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國際集團的模特兒選秀,在鎂光燈和掌聲不斷中落幕了。
趁著成績尚未公布,岳軒嵐決定帶著張鈴鈺親自拜訪伍珂芳,連一向怕母親的張鈴鈺也沒有多作猶豫,似乎愛情給了她不少勇氣和力量。
「不管比賽的成績如何,我都要娶她。」岳軒嵐態度堅決而誠懇的道,「我知道你還不諒解我,但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讓鈴鈺幸福。」
伍珂芳看著兩人緊握著的雙手,淡淡一笑。
「我早就知道你們會在一起。」
岳軒嵐和張鈴鈺互看了一眼,有些錯愕,也有些驚喜。
「媽,你是說……」同意他們結婚?
「鈴鈺,你先到貴賓室去,有個人想見你一面。」伍珂芳忽然轉了話題。
「是誰?」岳軒嵐問道。
「這個人和岳湘菲是老搭檔了,他目前是美國蕾朵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負責人,」伍珂芳按了一下話機,招來了秘書,「我讓秘書陪你一起過去。」
「我……」張鈴鈺覺得莫名其妙,她干嘛去見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負責人?她求救的看向岳軒嵐。
岳軒嵐猜想,伍珂芳也許有話要單獨和他談,于是道︰「你先去看看吧!我等等就去找你。」他拍拍她的臉頰,然後在她唇上親了親。
「哦!」嘟著嘴,她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隨著秘書走出伍珂芳的辦公室,臨走前還一邊回頭,一邊可憐兮兮的看著岳軒嵐,令他好氣又好笑,心疼的直給她安撫的眼神。
直到張玲鈺離開,伍珂芳才道︰「我並沒有原諒你,孩子的死對母親來說,是永遠愈合不了的痛,但是鈴鈺愛你,我看得出來,所以身為一個母親,我不得不讓步。」
岳軒嵐知道這句話是警告,但也是托付,「我明白。」
伍珂芳拿起一疊文件遞向前,岳軒嵐走上前接過。
「這是選秀的成績,評審全是在不知道鈴鈺的身分下做的評判。」
岳軒嵐翻著文件,半是不可思議,半是為張玲鈺高興。
「鈴鈺的成績是進入決賽的三名新人中最亮眼的,雖然離第三名還差了一名,但也讓許多模特兒經紀公司開始關注,蕾朵是其中最優秀的公司,我希望你能說服鈴鈺,讓她到美國發展。」
「玲鈺留在台灣也可以成為頂尖的模特兒。」岳軒嵐直覺的這麼反駁,話落才發覺自己是因為不想張鈴鈺離開他。
伍珂芳怎不知他心里想什麼?她笑了笑,「當然,台灣也可以,不過岳大攝影師,這段期間你找到合意的助手了嗎?」
他愕然,「我……」
「沒有,對吧!」伍珂芳嘆了一口氣,「還是你希望鈴鈺繼續當你的助手?」
岳軒嵐沉默了,他知道他已經無法再硬下心腸,不去想到鈴鈺是否肚子餓了、是否累了,不讓他們的關系影響工作,這根本不可能!
「你找不到合意的助手,鈴鈺絕不會專心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她也可以專心的在家里守候你,可是她還年輕,她已經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只為了你而活,我希望至少今後她可以走適合自己的路。」伍珂芳的語氣平靜,完全是以一個長輩的立場說道。
「你們兩個一直依賴著對方,是否也該學著找回自己的步調?真正的愛情並不會因為時間和距離而變淡,如果你真的愛她,我希望你好好思考,鈴鈺有她自己的光芒等著綻放,而你是該將她束縛在你的羽翼之下,或是讓她成長,直到她擁有能夠與你比翼雙飛的能力?」
「我不要去啦!」張鈴鈺氣呼呼的背過身,鼓著腮幫子,「大壞蛋!你和媽媽一起要把我賣了,壞蛋!」她連聲音都微微哽咽了。
岳軒嵐真是哭笑不得,他走到張鈴鈺身前,握住她的雙手,半跪在她腳邊。
「鈴鈺,听我說,我真的希望你開心。」
「希望我開心,為什麼要趕我走?」她嘴巴扁起來,眉頭打了三個結,看起來可憐兮兮。她真的不想離開他。
「我沒有要趕你走,也舍不得啊!」他坐到她身旁,抱住她,親吻著她的眉和唇,不讓它們出現令自己心疼的角度。「你自己老實說,你一點都不喜歡伸展台嗎?」
「看不到你,就不喜歡。」
岳軒嵐露出寵溺的微笑,不讓自己去感受內心的不舍,他知道鈴鈺和他一樣,只想和他守在一起,可是他不能因此就認為順著兩人的願就是對彼此最好的。
愛情不能成為綁死一個人未來的牢籠,它應該是一對戀人可以飛上天空的翅膀。
這是鈴鈺對他無怨無悔的付出所教給他的,也是他之所以擺月兌過往夢魘的領悟。
「我們還是能夠見面啊!」
「那也用不著把我外放到美國啊!我們一起在台灣努力嘛!」
「但你這個小傻瓜,一定會將整個重心放在我身上,想著我工作不順利、想著我是不是又發脾氣!」想想,他真是被鈴鈺給寵壞了,就像他也始終溺愛著她一樣。
「我們一直依賴著彼此,你早該學著找回自信,終會有一天,我們能力相當,你不會再覺得自己是個丑小鴨,而會開始相信你是我唯一且摯愛的公主,到那一天,我們才能夠真正的比翼雙飛。」
紐約
雖然有岳湘菲打點,房明威照料,不過在模特兒界初出茅廬的張鈴鈺仍得比其他人辛苦,因為她出道比別人晚,而且伍珂芳為了磨練她,打定主意要她自己闖天下,因此她身為希雅總裁千金的身分,在這里沒有多少人知道。
但是即使如此,曾經習慣陪著岳軒嵐超時工作的她一點也不覺得苦,每天回到房子里,打開電腦,就會收到岳軒嵐越洋的關懷和甜蜜問候,這時候再多的勞累都會被洗滌一空。
轉眼間她來到紐約也半年了,時季跨過秋冬,岳軒嵐因為工作關系而無法前來和她度過新年,張鈴鈺忍耐著快要掩沒她的思念,日日盼望的情人節終于到來了。
本來新人就沒什麼節日可言,就算公司臨時發了通告,也要毫無怨言的趕完。
昨天因為和軒嵐嘔氣,開始學會敬業精神的張鈴鈺強撐著沒哭,一大早接了工作,從早上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到家。
看著街上雙雙對對的情人,還有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的情人節廣告看版,張玲鈺就忍不住噘起嘴,紅了眼眶。
軒嵐情人節要工作,所以本來說好要飛過來陪她,卻只能取消,而她自己則信誓旦旦的說,就算他臨時不能來,她也要排除萬難飛回台灣。
結果……
軒嵐竟然凶她,不準她回台灣,還說就算她飛回去他也不理她。
張玲鈺吸了吸鼻子,覺得好難過,拚命安慰自己,但眼楮仍是模糊了起來。
以前,她總是陪在他身邊,當兩人累癱了回到家里時,互道一聲情人節快樂,然後像哥兒們一樣喝酒、玩樂,接著倒頭就睡。
雖然不如情侶之間的甜蜜,心里卻覺得很踏實、很滿足。
今年新年時就因為工作而取消了兩人的見面,但他們約好情人節一定要相聚,她盼啊盼的,沒想到又落空了,她心里的失望自然更加沉重,軒嵐卻一點也不體貼她的感受。
想到昨天軒嵐電話里不耐煩的語氣,張鈴鈺就更加難過了。
為什麼凶她?軒嵐好討厭……
不顧街上行人的注目,張鈴鈺嗚嗚的哭了起來。
張鈴鈺住的地方算是高級住宅區,本來伍珂芳不打算插手她工作上的事,可是究竟是自己的女兒,想到她一個人住在紐約這個龍蛇混雜的大城市,她當然不放心,因此至少在居住方面還是由她出面打理,直接買下治安最好的高級住宅區別墅,不過張鈴鈺仍得自力更生,因此她空有千萬豪宅,每天還是得徒步搭電車和地鐵去工作……
社區每小時都有警衛巡邏,加上通往其他地區的入口也有守衛,因此張鈴鈺自然放心的在夜里一個人行走。
彼著邊走邊哭的她,一直到走近家門口,才發現大門燈光下站著的熟悉身影。
「嗨!」岳軒嵐瀟灑帥氣的露出一個微笑,不過因為天氣仍然很冷,他大少爺只穿了幾件衣服,因此忍不住縮著身體發抖,打了個噴嚏。
張鈴鈺呆站著,傻愣著反應不過來。
「房明威那個王八蛋,竟然騙我說紐約不冷……」害他把冬衣全部打包用寄的,自己很帥氣的拿了心愛的寶貝相機就飛過來了。
「你……」她張口結舌,好半天才拼出一個單字,她看著岳軒嵐像只流浪的大狗狗一樣狼狽,想到他方才耍帥的笑容,忍不住炳哈大笑了起來,顧不得臉上花斑斑的淚痕了。
岳軒嵐臉頰微紅,看見她頰上的眼淚,不舍的靠了過去,然後很快的一把抱住她。
「好冷……」不過他的小呆貓好溫暖、好柔軟,他親了親她的頭發和頰上的淚痕。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不知道你會哭。」他想給她一個驚喜,才故意裝出冷漠的聲音,因為他很怕自己太過興奮的語調會讓他露了餡。
張玲鈺搖搖頭,眼眶濕濕的,卻笑著道︰「我沒有哭。」說完卻吸了吸鼻子,然後像無尾熊似的抱緊他。
岳軒嵐既心疼又覺得她可愛得令他想發笑。
「我很想這樣一直抱著你,不過……」岳軒嵐又狠狠的打了個大噴嚏,「我好冷。」
「累了?一岳軒嵐一手撥弄著大浴白里的熱水,拍打在張鈴鈺手臂上。
張鈴鈺將臉蛋靠在他頸窩,溫熱而氤氳的水氣令人渾身放松,加上兩人方才激烈的「運動」,她現在懶洋洋的直想睡覺。
「我抱你回去睡覺。」他說著,站起身,水珠順著他結實的肌肉流淌而下,然後他抱起已經眯起眼楮的張鈴鈺走回房間。
這棟房子跟紐約所有富豪會住的超級豪宅不相上下,不過佔地較小,是專門為單身貴族或小家庭設計的,只不過屋子里除了主臥室,其他地方空空如也,連屋外的露天泳池都是干的,因為張鈴鈺沒那麼多閑錢繳額外的水費,也不想花時間清理游泳池。
老實說,看到鈴鈺這樣的生活,他真的有些氣惱而且不舍,過去他們在法國留學那段日子,住的雖然不是高級社區和千萬豪宅,但小屋子溫暖而溫馨,他一定會在廚房的冰箱里準備豐富的、新鮮的食物,能夠隨時讓她吃得飽飽的,客廳里、房間里,都可以看到她最喜歡的大布偶。
房子雖然小,但他和鈴鈺真的過得很快樂。
而現在,鈴鈺忙著工作,冰箱是買來放微波食品用的,客廳和屋子里其他角落,冷清得像是沒有人住一樣。
他答應伍珂芳讓鈴鈺走自己的路,卻忘了鈴鈺是個生活白痴!
他將張鈴鈺放在床上,以毛巾包裹住那令他心猿意馬的赤果胴體,忍不住親吻著她的眼楮和唇瓣,手掌撫過她的發絲和臉頰。
從今天起,他會讓他們回到過去那溫暖而甜蜜的日子,鈴鈺已經學會了飛翔,她對工作擁有熱情,而且開始在伸展台上綻放自己的光芒,就如同他也學會了面對不同的工作伙伴能隨遇而安。
當張鈴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岳軒嵐已和她躲進柔軟的棉被里,而他的唇和他的手絲毫不肯安分的在她身上和臉上游移著。
她咕噥著,翻了個身,縮進他懷里。
接著她發現兩人身上同樣一絲不掛,血液沖上腦門,整個臉紅成番茄,人也清醒了過來。
「等……等一下啦……」張鈴鈺覺得自己一定羞得全身都紅了,因為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起了反應。
「等什麼?」他賊賊的笑著,在她耳邊輕聲呢喃的同時,含住了她的耳珠。
迷亂的她,這才想到……
「你從剛剛就一直用這種方法……」在逃避她的問題!
「你很壞,都不回答我……」
「問我什麼?我沒听清楚。」岳軒嵐用著醉死人的聲音輕道。
張鈴鈺沒看見他眼里狡狤的笑。
對啊!她剛剛問什麼?此刻的她意識都快被融化了。
嗚嗚……怎麼這樣啦!她真想哭。
「壞蛋。」她真的會哭喔!只是仍然忍不住的吟哦,全身也因為而潮紅著。
「好乖,」岳軒嵐嘴角噙著笑,吻住她的唇。
「大壞蛋……」她完全潰散的意志只能拼出這個單字。
「我這不就要回答你了嗎……」
「我把工作室結束……接受房明威的邀請,當他紐約工作室的攝影師……跟六年前追著我的你一樣,現在換我追著你跑……」
他把溫柔的話語含在嘴邊,化為熾熱的纏綿。
「我要照顧你、保護你,即使……我們都將會為自己的理想打拚……但是,只要我能夠在睡前吻著你,知道你在我身邊,那樣就夠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