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會不會太紙醉金迷了點,大白天就泡在酒吧里。」
「還好,比較慶幸的是,老板願意大白天就開門做我們兩個人的生意。」
「她敢不開?小心我Fire她。」邱品齊說得義憤填膺。
「誰?誰要開除我?」梁心從酒吧的最里端緩緩走出來,目光掃了他一眼,「你要開除我嗎?別忘了,現在我是老板。」
「是、是、是,梁大老板,感恩啊。」邱品齊連忙示好。
「你們聊吧,我要先走了,還有一堆畫不完的設計圖呢,喝爽了記得幫我把門關上。」不等兩人應允,她已經匆匆忙忙的跑了。
項君睿望著死黨才要開口,他卻已經先發制人,「好,閉嘴,今天兄弟喝酒不談女人。」
他揶揄的笑著,淺啜面前的威士忌。
邱品齊哈拉了半晌,忍不住問︰「你最近跟沈逸嵐處的如何?」
睞去一抹揶揄,「不是說今天喝酒不談女人的嗎?」
「暫停一下不行喔,快說!進展到哪里了?」
項君睿頓時陷入無止境的思索中,一副顰眉蹙額的慎重模樣,「原則上看來好像還不錯。」
「實際上呢?」邱品齊快人快語的問。
「她最近有點閃躲。」
「閃躲?躲哪里去?躲回她的龜殼繼續當縮頭烏龜嗎?講清楚一點,我來幫你診斷診斷。」催促著項君睿。
「我從名古屋回來後,打了好幾次電話給她,總覺得她好像在回避我。尤其每當我跟她說起天空上的事情時,她閃躲的反應就更強烈。」
「那你打算怎麼辦?」
「跟她耗嘍!」他發悶的喝著酒。
邱品齊活像是見到怪物似的大嚷,「耗你個頭啦,就說你們這些飛行員表面上好像一副很拉風很行的樣子,光會臭屁什麼側風、爬升、尾風、高度、速度……講,得好像跟埃及金字塔一樣炫,結果一落了地踩到地面就全成了超級大蠢瓜,連個女人都擺不平!」
「請問邱大師有何高見?」
「擄獲女人芳心第一守則,要讓一個女人心悅臣服,就要爬上她的腦袋當她的主人。」他激動的發表見解。
「第二守則呢?」
「一樣,要讓一個女人心悅臣服,就是要爬上她的腦袋當她的主人。」
「媽的,你這沙豬,除了這方法,你就沒有別的建議了嗎。」
「廢話,厲害的一招就搞定了,以一擋百你沒听過嗎?況且這就跟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一樣,我們要直搗黃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夠了!」項君睿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說吧,願聞其詳。」
邱品齊拿出認真,「你上次不是跟我提過老家旁邊那塊空地想要改建嗎?」
「嗯,是啊,爺爺女乃女乃住的地方太老舊了,我想蓋個新房子,讓他們住得舒服一點。但是這跟你說的守則有什麼關系?」
彈指一響,「哈,關系可大了,我現在就要教你如何當沈逸嵐的主人。」
「警告你少出餿主意。」
「先听我說完啦!」他槌了項君睿一拳。還沒娶妻就搶著當妻奴,真是笨蛋一枚,「捧著你家的空地跟你的新台幣,去人間建築事務所指名沈逸嵐來替你的新家掌舵,嘿嘿,屆時你不就成了她的主人嗎?」
「行的通嗎?你不是說‘人間’接的case都不小?」
「是沒錯啊,但是這又不沖突,只要知道如何投其所好,擺平了她的頂頭上司司徒聰,你想當誰的主人都行。」
不等他再開口,邱品齊又拿起電話主動聯系司徒聰。
只見這靠嘴吃四方的邱品齊三兩下就得意揚揚的掛上電話,「走嘍,好戲上場,沒忘記怎麼當兵吧,步槍還知道怎麼拿嗎?」
「步槍!吧麼?你跟司徒聰談了什麼?」
「笨-你,還不就是幫你投其所奸,司徒聰那個人是個超級軍事迷,最喜歡打游擊戰,而他現在正苦惱沒人跟他玩呢,我們就大發慈悲陪他散散心,他也會大發慈悲的幫你一把,懂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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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名單上的沈逸嵐又搶在最後時間沖進辦公室完成打卡動作。
「呼——喘死我了。」真是千鈞一發。
「小沈,你時間算得還真準啊。」建築師甲調侃道。
「-,好說好說,大家承讓了。」她尷尬的走向自己的位子。
「嵐姊,你終于來了。」喬太郎迎上前來。
「怎麼,藍天那邊又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嗎?」
「不是藍天,是聰老板。」
「蔥花蛋?他已經進辦公室啦?」她一把揪住喬太郎問。
「早就到嘍,而且正和神秘大客戶鎖在辦公室里長談呢!」建築師乙八卦的論著。
「什麼神秘大客戶?」
「天曉得,能勞駕蔥花蛋親自下樓迎接的家伙不多吧,就算是藍天他也沒這麼禮遇。」建築師丙幫忙解說。
「小喬,這都是真的嗎?」
喬太郎點頭如搗蒜,「聰老板要你一到辦公室就進去找他。」
「我?」她納悶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就在沈逸嵐納悶的當下,司徒聰打開辦公室的門走出來,「小沈,快過來。」
「什麼事情,聰老板?」
「新客戶,你來接,是個不錯的挑戰。」
「我!為什麼是我?藍天還有後續的東西要處理。」
「就是你,這是客戶指定要求的,至于藍天的東西會有人幫你處理,快進來,客戶等你很久了,這次的案子有時間要求,快!」
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的她拿起本子,「喔,馬上來。」然後匆匆走進司徒聰的辦公室。
叩叩——
「抱歉,打擾了。」
沈逸嵐才轉過身,那個同事口中端坐在老板辦公室的神秘客戶當場把她嚇了一大跳。
天啊,怎麼會是項君睿?這家伙不是該開著他的飛機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嗎?
「早。」項君睿笑容可掬的對她說。
那笑容有點可惡,好像老早就等在那邊看她的蠢樣一般。
「早、早……」她雙腿發軟的坐下,開始覺得自己像是落入大野狼陷阱里的小辦帽。
「項君睿先生,沈逸嵐小姐。」司徒聰為兩人簡單扼要的介紹彼此,「我簡單的說明,項先生老家旁有一塊空地,他希望改建成適合一家人共同居住的透天別墅,他希望是一個對家庭關系有某種程度體悟的人來擔任他的設計師,我覺得你是最好的人選。」
「我——」真是叫人瞠目結舌的結果,她對家庭關系會有什麼體悟?
司徒聰一逕的對她點頭微笑,「好了,我待會還有事情得出去,你跟項先生好好討論一下他的需求,然後盡快把設計圖、模型制作出來。」他接著轉身對項君睿說︰「Ray,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出去玩吧。」十足兄弟的口吻,還撾了他一拳,司徒聰才離開。
「請等等。」她對項君睿發出中場休息的請求,然後追著司徒聰跑出去,「聰老板,等一下——」
「干麼?還不快進去處理你的客戶。」
她壓低音量,「你哪只眼楮看見我是對家庭關系有體悟的人?」
她是單身女子-,一年也不過回老家探親一兩次,嚴格說來,是最褻瀆家庭關系的標準人物吧!哪會有什麼體悟?
「因為你未婚。」
「你是接案子還是在拉紅線?況且全公司又不是只有我未婚,珊如也是啊,還有他、跟她、跟她……」沈逸嵐指著其他同事抗議。
「唔,這樣說好像也對,可是我想不出為什麼不是你的理由啊!」
喔,頭疼欲裂,「那請問未婚和家庭關系體悟又有啥關聯?干麼非得找未婚的人來接這個工作?」
「未婚的人會有比較多美麗的想像,已婚的人對家庭差不多一半都已經死心了,我們又不是要蓋墳墓還是靈骨塔,所以你比較適合呀!快進去,不要怠慢了客戶!」司徒聰一把將她推了回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個人,沈逸嵐還在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太難了!她劈頭就問︰「你好端端的怎麼會來這里委托私人建案?」
她實在太納悶了。
「我有需求,所以來了。」項君睿一派輕松的說著。
「你明知道我不是問這個!多的是有人可以幫你,比如說品齊學長。」
「我怕他蓋我的房子期間,成逃詡想著要跟我把乃百歡,為了不讓我的新房子在籌建過程里有任何潛在的危險,我慎重的舍棄了品齊。」
「那還有更多人可以幫你啊!」他的朋友那麼多,應該輪不到她。
「你不行嗎?我以為你夠細膩、夠體貼,會是我最好的選擇,況且除了品齊,我們私下交情也還不錯,不是嗎?」
「但是……」但是她太驚訝了!沈逸嵐在心里發狂似的吶喊。
「我要的東西很簡單,這房子就是要符合家庭的概念,最簡單的形體、最簡單的結構,但是要在簡單中把家的溫馨表現出來。」
完了,光听就知道一點都不簡單,她頓時覺得自己頭皮發麻。
看著她一臉頭疼的模樣,項君數忍不住想要竊笑。品齊那小于果然夠奸詐,他要自己別說太多細節,讓她處在模不著頭緒的為難狀態,逼迫被動的她不得不主動追逐他的身影跑——如果她希望工作順利完成的話!
他豁然起身,「就先暫定這樣了,希望等我從維也納回來,就可以馬上看圖。」
「你要去維也納?」
「嗯,是呀,排班表上的班機是去維也納。」
「什麼時候回來?那如果我有問題想要跟你討論怎麼辦?」
「除了飛行期間,歡迎你打電話給我。對了,我會把班表給你一份,只要不是上班時間,講講電話、收收電子郵件都不是問題。」
項君睿用指月復踫了她的唇一下,然而這次他卻沒有親吻她,就這樣從她面前邁步離開,留下一團又一團的謎霧讓她獨自去解。
家的溫馨?天啊,這是什麼艱困又詭異的玩意兒!她哪知道家的溫馨是什麼樣的感覺?真是夠了!
就在她頭疼思考的時候,項君睿從容地走出人間建築事務所。
在外頭叼著香煙的司徒聰迎上前來,「我有個問題。」
「請說。」
「我幫你這一回,你和邱品齊什麼時候再陪我打游擊戰?」
「只要不飛、不上班、沒考試,Anytime!」
「好,夠干脆,這點你比沈逸嵐好太多了,她太龜毛、太有原則了,說真的有時候還挺難玩的。」
溫文的外表下,項君睿態度堅決且認真的說︰「你最好別玩她。」
「我的口味大眾化,她那種刁鑽菜我吃不起,你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司徒聰悠哉的抽著煙,滿腦子都在想下一次的漆彈游擊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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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嵐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被抓來這里。
瞟了一眼天空,拜托,陰天-,是最適合睡覺的時候耶。
現在的她應該躺在床上繼續補她永遠不足的睡眠,而不是一大清早被抓來這種鳥地方。
「聰老板!為什麼我們得來這里?陰天-,看來隨時會下雨。」她揉著她的黑眼圈痛苦的問。
是,就是黑眼圈,為了項君睿那個家的溫馨概念,她苦思了好久,對于一個常年獨身在外的都會女子來說,她當然也渴望過一個完整的家,但是,她至今還沒有機會建構屬于自己完整的家啊,所以她不懂所謂的溫馨該是怎麼樣!
懊不容易,她匯整了沙芙娜和小艾的意見,好不容易把家的雛型掌握之後,就拚了老命的完成了設計圖,嘿嘿,接下來的模型就交給喬太郎吧!她需要睡覺、睡覺!
可是早上七點鐘,她就被抓來這里,然後只能對著無緣的床揮別啜泣。
「小沈,在還沒下雨之前都只是陰逃邙已,不用怕!」他繼續慷慨陳詞,「有感于大家成天待在辦公室里,運動量嚴重不足,為了不讓我的員工英年早逝,所以我有責任帶大家出來運動。」
「聰老板,沒有人運動還帶槍枝的!」一樣精神萎靡的建築師甲吐槽說。
沈逸嵐很不給面子的猛點頭。又不是在閱兵還是儀隊表演,拿槍?哈哈,真是極度可笑!快放她回家睡覺——醞釀暴躁中。
司徒驄推推喬太郎,傻小子只好跳出來解釋,「嗯……今天我們要運動的項目是漆彈游擊戰,所以,大家最好還是拿槍,如果不想永遠只當槍靶的話。」
「啥,漆彈游擊戰!那麼想當兵,你們當初怎麼不簽賣身契給國防部?」建築師乙臭罵。
沈逸嵐狠狠瞪了吃里扒外的助理一眼,硬是把他嚇得躲回司徒聰身後。
司徒聰看看手表,「喬太郎,打電話問那兩只烏龜怎麼還沒來啦!等很久了。」
「司徒,你叫誰烏龜啊,這不是來了!」遠遠的,邱品齊的聲音就這樣傳來。
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詫異的別過頭,然後在見到邱品齊旁邊的項君睿時,她又徹底傻眼了。
天啊,現在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的周末會被抓來這種荒郊野嶺,為什麼邱品齊會來,又為什麼項君睿這該在天上的男人最近老是出現在地面上?
「早。」項君睿的目光落向沈逸嵐。
懊死,他又對她露出那種可惡的笑容了。喔!天殺的男人!她氣得快要得內傷了。
「哈哈,全都到齊嘍,快,分組、分組。」司徒聰像個孩子似的躍躍欲試,開始熱情分組,「你跟她,你和阿洛,小沈跟……」
沈逸嵐搶白,「我當然跟我的助理喬太郎!小喬,還不快過來?」硬是把無辜助理拉到身邊來,不忘恐嚇,「如果我被打中了,你星期一就等著提頭來見。」
喬太郎有苦難言,無奈的望著她又求救瞟了大老板一眼。
司徒聰傻笑,「好、好、好,大家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項君睿望著沈逸嵐。他知道她是故意的,瞧,下巴拾得那麼老高,鼻子還不斷冷哼,肯定是在宣泄滿月復的不滿。
「現在游戲開始!」司徒聰迫不及待的宣布,一群人便開始四散離開。
邱品齊拍拍項君睿的胸口賊笑,「待會掩護你,你的罪犯你自己處決。」
「不,我要把戰俘帶走,」他認真的表示,「Ihavecontrol。」
「好,你想要Control就Control,死飛行員,話這麼多。」然後笑罵著離開。
野戰森林里,沈逸嵐抓著這輩子扣除軍訓課程第一次模到的槍,苦不堪言。
「嵐姊,待會你負責掩護我,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輕易獲勝的。」
「你如果想要中彈身亡的話,你再慢慢等我掩護你吧。」沈逸嵐狠狠的打個喝欠,攤坐在一旁的樹下,一真愛困。」
「嵐姊,我們一定要贏啦,這樣束手就擒很遜。」
「哈,想跟我玩陰的,下輩子吧!」又解決了一組人,邱品齊囂張的說。
「沒錯,這世界就數你最陰險。」項君睿揶揄說。
「媽的,死飛行員,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
「感恩喔!」
邱品齊捶他一拳,「奇怪,小嵐躲去哪里?」
「阿齊,蹲下!」項君睿轉身疾速開槍,一個慘叫,中彈的人疼得倒地不起。
須臾,邱品齊也跟著開槍,砰!抓起槍口狂妄的吹了一下,「嘿嘿,我可不是光靠朋友救命才活到今天的。」
「是,了不起,你最厲害。」
「少酸我了,-,我們打了幾組人?怎麼還沒遇到小嵐?她該不會已經中彈出局了吧?」
「小嵐不是個會束手就擒的人。」
隱約听到一些聲音,捱著樹叢,邱品齊蹲,「噓,來了來了,我好像听到你戰俘的聲音,她果然不是會束手就擒的人,但她卻是最會招來殺機的人。」
打叢林野戰還這樣大聲嚷嚷,邱品齊只能贊嘆她中氣太足。
「小喬,快一點啦,趕快拿到勝利把游戲結束,我要回家睡覺。」
「噓,嵐姊,小聲點,你這樣嚷嚷我們會被發現的啦!」
「沒人啦,膽小表,快來。」
「你這樣會引起大家注意,然後我們兩個就會被狙殺。」
「就算我的槍法不到百步穿楊的功力,但還勉強可以湊合啦,你快點好不好!」一馬當先的沈逸嵐不住的吆喝著身後溫吞膽小的喬太郎。
听著對話的邱品齊窩在草叢里笑到快吐血,「阿睿,待會一左一右包夾,你找你的戰俘,我幫你KO她的小苞班。」
項君睿點點頭,比個OK的手勢。正當兩人要行動的時候,來了一組攪局的人,對著沈逸嵐他們發出攻擊,項君睿二話不說連忙起身開槍。「哇,這樣也要硬干啊!一旁的邱品齊見狀,只好跟著行動。
叢林里頓時陷入混戰……
「可惡,把你們都串了——」沈逸嵐退到樹旁尋求掩護,舉起槍枝砰砰砰的亂打一通,也不管有沒有瞄準,總之她氣極了,索性步槍當機關槍胡亂打一通。
匆地,有只手從她身後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整個人往後拖去。
她瞪大眼楮掙扎著,突然听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噓,是我。安靜。」
她拉下那只手猛然回過頭去,項君睿的臉龐近在咫嘆,她無言呆望著。
喔喔,不可以這樣盯著他看,不然他們兩個都會陣亡的。
「走——」他拉起她的手,往另一個方向飛快逃竄。
「君睿,我……」她又想發問了,因為好奇。
他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取下那些裝備、槍枝往草叢一扔,貼身擄走她,不讓任何人察覺他們兩人的行蹤。
「我們要去哪里?不用跟其他人說一聲嗎?他們會找我們的!」坐在駕駛座旁的位子上,她納悶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拋出。
只是睞了她一眼,然後開著車子,帶走了他的戰俘。
唷,不吭聲!她看了他半晌,心想,好,不吭聲就拉倒。
她降下車窗別過臉去,迎著風,干脆來個兩不相應,她好跟周公去下棋。
她真的睡著了,而且是呼呼大睡。項君睿幾度趁著等紅燈的時間凝望著她,伸手撫模她的臉龐,她像貓咪似的發出嚶嚀聲,但依然睡得深沉。
要不是隆隆的引擎聲驚擾了她的睡眠,沈逸嵐敢說自己會這樣一直睡下去。
「唔……」她睜著迷蒙的眼楮看著空曠的四周,嘴巴兀自咕噥著疑問,試圖找尋喧鬧引擎聲的來源。
匆地,一個身影猛然靠近,攫住了她咕噥的嘴,狠狠的親吻著睡眼惺忪的她。
吻得她措手不及,吻得她七暈八素,最後她氣喘吁吁的靠在他懷里。
他笑著問︰「醒了?」手指挑玩她的發絲。
「這是哪里?」
「松山。」
「來松山做什麼?」她攀著他的肩膀,調整著自己紊亂的呼吸。
「看飛機。」
他才剛說完話,她就猛然離開他的懷抱,驚訝的看著空曠的四周,再三確認隆隆的引擎聲就從她腦門上呼嘯而過,她才恍然大悟。
「好端端的做什麼來看飛機!你每天看的還不夠嗎?」她又想要抗拒了,情緒開始激動起來。
「特地帶你來的。」
「我不要看飛機,我要回家。」沈逸嵐捂住耳朵,想隔開這些轟然聲響。
拉下她的手,「既來之則安之,下來吧!」他率性的離開駕駛座。
遲遲等不到她的出現,項君睿走過去打開車門,硬是把鴕鳥的她拉出車子。
掙扎著要縮回自己的手,「項君睿,我要殺了你——」她發狠的威脅警告著。
「那就下來把我殺了吧。」他非得把她拉下車不可。
坐在車里,飛機的引擎聲已經夠叫人震撼了,踩在這空地上,沈逸嵐感覺整個上地都在呼應著那巨大的聲響,令人難以忍受的焦慮瞬間包圍她。
她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飛機自她頭頂上飛快掠過的龐然氣勢,那會叫她覺得自己很渺小,覺得自己完全無法抵抗。
被項君睿這麼抓下來,她跌跌撞撞的,眼神里充滿對他的控訴。
明知道她的厭惡,他卻還這樣逼迫她!「項君睿,我恨你——」
他不怒反笑,「除了摯愛的人,想要在一個人心里永遠停留,經驗告訴我就是要成為她最痛恨的人,所以對于你的痛恨,我甘之如飴。」
「你——」她為之氣結。
他們就站在飛機的航道下,彼此互不相讓的對峙抗衡著。
沒多久,陰霾的天空開始落下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兩人身上。
飛機的起降依然,夾雜著突如其來的雷雨,包圍著他們。
這是她最討厭的地方,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
瞪著他,沈逸嵐氣得紅了眼眶,握緊雙拳月兌口而出,「你到底愛不愛我——」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垂掛在臉上,旋即被雨水霸道的沖淡稀釋。
項君睿望著她半晌,終于邁開步伐摟住她。
「走開,你走開……」她像個孩子似的鬧著脾氣。
他張開雙臂將她攬入懷中,「笨蛋,你不該問我這個問題的,我以為我已經表達的夠清楚了。我一直在等你跨越你面前的這道鴻溝,等你朝我走來,我一直都在等著你!」他激動的說。
沈逸嵐知道他的意思,「不,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她還是沒辦法忘卻對天空的恐懼,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不斷從她身邊飛向天空。
「可以,你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項君睿逼迫她抬起頭來,在她耳邊真切的說,「你看,睜大你的眼楮看著,每一天,有多少航班在這里起降,里頭有多少飛行員、機組人員還有旅客?他們都是平安的在天空中來來去去,除了這座機場以外,世界各地還有更多的機場也都這麼繁忙的運作著,他們不也都安然的回到溫暖的家?」
「飛行是安全的,天空也是無罪的,飛行員所受的訓練就是要克服一切險惡天候,維持每一次飛行的安全,你就算不相信天空,也該相信我,相信我的努力、我的專業,要不然我們為什麼那麼辛苦三更半夜還在熬夜苦讀,三更半夜還在模擬艙里假想任何緊急狀況,務必把程序做到最熟練?」
沈逸嵐望著迎面而來的飛機,內心的恐懼揪她心好痛,她也想輕松看待這一切,可是失去父親的痛實在太深刻了。
「你看,因為這幾天天氣很不穩定,平常我們都是用十號跑道進場,從後龍中壢泰山進場,可是現在已經換成二十八號跑道,飛機必須繞一大圈,到石碇平溪再從瑞芳下來,飛行不是盲目的把飛機飛上天後再胡亂的降落,這是經過種種考量評估後的結果,剛從阿德雷德回來的時候,我在國內累積落地數,當然偶爾會遇上天候很糟的情況,可是我總覺得我的父親在看顧著我,讓我每一次的落地不單只是落地,而且落得安全又漂亮。」
沈逸嵐的眼楮在哭泣,她望著雨中飛行的班機,望著雷雨中閃爍的燈號,她無聲的哭泣著。
項君睿知道她已經軟化了,至少她不再抗拒,他抱著她,陪她看著他最熟悉的一切,抱著她當她最後的依靠。
許久,「君睿,答應我。」她哽咽的說。
「你說。」他用著他最溫柔的嗓音回應。
「你每一次都要平安的回來,平安的降落回到我身邊來。」
「嗯,我保證。」
沈逸嵐回身反抱住他。
「我愛你,小嵐。」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