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要走了。」森冷的嗓音喚醒正在車廂另一側打盹的譚梨。
她一怔,迷惘的神智一時還無法清醒,「這麼快?天還沒亮呢。」
「我也以為他們會在床上纏綿到日上三竿呢。」石修一淡淡一笑,深眸忽地閃過銳光。
譚梨注意到了。「你想做什麼?」
「看。」說著,石修一裹著黑色襯衫的手臂一揚,高高指向不遠處幾天前才搭好的鷹架。
「喂,你……」還來不及說什麼,一個凌厲的破空聲響忽地在靜夜里劃過,跟著是一連串清脆卻沉重的金屬撞擊聲。
女人心驚的尖叫伴隨揚起。
ΩΩΩΩΩ
天!
程天藍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一幕。
鷹架上某段鋼筋,竟然無緣無故卸落了,以凌厲無倫的態勢直直墜落地面,差點擊中溫亦凡。
就差……那麼一點。
心忽地快速奔騰起來,雙腿跟著虛軟。
這太……太可怕了,他差點被鋼筋砸死,只差那麼一分一厘,他就會死于非命──
太可怕了!
她癱跪在地,雙手緊捂著唇,拚命克制瀕臨崩潰的叫喊拔峰而起。
太可怕了……
「怎麼啦?天藍,臉色這麼難看?」剛剛躲過浩劫的溫亦凡完全忘了自身的危險,急急奔向她,握住她顫動不已的肩膀,「放心吧,我沒事,我好好的啊。瞧,我沒事。」
「走……你走開──」
「我不能,天藍,你的臉色很差,我送你上醫院。」他堅定回道。
「走開!」她忽地再也承受不住了,揚起毫無血色的容顏,沖著他銳喊︰「到現在你還不懂嗎?腳踏車那次也是,這次也是……你離我遠一點,永遠、永遠不要再接近我!」
「天藍──」
她沒有說話,別過容顏,許久,許久,終于雙手撐地,站直身子。
溫亦凡一震,愕然望向那張凝著冰霜的雪顏。
她冷冷地望著他,那麼深、那麼沉、那麼凍人的冷,那縴瘦的身子明明是柔弱的,可卻張揚著銳利的尖刺。
她直挺挺地站著,渾身上下綻放的冰冷足以寒透任何一個人的心。
「走開,溫亦凡,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淡淡的、漠漠的嗓音自蒼白的唇間吐逸,像冬雪,無情飄落。
「天藍──」
「走開。」清幽的瞳眸吐斂著懾人的利芒,刺入他眼底,忽地令他痛徹骨髓。
他微微惶然,第一次不敢迎視她的眼。
ΩΩΩΩΩ
「什麼?才短短幾天,在你身上竟然發生兩次意外?」秦非緊緊眉峰,語調滿蘊驚愕。他偏頭審視正一口接一口喝酒的溫亦凡,深思的眸除了淡淡不贊成,全是為朋友的焦心憂慮。
從兩人在酒吧踫頭開始,溫亦凡便一直喝到現在,不曾停輟,買醉之意明顯。
「別再喝了。」他伸手奪下啤酒,「你今晚已經喝夠了。」
「讓我喝。」
「我叫你別喝了!」
凌厲的嗓音微微刺痛了溫亦凡的耳膜,他禁不住伸手捂了捂,「你的嗓門不小耶,秦非,該不會是罵你底下那些實習醫生練出來的吧?」
「如果他們敢跟你一樣醉生夢死,不肯面對現實,那我肯定把他們罵到臭頭。」
「是,是,小的明白,敬愛的學長。」溫亦凡頻頻拱手,語氣雖是戲謔,卻掩不住濃濃苦澀。
見他黯淡的神情,秦非心一軟,「亦凡,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女人了?」
俊唇澀澀一牽,「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這樣的魂牽夢縈是不是因為愛,他只知道,自己對她有一種莫名的眷戀,莫名的執迷。
望著他迷惘的表情,秦非重重嘆息,「我早警告過你,她是個可怕的女人。」
「她不可怕。」溫亦凡直覺辯解。
「不可怕能把每個見到她的男人都迷得神魂顛倒?」
「那只能說她很有魅力。」
秦非一翻白眼,「亦凡!」他這個好友已經陷入了,而且陷得徹徹底底。「我拜-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溫亦凡揚起眸,片刻前還因酒霧迷-的眼此刻卻明澄異常,「非常清醒。」
「如果你清醒就不會還說這些話了!你也說了,風鈴查過她,以前發生在她身上那些事肯定不是巧合。」
「那些不關她的事。」
「怎麼不關呢?每個接近她的男人都會死于非命,都會留下遺產給她,這難道只能歸因于巧合?」
「秦非!」溫亦凡怒了,一把扯過好友的衣領,「小心你說話的口氣。」他陰沉地警告。
「你才應該听听你自己現在說話的口氣呢。」秦非瞪著他,扳開他的手,「你以為自己是誰?為公主屠龍的騎士?」
「如果她不反對,我很樂意為她屠龍的。只可惜她拒我于千里之外。」
完了,沒救了!
秦非大搖其頭。
見他一臉又是無奈又是擔憂的神情,溫亦凡禁不住低低地笑了,他笑了很久,既嘲諷也自嘲。
懊半晌,他終于停住笑聲,端肅一本正經的臉龐,「你以為我中邪了,對吧?」
「你說呢?」
「我承認自己被她迷惑了,這輩子,第一次為一個人如此著迷。」他微笑,「我牽掛她、思念她,渴望見到她。她若皺眉,我的心便跟著沉到谷底;她笑了,我的心也跟著飛揚。我從小就對許多事、許多人感興趣,可她卻是唯一能牽引我整顆心的人,我整逃詡想著她,連為病人看病時也不例外。秦非,你說,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
秦非一窒,「因為……」
「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莫非我真的愛上她了?」
「但是亦凡,那樣的女人你不該……唉,你不該愛上她的啊。」
「愛一個人能講該不該嗎?」溫亦凡嘆息。
「亦凡,」秦非的胸膛一震,他瞪著溫亦凡,深深地、煩惱地瞪著,「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回頭了嗎?」
溫亦凡閉了閉眸,嗓音喑啞,「我知道自己不對,我知道自己對不起風鈴,可我……」
「亦凡,你……」他黯然的神情令秦非不知該說些什麼,明明有滿腔話語想說,卻仿佛什麼也不好置喙。「你別這樣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讓人擔心?亦凡,那女人她……不簡單。」
「是的,她不簡單。她不是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個女人。」
「什麼意思?」
「我們看到的她,很冷,很傲,全身帶刺,她不讓任何人接近她,也不去接近任何人。你知道為什麼嗎?秦非。」
「為什麼?」
「因為她怕傷害我們。怕她身上的刺會刺傷我們,所以反而要更加豎著那些刺,警告我們遠離她。」
「亦凡,你……」
「她像只刺蝟,秦非。」溫亦凡頓了頓,語氣淡淡憂傷,映著酒瓶的瞳眸也染上憂傷,「一只寂寞的刺蝟。」
「可是……」秦非震動了,他完全從好友說的話、從他的神情看出他是怎麼樣愛著程天藍了。
他對她,已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單純的迷戀。
她已經滲透了他的內心,滲透了他的骨血,滲透到最深的靈魂。
不只是被迷惑,他似乎是真的愛上她了──愛慘了她!
事情愈來愈讓人擔憂了。
「亦凡,等會兒風鈴會過來,你跟她好好談談。」
「風鈴會來?」溫亦凡蹙眉,「你讓她來的?」
「是啊,我想你們該……」忽然的騷動止住了秦非。
DJ停了一直播放的浩室舞曲,在一陣完全的靜謐後,詭魅誘惑的R&B旋律緩緩揚起。
秦非蹙眉,嗅著空氣中濃烈的曖昧氣息,隨著四周的人調轉視線。
在一陣梭巡後,他看見了,一個黑衣女子正高傲地踏入舞池,隨著舞曲的節奏款擺肢體。
她穿著貼身的黑色洋裝,薄薄的裙-在大腿上翻滾著誘人的波浪,烏亮的發,深黑的眸,容顏與四肢卻白皙若瓷。
她身上沒有任何首飾,唯有皓腕套上幾圈金色手環,可只這麼一點異彩,便放肆地集中了室內所有目光。
DJ為她換了音樂,女客為她停住交談,男客為她放下酒杯。
他們全都看著她,痴狂而著迷地看著她,心髒隨著她舞動的韻律急促躍跳。
她舞著,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優雅、卻又絕對嫵媚誘惑的姿勢舞著,白皙的肢體宛如游蛇,軟軟地勾動人心。
偶爾,那迷-的眸子會忽然迸出兩束金亮,像最妖麗的毒蛇吐信時,蠱惑逼人的眼光。
她,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
她,輕易勾攝了男人的神魂。
她,是程天藍。
秦非驀地咬牙,拚命壓下口干舌燥的焦渴感,轉頭望向好友,「亦凡……」
綁者異常的神情迅速吞噬了他原本意欲出口的言語。
ΩΩΩΩΩ
她,竟當眾跳舞。
她,竟公開對男人展露魅力。
她,竟試圖勾魂攝魄。
十指緊緊抓住吧□邊緣,溫亦凡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流沸騰了,胸膛暴漲著一股可怕沖動。
他想殺人!
殺光所有的人,所有膽敢對她涎臉流唾的男人!
他還想殺了她!殺了如此煙視媚行的她!
「亦凡,亦凡,你冷靜點。」
懊友焦急的嗓音在耳畔回響,他听見了,卻沒讓話語落入腦海。血紅的、燃著激烈火焰的眸只是狠狠地、狠狠地瞪著舞池中央依然不停扭動的女人。
擺寡婦……是嗎?
他瞪著她,看著一個個男人宛若被笛聲召喚的游魂,不由自主地踏入舞池,在她身邊笨拙地舞著。
她對著他們笑,一種迷離的、恍惚的、妖媚的,他從沒想過會出現在那張淡漠容顏上的微笑。
她微笑,凝眸,柔軟的肢體擺動著魅惑。
然後,她忽地看到他了,唇畔微笑的弧度變了,淡淡地、冷冷地,勾起三十度的挑釁。
藕臂朝前伸出,皓腕靈巧翻動。
她在呼喚他,用她的笑,她的眸,她性感的嬌軀。
他停止了呼吸。
亦凡,亦凡。
辦唇微微顫動,他可以看見那唇畔餃著他的名。
右拳重重敲落桌面,帶起杯瓶一陣驚跳,跟著,他手腕一揚,滿滿一瓶啤酒一仰而盡。
金黃色的液體溢出他方正的唇,他展袖,用力抹去。
站直修長的身軀,他不顧一切地走向她。
「亦凡,你回來!」秦非伸手試著想拉回他,卻遭他冷冷甩落。「亦凡!」喚不回好友已被迷惑的心,他只能扼腕瞪視他的背影。
在所有人半迷惘的注視下,溫亦凡直直踏入舞池。
他走向她,夾帶雷霆萬鈞的怒。
斑大的身軀落定她面前,他俯視她,兩秒,跟著右手一甩。
不輕不重的巴掌落上程天藍的臉,為那雪白的頰添了幾許疼痛的紅,也引起眾人難以置信的驚呼。
「你以為由自己在做什麼?」他用力拉起她的手,嗓音慍怒,也痛惜。
「放開我。」
必應她的,是兩束激昂的火焰,幾乎燒痛她的眸。忽地,他將她整個人納入懷里,扣住她縴細的頸項,熾熱的唇霸氣地吻住她。
「嗯──」她想掙扎,卻躲不過他執著異常的侵略,兩瓣柔唇在他毫不容情的蹂躪下,逐漸紅腫。
他深深吻她,帶著滿腔激動與憤怒,左手將她的腰使勁一壓,強迫她更加貼向自己。
眾目睽睽下,兩具火熱的軀體緊緊相貼。
仿佛吻了幾個世紀,又仿佛只有幾分鐘,他終于放開她了,拇指撫向完全被他烙印的紅唇。
她望著他,明眸在經過激情洗禮後,氫氳著迷-輕煙,煙霧後,悄悄燃著某種奇異火苗。
「你喝醉了。」沙啞的嗓音輕輕揚起。
「我沒醉。」他依然撫弄著她的唇。
她拉下他的手,「忘了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踫我嗎?」
「邀請我過來的人,難道不是你嗎?」他反問。
「我的邀請,並不是針對你。」菱唇蕩開詭譎笑痕,「我邀請的,是這里每一個人。每一個男人。」她補充。
「天藍。」他蹙眉。
「你看到了,這就是真正的我。」她笑意明燦,「一個你從來不曾見過的我。」
他面色一白,「你的意思是,這不是你第一次這麼做?」
她不語,只是靜靜地、微微地笑,那柔媚卻又清冷的笑,令他心慌。
偏頭睇了他一會兒,她忽地回轉星眸,食指朝酒吧某處輕輕勾了勾。
一個捧著紅色風衣的男人迅速奔來,像最謙卑的僕人,侍奉他的女王陛下穿上風衣。
溫亦凡定楮一看,愕然發現這急急忙忙獻媚的家伙竟正是那天曾在屋頂挾持梁風鈴的老人──魏俊襖。
俊眸一冷,「這是怎麼回事?」
「忘了跟你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他嗆了一下,轉向正樂得暈陶陶的老人。
「天藍上禮拜答應我的求婚了。」魏俊襖志得意滿地宣布,像剛剛接受女王冊封的臣下。
難以言喻的滋味,在溫亦凡胸膛漫開。他瞪著眼前一搭一唱的兩人,恍然不知現在正上演哪一出荒唐戲碼。
「我們明天就上法院公證。歡迎觀禮。從明天開始,天藍就完完全全屬于我,誰也不能再踫她一下了。」仿佛還嫌一切不夠荒謬似的,魏俊襖得意洋洋地奉上喜帖。
刺目的紅宛如烈焰,幾乎灼傷溫亦凡的雙眸,他接過喜帖,火熱的眸卻瞅著程天藍,「為什麼答應嫁給他?」他啞聲問。
她沒立刻回答,靜靜凝睇他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因為他有我想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他蹙眉,跟著腦海靈光一現。
他想起那一天,那天在頂樓魏俊襖信誓旦旦一定要為她找來的東西。
「藍鑽?」他繃著嗓音,「他找到了你要的藍鑽?」
「沒錯。」
「你!」他怒瞪她,「為了一顆寶石寧可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猿臂狠狠扯住她的手腕,「你怎麼會是這樣的女人?」
「你根本不懂我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冷靜地掙月兌他的箝握,容顏轉向另一個男人,嬌媚異常的嗓音揚起,「走吧,俊襖。我玩夠了,該回去睡了。」
「好,好。我已經派人把禮服送去你家了,明天早上造型師也會過去,你什麼都不用做,一切交給她就行了。」
「知道了。」說著,裹著紅色風衣的嬌軀一旋,飄然離去。
艷麗的、明亮的紅,映入溫亦凡眼底,像血,汩汩流溢……
他的眼楮很痛,心更痛。
ΩΩΩΩΩ
「沒錯,就是她了。」冷冽的嗓音低揚,旋起陰惻惻的流,「她就是我們要找的人,‘維納斯之心’肯定在她身上。」
女人不語。
男子挑了挑眉,譏誚地說︰「看到方才那一幕你還不肯相信嗎?譚梨,除了擁有‘維納斯之心’的女人,誰有能耐像她這樣挑動每一個男人?就連我,在看著她跳舞時,都忍不住有些反應。」
「不,我只是在想,究竟她為什麼要來這里跳舞?」墨幽的瞳滿蘊深思,「今晚的她跟我們以前看到的大不相同,是‘維納斯之心’影響了她嗎?」
「不論她是基于什麼理由這麼做,那不干我們的事。」石修一冷漠地道,「我們的任務是拿到‘維納斯之心’,僅此而已。」除了圓滿達成任務,他從不關心任何人事物。
「……我們該怎麼做?」
「不管用什麼手段,我們必須從她身上得到‘維納斯之心’。」
「問題是,我們根本不曉得那是什麼。也許是項煉,也許是她戴在手上那些手環,甚至可能是她身上某塊胎記。」
「很簡單。」俊美的容顏閃過滿不在乎,「那就把她整個人奪過來。」
ΩΩΩΩΩ
「你找我來就是讓我看這個?」
吧□一角,梁風鈴瞪著方才在舞池中表現精采的未婚夫,語氣森冷。
「不,風鈴,你別誤會。」秦非急急解釋。該死,這下他可是枉做小人了。「這是意外,那個女人是突然出現的。」
「是嗎?」梁風鈴坐下,示意酒保給她一杯馬丁尼,「看樣子,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連亦凡也不例外。」
「亦凡對你是真心的,他只是一時被那個女人迷惑了。」
「迷惑?」梁風鈴沒說什麼,低頭啜飲一口酒,玫瑰色的唇角仿佛微微牽動,「秦非,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那個女人這麼吸引人?她長得也不特別漂亮,不是嗎?」
「這個嘛……」秦非愣然,坦白說,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雖然他口口聲聲要自己的好朋友別上當,可當他看著程天藍跳舞之際,不可諱言,一顆心仍是不禁悸動。
為什麼?那女人竟有如許魔力?
正沉思著,方才鬧出一場懊戲的男主角回來了,在發現原先的座位已被未婚妻佔據時,微微一愣。
「風鈴,你來了。」
「你早知我會來吧?」梁風鈴挑釁地直視他,「明明知道卻還當著我的面吻另一個女人,你眼底還有我的存在嗎?」
「對不起。」
「不必跟我道歉,倒是你應該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愛我。」
「……」
她凝望他,許久,凌銳的眸光斂去,嗓音亦轉為溫和,「也許你並不如自己想像的愛我,亦凡。」
他不語,同樣靜靜望著她,深邃的眸子褪去了朦朧醉意,忽然清澄,「這是你的希望吧。」
「嗄?」
「其實你希望我回答自己不愛你了,對吧?」
她一窒,輕輕咬著下唇。
「放心吧,風鈴,我之前就說過一切由你決定,如果你要取消婚約,我絕無異議。」
「我……」她偏頭,不敢看他。
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還是如此溫柔?他明明知道她在利用他啊。
「我先走了。」抵抗不住胸口滿溢的懊悔,她匆忙起身,「你照顧他吧,秦非。」
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秦非眉頭一緊,「亦凡,你跟風鈴究竟怎麼回事?」
「你別管。」溫亦凡坐下,接過酒保遞來的酒,一仰而盡。
「好了,你也別喝了,你今天喝得夠多了。」
「你讓我喝!」溫亦凡悶悶瞪著空酒杯,不知哪一個比較令他生氣?
是總對他無情的梁風鈴,還是為了一顆寶石不惜將自己賣給一個老頭的程天藍?
「再給我一杯!」他負氣地說。
「你喝夠了沒?」
「當然不夠。」再度將杯中物一飲而盡綁,溫亦凡拿衣袖覆住眼,「為了一顆鑽石,她竟然可以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半朦朧的囈語逸出,「那顆鑽石究竟是什麼?有這麼價值連城嗎?」
秦非一翻白眼,「你的意思是,你也可以買給她嗎?」
冰冷的語氣震動了溫亦凡,他睜開迷-的眼。
「你瘋了嗎?亦凡,難道到現在你還認不清那個女人是什麼樣的女人?」秦非實在忍不住氣,「她是蛇蠍,是魔女!」
溫亦凡蹙眉,「別這麼說她。」
「亦凡!」
「別這麼說她。」他澀澀地說,「也許她真的很貪慕虛榮,但請你不要這麼說她。」
「溫亦凡!」秦非真的沒辦法了,這家伙簡直執迷不悟,就算那女人今晚表現得像個不知廉恥的蕩婦,他仍然一心維護她。「亦凡,你別傻了,難道你真要為了她鬧到跟風鈴分手?」
「風鈴要跟我分手,也不會是因為她。」
「喂,你……」
「我知道,我會克制自己的。」明白學長要教訓什麼,溫亦凡搶先一步截斷他的話,「你放心,我不會做出搶婚之類的事情來的。」
搶婚?
必鍵的字眼驀地提醒了秦非,他身子一僵,愣愣地注視頹然買醉的好友。
他現在說不會,可明早醒來,一時沖動之下說不定真會做出這等胡涂事來。
不行,他必須想個方法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