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宇心習慣搭大眾交通工具上下班,從汐止的中民到她的住處只需要一班公車。
這天,冷氣團來襲,氣溫又驟降到十度以下,怕冷的她,將自己全身裹得跟熊一樣,才走出公司大門,迎面卻來了她料想不到的人。
「大堂姐,你怎麼來了?」俞宇心驚呼。
「知道你怕冷,特地來接你下班呀。」俞宇潔比了比身後那一輛停在路邊停車格的轎車。
俞宇潔留著一頭最流行的妹妹頭,那齊眉的劉海、肩下的長發,上半身穿著薄T恤,下半身是一件短到不行的迷你短裙,再配上一雙及膝的高跟馬靴。雖然堂姐妹才相差一歲,要是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她的年紀比俞宇心還要小。
「是嗎?」俞宇心抱持著懷疑態度。
「不然你以為我想干什麼?」相對于俞宇心的怕冷,俞宇潔就是愛美到甘願讓自己得重感冒。
「我前幾天才給你兩百萬支票,你不會又來對我同事下手吧?」
只有這個可能了,否則她這位大堂姐才不會大發慈悲的來接她下班。
「講得這麼難听。我只是听說中民昨天發年終獎金了,我想和你一起吃飯嘛。」俞宇潔那純淨的笑容里充滿著算計。
「俞宇潔。」這下俞宇心連大堂姐的敬稱也省略了。「你已經找過薛育淳了,他也捐了錢,你不要再找其他人了。」
「我……」俞宇潔還沒來得及反駁,身後即傳來一道愉悅的男聲。
「俞小姐。」
一句叫聲,讓俞宇心和俞宇潔同時朝大門口的方向轉過頭。
是沈風,唇角含著笑意,緩步走到她們面前。
俞宇心看了看沈風,這個男人看起來親和力十足,實際上卻對她戒心很深,兩人從沒有深交過。
她來到中民之後,為了關閉生產線,跟這位制造部的經理幾乎天逃詡有接觸。
這麼多年來,她從事人資的工作,看多了各式各樣的人,無論是求職、面試、甚至資遣,像沈風這種笑面虎,是最難應付的。
紀博濤的個性很直接,表情一向隱藏不住內心真正的情緒,讓她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他真正的心情。
薛育淳雖然總是掛著不動情緒的俊臉,但她知道他是個溫柔的男人,深沉的心思下,是顆善良的心。
而沈風,就像他的名字,是飄浮不定的風,明明臉上掛著笑臉,卻有可能隨時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沈經理,你在喊哪位俞小姐?」開口探問的是俞宇潔。
俞宇心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堂姐,看來大堂姐已經認識沈風了。
沈風對著俞宇潔說︰「當然是你。」
俞宇潔笑意盈盈地說︰「叫我宇潔就好,不然我們俞家好多小姐,會不知道你在喊誰。」
「那我喊你小潔,你覺得怎麼樣?」沈風附和著。
俞宇心其實很佩服大堂姐,為了募款,不僅身段軟,連交際手腕也是一流,多少男人是拜倒在她那張青春美麗的容顏下。
小隻果基金會幸好有大堂姐在,否則在這種景氣的寒冬,恐怕很難支撐得下去。
「沈經理,當然好呀。那,小潔就是我們之間的密碼嘍。」俞宇潔沒有任何挑逗的語氣,那樣的態度,熱絡有余,卻是十足表面功夫,就像沈風。
「那你也別喊我沈經理,看你是要喊我沈風,甚至是小風都行。」
沈風的語氣及態度就多了幾分男人對女人的曖昧。
「沈經理,請問有事嗎?」俞宇心忍不住打斷兩人的寒暄。
夜里的七點,站在空曠的馬路上,她已經冷到牙齒都打顫了,沒想到還得听到這麼虛偽的對話。
「我在大門內看到你們兩個在路邊,所以出來打聲招呼。」沈風解釋。
「小風。」俞宇潔喊得很自然,就像兩人已經是認識幾百年的朋友。「對吧,我可以喊你小風。」
「沒錯,你可以喊我小風。」沈風笑得很開心。「小潔,記得我們的約定哦。」
「當然。也別忘了你的承諾哦。」俞宇潔淡淡地笑著。
俞宇心看著他們的互動,心里直覺得詭異。「沈經理,不好意思,這里風好大,我們得上車了。」
「你們趕快上車吧,小心別著涼了。」沈風識相地點頭,然後揮手跟她們道再見。
直到坐進車里,有了溫暖的暖氣,俞宇心把厚外套月兌掉,才不安地問︰「大堂姐,你到底跟沈風約定了什麼?」
「沒什麼呀。」俞宇潔打馬虎眼,快速地把車子駛進車流里。
「你最好跟我老實說!」俞宇心直覺事情不對勁。
「那你又跟紀博濤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要給你兩百萬?」俞宇潔不答反問。
「我們沒有關系。」俞宇心否認得很快。「他只是純粹想幫助小隻果基金會。」
「你最好也跟我老實說。」在停紅燈時,俞字潔側轉過臉,微眯著眼眸瞪著俞宇心。「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跟紀博濤一點關系都沒嗎?否則有哪個男人願意一出手就是兩百萬?」
俞宇心心頭微震。她跟紀博濤那段短如煙花的婚姻,沒有親戚手足家人知道,她瞞得了別人,卻否認得了自己嗎?
*****
天空下著綿綿細雨,今年冬天的雨季特別長。
紀博濤驅車來到俞宇心所住的社區外。才下午一點,天空灰暗得跟潑了墨似的。
她已經連續兩天沒有來上班了,據薛育淳的說法,她是得了重感冒,只能躺在家里休息。
雖然他和她之間的關系因為那筆兩百萬的捐款,再也沒有針鋒相對的犀利言詞,而是愉悅的平和關系;但他對于她請病假,卻沒有通知他一聲,還是耿耿于懷。
趁著周末,他無法克制想要來找她的念頭。他對這個地方很熟悉,車子繞沒兩圈,就在附近找到了停車位。他沒有撐傘,冒雨走了一小段路,來到社區大門邊的警衛室。
罷走到警衛室門口,正想表明要找的樓層,結果警衛室里一個年約四十的女人緊盯著他猛瞧。
「對不起,我……」他雖然知道自己長得還不錯,但這樣被一個熟女緊盯著看,還是讓他覺得自己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麼髒東西。
「先生,你好面熟。」女人用力地想。
「是嗎?」他笑笑地反問。
「你是不是在這里住餅?還是來過這里?」女人擰起了細眉。
「我是住餅這里。」他曾經在這里住餅兩個月,那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唉呀!」女人雙手拍了一下。「你是不是八樓那個俞小姐的先生?」
這下紀博濤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他從來不知道有人的記憶會這麼好,好到可以記住八年前的事,他只能顯露出略帶尷尬的笑意。
「真的是你呀。」女人開心得像中了樂透。「我這個主委可不是當假的,這里上上下下四十戶,只要是在這里住餅,我每個都嘛認識。」
「你真是好記性。」紀博濤真的是甘拜下風。
「你不是在國外工作嗎?回來過年的嗎?」
紀博濤不明白這是什麼情形,只能順著女人的話回答︰「嗯。」
「這樣不好啦,你和俞小姐分隔兩地,都不怕俞小姐跑掉哦?」
紀博濤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逕地微笑。看樣子她沒有把兩人離婚的事透露出來。
女人接著又說︰「你這次回來,還要回美國去嗎?不是我說你,這樣孩子很可憐。」
紀博濤仍在不懂中,這句話卻像一道閃光擊中他的腦子。「什麼孩子?」
「咦!」女人驚呼。「就你女兒呀。你長年不在家,這樣對你女兒的成長不好啦。」女人還是發揮雞婆的個性,稍稍數落了下。
紀博濤在這幾年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連中民要被全誠合並,他都可以冷靜理智,唯獨現在這個時刻,他競不知道該怎麼辦。
見紀博濤臉色凝重,女人以為自己惹怒了他,于是趕緊說︰「算我多嘴,不好意思,你趕快進去吧。」
紀博濤看著女人,腦袋像是當機般,只能像是僵硬的機器人,一步步朝大樓內走去。
因為女人說他是俞宇心的先生,所以警衛就這麼放他進入,並沒有查驗他的證件,更沒有通知樓上的住抱。
他搭乘電梯直上八樓,來到他和她曾經共築韻愛巢。他冷靜了下來。
那個女人說她有個女兒,只是這個女兒不會是他的,畢竟她和他已經分開八年了。
若她有了新男友,為何她沒讓人知道她和他已經離婚了?不過,以她低調的個性,她或許也不願將離婚掛在嘴邊。
只是那個女人一眼就認出他是俞宇心的先生,可見她這幾年並沒有帶其他的男人回來。
若她沒有其他的男人,那她為何又有個女兒?還是那不是她的女兒,是那個女人誤會了?
這中問的種種矛盾,他想抽絲剝繭,卻還是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反正事實總有真相,就等他把門鈴按下去。
門鈴一按,他屏氣等待。這樣的大樓住宅通常都裝有兩道鐵門,沒多久,里面那道鐵門被打開了。
棒著鐵門,他終于看見了一臉蒼白的俞宇心。兩人隔著鐵門對望,氣氛凝重而窒悶。
紀博濤首先打破沉默。「我可以進去嗎?」
俞宇心咬緊下**,深深吸了口長氣,才將鐵門打開。「你怎麼會來?」
「你請了兩天假,我不放心,所以來看看。」環顧房內,這里的一切似乎沒變,卻也變了。
在熱戀的某一天,兩人路經過這里,被掛在房子窗戶外那個「售」字給吸引住了目光。他立刻打電話約仲介,第一次看房子,兩人就喜歡上這間坐北朝南、陽光充足、才一年新屋的邊間房子。
房子的室內格局為兩房一廳一衛,這樣的小坪數正適合他和她,加上離學校不遠,于是他二話不說就付了訂金,並且簽約買下。
「坐呀。」她的聲音沙啞又佣懶,態度有著扭捏不自在。
他在那張雙人柔黃布面沙發上坐下,陽光從陽台那大片的落地窗穿透進來。他看著她那凌亂的長發、休閑運動服,猜想她一定才剛剛睡醒。
他想起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每到假日,兩人就經常賴在床上斗嘴嘻笑。他喜歡她剛睡醒的模樣,是那麼能勾引他的,總是又一次跟她翻雲覆雨。
「想喝什麼?」她站著,並沒有坐下。
他站了起來,理了理思緒。「別忙,我自己來。」
她沒有阻止他,虛弱的她覺得這一切都很恍惚。
他熱門熟路的走到廚房,打開櫃子,果然櫃子里還是放著她愛喝的花茶罐和零食。「你喝茉莉花茶嗎?」
沒有等到她的回應,于是他轉過頭去,才發現她正愣愣地在發呆。于是,他又轉回頭,看著流理台上那兩個馬克杯。
這兩個馬克杯是一對的,印制著穿著粉紅色和服的女女圭女圭,以及穿著天藍色武士服的男女圭女圭。
他的手微微顫抖,拿起馬克杯在水籠頭底下清洗,然後倒出幾顆花茶到馬克杯里,接著拿到飲水機下沖泡。這樣的動作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因為他以前曾經天天泡茶給她喝。
他一手端著一只馬克杯,來到她面前,將馬克杯擱在茶幾上。這組沙發、這張茶幾、牆上的掛畫,甚至窗簾上那如大片草原的淺綠。
屋內的所有家具都是他和她一起精心挑選的,沒想到景物依舊,人事卻已全非。
「宇心……」他柔柔地喊著她的名。
她撇開眼神,故意不看他。「我沒事。星期一我就可以正常去上班,謝謝你來看我。」她只能故作鎮定。
「宇心……」他看著她的故作堅強,卻無法揭破她極力想要掩藏的事實。「你去看醫生了沒?你的臉色真的很差。」
「我沒事,你走,你快走。」她的堅定幾乎要被他的柔情給摧毀。
「別這樣,你先坐下來。」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腕,她卻如驚弓之鳥般地立刻倒退一大步。
「我不要坐!你也不要踫我!」因為激動,讓她猛咳了出聲,這一咳,似乎怎麼都停止不了那五髒六腑的扯動。
他立刻又走進廚房,然後倒了一杯溫開水出來。「你坐下,先把這杯水喝下。」
他硬是拉著她坐下,然後將杯緣抵在她的唇邊。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倔強,只好乖乖地把水喝下。
一杯水喝完,她的咳嗽才逐漸舒緩。
「你生病了,你得去看醫生。」
「我看過了。」她比了比桌上的藥袋。「你真的不用操心。」
「那你中午吃過了沒?」見她悶不吭聲,他心里就有答案了,于是他又轉身走進廚房。
「紀博濤,你不要踫我的東西,這是我家,你沒有權利踫我的東西!」
她在廚房門口大聲嚷嚷。
他不顧她的反對,打開冰箱。冰箱里空空的,只剩下幾顆雞蛋。
于是他只好拿出雞蛋,再從櫥櫃的最下層找出米桶。
「紀博濤,你以為你還是這里的男主人嗎?你如果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你立刻離開我家,馬上離開!」
她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可是他還是不為所動,繼續掏米洗米。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走得那麼絕裂,連回頭都沒有。你怎麼可以說要來就來!你怎麼可以這樣的若無其事!」喉嚨因為用力嘶叫,又讓她忍不住猛咳了起來。
他沒有反駁。她現在是個病人,他忍住所有要說出口的話,一切都得等她的病懊了再說。
「你怎麼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怎麼可以……」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失了聲,整個人就這麼往旁倒了下去。
「宇心!」他丟下手中的鍋子,眼明手快地攙扶住她。
她的眼楮在迷蒙中半睜開來。「我不愛你……我一點都不愛你……我死都不會再愛你……」她喃喃地喊叫著,那像是不願妥協的脾氣。
***
紀博濤看著床頭櫃上那一整排的相片。
第一個相框,是他和她公證結婚當天的合照。雖是結婚,她卻沒有穿白紗,他也沒有穿西裝,極簡單的儀式,她臉上卻洋溢著快樂的幸福。
第二個相框,背景是阿里山上的日出,他拜托路人甲幫他們合照,因為氣溫接近零度,只見她小鳥依人的緊緊偎在他胸前。
第三個相框,是一個綁著兩條發辮的小女孩。小女孩五官甜美的模樣,簡直就是她的翻版。他看不出來小女孩的年紀,只是,小女孩會是他的女兒嗎?
第四個相框,是她和小女孩的合照,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母女裝,背景是他所熟悉的青青草原。
看完床頭那一整排相片,再看看床上睡得正熟的女人。
在她昏倒的那一剎那,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擰得有多痛!他連忙將她抱到床上,替她蓋好棉被,再回到廚房煮了一碗簡單的蛋花粥。
他威脅她不吃粥、不吃藥的話,他就不離開她家,她這才乖乖地喝粥吃藥,現在因為藥效發作,讓無力抵抗的她,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他坐在床邊,右手緊緊握住她的左手,忍不住嘆出一口長長的氣。
他怎麼會以為她不愛他?若她不愛他,為何要保留他的相片?為何還要住在這里?連裝潢擺設都沒有移動過,甚至有可能生下他和她的女兒。
這八年來,他究竟錯過了什麼?他自以為是的固執、莫名的原則,是不是會讓他後悔終身?
寂靜的空間,傳來大門開動的聲音,他覺得納悶,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手中的小手,在走出房外時,迎面來了個年輕貌美的小姐。
「你是誰?」紀博濤問。
「哇!宇心這里怎麼會有男人?」俞宇潔驚叫的同時,連忙先把提袋里的熱食擱在桌上。
「我是紀博濤。請問該怎麼稱呼你?」他落落大方的介紹著自己。
「你……你……」俞宇潔指著紀博濤的鼻子。「你就是紀博濤,中民的總經理?」
「是的。」紀博濤微點頭。
俞宇潔用力瞪著他看。「不過,怎麼你看起來這麼面熟呀?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不管真熟還是假熟,這已經是她慣用的招牌句子了。
「你應該見過我的相片,就在宇心的房間內。」紀博濤為她解了困惑。
俞宇潔繞著紀博濤走了一圈,還是緊盯著他看。在這細看下,發現相片里的男人有著青澀稚氣,而眼前的男人是成熟和氣度,重要的是他們根本是同一人。
「你就是宇心房間里的男人?」俞宇潔再確認一次。
紀博濤點頭。
「這個死丫頭,還騙我說她跟你沒關系。」俞宇潔在說這話的同時,還順手抄起了沙發上的靠墊。「紀博濤,你這個死沒良心的男人,我今天就好好教訓你!」
俞宇潔不顧自己身材瘦小,拿著手中的靠墊就猛往紀博濤身上打。
紀博濤連連閃避,但他不能還手,就怕自己的力道會不小心傷了這個女人。「你到是誰?你干什麼隨便打人!」
「我是宇心的大堂姐,我就是要打你!」說話的同時,她手里的靠墊又往紀博濤身上砸,只是這次靠墊被紀博濤的大手給抓了下來。
「有話好好說,別這樣動手!」就算他的脾氣再好,被打得這樣莫名其妙,他也是會發火的。
「要說是吧!」俞宇潔的雙手插腰,那樣的氣勢,跟她身上那柔美的穿著打扮是完全的不相襯。「你為什麼始亂終棄?」
「我始亂終棄?」紀博濤揚高音調反問。
「你讓宇心懷了孕,就把宇心給拋棄了,像你這種狼心狗肺的男人,怎麼還敢出現在宇心面前?」
從踏進這個社區以來,關于俞宇心有個女兒的事實,已經逐漸在他心里落了底。但是現在親耳听見這個事實,他心里所受到的沖擊還是巨大到讓他幾乎承受不了。
見紀博濤不說話,俞宇潔又大聲吼著︰「你害宇心孤伶伶的生下孩子,害宇心在親戚盟友面前抬不起頭來,害宇心差點被她爸媽掃地出門——」
「大堂姐。」俞宇潔數落的話,全被那沙啞的聲音給制止了。
俞宇心站在房門口,疲憊蒼白的臉上掛著兩行令人疼惜的清淚。
紀博濤和俞宇潔的爭吵,她全听見了。
「宇心!」
紀博濤和俞宇潔同時喊出口。
「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說。」俞宇心無力再多說什麼,心力交瘁下,她轉身將房門給關上,並且落上了鎖。
她跌坐回床上,看著床頭那一排的相片,相信他一定看見了,她的心赤果果的在他面前掀了開來,日後她要怎麼去面對他?
房門外,斷斷續續傳來俞宇潔和紀博濤的說話聲,不過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怎麼會去愛上這個第一眼讓她很討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