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不出,她的手勁竟然這麼大!
跌坐在椅子上,蘇木楠瞪著她,面頰如同火炙般的刺痛重創了他的自尊。
柳青兒同樣震驚不已,瞪視著自己顫栗的右手,無法相信她竟然甩了令人畏懼的蘇爺一個大耳光。
「你……你竟敢對我動手?」
震驚過後,蘇木楠暴怒地跳起,將仍陷入驚懼中的她一把抓在手里。
「我不是有心打你,是你的言行傷人大深。」面對他的失控,已經深感後悔的她急忙解釋,試圖平息他的怒氣,可是她的言語無法阻擋他狂燒的烈焰,他如同被激怒的猛獸般將她抱起。
她原以為自己不會懦弱地畏懼他,可是她錯了。
當看到他額頭上暴露的青筋突地狂跳,再感到他粗重的呼吸熱辣辣地拂在她面上時,她害怕了,從未有過的害怕。
「我發誓不是有意打你……放我下來……」
然而他更加用力地抱住她,令她雙腳離地,她唯一能做的只是驚恐地抓住他手肘,而那堅硬的肌肉所傳遞出來的力量,更是讓她恐懼得幾乎暈了。
「木楠,求你听我說……」發現他正將她抱向床時,她唯一的想法是希望他能念及舊情,相信她的話。
可是暴怒的男人听不見任何哀求,何況他早已被仇恨和絕望蒙蔽了心智,面對她的哀求,他的回答是將她無情地拋到床上。
一接觸到柔軟的床,她立刻滾向另外一邊,但他只是輕輕一拉,就把她拖了回來,他用雙手按著她雙肩,將她釘在床上,他的臉幾乎貼在了她的臉上,她驚懼地看著他眼里的火焰越燒越猛。
他原想對她怒吼,卻發現與她如此貼近時,他的憤怒轉成了難以克制的欲念。
所有的改變只在一瞬間,他厭惡這樣,卻似乎無能為力,于是他向本能屈服,俯,重重地、深深地親吻她。
開始時她反抗他,試圖掙月兌他,但他結結實實地將她緊箍在身體下,讓她無法移動分毫,而他的手探入她的衣內,愛|撫著她的身體。
他的觸模粗魯而直接,不帶任何感情,柳青兒詛咒著他的蠻力,痛恨身為女人而不得不屈于體力上的劣勢,任由力氣強過她的男人態意操控的現實。
于是她靜止不動,提醒自己不要反抗,也不能回應,因為他是在懲罰她,並不是真的愛她,此刻跟他說理,或是縱容自己的感情都只會適得其反,不僅更加激怒他,給自己帶來災難,還會讓他更加確信自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當她的抵抗消失後,他抬起頭來看著她,她從他幽深的黑眸中,看到正在燃燒的熾熱的烈焰,那令她再難保持冷靜。
「你……你想干什麼?」她顫抖地問。
他的回答是眉頭緊皺。
干什麼?他也希望知道答案。
他警告自己不要受她迷惑,可她深受傷害的眼楮仍影響著他的思維,她柔軟的身軀蠱惑著他的感官,他知道自己確實粗魯地傷害了她,可是他無意對自己的言行說抱歉,畢竟,親吻她,帶給了他銷魂奪魄的感受,那仍令他體內的熱血在他不安份的血管里「突突」亂竄。
他只能以數年的痛苦生活提醒自己,保持自己對她的恨意,以此阻止自己再次匍匐在她的裙角之下,做那個可憐的傻瓜!
過去幾年來,他沒有一天不在詛咒她。
是她背棄了他們的盟誓,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時候絕情地拋棄了他,並奪走了他的快樂和希望,毀滅了他人性中本該有的美德,讓他成為一個沒有心肝的人。
為此,就算他毀了她,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他充滿矛盾的目光撕扯著柳青兒的心,當感覺到他時淺時粗的呼吸與她的呼吸相融時,她有種本能想伸手勾住他的頸項,將他拉低一點,讓她與他的唇相貼,而且她不知道自己真的這樣做了,她的手舉起,撫模著他比記憶中寬了許多的肩,而在她正要環上他的頸子時,她的手忽然僵住。
親你就像親鴨子嘴。
他鄙夷的聲音在心靈深處響起,她猛地縮回手,卻在半途被他的手截住,用力捏在掌心,再放到嘴邊親吻。
這個細小的動作令她心頭一震,而他眸中的兩簇火光燃燒成熾熱的火焰。
當他親吻著她的手心,熾熱地注視著她時,他仍沒忘記對她的嘲弄、貶低和羞辱。「你真的很需要男人,是嗎?」他降低身子更緊密地覆蓋著她,冰冷的目光將她的呼吸凍著。「只要你開口,我可以給你。」
「你是什麼意思?」她困惑地問,卻只換來他無情地冷笑。
感覺到他緊貼著自己的身軀那微妙的變化時,她震驚地領悟到他曖昧而放蕩的話意,于是她開始奮力扭動,一心只想逃離他。
無論怎樣愛他,她絕不能任由他糟蹋自己!
他用力壓住她,在她耳邊怒吼。「我警告過你不要接近我,是你自己不听!我叫你走時,你為什麼不馬上離開?現在你不能怪我無禮!」
他一邊罵著,一邊把她摟得更緊,她每一次扭動掙扎,對他都是意志力考驗,他恨自己的身體對她的快速而奇特的反應,更恨她一再把他逼向失控的邊緣。
她兩眼發黑,幾乎陷入昏迷中,她希望自己真的昏過去,這樣的話,她就不必面對他如同野獸般的行徑,也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一個終究會醒來的惡夢。
可是,他的重量告訴她,她沒法逃避的現實。
她用盡全力抓著他強壯的臂膀,虛弱地問︰「你到底要干什麼?」
「我要干什麼?」仿佛她提了個怪問題似地,他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她,「既然你一再申明你的清白,那就讓我來驗證你的貞潔……」
一听他又想用這種下流的方式來羞辱她,柳青兒氣得兩眼冒金星。
這個混球,他根本就沒有把她的真心當回事,他以為她是他那些專門提供男人快樂的風流女人嗎?而她,又為何要一再忍受他的欺凌,難道就因為愛他,就必須卑躬屈膝,對他一讓再讓嗎?
當他再次俯身想親吻她時,她猛地轉開臉,並在他肩頭上狠狠咬了一口。
受此突然襲擊,他驚呼一聲放開她,低頭查看自己的肩,而她順勢將他往邊上用力一推,逃下床去。
蘇木楠捂著肩膀跳下床,柳青兒的動作一點不慢,立刻跑到房間的另一頭。
見她戒備恐懼地注視著他,蘇木楠嘴角一抿,冷然道︰「你不需要躲,我根本就不想踫你!」
不想踫她?他暗自驚訝自己竟能將這個謊言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柳青兒看著他,心里充滿苦澀和悔恨。
失去的東西真的再也無法找回了嗎?為何她無法相信他已經不再要她的事實?她為什麼還這麼傻,竟然以為他先前的那些親吻就算不再有愛,至少還有些感情?
他是個風流浪子,如果此刻這里是其他女人,只要他想,他一樣可以縱情地挑逗她們,親吻她們,她不過是恰好在這里而已,否則他根本就不想親她,他不是也承認,親她就像親鴨子嘴一樣沒趣?
她的愛,注定失敗,無以名狀的空虛感席卷而來,她垂下眼看著黑暗的地面。
「現在我相信你沒有說謊,你是真的很討厭我,不想見到我,因此你拒絕听我的解釋,拒絕相信我的清白,你指控我的不實罪名,只不過是要甩掉我的借口,既然如此,你放心吧!以後我不會再抱著幻想糾纏你。」說完,她沒有看他一眼往門口走去,心里終于感到了一些平靜。
也許那不是平靜,而是心死。
今晚的數次交鋒,已經讓她心力交瘁,也讓她看透一切,如果她再執迷不悟,以為他還像過去一樣愛她,那她只能自取其辱。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離開此地繼續行程嗎?」當她的手搭上門上拉手時,他忽然問。
她靜止不動,隨後,帶著一絲猶豫轉過身來。「請你留下來。」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地說。
蘇木楠暗自欽佩她的忠誠,是董家的利益和她的責任心,以及天星山莊的殘暴破壞,讓她放棄了自尊轉而求他。可是,想到她即便此刻也只為董浩著想時,他猛地挑起了雙眉。
她顯然很了解他這個叛逆舉動所代表的意思,就事論事地說︰「我相信沒有了我的『糾纏』,你應該可以遵守與碧籮夫人的約定,她需要你的幫助,而你確實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她可真是個精明干練的女人,只要不牽扯感情,她的思維總是那樣縝密。
他嫉妒地想,並以刁難的口氣反詰,「我有沒有听錯?你竟敢責怪我?」
「你沒有听錯,那本來就是你的錯。」
他冷笑,「那你是否想過,導致我犯錯的真正禍首是誰?」
「不要把自己的罪行強加在別人身上。」不想再挑起戰端,她冷靜地回答,仿佛他冰冷的神態對她沒有絲毫影響。「身逢不幸遭遇的人很多,將個人的不幸轉嫁到無辜者身上是不對的。」
她的冷靜和指責讓他很不痛快,那讓他覺得在兩人交手時自己落在了下風,為了搶回制高點,他想要激怒她。「你可真會說話,既然如此,那『少夫人』何必將青桑坡的不幸強加到我身上?難道你忘了你那位無所不能的『夫君』?為何不讓他來此展現一下神勇武功,天星山莊怎是他的對手?」
盡避內心再次被他尖刻的言詞所傷,但柳青兒仍下巴一揚,冷靜地說︰「我告訴過你,我從來不是董浩的妻子,因此你不必再用那樣的言詞羞辱我,青桑坡一再遭天星山莊侵犯,全是你的縱容所致,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果你還有點責任感,就該知道該如何收拾殘局,言盡于此,該如何做,你應當清楚。」
她走了。
當房門在她身後靜靜合上時,蘇木楠感到空虛與寒冷,她離去時毫無表情的面子孔,那張來時充滿自信,離去時茫然若失的臉困擾著他。
今晚他再次全勝收兵,毀了她的自信,更狠狠地羞辱了她,照理說報復、折磨她、讓她痛苦,是他最大的快樂,可為何此刻他感受不到絲毫喜悅?
從認識她以來,他見過她哭,見過她笑,見過她發愁,見過她撒嬌,也見過她出糗時的尷尬和羞怯時的臉紅,可獨獨沒見過她剛才的那種神情,就好像飄離樹干的孤葉,又仿佛一口被抽干了水的拈井般毫無生氣。
他能應付她的唇槍舌劍和譏諷怒罵,卻不知該如何應對她的冷淡與平靜。
注視著桌面上閃耀的燈芯,他默默地問︰柳青兒,難道這就是我們的最後結局一一彼此折磨直至情感枯竭?
如果那樣,他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她,從來沒有愛上她!
悲哀如同沉重的大山向他迎面壓來,他倒在床上,往事像一道涼風卷起陰郁的迷霧將他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