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樣的意外,新工作辛亦-是沒臉待下去了,只好再一次出走,她可不想又在飯店出啥紕漏,讓章繼青有機會繼續伸出援手,就算他不介意,可她倒是很在意。
為什麼她老在這個帥男人面前出糗?她已經受夠自己每一次都得在他面前用最慘的情況來歡迎他們的踫面。
失敗的婚禮他看見了,喝酒的糗態他看見了,就連便利商店的蠢事加開除,他也是現場目擊者之一,即便她連跨好幾行跑到花藝設計公司當助理,還是擺月兌不了在他面前出糗的厄運,彷佛她做的每一件蠢事都難逃他的法眼,這真叫人很沮喪、心。
她甚至懷疑是他帶賽,才會每次踫面都出事!所以還是躲遠一點,以保安全。
「哼,我就不信換了這個工作,還會踫上他不成?」辛亦-穿著一雙雨鞋,高卷著衣袖、褲管,跟著前輩在偌大的游泳池里來回的刷洗,這個專業泳池清潔就是她的新工作,「哈哈,終于可以不必再丟臉了。」
她拿著長刷彎腰駝背的刷洗著,心里直道不可思議,竟然有人過得這麼豪華的生活,不但擁有歐式豪華建築,還有這一大座的游泳池,更別說其它的綠地、庭園造景了。
「小辛,動作快一點,我知道-對這種有錢人的生活很好奇,不過-還是清醒一點,那是有錢人的世界,我們這種人就要安分的工作。」年近半百的老板阿慶叔叮嚀著。
當初她來面試時,老板嚇了一大跳,打從心底懷疑這個如花似玉的美麗小妞能做這種粗活,不過在她誠摯央求下,還有一連串賣力的工作表現,他也就不再存有懷疑她的心態。
「知道了阿慶叔--」她中氣十足的從這端喊向幾十公尺外的老板,手中的長刷霍霍。
「小辛,這邊先交給-了,我得趕去下一棟別墅,-把剩下的善後,騎車子過來,知道嗎?」
「是,老板。」整個山頭的別墅都是他們的客戶,雖然辛苦,倒也不怕餓死。
辛亦-沖洗完畢,一邊收拾清潔用品,一邊重新蓄水,口中還不斷哼唱著小調歌曲,看得出她對這個新工作很滿意,心情好得緊。
章繼青睡眼惺忪的拉開陽台上的窗簾,就看到一名泳池清潔人員賣力且高興的模樣,依那身形看來,是個年輕的女孩,這讓他很納悶,「沒听說過阿慶叔有女兒,難不成是他新聘來的員工?不過歌聲有點槽……」
他今早清晨才睡,今天雖然是假日,不過他還是習慣到飯店去看看,經營一家飯店可沒有假日和非假日的分別。
他匆匆換上整齊的三件式西裝,短發梳得光亮服貼,步履沉穩的下樓,老爸老媽出國去,反正他大半時間都住在飯店,也不常回家,索性就讓管家也跟著放假去,是以今天他是沒有早餐吃的。
走出五層樓高的獨棟歐式別墅,正要越過翠綠的草皮走向停放一旁的房車,那個清潔人員的臉孔讓他一喜。
「辛亦-?」他低笑著,真是山水有相逢啊!
瞧她,一身輕便的衣服,套著一雙雨鞋,絲毫不減她的美艷動人、婀娜體態。
兀自陶醉在新工作的樂趣,辛亦-被這突如其來的叫喚止住了歌聲,困惑的抬起頭。
不瞧還好,那一瞧--
「你、你、你怎麼會……」她嚇得說話結結巴巴,食指驚駭的指著他。
「你什麼你?在我家看到我需要這麼吃驚嗎?」他真要被她的表情激出狂笑。
他家!這是他家?!
怎麼還是遇到他?她都已經找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工作了,怎麼還是遇上他?哇靠,今天是什麼鬼日子,難不成真是她的忌日?
心頭一震,她臉色乍青倏白,心虛的低下頭拿著長刷胡亂的在地上瞎刷一通,然後不斷的想著要怎麼落跑。
「-換新工作了?」他往前跨了一步。
「可、可不是嗎……」她偷偷的往後退去,故作忙碌的刷地。
她沒敢多看他一眼,雙眸死盯著地上那雙發亮的手工皮鞋,只要皮鞋往前靠近,她就連退數步。
「辛亦-……」
不等他把話說完,她突然激動的舉起長刷抵在兩人之間,「你別再靠近了,我真的很怕看到你,我很謝謝你每次都幫我,但是我真的……」雙腳拚命往後退去。
「-別再退了,再退都要……」章繼青才要提醒她,殊不知老天注定災禍橫生,她還是遇災了。
辛亦-的後腳跟頂到泳池邊的突起地面,一時重心不穩,雙手拿著長刷在天空中胡亂揮了幾下,撲通一聲,她整個人落入嶄新的游泳池里載浮載沉……
「救、救命--」她尖叫。
章繼青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為什麼每次見到她,她沒有一次是安好的。
她在水池里啪啪啪的胡亂拍打著水面,水花四濺,眼楮幾乎睜不開。
「-不會游泳嗎?」他發現她似乎不諳水性,那水深不過才到胸口,她怎麼一副要滅頂的樣子?
「我、我……」咕嚕咕嚕嗆了幾口水,她痛苦得幾乎要死去。
「-,-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真不敢相信。
「什麼青的,救命!救……」
他擱下公文包,月兌去外套縱身躍入水面,不費吹灰之力的自她身後,把瀕臨溺斃的她抱了起來。
「噗--」她吐了他一臉水,然後死命的攀緊他的脖子。
倒霉的章繼青伸手抹去,「-非得把水對著我噴嗎?好歹我是-的救命恩人。」他從來沒想過救人的下場是這樣,可又覺得好笑。
「咳、咳、咳……你這行動遲緩的家伙,沒看到我都要溺死了,拖了那麼久才救我,你下怕我真溺死在游泳池里!」她抗議的喳呼伴隨一陣狂咳,「咳……」
他索性把她放下,「這水深連肩膀都不到,-要真溺死了,那還真夸張,虧-還是個泳池清潔人員。」他沒好氣的說。
驚魂未甫的辛亦-死命的抓住他,「什麼話嘛,誰規定泳池清潔女工一定要會游泳?哪條法律你說啊!」
章繼青看著自己一身濕漉漉的,看來今天飯店是不用太早去了。
他正要轉身攀上,窮緊張的辛亦-突然死巴住他,激動的嚷嚷,四肢像失控的武器,揮打踢踹拉扯並用。
「先把我弄上去,我不要淹死。」
經她這麼激烈一鬧,不設防的他重新跌落水底,就連始作俑著都一並摔了回去,再次激起澎湃的水花。
懊不容易他重新站穩,皺眉的拎起她,對巴在身前這只無尾熊問︰「請問,-這是蓄意謀殺還是純屬意外?」
然而下一秒,他瀟灑撥去發梢的水,禁不住憊是笑了起來,然後凝望眼前這張美麗又狼狽的臉。
死里逃生的辛亦-慍然的睨他一眼,這家伙干麼死盯著她,還沖著她笑?難道他不知道他這樣亂帥一把的嗎?
目光躲也不是、迎也不是,猝然四目交會之際,周遭停止了所有的生息,兩人的鼻息好近好近,近得幾乎混雜,她對著陌生的迷惘暈眩的輕輕闔上了眼,隨即溫熱的唇瓣便覆上了她,一只粗糙的手擰上她連接嘴角與下顎的疤。
「不會再疼了。」低不可聞的嗓音吐出幾個字。
她驚駭的睜開眼,臉上的暈紅來得洶涌,唇間的踫觸退離一-,須臾,說話的人再次靠近,繼之而起的便是狂風暴雨般的激吻。
他吻了她,因為那無辜神態蠱惑了他;她被他吻了,所以陷入空前的情潮中。
灼燒的唇舌引渡著彼此的體熱,腦子一片轟然,陡升的體溫讓彼此更加瘋狂,直到他熾熱的吻落在她略微敞開的胸口,固守禁忌的理智被尋回,她宛若是風中翻飛,而終究要回歸現實埋于塵上的落葉,猛然推開了他,然後失控的揮出一巴掌,落在他俊逸的臉龐上。
「---」章繼青惱怒、不可置信的瞪著她。
她眼眶灼熱的回視他,死命的咬住唇,倔強的推開彼此,攀附著泳池邊的扶手,倉皇的逃開,留下懊惱的他。
殺千刀,她竟然肇事逃逸!
奔竄的路上,她的心失序的跳著,他吻了她,她怎會讓他吻了自己?
這樣面面俱到又溫柔體貼的男人才是她該徹底躲開的,不是嗎?
看來,這個工作又不該繼續了。
她竟然打了他,狠狠的打得他清醒萬分。
要不是嘴角還發疼,他真不敢相信那女人有這等氣力。
章繼青凝著臉色低調來到飯店,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他的位子上坐著一個人,雙腳大膽的跨在窗台上,背對著門不知在欣賞什麼。
听見聲音,背對的人收回腳旋過椅子,素來冰冷的臉孔露出一抹過于燦爛的礙眼笑容,故作驚訝說︰「唔,你臉上的五指山是怎麼回事?」
他-起眼,「-又知道什麼了?」
章繼姝起身迎來,「你說我該知道什麼呢?」把問題-回給他。
「我看-真的是閑得發慌,既然無聊就去Shopping,跟-的姊妹們喝咖啡聊是非都好。」他心情郁悶,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她快步跟上來,「不、不、不,我現在對你臉上的五指山比較好奇,說吧,究竟是誰這麼膽大妄為,難道對方不知道你曾經是……」冷肅的臉漾出笑容。
「繼姝。」他低喝的制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瞧你這模樣,一定是女人打的,因為沒能還以顏色所以把悶氣帶到飯店來了,如果是男人打的,你鐵會……」
「章、繼、妹,-信不信我現在馬上打電話叫-老公來失物招領回去!」他抓起電話威脅道。
她一手壓住電話,「-,住手,我好不容易趁他出門我才跟著出門的,你就算再不高興也不需要把氣出在我身上吧!」章繼姝惱羞成怒的說。
「-不高興就滾,但是記得別帶走我的安寧。」章繼青現在沒啥好心情跟妹子哈拉。
一的坐上桌子,「偏不,敢攆我我就偏不走,除非……」她露出一抹冷艷的笑,「除非你告訴我那個膽大的人是誰。」她實在太好奇了。
「隨。」他索性把椅子旋去背對著她,捧來桌上的文件詳讀起來。
「你……」她發現她對哥哥的忍功真是束手無策,他的掩飾也未免太過了吧!
對峙半晌,她斗敗離去,但是她對哥哥那一巴掌的好奇可是不減反增,總會有人知道的,而她就要找尋知道的人,即使身為私家偵探的老公不幫忙,她還是要知道。
章繼青看著妹子快快不樂的離去,揉揉還有些發麻的嘴角,這巴掌跟女人他自行處理就好,愛多事的妹妹就甭管了,因為他說不定會請人料理她。
拿起電話,他撥了一組再熟悉不過的電話號碼。
半小時後,總經理辦公室外,一名圓胖的男子有禮的等待秘書通報後,才走進來。
「你找我!」他忽地被他臉上的掌印哀著,「你……這、那……」
這高傲的家伙臉上有巴掌印,到底是哪個禍首這麼好膽,竟敢把手揮到章繼青的臉上,那個禍首最好能夠證明一切純屬意外,要不然,他敢說這世上過不了多久鐵定會多一具無名尸。
「我警告你別問。」他實在不想多做解釋。
舉起雙手在面前,圓胖男子忍不住試探性的問︰「別發火,這不會是章繼姝的杰作吧?」
章繼青越過辦公桌,掃過一道利刃似的目光。
「好、好,我不問。」圓胖男子模模鼻子,十分識相,但是心里又免不了好奇,頻頻掃過視線。
「章繼姝最近有沒有什麼行動?」章繼青闔上文件,朝圓胖男子入坐的皮沙發走來問。
「行動?你問的是她想爭奪經營權的行動嗎?」
「任何行動,包括她的經營權爭奪部署,包括她所有一切不合常軌的行動。」
「唔……」圓胖男子搓著下顎,「那還真多,你那個妹妹向來行徑乖張,據我多年跟監觀察,她的任何行動都不能歸于常軌。」
「一條條說來听听。」章繼青難得的從他口袋中掏出香煙、打火機,十分熟練的吞雲吐霧起來。
「光這個禮拜,她見了八名股東、常務董事,每次會面一到兩小時不等,地點選在你們章家的私人招待所、北縣觀光溫泉旅館、偏僻的山區小屋……」
「然後呢?」口中吐出裊裊白煙。
「喏,這是我透過管道拿到的文件,這八位座上賓都看過這份文件。」
章繼青接了過來,眉梢挑著,禁不住輕哼,「你看她幾時會有更大的動作?」
「很難說,不過半年內應該就會行動。」
他點點頭,「不錯,她若還能忍半年,這點我要佩服她,雖然她是打算跟我爭奪飯店經營權的敵手。」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圓胖男子銳利的眼從圓呼呼的臉龐中擠出光芒。
「處置?呵呵……」他爽聲大笑,「這點我正在籌畫中,看在她是我妹子的份上,我若不給她一個震撼的對待,那實在太說不過去。」
「你真的很詐,光為了對付妹妹就可以花個好幾年跟監她的一舉一動,你早料到她會出面爭奪家產吧?」
「顯然把她閃電式的嫁出去,還不夠讓她覺悟。」章繼青忽的捻熄香煙,「不過也好,有爭奪的食物嘗起來特別美味;有競爭的位子,坐起來特別安穩。」
「窩在一家飯店里實在太埋沒你……」
他的手一揚,「好了,我不想提以前的事,章繼姝的跟監請再嚴格周密些,這一次你漏了她五個行程。」
「啥?」五個行程?他怎麼知道……圓胖男子錯愕的瞪著他。
「不用太意外,我自然不會只聘請你來監視她,那太容易被她發現,章繼姝乖張,敏銳度當然不可等閑視之。」
「我、我知道了。」他頓時覺得有些臉上無光。
走回辦公桌的章繼青忽然回身朝圓胖男子勾勾手指,眼神半-透著邪肆。
「呃?」他是男人耶,他想怎麼樣?
「拿來,章繼姝最近應該找過征信社吧?把資料拿來,我要知道她到底盯了誰,拿到什麼資料。」
「這你也知道?」圓胖男子不安的模模額頭,兩鬢冷汗直冒。
「你把資料放下就可以走了。」
圓胖男子拿出牛皮紙袋里頭的資料,「你想知道的,都、都在里面。」
「好,你可以走了。」
「那我接下來……」
「繼續盯住章繼姝,而且我每逃詡要知道她的行蹤,舉凡她到過哪里、見過誰、吃過什麼……我都要巨細靡遺的知道。」
「我知道了。」他模模肚皮走了,一腦子的難懂。
門外,圓胖男子忍不住思忖,有錢人家真是奇怪,錢一多就非得搶,管他是不是親兄弟姊妹,先搶先贏,連征信社都拿出來對付自家人,了不起的有錢人。
門內,章繼青翻開資料,然後盯著資料里的內容搓起下顎,一抹微笑微微浮現,十足吊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