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猩猩瞿易修一離開,沙芙娜馬上懊惱的趴在電腦上,自責不已。
「笨蛋,沙芙娜你真是個笨蛋,干麼把心里的話都打出來?」
听見腳步聲,她連忙又繃起一張臉強作鎮定,面無表情的想將方才的插曲用橡皮擦抹去。
「喏,喝水。」
「謝謝。」
拜狠的喝了一大口,她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得目不斜視的盯緊電腦螢幕,雙手機械化的敲打著鍵盤。
又過了半晌,「再白話一點,不要太拗口。」
無言,清除重打。
「這情緒表達不足,字眼可以再強烈一點。」
翻了一記白眼,她認命的再清除重打。
「嗯,不錯,這句對白我喜歡,強而有力。」
吵死了,索性關上耳朵不回應。不過,有點小得意。
「等等,這個場景的對話太沉悶了,能不能再活潑一點?」
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是。」她咬牙切齒的回答。
忍忍,再忍忍,千萬不要鬧出人命。沙芙娜告誡自己。
「嗯?怎麼好像角色的性格模糊掉了,這句對白的口吻好像失去了什麼。」
手指奮力的敲擊出答、答、答……狠狠的把一大段通通刪除殆盡,沙芙娜的頭頂隱約冒出白煙,一切重新開始。
「沙芙娜,如果說……」
「夠了!瞿易修,你真的夠了!」她忍無可忍的轉身瞪他,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吐出任何字眼。
她霍然起身,使出渾身力氣的拽起眼前高頭大馬的瞿易修,雙手奮力的推著他的身體,「出去出去,拜托你不要在我工作的時候出現,因為我需要獨立寧靜的空間,你這樣根本不是在督促我的進度,而是嚴重干擾我的思緒,出去!如果你希望我趕快把劇本完成的話,就給我出去——」她歇斯底里的大吼。
雙手推著瞿易修,喧賓奪主的想把他從這個房間徹底驅離,無奈他實在太過魁梧,沙芙娜索性手腳並用的亂打踢踹,為的就是把他趕、出、去。
他單手巴住牆面,不屈服的硬是想留下,「我們是在討論啊!」
「不需要,我們不需要討論,你讓我安安靜靜的把劇本完成好嗎?」
沙芙娜真的是氣極了,全然不顧優雅美麗的氣質形象,雙手像雨點似的紛亂落向他的身體,好幾次甚至連腳都派上用場。
瞿易修望著她歇斯底里的動作,絲毫不以為忤,而她似乎是察覺了他的不痛不癢,不禁萬分光火的集中火力,朝他踹了一腳。
一時大意的瞿易修沒有料到她的氣勢來得如此猛烈,悶哼一聲,旋即眼明手快的截住她緊接而來的拳頭。
「沙芙娜,你太暴力了。」媽的,真痛!
「對,我就是暴力!」反正她的美麗形象已經在他面前蕩然無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豁出去了!
每打一句對白,這只大猩猩就只會在旁邊猛搖頭,去他的香蕉芭樂,要不是看在新台幣的份上,她早想把電腦往他腦袋砸去,哪容得他在這里撒野搗蛋。
「真是野蠻。」
「很好,你知道就好,所以少惹我!」她作勢又想踹他一腳。
他挺起身子,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憤怒讓她的臉龐透出紅潤的色澤,看來格外美麗,尤其是那雙眸子,永遠是生氣勃勃。
瞿易修忍不住想笑。
察覺到他的凝視,沙芙娜迎上視線想弄明白他的意圖,正要發動下一波攻擊之際,卻看見這男人竟然從容的揚起一抹笑容。
笑什麼?他在笑什麼?她反覆思索。
他們之間僅隔著一丁點距離,呼吸無聲的共享空氣,四目交會之際,無言的電流借由目光傳遞至彼此心里。
意識到自己的手又被緊緊握住,她心虛的想要掙扎,未料,他卻動也不動的緊緊抓握住。
「……你、你……」她吞吞吐吐的想要化解尷尬。
他緩緩的靠近,龐大的身軀讓她感到壓迫。他不會是要吻她吧?慌亂寫滿了震驚的小臉。
瞿易修身上有一股清爽的氣息,有種干淨的舒適,但是她不可以淪陷,絕對不可以!不能讓這個自大狂這樣瞧扁她。
于是,說時遲、那時快,沙芙娜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使盡蠻力的推著他,「出去,隨便你要去看電影、遛達或小酌把妹,總之你馬上給我消失,所有的費用都可以跟我申請,就是不要留在這里干擾我工作,算我求你了!」
「我可以幫忙你迅速完成劇本。」
「閉嘴,你只會拖延進度!」
把他推出房間,砰的一聲火速關上房門,沙芙娜像是耗盡氣力的蹲下。
「這個自大狂,不扯我後腿就阿彌陀佛了,我打一句他嫌一句,這樣劇本能早日完成才有鬼咧!」她不爽的咒罵。
怎麼會這麼辛苦?和瞿易修對抗實在是件耗費心力的事情。
她重新回到電腦前,卻發現瞿易修的影響太過無遠弗屆了,即便看不到人,但這屋子里的每個角落仍然充斥著他的一切。
心煩之余,她索性闔上電腦,決定等待自己冷靜後再繼續工作。
「這家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問題無意識的月兌口而出。
當下,她的眸子閃過狡黠。趁他不在,偷偷研究一下這個人應該不犯法吧,有句話不是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
露出一抹嬌笑,她給自己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隨意的在房間里閑逛起來。
听說瞿易修的助理已經先行返美,所以這偌大的客房只剩下他獨自一人,兩房一廳的豪華套房全都是他一人享用,果然是愜意又舒適的環境。
走向擱著私人東西的原木小桌,只見上頭放著飛行機械手表、皮夾、手機、電動刮胡刀和幾本書,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東西了。
「唔,大猩猩的生活還真是輕便簡單。」
順手拿起書本,發現全是ItaloCevino的作品,看來他十分喜愛這個在義大利文壇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作者。
「記憶中的形象,一旦在字詞中固定下來,就被抹除了,這也是我害怕如果我提到的話,會一下子就失去了威尼斯,或許,我在提到其他城市時,我已經一點一點的失去了她。」接續著他閱讀的書頁,沙芙娜以輕柔的嗓音讀著。
她也喜歡這個作者,在看似簡單的文字里,能夠找尋出語意後的龐大深意。
蚌地,目光落在黑色的皮夾上,當下勾起了沙芙娜強烈的好奇心,「偷看一下不為過吧?」
只是試圖窺探的手指才踫觸列皮夾邊緣,原本放在一旁的安靜手機竟然發了狂似的震動起來,狠狠的嚇了她一跳。
「可惡,嚇死我了。」縮回指尖,她拍撫著胸口,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
原想忽略震動不停的手機,可是撥打的人實在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不死心的打,惹得好奇的沙芙娜都想知道是誰會這麼有耐心。
「會不會是有什麼急事?否則怎麼會這麼固執的不放棄?」
才停歇須臾的手機又再度震動起來,沙芙娜干脆拿起電話接听,順便滿足她的好奇心。
「阿修,跑去哪里了?怎麼不接媽媽的電話?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啊,就是上一次關于陳太太說要幫你介紹她外甥女的事情,現在你人在哪里拍片?什麼時候可以挪出時間?多相親幾次就可以找到人生的伴侶,你快挪個時間出來,听到沒?」對方劈哩啪啦的說了一長串話,中途完全不需歇息喝水,流暢度百分之百。
啊!原來是大猩猩的媽咪啊!
對方等不到回應,連忙又開口,「阿修?阿修?怎麼不回答呢?媽在跟你說話呀!」
沙芙娜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應道︰「……喂?」
「是阿修嗎?」懷疑指數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因為聲音听來分明是女孩子的。
「抱歉,易修他現在不在。」
「他不在,請問你是……他朋友嗎?」一听到是女孩子的聲音,瞿媽媽的語調頓時柔軟了二分之一。
「嗯……算是吧。」會想要殺死對方的朋友。
「呵呵,是什麼樣的朋友?」瞿媽媽開始興致高昂的問。
唷,什麼樣的朋友?這是在問等級嗎?
方才似乎听到大猩猩的媽在嚷著什麼介紹、相親之類的事情,哎呀,這個大猩猩那麼難搞,寫給他的劇本老是苛刻的被他一退再退,像這樣的人幾乎可以列入史上最龜毛的男人傍首,加上講話臭屁、脾氣又硬,誰踫上他誰倒楣,更何況是嫁給他?
不行不行,沒理由被他整得這麼慘,還讓他喜孜孜的快樂相親去,不好好趁機惡整他一回,她就不叫沙芙娜。
她也不是壞心的想要破壞他姻緣,只是好心想要解救蒼生,尤其是那個即將不聿被安排跟大猩猩相親的女孩,天可憐見,這是她的佛心啊!
咧開嬌美的笑容,她親熱的喊著,「瞿媽媽,我跟易修是很要好的朋友啊。」
「要好?多要好?」瞿媽媽的好奇心被全然挑起。
「當然是很要好的那種,易修對我很好的,千里迢迢的到台灣來看我,而且不管工作再忙碌,每逃詡會對我噓寒問暖一番。」
嗯,天大的謊言,大猩猩每次打電話給她都是沒人性的質問劇本進度,那些所謂的噓寒問暖也都是變相的在追問她什麼時候會把東西寫出來,總之就是奴役啦!
「是嗎?哎呀,這孩子怎麼什麼都沒有說,害我還成天掛念擔心的。」瞿媽媽心下一陣寬慰,口氣也輕松了起來,「這麼說他現在是在台灣嘍?」
「是啊。」
「這渾小子,也不跟我說一聲。」瞿媽媽捂著胸口欣喜的想,能讓兒子千里迢迢跑到台灣相會的,肯定是個重要的人,看來……好事近了!
趁著瞿媽媽歡喜之際,沙芙娜話鋒一轉,「瞿媽媽,你是不是要幫易修安排相親?」言語中淨是受傷的口吻,「他是個很好的男人,溫柔體貼不說,而且工作又很盡心盡力,像他這樣優秀的人的確有很多選擇的機會……」哎呀,她傷心得說不下去了,只得伴隨著幾聲低泣。
天啊,她的演技真好,隨隨便便就可以騙到人。
聞言,電話那端的瞿媽媽大大驚慌,「哎呀,呸呸呸,剛剛都是我胡言亂語,才沒有什麼相親,是陳太太外甥女的公司有支廣告計畫,正好阿修是導演,我想說牽個線讓他去幫他們拍廣告,多賺點錢嘛!絕對不是要安排他們兩個相親啦,絕對不是!」強力否認的口吻,只差沒有歃血發誓以明心志。
「喔……」沙芙娜趕緊一把掐住自己大腿,以免失態笑場。
「對了,告訴瞿媽媽,你叫什麼名字?」呆頭兒子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她當然要小心捧著,免得人家嚇跑了。
「瞿媽媽,我叫芙娜,和易修一樣都從事傳播工作,我是寫劇本的。」
「唷,寫劇本的啊,那跟我們家兒子是因為工作認識的嘍!」
「是啊,說來也是巧合。」嬌羞異常的低下頭傻笑,活月兌月兌就像個巒愛中的小女人姿態。
發現自己忘了帶皮夾出門的瞿易修此時推開門進來,就看見這個女人兀自陶醉的對著他的私人手機說話,所有的嬌弱、羞怯、禮貌和親切,全都像是一場毖言似的任她擺布耍弄著,充滿了戲劇效果。
而渾然不知有人進房的沙芙娜還和瞿媽媽相談甚歡,最後甚至敲定了改日美國相見的約定。
至于剛剛那個什麼勞什子的相親,就這麼三言兩語的被她給解決了。
幣上電話,沙芙娜忍不住賊賊的笑了起來。
「呵呵呵呵……解救了一個女孩,哎呀,我真是功德無量,像大猩猩這麼可惡的男人想要相親,等他脾氣收斂點再說吧!扒呵……」再度笑得花枝亂顫。
「是嗎?」
低沉的嗓音自身後響起,她霍然轉過身來,當場報容失色的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置信的瞪著面前的人。
懊死!當場人贓俱獲。
他、他不是被趕出去了?怎麼又會出現在這里?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竟然一點知覺也沒有!他听到什麼,又听到多少了?問題像是潰堤的水庫,洶涌的朝她沖擊而來。
「那個,我……」沙芙娜吞吐的爭取著時間想一個完美的借口。
瞿易修凜著一張臉,不吭一聲的朝她走來。
有些事情毋需從頭觀看,光是掌握幾個小細節,就可以大概了解來龍去脈,方才那通電話,只需三兩下就從她的對話里明白了大半。
「-,你不要再靠近了喔,停下來,停下來……」
完了,大猩猩沉著一張臉,帶著殺氣而來,他該不會想要掐死她泄恨吧?因為她破壞了他的相親機會,還假冒成他的親密友人,完了!
沙芙娜整個人退到桌子邊緣,再也沒有退路。
瞿易修一步一步的接近,在僅剩兩步外的距離停住,驀然,他扯動嚴肅的臉孔突然對她說︰「謝謝。」
「嗄?」大感意外的沙芙娜錯愕得松開手里的手機,咚的一聲,手機無辜的躺在地板一隅,「你說什麼?」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謝謝你。」
疑問在她心里無限擴大。他跟她說謝謝?有沒有搞錯?
就在她絞盡腦汁思索前因後果的當下,瞿易修忽地一把扣住她的後頸,輕而易舉的將她帶往他面前,嘴邊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謝謝你,我最要好的朋友!」旋即低頭吻上了她。
「唔……」沙芙娜的眼楮瞪得宛若牛鈴,一臉的驚訝。
他吻她!大猩猩竟然吻她!
她害怕的試圖推開他,誰知這銅牆鐵壁似的男人竟然一動也不動,逕自以舌霸道的撬開她的唇齒,強行闖入她的口中,放肆且挑逗的深深親吻著她。
沙芙娜不住的捶打他,瞿易修卻始終沒有受到影響,只見他一手撐托起她的臀讓她坐在桌子上,永無止境的延長加深這個吻。
暈了……在他充滿侵略性的激吻下,她再也無力掙扎,只能緊緊攀住結實的臂膀穩住彪身發軟的自己,她以為這樣可以免于暈厥,然而,卻因此而迷失。
失去心智的人是怎麼活下去的?沙芙娜感到萬分佩服。現在的她,跟失去心智的人應該沒有差別吧?可是為此,她的生活卻成了一團混亂。
「媽,你發啥愣?」細心的歐陽-已經發現她的異常,「你已經好多逃詡一直這樣,怎麼了,工作有什麼問題嗎?」小臉寫滿了關切。
佯裝無事的漾出笑容,她笑得燦爛異常,「沒有啊,順利得很,我只是思考得太過專注了些。沒事,呵呵!」敷衍的干笑兩聲。
思考?明明是在發呆!天底下有誰會像阿娘那樣思考?真是在騙三歲小阿喔,-!
盡避質疑,歐陽-也沒有戳破沙芙娜的謊言,只是歪著頭思索起來。
阿娘打從上禮拜去見了瞿導演回來後就這樣失魂落魄的,有時傻傻的笑,有時候對著電腦螢幕發呆,無端的還會臉紅羞怯,真是奇怪異常。
像現在,阿娘明明盯著電視卻兩眼發直,好像視線已經穿越了電視實體,落到不知名的遠方去似的,讓她打從心里懷疑阿娘的反常鐵定跟瞿導演有關系。
發現女兒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沙芙娜趕緊振作的抖抖身子,擺出泰然自若的模樣,「-,寶貝,該去睡覺了喔,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我要先進書房工作了。」說完還不忘揉揉女兒的頭發,有些落荒而逃的躲回自己的書房。
歐陽-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和掛歷,早熟的她依然面無表情,卻在心里冷笑,「明明才八點半,竟然叫我去睡覺,而放假的星期六卻要我去上課,說你正常,鬼才相信。」
躲回了自己的天地,打開電腦,沙芙娜癱坐在椅子上卻兩眼出神。
已經有好多天不敢去見瞿易修了,連電話也不敢接,她生平第一次躲男人躲得這般狼狽,實在不符合她的形象,
至于劇本進度……殘念啊!依然停留在那日轟他出門前的那一句。
單手支頤,腦子里反覆出現的全是和大猩猩糾纏激吻的狂野模樣,感覺臉龐一陣燥熱,沙芙娜羞愧的趴在桌上哀鳴起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沙芙娜啊沙芙娜,你真是失策!太失策了!」
說來真糗,那天她先是做壞事成了現行犯,原以為瞿易修會在盛怒之下,一把扭斷她的脖子泄恨報復,可他卻對她說了謝謝,而她後來也在大猩猩的激吻下忘情回應,像個欲求不滿的女人。
「真的是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她埋首掌間,感覺羞愧萬分。
這下好了,害她心情大亂得連工作都快開天窗,整個腦袋空蕩蕩的,完全沒有一絲靈感或動力,倘若再不生出點什麼東西,她這個自由作家沙芙娜,肯定就要在業界被徹底除名了。
「呸呸呸!沙芙娜,你在妄自菲薄蚌什麼勁兒,被男人親一下就暈頭轉向,像什麼話!你要拿出你的無畏殺氣,盡避披荊斬棘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至于男人還是逗逗就好,千萬別當一回事,賺錢養家才是正道。」她慷慨激昂的自我催眠。
當下,她鼓舞自己重新面對工作,並在心里宣示,一定要讓進度嚴重落後的劇本早日誕生,好一雪前恥,如此地也才能夠在瞿易修的面前揚眉吐氣。
這一晚,鍵盤的聲響陪她度過長夜,盡避好幾次思緒被打斷,她也不惜刪除整個段落重新開始,寧可讓自己忙碌,也不讓腦袋有胡思亂想的時候。
女人的耐力在某些時候強勢過人,就連男人也敵不過,盡避大猩猩的臉孔總會出其不意的跳出眼前,企圖挑戰她的決心,她硬是甩呀甩的把高大的身影自她腦海里甩出去。
這是毅力與心智的對抗。
是夜,同樣心緒紊亂的還有瞿易修。
坐在沙芙娜曾經蜷縮身子寧靜睡去的沙發上,他翻著手中的書本,卻望不進文字里的深廣義涵,整個人呈現一種莫名的膠著狀態。
一個禮拜了吧,他竟然已經有那麼多天沒有見到沙芙娜,更遑論是與她唇槍舌戰激辯任何話題,因為她連電話都拒接。
他到過路易絲茶館,以為會如同上一次那般順利巧遇,孰料這女人根本是存心躲著他。
胸口壓著重重的不滿,每次一想起被自己吻得面色酡紅的她,就渾身焦躁得無法寧靜。
懊死,他竟然如此想念她的芳馥馨香,還有那近乎撒嬌的欲拒還迎。
瞿易修一整晚就這麼輾轉難眠,反反覆覆的在床上與沙發之間踅走躊躇。
最後,時間已到三更半夜,他終于忍無可忍的撥了電話給裴子郡。
「喂……」含糊的應聲後,旋即不滿的開口辱罵,「媽的,是誰敢吵老子睡覺?天殺的,最好有啥事情那麼急,就不能等我睡醒再說嗎?趕著要去投胎*#&?°……」劈哩咱啦的咒罵著擾人清夢的家伙。
「裴子郡,給我沙芙娜家的地址。」不帶一絲情緒的冷冽口吻。
他頓時愕然,「阿修?原來是你啊!這麼晚了,你還要干麼?很困-……」還不忘順便咕噥幾句。
「對,是我,快點!」瞿易修開始不耐煩了。
「你說你要什麼?」那廂仍然處于渾沌不明的狀態。
「沙芙娜的地址跟電話——」他火氣有些上升。
裴子郡納悶,忍不住扭開電燈看看時間,「你三更半夜找她干什麼?」
「你只要告訴我就好,其他的甭問!」羅唆的家伙叫他渾身不快,脾氣暴躁得快要抓狂。
「哎呀,我哪會知道,這種瑣碎小事要找花子啦,她是我秘書,很多……」
不等長舌的裴子郡說完廢話,瞿易修已經掛上電話,轉而聯系花瑁紫。
一樣是睡意濃濃的嗓音,一樣是不滿的口出抱怨,不過,在听到瞿易修三個字後,她馬上清醒過來,機伶得跟什麼似的,只差沒有立正站好,磕頭謝恩。
「瞿,瞿導早!」嗓音精神抖擻的,令人難以相信前一秒她還賴在周公的腳邊撒嬌。
「抱歉打擾你了,我想麻煩你幫我找一下編劇沙芙娜的地址跟電話。」
「……沙芙娜?」花瑁紫一陣錯愕。
「對,是沙芙娜沒錯,快!」他實在沒耐心再等對方反覆確認。
愣了一下,花瑁紫連忙回過神來。
「是,瞿導請稍等。」因為還沒完全清醒,她迷糊的被棉被絆倒,整個人頓時從床上重摔下來,砰的發出劇響。
電話那端的翟易修挑起眉,揣測著聲音的發生原因。
「唔,好痛!」疼痛不堪的花瑁紫十分狼狽的爬到書桌旁,用顫抖的手翻出通訊錄,忍痛翻找著沙芙娜的聯絡方式,「找、找到了……」痛得下巴近乎麻痹。
「快說!」
她十萬火急的報上沙芙娜的通訊聯絡方式。
「謝謝。」掛了電話,瞿易修抓起車鑰匙,快速的來到停車場。
此時此刻,他瘋狂的想要見到沙芙娜,沒有任何理由,今天一定要見到她!
駕駛著車子在深夜的台北市發狂似的奔馳,只希望火速抵達沙芙娜的住處,見到這一個禮拜中不斷想念的那張臉。
飽受驚嚇的花瑁紫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好痛喔!瞿導干麼三更半夜打電
卑來啦,嗚嗚……真是個奇怪的家伙,很痛-!」
希望三個月前剛墊的完美下巴不會有任何損傷,花瑁紫憂郁的祈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