風而顯得蒼白的臉容,此刻正怒出一層紅暈,略有倦色的眸子也重新竄出火苗,張牙舞爪的,卻特別、特別的美。
他俯首吻住那張紅灩灩的小嘴,遇到激烈的反抗,唇被咬傷也不理,血的氣味引誘他吻得更深,力道逼近野蠻。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退縮,最後是她雙腿又醞釀另一波蠢動,險些讓她那招「提膝上頂」得逞,雷薩朗才暫時拉開頭,放過女人已被吮得微腫的朱唇。
「我確實幫了玉家公子一點小忙。」較四年前略瘦、而輪廓更深的黝黑面龐無半分內疚之色,灼息與她的交融,沙嗄道︰「那一日,‘飛霞樓’里的女人們對玉家‘佛公子’做的事,我全瞧見了……我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你後來大刺刺闖進紫紗簾內,怕自家妹子沒膽氣、沒經驗,怕她要半途而廢,為繳下‘佛公子’的元精,你不只要眾女在旁掠陣,還想親自上場嗎?」
報奪美一怔,沒料到他突然提及此事,更沒想到他當時在場。
「飛霞樓」為玉家「佛公子」和小妹花余紅「開壇」的那一天,雖有七十二姝內外護守,但余紅畢竟是初次嘗試,情郎又病、又拗脾氣,一度進行得很不順利,她是在紫紗簾外看得不耐煩了,才會搶進紗簾里。怕小妹余紅拖拖拉拉,她記得自己曾撂下狠話——
「還跟他磨蹭個什麼勁兒啊?唉,我花奪美縱橫春江十余載,還沒見過這麼頑強的角色,都挺得半天高、粗紅如熱鐵了,偏打死不泄嗎?」
「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枉費你為他犧牲啦!」
最後,把助興的蜜油瓶子丟給小妹後,她像是還說——
「給他那玩意兒涂上這個,包他一路痛快。你要不行,真要老娘親自動手,待我一出手,那可憐惜不了你的‘佛公子’啦!」
她是「紙老虎」,她總是虛張聲勢,但此時此際面對這男人猶如嘲弄的質問,休想她會示弱。
嬌顎傲然一揚,努力穩住棒吸道︰「傳說只要得到‘佛公子’的童子身,便能采陽補陰,可以青春恆駐,永世不老,如果余紅最後沒能吞掉‘佛公子’這個寶貝,我當然親自上陣,還用得著客氣嗎?」
她驀地驚呼了聲,因鉗住她身子的男人忽然改變姿態。
他將一只粗壯大腿擠進她兩腿間,讓她無法並攏,甚至連足尖都已離了地,整個人宛如坐在男人大腿上。
「你干什麼?放開我!」卑鄙小人!
「先把話談清楚。要放、不放,我自然會決定。」他低眉沉目,瞳底掠過陰狠,那神情太過隱晦,卻十分耐人尋味。
「有什麼好談的?我——」
「所以當天夜里,你直嚷著想要男人,瘋瘋癲癲的,就是想要玉家公子那種文弱書生型的男人嗎?」勾唇冷哼。「你什麼時候換了口味?」
「你——」氣堵,杏眸再次瞠得圓亮。
她都還沒發聲質問,他倒先逼問起她了?!
「唔,還是勸你手下留情吧,那種文弱書生型的男人恐怕應付不了樓主的需求,若被榨得精盡人亡,樓主罪過可大了。」涼涼一笑。
「你、你你——」花奪美惱得眼前一片紅霧,要打打不過,想罵罵不出,若非正在氣頭上,其實多少該要嗅得出他話中隱微的酸味,即便那抹涼涼一笑,也笑得頗僵。
「你還回來干什麼?」
別氣終于沖開喉頭,一把把怒噴而出,她紅了眼沙啞又嚷︰「我說過,蘭琦兒的事你盡避可以怪我,即便當年的情況重來一回,我仍會放她離開,我沒有後悔!」
喘息,胸口快要繃裂,她大口、大口地喘息。
「你走了,不再留連,那就走吧,把你底下那群漢子全帶走,哪兒快活哪兒去。咱們之間沒了買賣也不打緊,反正專做香料生意的胡商少你一個不少,多你一個不多,即便是‘龍迷香’,我……我也有本事調配出來!你要毀約就毀約,我不追究也不在乎了,你還回來干什麼?我家小妹哪里犯著閣下了?你拿余紅開刀,僅是想讓我也嘗嘗那種被刨掉心頭肉的痛嗎?你、你你……」還有好多話要罵、好多話欲問,無奈怒氣攻心,急沖上腦,眼前紅霧猛地擴散出去,無邊無盡一般,她一口氣提不上來,柔身便如斷線傀儡往旁一倒。
「大香!」雷薩朗也曉得緊張了,忙提供胸膛讓她棲靠。
「走開……」她不領情,月光紫暈下的小臉白如雪,倔強的唇兒又特別朱紅,蹙眉斂睫的氣苦神情流露出難得的憐弱。
下一刻,她被男人橫抱在懷,頭一次嘗到什麼叫作「氣暈」。
她當真暈厥過去,神智有短暫空白,然後隨著他強而有力的心音,怦怦、怦怦、怦怦……緩緩地、一點一滴地才將神魂拉扯回來。
他腳步沉穩,踩過雪地,走上小橋,熟門熟路地抱她回到曾屬于兩人的雅軒。
兩名婢子見到他,眼楮全瞠亮了,吶吶道︰「大爺……您回來啦……」
雷薩朗頷首苦笑了笑。
婢子們轉過神,忽而眉開眼笑。「大爺,您終于回來啦!您不回來,大主子也跟著不回來,水榭里如今只剩下余紅小主子,越來越冷清啦!」
聞言,雷薩朗垂目瞥了眼抵著他胸口、兀自斂眉輕喘的女人一眼,神色復雜。
無須等待他進一步示意,兩婢子已自動自發地決定留他們倆獨處,把大主子丟給她的男人照料。
「走開……滾……」花奪美在被男人輕手輕腳放落下來時,終能幽幽掀睫,即便氣勢大弱,至少意識已穩住。
雷薩朗確實走開了,但一會兒又走回,手中有浸過溫水的淨布,他抓來她的兩只果足猛拭,把足底、足尖的雪水、泥壤和草屑等等全都拭淨。
報奪美剛開始傻了似、動也不動由著他擺布,此時雅軒內燈火熒熒,她定了神的眸光清楚看見男人脖頸上的銀環,正是當年她悄悄扣上的那一個,內心不禁一震。
為何還戴著?他至今都未能解下嗎?
她思緒又亂,幽幽然低語︰「……你那時又何必偷偷把銀鏈子取走?其實要分就分,毀約便毀約,當面把話說開,簡單又俐落的。咱們本來就只是做買賣,所有關系全建立在買賣上,一旦兩邊不再一塊兒做生意了,便也不必再遵守‘認定’這等子麻煩事……你走,我也自在了,要多少男人隨我自由,有什麼不好?好得很啊……」
「我沒毀約,我也沒說要分。」丟開手中的布,他扳正她的臉,眼神凌厲而專注。「你沒其他男人能選擇,就我一個而已,而且你非要不可。」
「我才不——」陡一頓,因他逼近的峻顏和嚴凜又似竄火的深瞳,那氣勢竟狠狠壓過她欲啟唇反駁的沖動。
她覺得自己真不爭氣,深吸口氣才要重整旗鼓,男人凜冽的味道已鋪天蓋地般罩住她的呼息。
他封緊她的嘴,吸吮她的軟唇和小舌,毫無節制地品嘗她的津甜,要誘惑她全然降服在他身下,為他柔軟發燙……
他動作精準迅速,如一頭將獵物緊扣在爪下、準備盡情撕扯吞噬的猛獸。
報奪美在他底下難耐的扭擺,卻拚命想咬住申吟。
她想要男人。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男人。
可惱的是,她們花家的女兒實在太挑,一旦入眼又入心,就過盡千帆皆不是,再怎麼也只要唯一的那一個。
但現在這樣算什麼?
他想要就要、想來就來,她非得陪他玩嗎?
「等一下……等等……住手……」越想越窩囊,她開始掙扎起來,使勁兒扯住神智不敢放縱,然而她「住手」二字根本毫無阻遏的效用,男人依舊壓著她嬌軟香軀,綿密攻擊,四處點火。
再有,他像是洞悉她的招數了,竟以一只巨掌牢牢握住她一雙細腕、高扣在她頭頂上,防止兩只小手又模出芙蓉金針刺昏人。
她渾身泛紅,卻心有不甘,突然,腦中閃過一事——
「不可以!我……我這幾天不能做,很容易受孕的……這幾天不行,雷薩朗,你听見沒有?你起來——啊!」
男人听見了,听得一清二楚。
他寬額抵住她的,深幽幽的目瞳直勾勾鎖定她不放,毫無遲疑地佔有。
「你……混蛋!」都說容易有孕了,他、他……他還硬來!
報奪美又惱又顛、又迷又亂,內心氣恨他,濕熱身子卻已放不開他。
「混蛋……混蛋……還回來干什麼?這麼欺負人……算什麼英雄好漢……」她嬌唇胡嚷,再度被男人以熱吻封堵。
這一次,她不甘示弱地用力回吻回去,同樣吮得他舌痛唇腫,兩人野蠻地斗了起來,而兩具身子也激烈交戰,著火般糾纏,直到夜已深深,直到水榭外月兒將落、風將暫歇,雅軒中驚掀而起的春浪才緩緩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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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光方啟,雪色中的「浪萍水榭」特別寒涼。
不擾仍沉睡著的人兒,寬肩厚背的高大男人從雅軒內靜謐謐地步出,隨意系上的黑披風在他身後輕動,粗布背心露出兩條精壯粗臂,渾沒將眼下的寒冬瞧在眼底似的。
他才走出幾步,便瞧見一身金紅衫的姑娘佇足在廊階下,笑望著他。
「大姐夫怎地欺負起大姐了?」花余紅軟聲問,乍見故人,神情相當愉悅。
雷薩朗步伐略頓,黝臉抹過紅痕,有幾絲狼狽。
他尚未出聲,花余紅已替他作答了。
「是了,大姐欺負你,所以你也欺負她。你盡避氣她、惱她,覺得不甘心,還是放不下她的呀……」她笑,綿綿軟軟。「大姐盡避也是氣你、惱你,覺得心有不甘,恨得要命,也同樣對你欲放不能放,欲忘不能忘,唉唉……你們倆互相折騰來、折騰去的,都不覺累嗎?」害她也被折騰進去,真無辜。
雷薩朗跨下長階,走到她面前,對于被猜透的心思,他不證實亦不否認,只端詳著花余紅略嫌蒼白的臉色,靜道︰「我把你體內的相思迷毒解掉吧。」
報余紅先是一怔,繼而抿唇又笑,搖搖螓首。
「不用的,我不想解掉它。既是我心愛之人用再親匿不過的方式種在我體內,那就留著吧,這樣挺好的,我並不想解啊!」
這會子換雷薩朗怔住了。
他深深瞅著她,似乎有些明白。想到他心口上的那個女人,那女人也同樣用了某種再親匿不過的方式,往他體內刻劃。
他其實也中了迷毒,無形的毒,當真是又氣又惱,不甘心到了極點,卻還是割舍不下,因一顆心早就被人掌控,往哪里躲都是徒然。
「解藥我會取來給你,受不住就服用了,別硬撐。」他道。
報余紅仍是笑,似乎解不解體內迷毒也不是多要緊的事,卻問︰「大姐夫最後仍要離開,不留下來嗎?」問得有些兒一語雙關。
雷薩朗無遲疑地道︰「我仍是要走。最後定要把你大姐一並帶走。」不管她跟或不跟。
報余紅聞言眨眨美眸,柳眉兒飛挑,听出他話中的力道,不禁笑濃了。
他再次舉步,正欲躍上昨夜駕船來此的輕舟,身後的人突然又喚住他。
「大姐夫——」
他側首。
「你要小心呀!」
「小心什麼?」蹙眉。
「小心別把大姐惹得太過分嘍!真讓她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話,依大姐的脾性,定是豁出去了,非得與對方拚個你死我活不可,屆時怕要干出什麼驚逃詔地的事兒來。所以,大姐夫自個兒還是好自為之了,見好就收,別拖太久。我恭祝大姐夫,嗯……一切順利,手到擒來吧!」
雷薩朗五官一繃,銳目細眯,有種不太妙的惡感隱隱在左胸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