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岩逆石神情冷傲,略帶著一絲忿然的回到城堡,迎面而來的銀翼正想喚他,但是乍見他的神色,讓銀翼聰明地閉上嘴巴,想喚他的話硬是吞回肚子里,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是誰惹了他?’銀翼感到莫名其妙。
正巧多麗經過,銀翼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多麗,是不是今天的菜色令石帝不滿?’
多麗被銀翼這一問,不禁怔楞了一下。‘沒有呀!罷才餐後石帝還邀黎依小姐出去散步,怎麼了?石帝生氣了?’她看著銀翼,觀察他臉上的神色。
‘真的?石帝邀黎依出去散步?那為什麼剛才我看石帝忿忿地走進來……’銀翼想不透地喃喃自語。
‘什麼?石帝生氣地回來!?’多麗听到黎依惹了黑岩逆石生氣,不禁竊喜不已。
銀翼斜睨她一眼,銳利的眼神似乎看透了多麗的心思。‘石帝生氣,你那麼高興?’
多麗心虛地連忙斂起喜出望外的神色,臉上立即露出一抹焦慮。‘我怎麼會高興呢?銀翼你多心了。’
‘但願真是我多心。’銀翼不動聲色,淡然的瞅著她。‘從現在起,你去服侍黎依小姐。’
‘我?可是我一向都是服侍石帝的。’多麗驚慌失措地望著銀翼,她可是每逃詡期盼著石帝回城堡,她才能接觸到他。
‘今天城堡來了女貴賓,當然是去伺候貴賓。’銀翼神情悍然地下令,不容多麗辯駁。
多麗眼看著失去服侍黑岩逆石的機會,心頭懊惱不已。
銀翼走了二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多麗。‘你可要好好的伺候黎依小姐,她可是石帝請來的貴賓。’他吩咐的語氣中充滿著慎重的警告意味。
‘是的。’多麗表面上點頭允諾,但卻因為黎依讓她失去和石帝相處的機會而懷恨在心。
多麗手捧著一瓶玫瑰花露,走進黎依的房間,她知道黎依的房間就在黑岩逆石的寢室隔壁,心里更燃起一陣妒火,因為黑岩逆石向來不會將隔壁的房間安排給客人住宿,這一次黎依卻獨得他的寵愛,被安排住在他的隔壁,只有一牆之隔。
她為黎依放滿洗澡水,滴上幾滴芬芳的玫瑰花露。
黎依從海灣緩步回到房間,才推開門,便聞到一陣玫瑰花香充斥著整個房間。
‘哇!懊香。’
此時多麗從浴室走出來,面帶著笑容迎向著黎依。‘黎依小姐,你回來了。’
‘你在這里做什麼?’黎依訝異地瞅著多麗。
‘銀翼吩咐我來伺候小姐,因為你是石帝請來的貴賓,我們絕不可以怠慢。’多麗姣美的麗容綻放一朵淺笑。
‘謝謝你,平時我習慣自己打理一切,不需要人伺候。’黎依笑道。
‘可是……’多麗一臉為難,眼神盈滿著哀求。‘黎依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好嗎?萬一讓石帝知道了,只怕他會大發雷霆,指責我招待不周。’
黎依瞅了她一眼,于心不忍地嘆道︰‘好吧!那就麻煩你。’
‘你別客氣。’多麗嫣然一笑,‘小姐,洗澡水已經幫你放好了,你可以沐浴了。’
‘謝了。’黎依螓首微點,莞爾一笑,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遭讓人伺候呢!
她走到床邊打開行李袋拿出睡衣走進浴室。原先滴在水中的玫瑰花露經由熱氣的蒸散,濃郁的香味充滿整間浴室。黎依迫不及待地褪下衣服進入浴白里,享受有生以來第一次高級的奢侈享受。
多麗在房間內幫黎依整理其他的行李,她听到黎依舒服的哼著歌的聲音,不禁隱隱偷笑,隨即拿出預先暗藏在身上的一只小玻璃瓶,瓶子里裝著一只揮動著兩只鉗子的毒蠍子,多麗的臉上隨即露出一抹令人膽寒的陰笑。
她將毒蠍子放在外面的陽台,很快地將落地窗關上,只要黎依打開落地窗走出陽台,其後果可想而知。就算黎依被毒蠍子螫傷,也不會有人懷疑是她蓄意放的。
‘哇!真舒服。’半晌,黎依穿著睡衣走了出來。
多麗面帶笑容轉身瞅著黎依,‘玫瑰花露是我們自己萃取的,它可以幫助睡眠又可以養顏美容。’
‘能不能養顏美容,我是不得而知,但是一身的疲憊剎那間全消除了。’黎依舒展雙臂,嬌美的容顏上淨是輕松愉快的笑靨。
‘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趁著全身感到舒坦,你就早點休息吧!’多麗捧著玫瑰花露轉身欲離開。
‘等等!我想請問你一些事,可以嗎?’黎依焦急地喚住多麗。
多麗回眸,一臉的疑惑。‘什麼事?’
‘黑岩逆石……噢,不!是石帝,他對你們這里的村民好嗎?’想到村民們對黑岩逆石如神只般尊崇的態度,她認為這一切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石帝對我們每一個人都非常好,只要我們有任何的困難,他都會盡力為大家解決。’多麗只要一提起石帝,雙眸中的光彩總令人無法漠視。
‘你從來沒想過離開這里,看看外面不一樣的世界?’黎依進一步的詢問。
‘不!不想,外面的人都很狡猾。’多麗一臉不宵地說著。
她篤定的語氣令黎依錯愕,‘是誰說外面的人都很狡猾?其實不論哪里都有好人和壞人。’
‘我每一次都听銀翼搖頭抱怨,說外面的人都沒有這里的人純樸、老實,听了他的抱怨,所以我猜外面的人都很狡詐。’多麗嗤之以鼻地道。
‘噢!原來是听到銀翼的抱怨。’黎依恍然大悟。
‘所以嘍,我才不願意離開這里,再說石帝常說這里才是他的家。’多麗又露出柔情似水的笑容,站在原處遙望著外面的海灣。‘石帝以他的睿智巧思讓丹老島重生,光是這一份恩情,他就已經是丹老島的大恩人,如果可以……我寧願一輩子伺候他。’她直接表達了自己對黑岩逆石無怨無悔的情感。
黎依笑望著多麗如痴如醉的表情,忍不住捂著嘴笑,‘原來你喜歡上他。’
表面上說得輕松,但是她的心里倏然有股酸溜溜的滋味,難道就因為黑岩逆石吻了她,讓她產生莫名的妒意?她不禁暗地里為自己失常的心態啞然失笑。
多麗藏在心中的愛戀被黎依一語道破,令她芳心一悸,雙頰飛上一抹紅暈。‘我不敢喜歡他……我只是崇拜他。’
黎依的心思突地變得十分雜亂,似乎有著千頭萬緒。‘好了,我們不談他本身的事,我有一件事要問你,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回答我,可以嗎?’
多麗不變神色下卻有著不小的震驚,但她還是沈著的望著黎依,‘小姐,請說。’
‘黑岩逆石為什麼會想將這兒發展成觀光景點,他既然深愛著這里,不應該會讓外面的人來破壞這里的天然美景。’黎依正色地問。
‘這還不是要怪外面的政府,他們來這里說要大肆開發,石帝不答應他們在此地胡作非為,所以他打算以自己的力量建設這里,回饋村民,而不讓政府的美夢得逞。’多麗一臉憎惡,忿忿地說道。
‘美夢得逞?就算你們自己開發經營,還是要繳稅啊!’這一點讓黎依不得其解。
‘我說的美夢不是光指觀光稅收,起先石帝也不明白那些官員為什麼處心積慮要拿下這地方,但是石帝在一次無意間听聞,丹老島蘊藏著豐沛的石油,就是因為如此,石帝才堅持不讓他們開采,石帝說就算開采這些石油,所有的收益也應該一半屬于這里村民的,那些官員不肯答應,所以……’多麗說明原委。
黎依此時才茅塞頓開,原來事情是這樣。
‘石油確實是任何國家的意外財源,但是如果真的照你所說的,政府官員的行徑就太過于蠻橫了。’
‘所以石帝堅持不準他們來此地開發。’多麗說得義憤填膺。
‘那你知道那個蘊藏石油的地方嗎?’黎依心想自己不能只信多麗的一面之詞,她要證據。
多麗以鄙夷的眼神斜睨著黎依,心忖,原來你也和那些人一樣。
‘我只是想證明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黎依不假思索地道。
多麗在黎依的身上不停地打量著,隨後露出一抹笑意,‘我想你應該不會害石帝,或許你真的能幫助他,好!我告訴你。’她轉身面向窗外,指了個方向。‘就在那一帶,你可以沿著那條路去……’
‘好,明天我會去看一看實際情形。’
多麗則淡笑地問︰‘小姐,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問題了,你可以早一點休息。’
‘好,謝謝你。’黎依微笑地目送著多麗離開房間,隨後又轉身眺望剛才多麗所指的方向,語氣堅定地喃喃低語︰‘明天我一定要一探究竟。’
而多麗走出黎依的房間後,嘴邊則綻著一抹陰沈的冷笑。‘好戲在後頭,哼!’
自海灣回來之後,黑岩逆石便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他坐在椅子上,頹喪地垂著頭,雙手忿忿地緊揪著頭發。‘可惡的女人!’他惡狠狠地咒罵一句,隨後抬起頭,捺不住地喃喃自語︰‘我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
此時,他腦子里無端地響起一句話,要冷靜,冷靜——
‘對!我要冷靜。’他又自言自語道。
擺岩逆石不禁開始懷疑,為什麼當他看到黎依時,他的心就開始如擂鼓般地狂跳,這些所有的現象以前都不曾發生過。
尤其是她那柔中帶媚的無邪笑容,更令他怔忡地迷失其間,每當她美麗的臉龐漾滿甜笑時,他就會心蕩神搖。
擺岩逆石發現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懊惱的他忿忿地拿起桌上的一只水晶花瓶,卯足全力砸上牆壁,立刻傳來一陣清脆的破裂聲——
‘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非拿無辜的花瓶出氣不可。’銀翼早已悄然地站在他身邊。
擺岩逆石冷眸瞄了他一眼,企圖掩飾自己的紊亂心緒。‘誰敢給我氣受?’
‘我們是不敢,不過相信有一個人敢。’銀翼以戲謔的眼神偷瞄著他。
擺岩逆石心里明白銀翼所指何人,他只是緊咬著牙冷哼道︰‘誰?’
‘誰?石帝,這還需要明講嗎?你心里明白不就行了。’銀翼忍不住仰頭大笑。
擺岩逆石靜默地不發一語,起身走到酒櫃前斟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銀翼,苦澀地譏諷他︰‘不愧是只老狐狸,什麼事都瞞不過你那雙眼。’
‘你終于承認了。’銀翼笑道。
擺岩逆石沈默不語,只是執著酒杯佇立在落地窗前,一手插進褲袋中,一手將酒杯湊在嘴邊低啜一口。‘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黎依時心里就有著一種莫名的感覺。’
銀翼走到他的身邊,大手搭在他肩上,‘或許老天真的是疼你,在你將滿三十歲前,特地將黎依送到你的眼前。’
‘唉!’黑岩逆石感傷地重重哀嘆一聲。‘我不敢去想,老天要是真的疼我,就不會硬是奪去了父親和母親的生命,再說……愛?這玩意兒,我不想去觸踫它。’
‘逆石,人活在世上總要愛一次,才算真正來人間走了一遭,再多的財富,也抵不過愛的魔力。’銀翼以長輩的口吻勸導他。
擺岩逆石揚起苦澀的冷笑,‘愛?父親為了愛特地到此地,但是最後呢?就是因為沒得到母親的一份真愛而賠了生命,母親呢?又因為失去父親之後,才驚覺對父親的愛,最後卻抑郁而終,留下我一個從小在沒有愛的家庭環境中長大。’他又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
‘你雖然沒有在家庭的愛中長大,但是我對你的愛,難道說抵不過一點父愛嗎?’銀翼感慨地喟嘆一聲。
擺岩逆石苦楚地緊蹙眉頭望著銀翼,‘銀翼,我知道……我現在所說的這番話會傷了你的心,因為從小都是你陪著我成長,你確實像是一位慈父,但更像是一位誠摯的老朋友。’
‘既然我在你心目中還有著一丁點的分量,你就听我一次,在我的感覺里,黎依和你真是很登對的一對,你不妨考慮一下。’從銀翼的言語中不難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和焦急。
擺岩逆石淡笑地凝睇著銀翼,‘今天不光是我的問題,她也坦然地說得很明白,她不會將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再說愛情這玩意兒是要靠緣分,不是只靠嘴巴上說說即算。’
‘別人可以再等個三、五年談一次轟轟烈烈的戀愛,但是你……’銀翼倏然頓住卑,不忍心繼續說。
‘但是我卻是沒時間也沒機會了,對不對?這正是你想說的話。’黑岩逆石替銀翼將他心中的話全部說出來。
銀翼曾經親眼目睹黑岩逆石父親的慘死,那一天,正是他滿三十歲的日子。至今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畫面,始終盤踞在他的腦海、心中,一直無法散去,所以他擔心黑岩逆石三十歲的那一天,也會遭到與他父親同樣的命運。
思至此,憂懼的他常是睡不好。
擺岩逆石看著神情黯然、滿面憂懼的銀翼,他故作灑月兌地淡然一笑。‘一切都是命,不如就靜候神的旨意吧!拔必去強求呢?反正強求之後的下場憊是無法改變命運,就像我父母親一樣。’
銀翼沈郁的眼神望著他,勉強一笑。‘你說的對,愛是不能強求的,相信一切都有著神的旨意。’
擺岩逆石給他一個安然的微笑,轉移話題︰‘今逃つ麗怎麼沒來伺候我?’
‘我派她去伺候黎依了,等一下我再派另外一個僕人服侍你。’銀翼據實回答。
‘不用了,我今天很想一個人靜一靜。’黑岩逆石推辭了銀翼的建議。
銀翼為了不讓這房內的氣氛一直陷于沈悶中,便故意調侃黑岩逆石︰‘喂!你該不會是沒看中黎依,卻看中多麗吧!’
‘多麗?銀翼,你少開玩笑了,我怎麼會看上多麗,她還是個黃毛丫頭。’
銀翼睨他一眼,‘你呀!最好提防點這黃毛丫頭,整個城堡里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來,這黃毛丫頭在暗戀你。’
正執起酒杯啜飲的黑岩逆石聞言,倏地被辛辣濃烈的酒給嗆得猛咳。‘真的有這種事?’
‘你呀!憊不知道自己擁有什麼樣的魅力嗎?’銀翼再一次的調侃他。
‘少胡說了,再說我不可能會喜歡上她。’黑岩逆石直截了當地說。
‘就算你不喜歡她,但是也不能阻止她喜歡你呀!’銀翼正經八百地道。
擺岩逆石微怔,難道真是這樣?
他不禁輕笑地慨嘆一聲,‘謝謝你的忠告,我會小心應付的。’
‘真不愧是聰明人。’銀翼俏皮地對著黑岩逆石做了一個擠眼的鬼臉。
擺岩逆石被銀翼逗得開懷大笑,‘你還真的是童心未泯。’
‘這也得看地方和時機,現在這房間里只有你和我,我才敢貿然放肆。’
擺岩逆石放松地笑著,頓覺所有惱人的陰霾在愉悅的歡笑聲中似乎暫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