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狠!再讓我遇到,非把你的骨頭給拆散了不可!」盈盈恨聲道︰「沒人敢這樣對我過!」
她坐在水氣氤氳、充滿花瓣的浴桶里,雖然身上已經沒有了爛泥和臭味,但她還是拿著洗浴布用力的擦著肌膚,直到微微的泛紅。
那個長得好看卻一肚子壞水的臭家伙!裝神弄鬼的嚇唬她,偷走了神醫秘笈還誣賴是她干的,把她迷昏了之後扔到牢里去。
憊好她隨身的玉牌讓她清醒了之後有辦法出來。
她一出來就在衙門里發了一大頓脾氣,從頭罵到腳罵他們胡涂,也沒問清楚就隨便幫人羈押犯人。
知府委委屈屈的說︰「我們也不是沒有根據的,人家是鼎鼎大名的黃金名捕,說的話就一定是……」
綁面的話被她凶狠狠的一瞪,吞回肚子里去了。
她想也知道他要說︰「黃金名捕名氣這麼大,說的話也一定是對的,自然也就不會冤枉了旁人。」
放他的狗臭屁!逼金名捕是什麼東西?听都沒听過的小人物!名氣很大,哼!大得過她七香嗎?
她可是七香之首,在黃金名捕手下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要是傳了出去她還用做人嗎?
什麼黃金名捕嘛!
明明是個黑吃黑的王八蛋!她辛辛苦苦挖開的墳,有什麼道理他輕輕松松拿走好東西?
盈盈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窩囊。這次是出師不利,倒足了大楣,連一身武功都莫名其妙的掉了,卻連什麼華陀神經長得什麼樣子都沒見到。
憊好她回來以後打坐練了一會內功心法,內力才回來,如果全都丟了,她一定要砍死他才能泄恨了。
只是想到前晚的窩囊,她就忍不住想喊,「可惡呀!」她要是沒逮到那個王八蛋,把秘笈拿回來的話,她這次不就輸得一敗涂地了嗎?
她氣得頭都痛了,穿好了衣服要侍女進來收拾,自己氣呼呼的坐在銅鏡前梳頭發。
「小姐,公主請你進宮一趟。」一名侍女走進來說道︰「公主說在福建宮的花園等你。」
平常七香是住在玄武門旁的聚香園里,有傳喚的時候才憑腰牌入宮。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找她會有什麼事呢?叮當這個貪玩鬼一出去就是大半年,直到前天才回宮來,累得宗政和司馬挨了皇上的一頓狠罵,說他們照顧不周、保護不力。
盈盈打扮妥當就往花園去,大老遠就听見了鈴鐺清脆的叮叮當當聲。
「司徒,你來得真慢。」叮當翹首盼望,等得不耐煩極了。「讓我等了這麼久。」
盈盈斯斯文文的說︰「我腳小,走路慢嘛。」
她仔細的看了看她,公主出宮一趟大概盡興得很,也沒吃什麼苦頭,反倒是長了不少肉。
「唉呀。」叮當把她手一拉,「過來這,我有話跟你說。」
她吩咐宮女內侍們站著,不許跟過來,把盈盈拉到花木扶疏的小徑邊說話。
「我問你一句,你能不能幫我保密?」她一臉神秘的說。
「我要是個嘴巴不緊的人,你也不會叫我來啦。」
這個碩果僅存的公主從小苞他們一起長大,是七個人的小妹妹。對他們而言她既是主子也是親人,他們是因為她才存在著。
她欣喜道︰「那好。司徒,你听過黃金名捕沒有?」
這四個字刺耳得很,讓盈盈馬上扭緊了眉毛,「略有耳聞。」
「人家名聲那麼大,你怎麼會略有耳聞而已?」叮當馬上說道︰「我可要笑你孤陋寡聞啦。」
「就算我是孤陋寡聞好了。你提這做什麼?」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吃了人家什麼虧。
總不會像她一樣,給那個黃金名捕擺了一道吧?!
叮當臉上一紅,「說了也不怕你笑。我出宮這段時間,都跟小卒子在一起,我心里喜歡了他,想你幫我找他來。」
「小卒子?誰呀?」盈盈納悶了,這是哪一門的名字呀?
她難掩得意的說︰「剛剛不是說了嗎,小卒子是黃金名捕……」之首,景澤遙。
她都還沒說完,盈盈就瞪大了眼楮,很不禮貌的打斷了她,「什麼?你喜歡那個黃金名捕?」
從來沒听過黃金名捕的她,還是從昨天那個知府嘴巴里听來的,自然不知道黃金名捕有三個,而直接把叮當的小卒子冠到冷灕香頭上去了。
盈盈驚訝的看著她,「你喜歡那個小人?這不行。」沒天理呀,一個尊貴無比的公主,怎麼能喜歡一個會黑吃黑的小捕快?!
叮當不悅的說︰「你別跟宗政一樣說什麼配不配的話,我不愛听。」一定是宗政和司馬那兩個大嘴巴跟她提過了。「況且小卒子也不是小人。」
盈盈咕噥一句,「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眼里什麼都是好的,那種行徑不算是小人,那全天下的人都是君子啦。
「我不管宗政跟你說了什麼。總之小卒子是好人,我也喜歡他,我要見他。」叮當一跺腳道︰「你把他找來,帶他進宮。」
因為父皇很生氣她出去三天變半年,所以把她軟禁起來,不論她怎麼求,他就是不肯放她出宮。
案皇那麼生氣,連出宮都不允了,她當然連景澤遙的事也不敢提了。
可她又想他,非見他一面不可。
「帶他進宮?」盈盈登時傻了眼。「我怎麼能帶一個男人進後宮?」
「我不管。」她一急就耍賴,「這是命令,我要你把小卒子找來,想辦法帶他進宮。
「還有不許你為難他,也不許你凶巴巴的嚇唬他,這件事除了你跟我以外,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了,尤其是宗政。」
那個礙事的討厭鬼,要不是他硬把她從小卒子身邊帶回來,他們也不會分隔兩地。
「公主呀,你這個任務太強人所難了吧?」盈盈搖頭道︰「天下那麼大,我到哪去幫你找人?就算找到了,他肯不肯來、能不能來也還都是個問題呀。」
叮當咬著唇,霎時紅了眼眶。「他會來的。他、他答允過我三件事的。如果他不肯來,你就跟他說,這是第三件事。
「他是個重承諾的人,他會來的。」說著說著,她眼淚一掉,「司徒,你幫幫我吧。大家都是女孩子,你應該最了解我的心情呀。
「宗政和司馬根本不懂,只會說他配不上我、只會說我喜歡他也沒用……嗚嗚……」
看一向樂天的公主居然掉了淚,盈盈又再次的傻了眼,她一向不會安慰人,只好手忙腳亂的幫她擦眼淚,安撫道︰「好好好,我去找就是了。你別哭呀!」
一听她答應,叮當立刻破涕為笑,「真的嗎?」
「我答應你了,就會辦到。」她咕噥道︰「老天保佑他還沒走,否則我就不知道要到哪找人了。」
「走?!誰走了?」叮當歪著頭,奇怪的問。
「我前晚在西郊四十里外的虎坡,踫到了你的小卒子。」不過認識過程很糟糕,印象更是差勁之極。
要不是公主的珍貴眼淚,她還真不想再跟那黑心鬼有接觸。
叮當瞪大了眼楮,「真的?他一定是舍不得我,所以跟著進京了!」一定是這樣的,她就知道小卒子不會那麼狠心的。
「不過公主呀,你確定自己真的了解那個人嗎?說不定他有不好的一面,只是你沒發現而已。」公主八成是給那張臉騙了。
「我當然了解他。司徒,你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跟宗政一樣,覺得他配不上我?」
「當然不是。」她咬咬唇,雖然把前晚的事說出來很丟臉,可是為了幫公主看清他的真面目,她也只能犧牲了。
所以她一五一十的把前晚的事都說了出來。
誰知道叮當听完了之後反而笑了。「司徒,你怎麼會想到要去挖神醫的墓?」她不怕嗎?
司徒一怕鬼二怕黑三怕變丑了,以這個狀況來看,怕丑已經凌駕于怕黑、怕鬼之上了。
「公主!」她尷尬的說︰「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那個黃金名捕不是什麼好人呀。」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他,小卒子這麼做一定是有道理的。」叮當笑咪咪的說︰「小卒子就愛嚇唬人。我剛認識他的時候,還以為要被他宰來吃了呢。
「他這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又愛欺負人、嚇唬人,可是其實他最善良不過了,而且手藝又很好。你瞧我,都被他養胖了。」
她興高采烈的把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一古腦的說給盈盈听,臉上充滿著又是幸福又是甜蜜的微笑。
盈盈有些動容的看著她。
這個小妹妹真的長大了,也懂得什麼是喜歡了,看她一提到他就滿面春風的樣子,想必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為了公主,就算她心中再怎麼不屑、不齒他,也沒辦法只能忍耐了。
別光漸漸的熄滅了下來,成了灰燼的柴薪中露出了一副骸鼻。
冷灕香愣愣的站著,從墳坑旁邊拾起了一頂氈帽。
他緊緊的握著氈帽,用力到指關節都泛白了。
「扁叔。」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毀去師父的遺骨?為什麼要了斷自己的生命?難道是因為他昨晚的疑問嗎?
他想像著江扁被烈火燒灼的痛苦,酸苦的感到一陣茫然。
彬倒在墳前,他大喊道︰「為什麼?師父,這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呀!版訴我呀!」
一陣桀桀的笑聲響起,一個大黑影子落到了他身後。「苗杰門下原來遺留了你這個余孽。」
冷灕香倏地轉過身來,只見對方身形高壯,比常人還高出一個頭來,臉上一道由右眉延伸到下巴的刀痕將他臉上的肌肉翻了出來,顯得猙獰而恐怖。
他渾身罩在一件黑斗篷里,說不出的陰森與詭異。
「苗杰呀苗杰!你在盒子里放了天香七魄想害我,可沒想到我早知你這人陰險狡詐,早有防備了。
「你知道我會來挖你的墳、鞭你的尸、盜你的寶,特地設了這個機關,可沒料到這些東西都對我無損哪!炳哈哈!」
他那晚取走裝有華陀神經的小靶子時,就知道里面定有機關,果然一打開就是一陣紫色的煙霧撲面而來,若非他含著紅玉能鎮住天香七魄的毒性,他早就已經死了。
「你是誰?」冷灕香喝道︰「我師父不會使天香七魄害人!」
天香七魄毒性霸道猛烈,中毒者無藥可醫立即斃命,是相當歹毒陰損的藥,師父早說過不許種天香蠶提煉此藥,又怎麼會使這種毒害人?
听他這麼說,想必他就是那晚使香蘭薰迷昏那丫頭的人。
「說得沒錯。你師父要害人,也用不著使天香七魄。」他冷笑道︰「他詭計多端、陰險狡詐,能害人的法子難道還少得了嗎?」
「住口,不許你侮辱我師父!」冷灕香握起了拳頭,「華陀神經是你盜走的?快交出來!」
那是師父最珍而愛之的寶貝,絕對不能落到旁人手里。
他仰天大笑,笑聲刺耳而尖銳,「物歸原主而已,說什麼盜不盜的?」
「交出來。」他-道︰「否則休怪我無禮了。」
「你有多少斤兩,敢跟我動手?」他凌空劈去一掌,十步之外的一棵勁松被攔腰折斷。「我這人一生艱苦,連大仇人都死在我前頭,讓我大仇難以得報。」他睥睨的說︰「你既然是他的徒弟,難道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大話人人會說,打過才知道真假。」光憑那一掌的威力,冷灕香就知道對方武功高出自己太多,卻仍力持鎮定。
逼金名捕里以景澤遙武功最高、風月次之,而他只是略有涉獵而已。
「試試看老夫是不是說大話。」他揉身向前,一掌由空中劈下。
他掌風凌厲,一掌按來有如刺骨的寒風,刮得冷灕香臉面生疼,急忙使個鐵板橋往後一仰,避開了這一招。
「小子,不敢接我這一掌嗎?」
這小子果然乖覺,知道厲害不敢硬接。
「接了恐怕就得跟我師父作伴去了。」他嘴巴說話,手里卻是不停的與他拆招,絲毫不敢大意。
雖然冷灕香功力遠不如他,但他靈活又狡猾,總是能在危急時使出一記怪招,驚險化開他的攻勢。
「這招誰教你的?」他冷道︰「苗杰可沒這本事。」
「你倒挺清楚我師父的。」
那一招「大風起兮」是一招虛招,景澤遙創著好玩的玩意兒,他覺得有趣學了起來,倒沒想過有一天能用到。
「自己的師兄,難道我會不清楚嗎?」他大喝一聲,「厲害的來了!」
他只想快點將冷灕香斃于掌下,因此出掌更是狠毒,招招都是能令人筋斷骨折的重手。
師兄?!冷灕香猛然一震,他是師父的師弟?可他從來沒听過還有一個師叔的呀!
對方這時虎目爆突大喝一聲,化掌為拳,雙拳齊出一左一右疾往冷灕香的太陽穴擊落。
冷灕香知道這招鐘鼓齊鳴厲害,伸出兩手一擋,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剎那,對方又迅速變招,拳路急轉直下,眼看就要擊上他的小骯。
幸虧冷灕香反應也不慢,身子猛然一頓矮了一些,手再順勢往下一拖,擋住了他的拳頭。
這時他卻突覺得腿上一痛,差點一跤摔倒!
一聲嬌喝從空中傳來,一個人影落了下來。「你暗箭傷人!真不要臉!」
原來對方故意使出聲東擊西之計,手上連續兩招虛招,腳下鞋頭卻暗藏排針,猛然朝冷灕香膝蓋一踢,毒針立刻刺入了他的肌膚。
斗篷人听見破空之聲,連忙向後急退,一支甩手箭釘入冷灕香剛剛站立的地方。
冷灕香一避開,盈盈立刻補位,將他一拉嬌聲道︰「走!」
「站住!」
斗篷人邁步直追,她立刻回手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一排梅花針阻敵。
只听見嗤嗤聲不絕于耳,一大叢梅花針迎面射到,他右手袖袍一卷,將暗器盡數卷入衣袖,步伐便慢了下來,盈盈和冷灕香趁隙遠去,眼看是追不上了。
「這丫頭輕功倒好。」
那小子中了他的黑血神針,沒有他的獨門解藥,也是活不過三日,讓她把人帶走了也沒什麼要緊。
他回頭對著苗杰的墳大笑著,「苗杰,你可有想過這一天?」
他要將他的親人、門生全都趕盡殺絕,哈哈大笑中他拉開褲子朝著墳里灑了一泡尿,淚水卻沿著丑陋的臉龐流了下來。
蹦野里只听得見張狂的、刺耳的厲笑聲不斷的回蕩著。
盈盈在一座沒什麼人煙的山神廟里,將冷灕香放了下來,仔細的搭著他的脈,感覺到那股微弱而緩慢的跳動,忍不住心急。
「喂,你可千萬別死呀!」她拍了拍他毫無知覺的臉,急道︰「醒醒呀。」
她看他臉色發黑、氣若游絲,生怕他撐不住幣了,她可就沒辦法跟公主交代。
「輕一點。」冷灕香閉著眼楮道︰「我只是閉著眼,沒有昏過去。」
「你到哪去惹了那麼厲害的對頭?」她忍不住罵道︰「公主天天掛念著你,你倒好,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
她要是晚一點到,就只能幫他收尸啦。
「什麼公主我不知道。」他睜開眼楮問︰「我倒想知道你是怎麼出來的?」
這丫頭給他押收在衙門牢房里,難道是越獄?
「當然是走出來的。」為了走動方便,因此她還是一副小乞兒的打扮。「你以為那個地方關得了我嗎?」
「看樣子是關不了。」他微微一笑,否則她也不能在這時候出現在他旁邊。「你出來了也好,免得我死了之後沒人去放你出來。」
彬許是因為知道自己中毒已深,因此他也就不再戴上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
他的本性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惡劣,那只是一種保護自己也保護別人的手段而已。
「你不能死呀。開什麼玩笑,你死了我怎麼辦?」
冷灕香半是開玩笑,半是真的訝異,「我不知道你對我如此情深意重,居然舍不得我死了?!」
她急忙分辯道︰「我是受公主之托,要帶你去見她,你自然死不得,可不是我舍不得。」
他听她一口一聲公主,就算本來沒注意,也好奇了。他認識的金枝玉葉就只一個。「叮當?!她要你來找我?」
這可真是奇怪了。
從他知道師父死訊之後,怪事一樁接著一樁,他如墜入五里霧中,完全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現在又生出一個叮當來攪局,她找他能有什麼事?
「不是公主找你,難道是我自己想找你這個黑吃黑的壞家伙嗎?」
也不知道公主喜歡了他什麼?武功差勁、說話無聊又愛冤枉人,說他打贏過宗政和司馬?
她才不信呢,他哪有那個本事?如果真這麼厲害的話,就不用她來救了。
她長這麼大,可從來沒有救過一個人。
「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先找個大夫幫你治傷,然後帶你去見公主。」公主的吩咐重要,其他的事等之後再跟他算帳。
「與其要找大夫,還不如幫我買副棺材、找塊墳地還實際得多。」
盈盈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麼!」
「我是認真的。」他苦笑道︰「我中了黑血神針,沒有解藥的。」
他的傷肢已經毫無感覺,也失去活動力了,跟著毒性往上流竄不出三天就會麻痹他的心髒,要了他的命。
她盯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信他的話。「你要是騙我,我饒不了你。」
「你沒听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他干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何苦來哉?
「你是一指神醫的嫡傳弟子,難道沒辦法救自己一命嗎?」
「可惜我沒學到。」要是他有解救的辦法,還用得著在這里跟她東拉西扯嗎?
「你這人武功差勁、醫術又是半調子,真不知道公主喜歡你什麼。」她嘆道︰「最糟糕的是,我居然也牽扯了進來。」
要是公主知道他在她手上掛掉了,她一定會很介意的。
她不把他帶回聚香園給善使毒的令狐無極瞧瞧不行了。只是公王說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就得替他捏造一個假身分了。
「對你而言這或許是最糟糕的事了。」冷灕香冷靜的說︰「對我而言卻是太好了。」
「一點都不好。」好什麼好,倒楣透頂了。
「我知道我冤枉了你,把你當盜墓賊,還好在我死前還了你清白,沒錯冤了你。」他解釋道︰「這不是太好了?」
如果他就這樣死了來不及去把她放出來,而她又被冤枉的困在牢里,那他鐵定良心不安的。
盈盈哼道︰「知道就好。」
這人雖然差勁又窩囊,但還挺有勇于認錯的精神嘛。
他淡淡一笑,「不過你挖了我師父的墳卻也是事實。」
許多事情他是來不及弄明白,很多疑點他也來不及厘清了,而小扁的仇更是沒得報了。
他就要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冷灕香反倒覺得輕松了一些。
那麼多不痛快的事情沉甸甸的壓著他,常常令他覺得無法呼吸。
他緩緩的閉上眼楮,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覺得疲累。
「喂!」盈盈推推他的肩頭,又拍拍他的臉頰,「這次是真昏了?」
不帶回去不行了。
想到其他六香一定會羅羅唆唆的問東問西,她就忍不住心煩,尤其是西門和慕容一向對她有好感,這下看她帶了個男人回去,鐵定把醋喝得酸溜溜……
說不定還會暗中對公主的愛人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她得想個辦法,避免這種情況,同時把一個活蹦亂跳的愛人帶到公主面前去。
她無奈的背起人事不知的冷灕香,委屈的想——本姑娘從來沒背過哪個臭男人,今天為你破例,還真是不值得呀。
她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突然听到一陣搖鈴聲,一個背著竹簍拿著幌子,幌子上寫著「妙手回春、藥到病除」的老人,手里搖著黃鈴搖頭晃腦的說︰「專治疑難雜癥、毒蟲蚊蛇咬傷。」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心道︰哪來的大夫呀?這里又沒人煙,他在這里喊會有生意嗎?
他們的眼光相接,老大夫快步的走了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將頭枕在她肩上的冷灕香,月兌口道︰「唉,不好!這位小扮鐵定是被過山蠅給咬了,滿臉黑氣呀。」
「才不是,你少胡說了。」
他明明說過自己是中了黑血神針,而她也看到那人是用腳上的排針傷他的,怎麼會跟過山蠅有關系?
老大夫嚴肅的搖了搖頭,「這是劇毒,劇毒呀!老夫沒胡說,這是過山蠅咬的,沒想到這里居然有這種毒物。這過山蠅一向只在苗疆害人,幾時入了京師作怪?」說完,他猛搖頭,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
「就跟你說不是,快讓路!泵娘沒空跟你羅唆。」她不耐煩的說。
「姑娘,這過山蠅的毒性非同小可,中者三日內麻痹而死,如果此物真的到了京師,那就大禍臨頭了。」
盈盈本來舉步待走,听他這麼一說心念一動,于是回頭道︰「你說這是過山蠅?那這過山蠅能不能夠淬在針上害人?」
「當然啦。」他嚴肅的點點頭,「過山蠅提出來的毒藥霸道猛烈,嚇人呀、嚇人。」
那麼黑血神針上的毒,會不會就是過山蠅提出來的呢?
她忙道︰「老伯伯,既然你知道的這麼清楚,你有沒有辦法能解?」
他沉重的搖了搖頭,「若有人用過山蠅煉毒,在提毒之前會喂它吃上數十種不同的毒物,要解這毒得先知道是哪幾種毒物才有辦法。」
「你的意思是說,要提這毒的人才能知道要配什麼解藥?」完了,人家既然要使毒害他,就一定不會透露他的過山蠅是用什麼毒物喂大的。
難怪他會說無解了。
「是呀。不過這毒我雖然不會治,但有辦法緩。」老大夫說︰「如果你有辦法找到毒物克星‘紅玉’的話,那所有的難題就能迎刀而解了。」
他從竹簍里拿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天王鎮毒丸,每日讓他服一粒可延七七四十九天之命。」
「那如果吃完了呢?」她接了過來,問道。
「那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盈盈瞪大了眼楮,完蛋了!這麼嚴重呀,那公主豈不是要守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