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
原本抱著莫大的信心
卻在真相大白之際
在眾目睽睽之下
被你殘忍的
一刀插進心口
讓心默默的垂著淚
他們把她關在地下室,頭一天只是不給她飯吃,第二天他們就開始虐待她了。
夙顏已經數不清自己的身上有多少傷了,但她不痛,她早就麻痹了,只是……有時候她也會想,為什麼她就得承受這些有的沒的不公平對待呢?
彬者,當初她就真的下海去賣,那她今天的際遇會不會變得比較好一些呢?
被關在地下室,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真的很無聊,所以,夙顏只能胡思亂想一些有的沒有的來排解自己莫名的情緒。
她甚至開始異想天開,想著萬一嚴世寬一回來,看到他的屬下竟然如此這般的虐待她,他會……為她出一口氣吧?
應該會吧!畢竟,她是他搶回來的女人,雖然他對她的態度一直很曖昧,看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喜歡她,但是……她是他搶回來的耶!那他對她應該是有一定程度的在乎是吧?
想到這,夙顏竟開始有些想念起嚴世寬來,她好希望他能趕快回來解救她,所以,再多的皮肉之苦,她都咬緊牙關二撐了過來。
她一定要活下去,活到等到嚴世寬會來,再看著那群仗勢欺人的人到時候會是怎麼死的。
炳哈!
夙顏忍不住想得開心的笑了,但她一笑,就扯動嘴角的傷口,她有些痛,卻還是止不住心里的快意。
突然,她听見有腳步聲。
他們又來了!
他們又要來鞭打她,讓她屈服……夙顏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倔強,高傲得不可一世。
門打開來,她看見來人的臉。
是大勇。
今天換他來了是嗎?
夙顏的眼楮透著冶冶的目光直視著大勇。「你手里沒拿任何刑具。」她說話嘲諷他。
大勇不跟她斗氣,他知道這兩天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也想救她,但卻無能為力。「你為什麼要這樣跟自己過不去?你只要答應去當韓小姐的僕人,就不用受這種皮肉之苦。」他捺著性子勸她。
她卻不為所動,目光如同剛剛的一樣冷。
大勇繼續說︰「你不需要真的做事,你只要讓韓小姐稱心如意就可以了,而所有的事我都會讓別人幫你。」
這是他最後的妥協嗎?
他以為他這樣安排,她就會滿意嗎?
夙顏冶哼著。「你也听她說了,她要的下是一個會做事的僕人,她只想要拿我出氣,只想糟蹋我,那我怎麼可能在明知道她的企圖後,還去稱她的心、如她的意呢?不!」她看著大勇的眼楮,再一次說出她的決心。「我是不會答應的,你省省吧!別再浪費你的口舌了,我是不會屈服的。」
他要打就打吧!反正,這幾天下來,她已經習慣了。
夙顏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大勇怎麼打得下去?在「四義幫」里,他向來不是屬于心狠手辣的那一個。
今天……今天就休息吧!
大勇走了出去。
這一天,夙顏覺得她獲得了空前的勝利,但勝利的甜美滋味她還嘗下到幾天,另一件事實卻讓她所有的希望頓時打入了谷底。
嚴世寬回來了,他從義大利回來了。
她那天听到阿海說的,她記得阿海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知道你一直在等老大回來為你主持公道。」
阿海猜中了她的心思,這讓夙顏有點訝異,她一直認為阿海只是個有勇無謀的人,沒想到他還是有腦子的。
但她不相信阿海的話。
阿海一定是為了打擊她的信心,才故意說嚴世寬回來了,他的心機的確好深,但她也不是笨蛋,才不會輕易就上當。
夙顏無動于衷。
「你不信?」阿海挑了層,露出一個意義深遠的笑。
她卻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直到阿海離開時,夙顏都是這麼覺得的,但當夜深人靜時,她卻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信心。
她不再那麼篤定嚴世寬一定會為她主持公道了,或許阿海之所以敢這麼對她,就是嚴世寬默許的。
不不不!她不能這麼想,她這麼懷疑、猜測下去,豈不是要讓阿海稱心如意了嗎?他今天來,為的不就是要打擊她的信心嗎?她怎麼可以讓阿海的詭計得逞?
她不斷的這麼告訴著自己,可是換大勇來看她時,她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嚴世寬回來了是不是?」
她迫不及待地追問,而大勇的臉果然沉了下來。
他沒想到消息會這麼快就傳到她的耳中,他本來還想多瞞她一些時候的,因為,他知道她有多麼期盼老大回來後會來拯救她的。
夙顏看到大勇沉下來的表情,還有他為難的模樣,突然間,她全懂了,原來她的情緒這麼容易被猜中!
原來不只是阿海,就連大勇都知道她是在等嚴世寬。
為此,阿海昨天特地來到她的面前囂張,告訴她嚴世寬已經回來的消息。
為此,所以大勇不敢坦然的面對她,告訴她實話,因為他怕她失望……
他們兩個人的表現方式雖然是極端的不一樣,但真相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嚴世寬真的回來了,而他沒有發現她不在!
彬者是……他發現了,可是他卻不在乎?!
「是不是連我死了,他眉毛也都不會皺一下?」她問,口吻里有著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怨恚
大勇听得出她口氣里的失望,急急的跟她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這幾天老大為了韓小姐的事,忙得分不開身……」
矮小姐!
又是她!
「她到底是誰?」夙顏終于忍不住問出她懸在心中已久的疑惑,韓小姐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們要那麼怕她、在乎她?
她本來以為那個女人只是他們綁來的肉票,但沒有一個肉票會那麼強勢,也沒一個綁匪會如此懼怕一個肉票,除非,他們的關系根本就不是她所想像的那一種。
她是誰?她問,但大勇卻回答不出來韓小姐的身分。
矮小姐是他們老大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他們老大追了一輩子的女人,這是事實、是真相,但這樣的事實教他怎麼開口跟這位邱小姐說?
大勇的為難她看到了,而大勇是她在這里唯一對她好的人,她不想強迫他,而且,她知道她強迫他也沒用,大勇跟阿海雖是不一樣的人,但他們兩個對嚴世寬卻是一樣的忠心。
嚴世寬的禁忌、嚴世寬的死穴、嚴世寬的秘密……所有可能觸及嚴世寬隱而下諱的事,大勇跟阿海一樣,絕對會守口如瓶,這是他們效忠嚴世寬的方式。
算了,她不逼他。
夙顏死了心,她就坐在床上,看著雪白的牆壁,連大勇什麼時候出去的,她也沒注意到。
她的心——
死了。
是大勇覺得夙顏的表情很不對,才決定豁出一切,偷偷跑去跟嚴世寬說夙顏被關在地下室的事。
嚴世寬這才驚覺自己這幾天沒見到夙顏的人,只是……被關?!她為什麼會被關在地下室?而且照大勇所說的,她似乎還吃了不少苦頭。
嚴世寬皺著眉頭,不怎麼了解現況,倒是心里清楚的明白自己要趕緊去見夙顏一面。
「她在哪里?」他匆匆的往外走。
「我帶老大去。」大勇趕緊走在前頭,領著嚴世寬去見夙顏。
當地下室的門被打開的時候,夙顏沒回頭,她就像一尊木頭女圭女圭般木然的坐著,兩個眼楮直視前方,茫然而無神。
嚴世寬走了過去,看到她手臂上全是傷,這根本就是虐待的行為,打她的人根本就是想置她于死地,否則的話,怎麼可能下此毒手!
「該死的!」他咒罵了一聲。「是誰做的?」他赤紅著雙眼逼問大勇。
大勇不敢推卸責任。
「是我。」做此決定的雖是阿海,但是他也有份。
「你!」嚴世寬當下感到怒不可抑,揮手給了大勇一個拳頭。「是誰準許你的!」他的胸口溢滿了憤怒的火氣,也顧不得大勇是跟著他十幾年的兄弟。
他竟敢動他的女人!
他不怕死嗎?
嚴世寬一個拳頭接著一個拳頭打,幾乎要把大勇給打死了。
被打的大勇不怕痛,反而有些欣喜,因為老大會生氣,這就代表邱小姐在老大心中還有些地位,或許邱小姐並不是全然的不可能啊!
為此,縱使他被老大再多揍幾拳,他也心甘情願。
是大勇無怨無悔的表情撼動了嚴世寬,勉強讓嚴世寬撿回一些理智。
他停止再揮動拳頭,彎下腰來把夙顏抱出去。
大勇抹了抹嘴角沁出的熱血,默默的跟在老大的後面。
途中,他們還撞見了阿海。
嚴世寬冶冶地看了阿海一眼。「去叫醫生來……不!叫個弟兄去把醫生給綁來,而你們兩個則跟我過來。」他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罷剛他是一時氣憤揍了大勇幾拳,但事後他就後悔了。
大勇跟了他十幾年,別人可以不了解他,但大勇不行!
而他從來都不覺得大勇是個背著他欺壓他女人的人,這事一定另有隱情,他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為什麼他才不在幾天,這個家都要反了?嚴世寬踩著憤怒的步伐走到他的臥房,他踢開房門,將夙顏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看著我。」他把她的臉板向他。
她真听話,真看著他,不過,她的視線卻很冷,且膠著在他身上的目光根本沒有焦距。
是的,她是真的听他的話,真看著他,但她的視線卻穿過他,落在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
她那樣的目光像是死了。
懊死的!她這是什麼意思?
懲罰他?還是無言的控訴他教唆屬下虐待她?
要是他說沒有,她信是不信?
嚴世寬滿腔怒火的想沖著她延燒過去,但卻礙于她人還虛著,不敢對她發飆,于是他回過頭詢問兩名手下。「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為什麼我一個好好的人交到你們手里,你們卻把她搞成這副德行。」
嚴世寬明知不該,卻難忍怒氣。
阿海跟大勇兩人相視對望了一下,猶豫著該不該把韓若耶供出來。
「說!天大的事由我替你們頂著。」他要知道這是誰的主意?是誰好大的膽子敢在他的地盤上動人。
「是韓小姐。」阿海說。
「若耶!」嚴世寬沒想到會是她。
「韓小姐指名要邱小姐當她的僕人,要邱小姐伺候她。可邱小姐不肯,所以我出主意要人把邱小姐開在地下室,不給她飯吃,而且還每逃誥打她。」阿海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他要夙顏屈服,要夙顏如韓若耶所願地去服侍她,因為,只有他最知道老大最在乎的女人是誰。
憊知道老大是不會責怪他的,因為,今天換作是老大自己處理這件事,想必老大也會和他一樣如此處理。
阿海抬頭挺胸地回答,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作錯了決定。
而嚴世寬卻沉默了!
夙顏看到了他的答案。
他雖然沒說話,但他的沉默等于默許了他屬下的決策,而他的沉默也將夙顏唯一僅剩的一點點希望打入地獄之中。
原來,她真的比不上那個女人。
原來,他的屬下一直都知道這個事實!
原來,是她一直自以為是的認為他會在乎她!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原來……
原來,事實是這麼的殘酷。
「你也要我去服侍她嗎?」她問,一雙眼楮直勾勾的望著他。
她的目光好憂傷,她明知道答案的,卻要他親口說出來。
嚴世寬多麼希望她別問。
她明知道答案是會很傷人的!
這時,一個手下領著醫生來了。「老大。」
「讓他進來。」嚴世寬恰懊利用這個機會回避她咄咄逼人的問題。
醫生進來檢查了她身上的傷。
她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的肌膚,足以見得她曾被殘忍的鞭打過,嚴世寬的眉頭緊緊鎖著。
他在心疼她嗎?
哦▔▔不!她應該問,他會心疼她嗎?
夙顏瞅著他,想看進他的靈魂深處,看他是否對她還有一點點的在乎?
「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去服侍她?」她緊咬著這個問題,像是要將自己給逼絕了。她心想,只要心沒了退路,她便將無畏無懼。
她怔怔的看著他,要他回答。
而嚴世寬卻很害怕她這樣的態度。「你先把傷治好,剩下的,我們以後再說。」
「我會把傷治好,但我也要你回答。」她一再的逼他。「是與不是,應該不是這麼難回答才是。」
「你這又是何苦呢?」
「是或不是?」她再問。
他嘆了一口氣,終于回答了。
「是。」如果若耶真要夙顏去服侍她,那麼他會答應要夙顏去的。
他給了答案,夙顏卻笑了。
是的,路已走到盡頭。
她終于從他的口中證實了她原來只不過是他買來的女人,他要她當妓女,那她就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他要她當僕人,她就得趴在地上擦地板。
她的價值等于那一千一百萬,想來,她還滿有身價的呢!彬許沖著這一點,她該慶幸、該喜樂,該歡喜的接受。
夙顏閉上眼,任憑他請來的醫生醫治她的傷,但……治好了她身體上的傷叉如何?她的心現在正滴著血,誰來救她?
夙顏不曾理會自己身上的傷,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韓若耶那里報到。
她沒忘記自己是什麼身分,所以她叫韓若耶,「小姐。」
她的頭垂得低低的,但卻沒忘記她剛推門進來時匆匆的那一瞥。她看到韓若耶穿著綿質睡衣、赤著雙足站在窗口旁,任由陽光灑在她身上,她手里拿著畫筆似乎在作畫。
矮若耶的形象不同于那一天的野蠻,在那匆匆一瞥的瞬間,夙顏還以為她見到了天使。
矮若耶听到她的聲音,擱下畫筆,側著臉看了夙顏一眼。
「把頭抬起來。」她命令夙顏。
夙顏听話的把頭抬起。
矮若耶清靈的兩眼鎖住她的臉蛋。「我記得你。」她走到夙顏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但是你變得不一樣了。幾天前的你比較驕傲,而現在的你卻像一只小綿羊,我不喜歡你。」
矮若耶直言無諱。
夙顏不反駁、不回嘴,因為她沒忘記她是什麼身分,她來只是當個僕人,不是來討她歡心的。
「我記得你前幾天還不願意當我的僕人,為什麼現在你又願意了?」韓若耶坐在床上,兩只腳不怎麼文雅地盤坐著。
「他們打你了?所以你屈服了?回答我,不許你當個啞巴。」韓若耶討厭自己老是在演獨腳戲,那多無趣。
「是。」夙顏听她的話的說。
「他們打你哪里?給我看。」
夙顏伸出雙手,露出傷痕累累的兩條手臂。
「還有哪里?」韓若耶再問。
夙顏翻開衣服,她的背全是傷。
矮若耶看到她遍體鱗傷時,臉沉了下來。「沒想到他們還真狠,但對于黑道人物,你又能有多少期待呢?」
她像是感嘆,但听在夙顏耳里,她卻覺得她是在嘲諷,畢竟,造就她一身是傷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韓若耶的所做所為,那她何必再在那貓哭耗子假慈悲呢?
「你恨我?」韓若耶彎子,看著夙顏的眼楮。「你別想說謊騙我,因為我不會相信的。」
夙顏有一雙清澄的眼楮,什麼情緒都寫在里頭。
而她看得一清二楚,夙顏是恨她的。但說句老實話,韓若耶才不在乎夙顏有多恨她,自始至終,她都沒打算要跟夙顏做朋友。
而對于一個她不在乎的人,韓若耶才沒那多余的心力去在乎別人對她的感受。
「我不在乎你是怎麼看待我這個人的,但我要你記住,我是你的主人。你會听從我的話嗎?」韓若耶話峰突然一轉,突如其來的問。
「會。」夙顏點頭。
「我問你的問題,你會誠實回答?」
「會。」
「好,那我問你,你是嚴世寬的誰?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是嚴世寬買來的女人。」
買來的女人!
敗曖昧的答案。「他為什麼要買你?」
「因為我需要錢。」夙顏漠然生硬的回答,以為這樣就能把她受傷的情緒給掩飾得很好。
沒想到韓若耶卻嗤之以鼻。「你需要錢,他就花錢買你?哈!嚴世寬是混黑社會的,不是個慈善家,要是有人需要錢,他就花錢買她,那嚴世寬早就破產了。他才不會無緣無故買你。說!他買你來做什麼?」韓若耶好奇的問。
其實她知道答案的,只是,她要夙顏親口說出來,然後凌遲她的自尊,她要夙顏深深的痛恨那個把羞辱加諸在她身上的嚴世寬、她要激起夙顏羞憤的情緒,這樣,她才可以利用夙顏,才有機會逃走。
「他要你當他的女人,替他暖床是不是?」韓若耶把話說得很難听,她只差沒把「妓女」兩個字冠在夙顏的身上。
夙顏咬著牙瞪著她。
可韓若耶卻厚顏無恥地繼續扯著臉皮笑,她早說過她不在乎夙顏是怎麼看待她這個人的,她只要達到目的就行,而其中的過程,縱使要她踩著別人的尸體走過去,她也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更何況,她只不過是小小的凌遲了夙顏的驕傲而已。
「好了,我要作畫,你隨便擺個姿勢吧!」
她擺個姿勢?夙顏皺著臉。
「我要畫你。」韓若耶把先前的那張畫紙揉掉,使了個眼神給夙顏。
夙顏只好想了個姿勢,站著讓她畫。
矮若耶一畫就是一個上午。
其實她根本沒在畫夙顏,她只是想折騰她。
要不然,被嚴世寬軟禁的日于多無聊啊!她要是不自己找個娛樂,那她的日子豈不是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