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其實還沒結束——
「你這混帳,給我滾!」一個花瓶自震雷院主房內咻的一聲飛出,砸中一旁的廊柱。
「你這個不可理喻的人!」這次飛出來的是一個枕頭。
「總好過你這禽獸!」一本書被迫降落在走廊上。
「禽獸?你這無趣的家伙!」
棒了一會兒,一件長衫被丟山房外,「那你走啊,你去找別人啊!」
房內,楚烈雙日赤紅地瞪著氣得目皆盡裂的司徒竺琉,「真是搞不懂你!」他的濃眉糾成了一團,「又不是要你的命,你配合一下會怎麼樣?真是太自私了!」
「那你為什麼不配合我?你才是自私!」司徒竺琉也用力吼回去,「我才不是你那些男寵,你要的話就去找他們啊!」「你!」楚烈聞言為之氣結。
傍他幾分顏色,這個司徒竺琉就開起染坊來了,很好,他也不是非要他不可,何必為了這個不听話又不懂溫柔的家伙大動肝火?
「如你所願。」
楚烈重哼一聲,拾起地上的單衣披上,用力推開房門,再走到窗外撿起被丟到外頭的長衫穿上,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司徒竺琉瞪著他離去的背影,原本盈滿怒意的眸色忽然一暗,剛才高張的氣焰已被無力感所取代。
他慢慢地走回床上,將自己整個人埋進凌亂的被子中,悶悶地掉著淚。
他不想再愛楚烈那混帳了,可是為什麼他現在卻有股沖動想緊緊抱住楚烈,要他留下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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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沖沖推開玉離的房門,楚烈氣悶地坐在長榻上。
玉離見到已有兩個月未曾出現的楚烈來了,立刻又驚又喜地投入他的懷中。
「二爺……」他擁著楚烈撒嬌,「你終于來了。」
楚烈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抬起玉離的臉粗魯的嚙咬他的唇,玉離會意地探出小舌與他交纏,轉眼間他的衣服已被楚烈扯下丟在一旁,露出如凝脂般的肌膚。
「唔……」當楚烈的大掌覆上玉離因敏感而挺翹的蓓蕾時,玉離早已化做一攤春水發出悅耳動听的嬌吟。
蚌然,楚烈放開了他。
「做。」
楚烈指指自已的,玉離立刻毫不遲疑地跪在他的雙腿間。
玉離用牙齒咬開楚烈的褲帶,露出楚烈灼燙的,然後抬頭媚眼如絲地睇了他一眼,張開紅艷的檀口,細心以舌頭服侍著他。
被這樣細心伺候,很少有人能不放縱沉溺在這種快感之中。楚烈低吟一聲,將玉離的頭按得更低。
「很好……嗯……」他低啞地贊嘆一聲。
听見他的申吟聲,玉離更加賣力地取悅他。
偌大的房內霎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與陣陣勾魂的嬌吟……
當司徒竺琉終于放不下心頭的焦慮而尋至此處時,所見的景象便是這般煽情、這般傷人、這般令他不敢相信!
他愣愣地佇立在離那扇窗幾步之遙的地方,不想再踏前一步,也不敢再踏近一步。
現在,他還能告訴自己這只是幻覺、只是一場夢,那人不是楚烈,不是!
但楚烈卻在此時抬起眸子,在發現司徒竺琉的存在後朝他張狂一笑,黑眸中是睥睨、狂傲、勝利和赤果果得令人惡心反胃的。
司徒竺琉用力一咬牙,不再迎向楚烈的目光。這一次,他選擇別過頭,狼狽不堪的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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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秋蟲也停止了悲吟。
必到自己與楚烈的廂房,司徒竺琉麻木的和衣上床,怔怔地望著上頭的帷幔發呆。
冬日的夜晚總是格外靜謐,雖然還不至于下雪,但是外頭的草木皆已被一層薄霜覆上,連風拂過也發不出任何聲響,就連他的心也是冰封一片,但他卻哭不出來。
他抬起手模模自己的臉頰,干干冷冷的,沒有一滴眼淚沾附,先前為了楚烈,他已經哭得夠多了,再也榨不出一滴淚。
他閉上眼,剛才所見的景象立刻浮現在腦海——楚烈摟著那個千嬌百媚的男人,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司徒竺琉又睜開眼。
他重復了幾次這些動作,想逼退那如鬼魅般跟隨著他的影像,但卻一直不能如願。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還是不肯饒恕對方,總是一來一往地傷害對方,想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到了最後卻被對方傷得更深。
今日的大吵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是這一次是楚烈贏了。
楚烈用最惡毒也最直接的方式報復了他,讓他猝不及防、無力抵抗。
司徒竺琉在睜眼與閉眼間掙扎,直到意識逐漸模糊,他才閉上眼讓惡夢將自己拖走,不再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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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意識忽然清明起來,司徒竺琉發現自己被一陣戰栗感驚醒,胸口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他勉強自己睜開迷蒙的眼打算不要再睡,以免因為被惡夢驚醒而更疲累。
「唔……」
嘴上忽然覆蓋的熱度讓他驚喘出聲,想抬手卻被一只大掌拉到頭頂上方牢牢固定,另一只手則掐住他的下顎,不準他封閉自己。
這樣粗魯又蠻橫的方式與那股熟悉的氣味讓司徒竺琉知道來人是誰,司徒竺琉在身體一僵後,干脆閉上眼任楚烈予取予求,只是胸口的悶痛感卻逐漸加劇。
難道那個少年無法滿足他?
憊是他只是想要來這里炫耀並羞辱他?
在司徒竺琉快窒息前,楚烈放開他的唇轉而攻掠其他地方,從頸項、鎖骨一直到胸前,他全都不放過,只是力道較以往更加重,每一次的吮吻都讓司徒竺琉吃痛地皺起眉頭,但真正讓他感到難受的卻是充塞在胸口的窒悶感。
「楚烈,放開我……」司徒竺琉不舒服地抗拒著。
楚烈不理會他,仍是執拗地想挑起他的,大手不斷往下,覆住他尚未燃起的。
「琉璃娃兒,你怎麼沒有反應?」楚烈皺起眉頭,心頭的不悅越積越多。
縱使在玉離那里發泄過幾次,但纏繞在他心頭的卻只有這個只會惹他發脾氣、在床上更是被動不懂迎合的琉璃女圭女圭,所以他最後還是興致全失地推開玉離回到這里。
原本只是想要氣氣他,讓他學會迎合與柔順,但自己卻在玉離的嬌嗔迎合中益發渴望引起他眼中不馴的焰火。
他一定是有病,居然會對這種不懂迎合與甜言蜜言的家伙上了癮,明明還在惱火今晨的爭吵,但一瞧見他就全都忘了,只想抱著他與他纏綿,甚至為自己今晚的行為感到歉然?
他真的瘋了,從一開始的相遇,他就為司徒竺琉而瘋狂了。手中的仍然沒有任何反應,楚烈氣惱地啐了聲。
「我一定是瘋了……」他干脆低頭用唇舌去挑逗,只為了想與它的主人一同享受這份快感。
「不要!」司徒竺琉忽然用力掙扎起來,腦海中迅速掠過那名少年正在為楚烈做著這種事,而楚烈邪肆的眼中飽含著欲火與輕佻,並朝他睥睨的一笑。
楚烈這麼做只是為了踐踏他的尊嚴,他不要!
胸口的悶痛感急速膨脹,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整個撐破,司徒竺琉難受地蹙緊眉,而那股痛楚更張狂地在他胸間沖撞,直竄至喉間——
他忽然生出氣力使勁擺月兌楚烈,一手按住嘴巴,整個人坐起身背對著他,肩頭用力抽搐著。
「你在搞什麼!」楚烈火大地想將司徒竺琉的身子扳正,但手還未觸及到他,就見他一手用力抓住旁邊垂下的床幔,將今晚吃下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但司徒竺琉因為心情不佳,所以並未多吃,在吐了幾口後就全是干嘔,怎麼也止不住體內的那股惡心感,整張臉慘白得嚇人。
「琉璃娃兒,你今晚吃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楚烈蹙起濃眉,伸手探向司徒竺琉,卻被他反應激烈地推開。
司徒竺琉終于知道是什麼讓他感到如此難受,有一股不同于楚烈的香氣充斥在他的鼻間,甚至沾染上他的身體。
不待楚烈發火,司徒竺琉赤腳下了床,推開房門就往外頭沖。
院落的前面有一個池塘,他想也不想就整個人跳了進去,用力洗刷起自己的身體。
懊髒,好骯髒!
苞著追出去的楚烈見狀,也立即跟著跳入,使勁想將他拖離冰寒刺骨的池塘,但司徒竺琉卻文風不動,只是不斷重復搓洗的動作,他原本白皙的肌膚已被冰水凍紅,再加上他大力搓揉,幾乎就要見血了。
「你瘋了嗎?」楚烈制住他的動作大吼出聲︰「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
司徒竺琉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索性將自己整個人浸到冰冷的池中,不發一言。冰冷的水讓他牙齒輕顫,心也因而用力地收縮著。
但他沒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與厭惡什麼。
他就像一只陷在楚烈織就成的蛛網上的小蟲,從開始的抗拒到後來的束手就擒,痴迷得忘了抵抗,甚至開始期待。只要楚烈只看著他,他願意自動奉上一切讓他享用,至死無悔。
可是,他不願與別人一同分享他!
司徒竺琉的眼中閃過不甘與憤怒,但他卻別過頭將一切全都掩去,一聲不吭地將自己埋在水中。
「起來!」楚烈氣得用力將他扯出水面,「你在發什麼瘋!」這家伙是瘋了不成,先是莫名其妙的嘔吐,現在又發狂似的跑來這里洗冷水澡。
因寒意而變得更加脆弱的感官被楚烈粗魯地拉扯而更顯疼痛,司徒竺琉咬著牙不發一語地讓楚烈自水中拉起,卻在起身的剎那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不要踫我!」
楚烈怔愣地撫著熱燙的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高興凍死就算了!」他用力啐了一口,隨即轉身離開。司徒竺琉要發瘋,他可沒義務陪他!
楚烈才轉過身,身後忽然傳出一陣水聲,他連忙回過頭,卻看不見司徒竺琉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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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夜晚,只有兩道身影在小幾前對坐,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
「他最近還好嗎?」
「嗯。」
「有按時吃飯睡覺嗎?」「當然。」「還挑食嗎?」「嗯,這我沒辦法管。」「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會躲起來不見人嗎?」「你要我代替你去安慰他嗎?」「不要!」「那你還問!」「那他還……氣我嗎?」「沒錯。」「要如何做才能讓他原諒我?」「是你一手造成這樣的結果,不是嗎?」「唉……」「看你與他這樣僵持,我忽然想到那尊琉璃觀音。」
「怎麼說?」
「最美的琉璃足如冰似霜的通透,沒有任何顏色摻雜,比平時的那些俗麗色彩用更高更猛的焰火燒制而成。不只那名西城巧匠須受到這樣的試煉,琉璃的本身亦然。沐浴餅烈火的琉璃原就有不願媚俗的脾性,就像他一樣哪。」
「呵……你比喻的很好,他就是這個性子,可卻單單只針對我。」
「因為是你,所以他更不能忍受那樣的事發生。」
「我……唉,幫我好好照顧他。」
「不怕我奪走他?」
「那你我就是敵人,面對敵人,我向來不會手軟。」
「好吧,我不會踫他,雖然我很想。」
「若你真敢動他,我會……」
「說了不會,這麼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也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呵呵,要不要再喝一杯?…‘嗯。」舉杯的手停頓了下,「給你一個忠告。」「什麼?」「小心內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