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夜色,嚴齊回到客棧時已是晚飯過後了。
今天他負責運送十二道精致的點心到南大街的大戶人家,因此耽擱了回客棧的時間。
以往戌初時分,客棧的忙碌告一段落,他就能和余恩離開客棧,一起回到他們那個簡陋卻溫馨的家。
他才一踏進客棧,就見李掌櫃站在櫃台前神秘地對他招了招手。
「掌櫃,什麼事?」嚴齊來到李掌櫃面前。
「嚴齊呀,這你表弟余恩他……」
嚴齊和余恩以表兄弟相稱,這聞香客棧里,大家都知道他們表兄弟的感情很好,好到一塊來上工、一塊下工,還租屋住在一塊。
「余恩怎麼了?」嚴齊問。
「余恩他被何老爺給看上了。」李掌櫃將中午的事約略說了一遍。
「掌櫃,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嚴齊臉色比那暴雨來襲還要恐怖。
「晚飯之前,大概酉時初吧?」李掌櫃也不是很確定。
「已經一個時辰了!拔府在哪?」嚴齊越听眉頭鎖得越緊。
「在東大街上。你就再送些點心過去,別讓余恩吃虧,看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正合何老爺的胃口呀……」
李掌櫃愁著老臉,話還沒有說完,嚴齊一轉身,旋即沖出客棧。
他運起內功,以極快的速度飛奔過一條又一條的街弄。來到鳳陽縣,他隱身于客棧內,沒有人知道他的好本領,就是怕泄露任何風聲。
而此時此刻,心焦如焚的他,已經顧不了那麼許多了。
余恩呀,你絕對不能有事!要是她出了事,那他該怎麼辦?
不到一刻鐘,他來到何府宅第,瞬間躍上屋頂。他立于高處,可以將四周的景象盡收眼底。
幸好何府並沒有羅家莊那樣一處又一處的院落,只有一座主屋連接著幾道回廊,否則他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余恩,恐怕難上加難。
前庭、後院、回廊,都沒有人影走動,氣氛怪異到極點,他內心的不安也逐漸擴大。
他往下一躍,在一處花園落了地。他眼觀四面、耳听八方,前方左側廂房忽然傳來砰的一大聲,他立刻趨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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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年過半百的何老爺娶了一妻二妾,在中年之後,性情突然大變,專門寵愛年輕的少年。
余恩離開客棧,駕著馬車,慢慢地來到何府。一到何府,通報過後,就被小廝帶到這間廂房候著。
這處廂房,專門用來狎妓,里頭不但圖掛滿整個牆面,連桌巾、床幔都繡著不堪入目的男男交歡圖。
她一個大閨女,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面,她被觸目所及的畫面轟到臉紅心跳,腦子更是亂烘烘一片,只能將視線定在她帶來的竹籠上。
原先她是打算讓色欲燻心的何老爺服下她事先準備的瀉藥,這種瀉藥不會危害性命,又能懲治惡徒。
但她也沒有傻到要在她帶來的飯菜里下藥,她打算憑借她的好身手在茶水里動手腳,這樣一定能讓何老爺喝下肚,早晚瀉個十次九次。
餅了很久,何老爺似乎是存心讓她看完這些圖,就在她心慌慌、意亂亂,連眼楮都不知該往哪看時,何仁才搖擺著龐大的身軀走了進來。
「恩兒呀,讓你久等了。」何仁色意掛在臉上,毫不掩飾。
她心頭震了震,那聲「恩兒」是有始以來她听過最惡心的。她勉強忍住想反胃的惡心感,才有辦法開口︰
「何老爺,您要的飯菜我都送來了,我該回客棧了。」
她作勢打算要往前走,何仁卻張開雙臂一把擋住她。
「恩兒,別急嘛,陪我喝兩杯。」那帶著黏稠的語調,一點都不像是這半百年紀的老人家說出口的。
肥手就要扣住她那縴細的手腕,余恩巧妙地閃避。「何老爺,我口渴,有茶嗎?」
「喝酒一樣能解渴呀。」何老爺笑咪咪,卻讓那小眼更小了。
「喝酒我怕傷胃。」余恩胡亂找了借口。
「我立刻讓下人泡茶來。」何老爺走到門口,吩咐著候在門外的小廝,然後才又走回房內,在雕花大椅上坐下。
余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把竹籠里的飯菜一一的擺上桌。
小廝很快便送上了一壺熱茶,然後眼神怪異地瞧了余恩一眼,好像多污穢似的,又快速地退出房外。
余恩執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在翻轉袖子時,將事先藏在袖口的瀉藥巧妙的撒入其中一杯茶水里。
「何老爺請喝茶。」她恭謹的微彎著腰。
「我不喝茶,我喝酒。」何老爺親手倒了兩杯酒。
余恩心里驚慌著。她怎麼沒有料到這個色鬼根本不喝茶,那她該怎麼懲治他的惡行?
在羅家莊里,她被師父保護得很好,她頂多和市井小販斗斗嘴、討價還價,可是從來沒有對付過真正的壞人。
「那我喝茶。」她端起茶杯,借著喝茶,緩和心亂,也趁機想想對策。
「恩兒呀,在客棧里工作辛不辛苦?」
「不會辛苦。何老爺我該走了,掌櫃還在等我。」既然無法得手,那她還是溜之大吉比較好。
雖然她不怕這個大肥豬動手,但是為了不讓掌櫃的難作人,她還是得忍一忍自己的拳頭。
「恩兒呀,我不會虧待你的,你何必要回客棧呢?你跟著我,有吃有喝還有銀兩拿。」說著,何仁又伸出了肥手,這次又快又準地扣住了余恩的小手。
她沒有想到何老爺這等臃腫肥胖的模樣,竟然會是個練家子!看來她太小覷了何老爺。
想甩卻甩不開何老爺的鉗制,她太大意輕敵了。「何老爺,我不回客棧我表哥會擔心的。」
拔仁對于余恩的掙扎和推托也不生氣,一樣是笑眯了小眼。「我讓人去通知你表哥。」
「何老爺,你先放手。」余恩也只能先撐起笑臉,非不得已她是不想拳腳相向的。「我敬你,我干酒、你喝茶,就當我給你賠不是。」
拔仁這才放開余恩的手。余恩連忙將茶奉上,何老爺在接過茶杯時,還順道模了她的手背一把。
余恩全身發起顫栗,連忙端起酒杯。只要這只色豬能喝下茶,那她被模這幾下也值得了。
拔仁一口喝干杯里的茶,余恩也只能干盡杯里的酒。
「哈哈哈!」邪惡又夾帶著的笑聲,從何仁的嘴里傳出。
「不知何老爺在笑什麼?」她一听到何老爺的笑聲,差點將嘴里的酒給吐出,只能以袖口掩嘴,抹去嘴角的酒漬。
「恩兒呀,你經歷過人事嗎?」何仁挑動眉頭,問得坦白又實際。
余恩雙頰乍現嫣紅,這一室不堪入目的畫像,已經讓她無法用正常的理智判斷。一會兒之後,她搖了搖頭。
「你體態輕盈、豐姿旖旎,你放心,我會小心的對你、好好的對你。」何仁站了起來,模了模下巴的山羊胡,龐大的身軀就這麼貼近余恩。
「何老爺,我得走了,再不走,我表哥要是尋上門可就不好了。」她連連倒退了數步。
「你走不了的。」何仁一把想扣住余恩的縴腰。
余恩再也無法忍受讓這只肥手踫她,她一揚手,阻擋了何仁的動作,俐落的翻了個身。
拔仁顯然吃了一驚。「你會武功?」
「我不會武功,我只想要回客棧。」余恩快速退到門邊。非到必要,她可不想鬧得眾人皆知。
「你以為我看上的人,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嗎?」何仁再一探手,忽然他的眉頭皺起,右手撫上肚子。
拔仁色欲燻心,細長的小眼里,只有余恩那宜男宜女的模樣;而且他太托大,以為年紀小小的余恩也使不出花招,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余恩下藥的動作。
同時,余恩的喉嚨也傳來了灼熱感,身體有種奇異的感受在奔馳。她不禁在心里吶喊︰糟了!難道這只肥豬也對她下了藥嗎?
「你……」
「你……」
兩人同時指著對方。
「余恩,你對我做了什麼?」
余恩搖頭。「我能對老爺做什麼?我帶來的飯菜,你可是一口都沒吃。」
拔仁臉色越來越難看。「不是你會有誰?老子我今天絕對不放過你!」
余恩很懷疑,不知是不是因為何仁體型太肥胖,所以那些瀉藥的藥量對他不構成影響,否則何仁為何還可以對她出手?
拔仁一把扯下余恩頭上的頭巾,余恩偏腳一踢,沒有踢中,整個人回轉了半圈,一頭烏絲如瀑布般流泄而下。
余恩太輕敵了,她整個人燒灼得難過,不但氣運不上來,連下月復都開始竄燒著火熱。
「我沒看走眼,你真的是個絕色。」何仁賊賊地勾動唇瓣,緊接著想要一把抓住余恩的肩頭。
「你別過來!」余恩這次沒有用力抵抗,而是以靈巧的身手開始移步閃躲。
「你果真有功夫,不然尋常人要是服用了我的迷魂散,早就撲到我身上了,哪還能逃!」余恩越躲,何仁的眼神越閃著刺激的光芒,那就像是貓在抓鼠般,有著追逐的快感。
身體越來越熱,熱到余恩的額上開始發汗,要不是她練了十年的功,此刻已經任由何仁予取予求了。
拔仁原本並不急著把余恩撲倒,反正多玩一會,等余恩的藥效發作之後,到時他便可為所欲為。
只是何仁沒想到他的肚子似乎有越來越絞痛的跡象,于是他發下狠,決定速戰速決,先把余恩綁上床再來打算。
拔仁快速移動,那臃腫的身軀竟伶俐如貓。
腳步已經虛浮的余恩,加上快速的跑動,藥效發作得更快,要不是她被下了藥,這何仁絕不是她的對手。
就在何仁這麼伸手一扯,她的衣襟瞬間被扯破了一個大口。
「啊!」她一手拉住敞開的前襟,一手慌亂一揮,揮倒了一個擺放在茶幾上的古董花瓶。
報瓶砰地一大聲,在這寂靜的夜里,是指引嚴齊前來的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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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齊循聲,兩三個跳躍就來到廂房門外。
門外的小廝看到一身狠戾氣勢的嚴齊,嚇得躲到一旁,連擋都不敢擋。
而何仁因為滿心滿眼的壞主意,于是讓何府里的護衛早早回房歇息,警告若是听到任何聲響也不準出現干擾。
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晚老爺又帶了新人回來,于是人人避之,不敢打擾老爺的好事,連妻妾都妥協于何仁的權威,不敢有任何抗議。
于是嚴齊如入無人之地,大腳狠狠地踹開廂房的門。
眼前的景象,讓他雙眼瞠視,一室的骯髒與齷齪,還有那個何老爺竟將余恩抱個滿懷!
嚴齊一個箭步,一揮拳、一抬腳,打腫了何仁的肥臉、踢飛了何仁的身體,再將一臉驚慌差點跌落地上的余恩給搶回懷里。
「你是誰?」何仁貪戀男色,沒注意到闖進來的嚴齊,就這麼被輕易打倒在地。
嚴齊暫時忽略何仁,緊緊看著依偎在他懷里的余恩。「你怎麼了?」
「先帶我走!」一看到他出現,她所有的防備都放下,整個人更顯得痛苦難耐。
「想走?沒那麼容易!」何仁話講得很大聲,可肚子的翻攪卻讓他再也忍受不住,他只要再使出任何力氣,下場恐怕會很難看。
「別妄動,否則我會讓你去掉半條命!」從沒有威脅過人的嚴齊,那張剛正的大臉此刻陰沉如閻王一樣。
他打橫抱起余恩,一腳踢飛那張紅木圓桌,何仁只能驚險閃避,眼睜睜看著余恩被帶走。
背里抱著余恩,嚴齊還是輕松地躍上何府屋頂,幾個起落,確定後頭無追兵,他才在一處昏暗的巷弄內暫時停下腳步。
看著她額上滲出汗珠,小臉像是極力忍受著痛苦,隨著風聲,他不安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那只大肥豬,在酒里下了藥。」夜風吹來,她沒有更舒暢,反而雙手攀上了嚴齊的脖子,小臉枕在他的胸口,這才讓她稍稍感到心安。
「什麼藥?」他問得很緊張。
「他說是迷魂散,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的身體好像變得不是自己的。」她的大眼鎖住他的俊顏,她好想就這麼緊緊地抱住他。
一听她這麼說,他立刻又在大街上狂奔起來。「我們去找余閱。」余閱在藥鋪里做事,藥鋪還有個老大夫。
「嚴齊,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要把你抱得緊一點,就不會那麼痛苦了。」她一臉無辜,她不是故意要這樣摟住嚴齊的。
「嗯,沒關系,那你就抱緊一點,你一定會沒事的。」嚴齊就算心里覺得異樣,也只能先安撫她。
來到藥鋪,老大夫一听到何仁下的是迷魂散,又看見余恩小臉泛著紅潮、全身燥熱,不用把脈老大夫就一臉了然。
「是藥。」
「藥?!」余閱驚呼,然後看著坐在椅子上極力忍受痛苦的余恩。
嚴齊淡淡地松了口氣,幸好不是會危害性命的毒藥。原本想要好好痛罵她一頓,可是看她這個模樣,他只好把所有的話都吞忍下去。
余恩苦笑了下。「這何老爺竟對我下藥!」
她再不經世事,也知道什麼是藥,難怪她會一直想要摩擦嚴齊的身體,真是丟臉丟大了。她不知人心險惡,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嚴齊眉頭蹙緊。「大夫,有藥物可解嗎?」
老大夫笑了笑。「沒藥可解。」
「那怎麼辦?」余恩緊張地問。
「余恩呀,你有心上人嗎?」老大夫閱人無數,一眼就瞧穿余恩是個姑娘家。
「我……」被老大夫這一問,她的心火更熱,只能偷偷瞄看了嚴齊一眼。
老大夫循著余恩的視線看著嚴齊,再回到余恩的身上。「那就忍個三天,三天就過去了。」
「三天?!」余恩猛搖頭,雙手環住自己的身體,那種怪異感受所帶來的痛苦,她無法用言語形容。「我連一刻都撐不過去的!」
「不然就找個人燕好,來個兩三次,不用幾個時辰,這癥狀就能解除。這下藥的人還真狠,一次就下了這麼重的藥量,要不是你有底子,恐怕現在早就被折騰得不成人形了。」
听老大夫這麼說,余恩糾結的眉眼中,有著少女的難為情,尤其想起了何仁房里那些各種姿勢的交歡圖。
「嗯……呀……」余恩喘著氣,嘴里嗯呀出了聲。一月兌離嚴齊的懷抱,她只能更加咬緊自己的牙關。
「燕好?師傅,這不行的,我大哥沒有心上人,況且她不能這個、那個的。」在外人面前,余閱一律喊余恩大哥的。
「燕好」兩個字撞入嚴齊的心里,他雙拳握了握,只能看著她的痛苦干著急。
「余閱,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余恩叫嚷著。
余閱憂心忡忡。「大哥,你要我怎麼救你?」
嚴齊臉色沉了沉,什麼話都沒有說。
「那送我回家去,快!」余恩可不想在外人面前出糗。
「不能回家去,萬一那個何老爺要是追到家里去怎麼辦?」余閱也慌了。
「沒關系,連李掌櫃都不知道我和嚴齊住在哪,何老爺不會知道的。」她繼續將雙腿縮在自己的胸前。不行了啦,她好想把衣衫月兌光光,她全身熱得好難受。
嚴齊走到她身邊,一把就攔腰抱起她,就像來到藥鋪時的匆忙,離開時也是快步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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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
嚴齊只能焦躁地在那四方空間里徘徊踱步,他不敢進房間,房間的通鋪里就留給余恩一人。
余閱本來要跟著回來,但卻臨時跟著老大夫到隔壁村出診,據說有個小娃兒高燒不退。
所以,此時此刻,屋內就只剩他和余恩。而他心里不知為何,在擔心中竟有股淡淡的慶幸。
余恩心火難耐,原來吃了藥是這樣的滋味。原來在藥的藥效下,她心里想的、念的全是嚴齊那張剛正的臉。
至少她明白了一件事,青梅竹馬的好兄弟不再是好兄弟,而是她一心痴望的男人,早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自己的心已經遺落在嚴齊的身上了。
可惜嚴齊的心里已經有了別的姑娘,那個宛若天仙下凡的羅婕。
「啊……」她的秀發散亂,下月復傳來的痛,讓她恨不得一頭撞牆,尋求解月兌。
「余恩,你怎麼了?」嚴齊不敢進房,只能隔著門簾焦心地問。
「嚴齊,你救救我,好不好?」她神智微亂,忘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女兒身。
「我要怎麼救你?」她的聲音,喑啞中透露著強烈的痛苦,讓他的心里也跟著痛苦。
「你……你進房來,讓我抱一抱。」六月夏夜,不僅天熱了,她早因為汗濕而把外衫月兌去,只剩那碧綠的肚兜。
余恩是他的兄弟,嚴齊沒有躊躇就進房。可是一進房,他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兄弟,她是那陽光下鮮艷的紅花。
她的大眼蒙著水氣,那沒有遮蔽的肌膚滲出一層汗水,她喘著氣、眉頭深鎖著。
他猶豫了,站在床畔,不敢妄動。
「嚴齊,我的全身著火了,我好痛苦,你救救我!」她看著他,痛苦的叫出聲,淒楚中是可憐的求情。
那些畫中的交歡圖,仿佛變成了真實的畫面,就這麼在她的眼前飄浮著。
「你……」無法忍受她的痛苦,他還是坐到了床上。他告訴自己,只要把她當成兄弟,他只要安撫她就會沒事的。
「嚴齊,我知道我心懷不軌,我好想模模你,可以嗎?」她注視著他,如餓了三天三夜的老虎,很想把他撲倒,然後再一口吞下。
「余恩,不行的,你……」他一把拿起床被,往她身上覆蓋上去。「你忍著點,你放心,我就在你的身邊,我會陪你一起撐過去的。」
「不要,我好熱,我好難過,我想我快死了。」她一把又扯開身上的被子,然後順勢抱住了嚴齊。
「你要忍耐,你不會死的。」他輕輕環住她。他也很想模模她的鬢發、模模她的小臉,可是他知道他什麼都不能做。
「我不要忍耐,你救救我好不好?」她已經難受到眼前一片昏茫,完全失去理智。
「余恩,你知道我救你的後果是什麼嗎?」感覺到她抱住自己的力量是越來越加重,他的呼吸一窒,姑娘家的味道全然竄進鼻心里。
她哭出了聲,嗚嗚咽咽的。「我知道,是我強迫你的,你不是甘願的,所以你還是把我當兄弟,我不會要你負責的,我現在對你想入非非,我好想做一件事……」
他的體溫熨燙著她的肌膚,這股奇異的感受,讓她的不適稍稍減緩。她虎視眈眈的凝看著他,然後一口咬上了他那好看的唇。
唇的力道太猛,猛到他感覺到一股刺痛,然後嘴里滲出了咸咸的血味,他想推開她,卻又舍不得她受罪。
「余恩……」他只能鉗制住她的雙肩,讓她暫停唇上激烈的動作。「你要想清楚,這是你的清白。」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不然你讓我一頭撞死好了。我忍不過三天的,嚴齊,你救救我,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下月復的難受,擾得她神智面臨崩潰。
在她的聲聲哀求下,他就算是鐵打的心腸也被軟化了,他的雙手終于用力地環抱住她。
她的唇再度吻上他的唇,而他的雙手也撫上了她的發、她的背……
骯水與激情、藥與良宵,這一夜,是兩人的初夜。
直到日上三竿,午時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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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香客棧里,氣氛緊張到極點。
拔仁抓住李掌櫃的脖子,逼問著余恩的下落。
誰讓何仁光跑茅廁就跑了不下十趟,整個人近乎虛月兌,直到事發兩日後的日落時分,何仁才有辦法前來聞香客棧討回一個公道。
掌櫃連連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余恩和嚴齊的住所。
「不把余恩交出來,我就讓聞香客棧開不下去!」何仁耍狠。即將到手的人,絕對不能讓他逃月兌。
雲層蒙蔽了星子,沒有月娘的夜里,余恩在客棧外伸頭探腦的。她本來是來向李掌櫃辭去工作的,沒想到竟再次遇上何仁!
只有她一個人得罪何仁,她倒是可以自己想辦法應付,可是事情卻牽連到嚴齊,那是她萬萬不願意的。
想到了嚴齊,她的心猛然劇烈跳動,連忙揮去岔開的心思,一腳要跨進客棧時,手腕卻被一只大手給鉗制住。
「你想干什麼?」
男人充滿不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一回頭,對上嚴齊那雙銳利中有著警告的眼神。
她怔愣了一會兒後,才緩緩地說︰「我不能讓掌櫃為難。」
她還是一身男人打扮,頭綁著巾、下著長褲,長褲外裹著灰色布裙。
「然後呢?」嚴齊大手一拉,將她拉到了一旁的暗巷。
「我也不知道。」她亂了頭緒,直到今天,她才稍為有辦法走動,這就是縱欲的下場呀。
她知道嚴齊生氣了,在她的逼迫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幫她解了藥之苦。昨天中午,當他穿妥衣服,離開通鋪之後,就不見了人影。
她原本還想問他他發現她是姑娘家時有沒有覺得很驚訝?
結果他不但昨晚一夜未歸,連今日白逃詡沒有回去,直到現在才又突然出現。看來,她真的惹怒他了。
而她原本滿肚子的話,也都隨著一天一夜的沉澱,再也無法提起那瘋狂的雲雨之歡。
看樣子,她還是當她的男人、他還是把她當兄弟,一切還是沒變,只要他肯回來、只要他不生氣,她會忘了那一場春夢。
「沒有任何打算,就要進去找何仁,難道你不怕又吃虧?」
他的陰冷,是她從沒見過的,至少他從不曾這樣對待過她。
「一人做事一人擔,我怕客棧真的會出事,萬一掌櫃遭受池魚之殃可就不好了。」她的心很難過,畢竟是女人的貞操呀。雖然是獻給她最喜歡的嚴齊,但是他對她不聞不問的,她的下場懊像太淒慘了些。
「在這里等著,不準亂動。」他的口氣霸道到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然後一個轉身,他就朝客棧走了進去。
她看著嚴齊高大的背影。為什麼他的口氣突然變得好陌生?
沒多久,客棧傳出了打斗聲,接著何仁和嚴齊一起飛出了客棧外的廣場。余恩大吃一驚,可是她完全沒有插手的體力。
嚴齊的功夫高出何仁許多,沒多久,何仁就被打扁在地上。
「我和余恩這就離開鳳陽縣,請何老爺不要再打擾李掌櫃,也不要再找聞香客棧的麻煩。」嚴齊聲勢逼人,逼得何仁毛骨悚然。
拔仁的嘴角還淌著鮮血。「難道你不知道我是知府大人的表兄?」
「是嗎?那我就先卸下你一手一腳,看你還能不能去向知府大人告狀。」嚴齊正氣的大臉,此刻張揚著山雨欲來的凶狠。
「你……你敢威脅我?」半躺在地上的何仁,語氣明顯顫抖。
「在下不敢威脅何老爺,只希望你高抬貴手放過余恩,我們也會走得遠遠的,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否則休怪在下不客氣!」嚴齊撂下狠話。
余恩看著他,往事一幕幕掠過。那個靦腆、木訥,還需要她當紅娘的少年,如今卻是個霸氣十足的男人。
「我不會善罷干休的!」何仁話雖這麼說,卻是強裝面子,他也只能吞下這口氣。惡馬惡人騎,他原以為他在這個地方已經可以算是上乘身手了,卻還有人比他更厲害!
嚴齊張手一揚,扯掉余恩頭上的布巾。「何老爺,你性喜男色,你看清楚了,她可是個道道地地的姑娘家,你敢再動她的腦筋,我就讓你的丑事在全縣里宣傳開來,那下場你就得自己負責!」
拔仁瞠目結舌地看著那頭在月光下烏黑秀麗的長發,前晚他是鬼迷心竅,才會以為這頭秀發是絕色,完全沒有把余恩往姑娘家想去。
況且何仁絕不想把事情鬧得眾所皆知,畢竟他也被下了瀉藥,還得不到余恩的人,那是極沒面子的事。
「走!」
在她還在驚愕時,嚴齊攔腰抱起她,一個旋身飛上了聞香客棧的屋檐。
可惡呀,嚴齊不是不理她嗎?雖然她仍是腰酸背痛,或許飛不動,但跑還是可以跑贏那個躺在地上哀號的何仁,他有必要這樣抱著她亂亂飛嗎?
不能報仇也無法報仇,在她和嚴齊還沒有闖出任何名堂之前事情不能鬧大,她明白這個道理。
以嚴齊的穩重、凡事三思而後行的謹慎個性,這次會把何仁打平在地上,看來他是比她沖動了。
而嚴齊的心頭也不好受。
在她中了春樂的那個當下,任何一個男子在她的眼前,她都會要求那個人做同樣的事。
就如同她先開口向余閱求救了,他在她的心里並不是第一人選,而是不得不的人選。
那樣的打擊對他很大,所以他無顏面對她,在她解了藥之後,他立即逃之夭夭。
本來打算要避開她一陣子的,好讓兩人釋懷這樣陌生又親密的關系,但他卻還是無法放下她,才會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也及時阻止她回客棧找何仁。
而他當然明白她對他只是一種兄弟之情。她若對他有那麼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她就不會一心想要當紅娘,把他推給大小姐。
兩人之間的發展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余恩再也不是余恩,再也不是他的兄弟,她成為他的人,不管這中間是怎麼樣的陰錯陽差,她已經成了他得負責一輩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