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堂帶著慍惱的心情走回屋里,目的地--廚房,只為取瓶涼飲解渴,順道也冷卻一下自己高漲的怒焰。
閉個身,就在他要踩進廚房的那一刻,他不禁怔仲了下。忍不住的再跨個幾步,他走到了餐桌前……
桌上擺著的是幾道冷掉的菜,但卻看得出來做的人很用心。
用力的吐了口氣,他覺得有種莫名的思緒爬上心頭,而且名字就叫--罪惡感!
罪惡感?他該死的怎麼會有那種奇怪的想法?又該死的怎麼會覺得自己對她是凶了些、是過火了些、是惡質了些……
棒--再大大的吐了口氣,-手將垂落額前的發絲順過,他更加心煩氣躁了。
見鬼了,他怎麼會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她不過就是個小小女慵,他在意她那麼多做什麼?
在意?
他該死的怎麼會用到這種可怕又詭異的字眼?對一個小小女佣,他該死的怎麼會有這種不對勁到極點的感覺?
媽的,他一定是忙到昏了頭、轉了向,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去在意一個小女佣?
愈想就愈怪,愈想就愈不對勁,他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嘖,一定是工作太累太忙了,他該上樓去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一個轉身,他再度踩著沉重的步伐踱開,這回可就完全忘記了阿呆的存在,徑自一個人走上樓去,留下的是滿臉不解的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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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個翻身,他對著那道白色的牆……呼嚕嚕正在運作中的腦子就是不肯停止動作。
右一個翻身,他對著另一面白色的牆,心里還是覺得很不舒坦,怎樣也無法安心休息。
再一個翻身,他只能對著白色的天花板重重吐氣。
到底怎麼回事?他為什麼就是不能好好的閉上眼、好好的休息?
包糟糕的是--腦子里為什麼反覆轉動著的,都是剛剛上演的那一幕情節?任憑他左甩右甩,那景象硬是在他腦中不願散去。
猛地坐起身,他更加懊惱了。該死的,她愛蹲在地上縮成一團是她的事,她要哭的小臉淚痕斑斑也是她的事,她……
明明統統都不關他的事,全是她自己的問題,做啥他現在要費心費腦的去為她放不下心?
放不下心?
見鬼了!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又笨又蠢的小鋇蛋,有這種詭異的感覺!?
Shift!忍不住又一聲咒罵在心底,定不下心的人火大的揮開暖呼呼的被子。
下了床,洛少堂又煩躁的在房里來回踱步。
他才不在乎那蠢呆咧,那種又笨又傻,講話又會結巴的小白痴,他干嘛要在乎?
是啊,他才不是關心她,只是覺得她有那麼點小可憐,對,就是這樣!他只不過是剛好同情心有點小小的泛濫,正巧物件是她罷了。
從來不曉得自己也會有這種可笑的思緒,近三十年來無波無痕的心上水,竟就這樣被她給翻亂了開來,他……該死的真的沒辦法安下心來!
棒--大大的嘆了口氣,他對自己認輸。
懊吧好吧,不就是下去看看她的情況而已,再也沒其他的意思了,他只是、只是……就當作是盡蚌主人的義務吧!
再跨幾個大步,拉開門,他下樓去了,用著他自己都難以理解的速度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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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嗝……」
哭聲漸歇,夏雪-手用力的抹了抹頰上的淚,然後張著淚紅的眼巡看四周——
啊,糟糕,她竟然自顧自地在後院哭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她還有好多事沒做完耶,而且……這下可糟了,她竟然這麼不盡職,自己的工作都沒做完,就窩在這里哭了老半天?
不、不行,她得去把其他的事給做完,她答應過梅姨會把工作做好的
……急急忙忙的想站起身,卻是一個重心不穩的跌了回去。
「汪、汪汪!」
幾聲叫吠,驚得她回頭望--
「啊--對不起、對不起……」夏雪手忙腳亂的想站起來,可雙腿因久蹲而麻痹,所以一時間也使不上力,只好抱歉的望著正被她坐個正著的凶臉大狗狗。
「汪!」大狗不悅的-眼瞪人,卻沒有更進一步的會動。
呃?它又在瞪她了,可不知為什麼……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它很可怕了,也許、也許是因為它沒有再對她吼了吧!
「我……我很想站起來,可是我的腳……」無辜的指著自己的腳,她一臉無奈。
「……」這回阿呆沒再應聲,一雙眼順著她的手望去,視線停在她腳上幾秒然後調回,最後的反應是趴回地面上,決定不再理會她加諸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呃,它這個反應是在說--沒關系,它原諒她嗎?
「你、你沒生氣吧?」嗯,靠在它身上,她覺得好舒服哦!它的毛好軟、好暖和……揉了揉眼,睡神突然的造訪,讓她好想就此沉入夢鄉。
「唔……」狗頭沒動,閉著眼輕哼一聲。
「我……你叫阿呆嗎?」眼楮好酸好累哦,她更加偎近了大狗狗毛茸茸的身體。
「唔。」更簡短的應和聲幾不可聞,它還是沒動作。
嗯,真好,靠著它真的好舒服、好暖和,而且它沒有再凶她呢!
滿足的輕嘆一聲,睡神執意取走她的神志,于是她開始恍惚……
「真好,你不凶我了……你以後都不要凶我好不好……也跟你的主人講一聲……叫他也不要凶我……嗯,對了,我可不可以也叫你阿呆?嗯,你好暖和哦……」
嘀嘀咕咕的說了好長一串,她都不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只知道--她好累、好想睡、好舒服、好暖和……鼻息漸穩,她真的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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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少堂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那一幕可笑的景象--
「有沒有搞錯……」無力的探手撫上額,他用力地吐著氣,真想-腳踹地上那一人一狗各一腳!
拜托,他特地跑來看她一眼,結果她倒好!抱著阿呆就睡著了!
那他的擔心不就都是白費的了?媽的,真是愈想愈嘔、愈想愈氣、愈想愈不爽、愈想就愈捉狂!-
腳--他踢了踢已經睡死的人。
「嗯……」嚶嚀了聲,她更加偎緊了暖和的來源,眼兒卻是睜也沒睜。
這樣她都能睡?是怎樣,有被有窩的地方不好,她偏要跟這只笨狗一起賴在地上睡?不覺得很冷嗎?
再伸腿--這次他加重了些力道,目的就是要喚醒那睡死的一人一狗。
「嗯,冷……」一陣風吹來,她皺著眉,縮了縮身子,卻還是沒睜開眼。
白痴啊!睡在這種地方不冷才有鬼,怕冷不會滾回屋里去睡,干嘛留在這跟長毛動物比勇?笨蛋!
「起來!」這次不只用腳踢人,連嘴巴都動工了。
「嗚!」低嗚了一聲,阿呆見著了自家主子正朝自己板著臉,它立即用頭去頂那還窩在自已身上的睡美人。
「唔……」討厭,誰在吵她?她好想睡吶……慢慢的睜開惺忪睡眼,她還有些搞不清現況。
「要睡就滾回自己房里去,不要在這礙眼!」媽的,她存心讓他覺得不好受是不是?
等等,事情有點不對勁,不,不只是不對勁而已,這根本就是有問題到了最高點!她愛在這里凍著、冷著、僵著,干他什麼事?他干嘛要覺得不好受!
媽的!怎麼從她來了之後,他就多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該死,早知道她會這麼麻煩,當時他做啥要這麼沖動的「點召」她?
「呃,啊——」夏雪幾度眨了眨迷蒙的睡眼,最後終于肯定自己沒看錯那張惱怒的容顏。
嗚……她又惹他生氣-,到底要怎麼樣他才不會老是對她生氣啊?
「啊什麼啊,要睡就滾回去睡,不要艱阿呆和在這里!」裝那什麼白痴臉,看了就生氣!嘖,不曉得現在能不能退貨?
真是選錯了人,他要的是手腳靈活、腦袋也機靈的家伙,怎麼就是運氣好到挑到一個不機靈也不靈活的,還蠢的讓人火大!
「我、我……」意識剛清醒就受到驚嚇,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是正常的偏就有人听的很不高興。
「不要又給我搞結巴,你不知道那听了就讓人心煩嗎?」媽的,搞的他心情愈來愈糟,他真的該考慮把她換掉,省得自己心煩至死!
「……」被凶到不敢回話的人,只能無辜的眨著水眸,而後可憐兮兮的盯望著那張怒顏。他為什麼總是要那麼生氣?他能不能有不生氣、不罵人的
一天?嗚……
綁--她現在是怎樣?結巴當完就換作啞巴?洛少堂的火更旺了。
「你是怎麼回事?不是吞吞吐吐的說不完整,就是干脆不講話,你到底
在想什麼?」他對她真的感到百般無力。
錯,是他自己造成的!也就是說,麻煩是他自找的,如今還真怪不了
人。唉,怎麼會挑上她的?
「……」還是睜著一雙無辜大眼望住他。
「說話啊!」該死,只會張著一雙眼看他有啥用?他是要她回話,又不
是要她裝白痴給他看!
「……」還是沒應話,仍舊是一雙水眸眨啊眨的,里頭還夾帶了各種的
情緒--不安、害怕、恐懼……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哀怨。
棒--真會被她氣到炸!大掌往上一-,他不耐煩地耙過垂額前的發絲,然後狠狠的瞪著她。
「你該死的說句話行不行?」他真快被她給弄瘋了,那雙眼眸里載著的都是滿滿的指控,活像是在說--一切都是他不對似的!
膘帳!他究竟是哪兒不對了!
愈想就愈不爽、愈是發火就愈想扁人……偏偏,給她那一雙眼對上,他就是渾身上下都不對勁透了,他該死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委屈的癟著嘴,眼眶也悄悄的含著淚。她覺得他真的……好會吼人哦,哪有人說話一定都要這麼大聲的嘛,她的膽子這麼小,哪經得起他這樣嚇啊?
「你最好給我說話,我知道你不是啞巴,我也很清楚你可以把話說得很順!現在--說話!」惱火的人,聲音愈加愈大,凶狠的模樣更是逼得人想逃。
呃,當然,阿呆是老早就閃到老遠去了。所以,夏雪只能用著羨慕的眼神望著已然遠離戰區的人……哦不,是狗!
「要……我要說什麼?」小心翼翼的吐著聲,她很怕自己又惹得他不高興。
他一直要她說話,可是他要她說什麼嘛?他一出現就對著她又吼又叫又凶臉相對,她嚇都嚇死了,根本不知道他要她說什麼啊!
對啊,他到底要她說些什麼?說她……為什麼哭?還是說她……哦Shit,瞧他亂的……他真是被她給搞到精神失常了!
「隨便你想說什麼就說,不要故意給我裝啞巴就好!」還在試圖捉回理智的人,不耐煩的隨便應了句。
哪有人這樣子的?隨便她想說什麼就說,問題是--明明是他要她說話的啊!那他又沒叫她說什麼,她要怎麼說嘛?
「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麼……」這是她現在唯一能說的話,因為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又或者……他到底要她說什麼?
冷眼一掃,他不開心的回著--
「隨便說啊!」嘖,他已經夠煩的了,要說什麼還得他訂個標題嗎?
什麼是隨便說啊?真的很想開口問,可是他那一雙利眼瞪起人來真的是……讓人很害怕,夏雪忍不住的縮了縮身子。
「我、我……那你到底要我說什麼?」怯生生的發問,她一張小臉已經扭成了一團。嗚……她真的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辦了。
棒--人的忍耐真的是有限度的!眼一橫,他火力全開的炮轟--
「你白痴啊,要說什麼自己不會說,非得要我訂個方向、題目,這樣你才會回答?你沒有腦子啊?」媽的,真的被她給搞得心煩意亂,直想扁人!
「我、我……我又沒什麼話想說,是你自己一直叫人家說話的……」他真的很凶耶!她又沒什麼好說的,是他硬要她說話的啊,結果還一直罵、一直罵……她真的覺得好委屈哦!
呃,她沒話想說?她說她沒話想說,是他一直叫她說話的?他……等等,他現在到底在干嘛?
他竟然……無聊到硬要叫人開口?而且……還因為她沒說話而發火?真是怪了!到底他火發那麼大是為哪樁?
老天,他到底在做什麼?無聊到會去擔心她也就算,還莫名其妙的大發脾氣,更加神經到硬逼著人說話!?他到底是哪根筋接錯了!?
亂了,真的是亂的離譜!他的脾氣一向糟糕是沒錯,但至少不會無緣無故的亂開火,更加不會無聊到去逼人家開口說話!
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才出現沒幾天,他就怪的這麼徹底,而且還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不對,不對,這整件事都不對勁極了,他得好好的想一想、思考一下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如此怪異不堪……
一個轉身,他走的突然,她則是傻的莫名。
現在是怎樣例?那個對著她又是吼又是發脾氣的人,怎麼就這樣子走開了?那她要怎麼辦?
不知所措的人只能留在原地,目送那道離去的背影,然後……不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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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都睡不安穩的人,清晨四點三十分便醒了過來,而後再難入眠……
也罷,清新的早晨空氣好,反正他向來有晨運的習慣,只是今大起得比平常早上許多而已。
踏出了大門,他往熟悉的道路跑去,準備開始進行一天的健身運動,不過才起跑沒幾步,他卻又停住了步伐一雙寫滿疑問的黑眸緊盯住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她在做什麼?低頭望了下手上的表,他的納悶更深。
五點還沒到,天色也沒亮,她那麼早起來干嘛?而且,她沒事做啥去修剪花草,她有興趣當園丁?
再細看一眼,他發現她竟然穿得十足單薄,突地,有些難以克制的,一把無名火竟有狂猛燃燒的趨勢,就在他的心口處!
幾個大步跨去,他很快便佇立在她身側。
「你在干嘛?」口氣是不善的,眼神是不悅的,心里的不快最是真實。而,他開始不懂自己搞什麼每回一見著她,思緒就很難整理、也難以控制。
「喝--」突現的聲音,驚得她慌張不已,手上的大剪刀就這麼往下掉……
「小心!」一個拉扯,他已將她緊緊的鎖入了懷中。
「呃?」被一杷提抱住的人有些愕然。
他……少爺干嘛要抱著她?微微的紅彩慢慢爬上了她白晰的臉頰。
「你白痴啊!吧嘛把剪刀往下扔?你知不知道只差一點點,你的腳就要被扎穿了!?」她到底有沒有腦袋,懂不懂得保護自己啊?
昨兒個,入了夜的天氣是帶有寒意的,而她竟然窩在後院跟著阿呆一起睡,這就夠讓人火大的了,而今天她又險些讓白己受傷!?她真的是白痴啊。
呃,等一會兒,他的思想真的有偏差了,他見鬼的怎麼會這麼在意她的蠢呆?不對勁,真的不對勁透了,他對她……哦,該死,他簡直有毛病到了極點!
「我……我不是故意的……」又凶她?要不是他突然的出現、突然的開口說話,那她也不會被嚇到啊!
又來了,又是那雙哀怨的眸子……嘖,明明就是她自己蠢的過火,竟然還敢用指控的眼神瞪著他看?
「誰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難道就不能有腦子一點嗎?你難道就不能有一天是不讓人生氣的?你難道不能把自己的笨手笨腳笨腦袋給顧好?你……」愈罵愈順口的人,壓根沒有停止的打算,反而更加殺氣騰騰。
他干嘛罵得這麼難听、吼得這麼用力啊?都說了她不是故意的嘛,他為什麼每次都要這麼凶?
「那、那你就不能有一天是不生氣、不罵人的嗎?」被罵的很委屈的人小小聲的應著。
濃眉一橫、利眼狠瞪,他看起來就像是準備把她生吞活剝的凶神惡煞。
「你可以說大聲一點!」呵呵……冷冷的笑聲自他喉中逸出,在這樣寒冷的清晨里,空氣倏地益加冰涼。
「我、我……」糟糕,她說的那麼小聲,他竟然還听得見?
「你怎樣?」兩掌輕輕使力,他輕輕松松就把她的身子給舉高,目的只為與她平視。
說真的,他實在受夠了老跟一顆黑黑的腦袋瓜子說話,那種感覺很令人厭惡!
「我、我……」咬緊了下唇,她根本不敢對上他的眼。嗚……他干嘛把她舉那麼高?腳不能著地的感覺很不實在耶!
「說啊!有種開口,就不要把話說一半。」他倒等著听她發表「高見」呢!
「我……沒有……我沒有什麼要說的……」輕輕的一搖頭,再搖,大大的眼偷偷看了他一眼後又往下飄。
她根本就沒有勇氣跟他說實話,他的脾氣這麼糟,生起氣來又這麼嚇人,誰敢說實話?又不是不想活了。
「看著我!」空出一手,他強硬的扶住她的下巴,堅決要她看著自己!他沒興趣看著她的眼神左閃右瞟,他要她對著他的眼說話!
呃?要看著他哦?能不能不要……怯生生的-眼,她眼底寫滿了畏懼,一副怕極了他的可憐樣。
「說吧!你剛不是有話要說?我听見了前文,你可以接後文。」他對她真的很有耐心了。
「什麼前文後文的,我……我沒有要說什麼啊……」就算真的有話想說,她也沒膽子對著他說啊!
棒--用力的嘆口氣,他發現自己真的對她感到無力!不懂,她明明有話想說,為何就是不肯好好的說?
怎麼,怕他會吃了她不成?他就這麼可怕、這麼凶殘、這麼嚇人?媽的,搞什麼東西,一大早就讓他心情這麼糟!
鱉異的是--他根本可以不理她、不甩她,他大可以就這樣把她扔下,然後繼續去做他的晨運,可是……偏偏他就是無聊到想听她說話!
懊死!他干嘛沒事找事做?此時此刻,他真的不得不懷疑起自己是否已經開始精神異常了……
「你沒話要說?那就當我有話想說吧!」架著人,他粗魯的把人給帶回了屋里,只因為……他真的對她單薄的穿著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