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他們之間從那頓飯後,就會有了不同的局面。
不可能!習慣爭論的兩個人沒有因此而休兵,反而益發激烈,因為沙芙娜的劇本接連又被罌易修退了兩三回。
「重寫、重寫,瞿易修,你的嘴巴除了會說這兩個字,還會說什麼?」沙芙娜怒氣騰騰的把話筒摔上,幸幸然的坐在書房的椅子上。
「可惡,這該死的大猩猩!啊--」她失控的大叫,張牙舞爪的雙手往發麻的頭皮抓去,「總有一天一定要叫你把本姑娘寫的劇本通通吞下去!」
真是造孽喔!她懊惱的抓亂頭發,把向來優雅從容的自己搞得狼狽不堪,然後無力的靠在桌面上。
瞿易修真是她寫作生涯里的一塊大鐵板,讓她疼得幾度想要縮回腳,但是下一秒,她又不甘心的自言自語,「不行,不能放任大猩猩把我這樣要著玩。」
叩叩--
「進來。」無力的應聲。嗚……她好可憐啊……
歐陽-的小腦袋瓜采進書房,「我剛剛听見你講電話的聲音,既然醒了,要不要吃早餐?」
沙芙娜不禁汗顏。身為母親的她,好像從未替——張羅過一頓吃的,反倒是這個小丫頭總會替她準備一些點心、宵夜什麼的,到底誰才是媽呢?
她搖搖頭,「不了,沒胃口。」
對于一個剛吵完架的人來說,心肝脾胃腎都還處于一種亢奮激動的狀態,實在不適合進食,那只會糟蹋了那些食物,勞累腸胃罷了。
現在的她需要平靜,一點平靜,或者有一個貼著大猩猩照片的轉盤,好讓她擲出手中的飛鏢,盡情泄恨。
「阿娘,你怎麼了啦?」歐陽-走來,雙手搭上她的肩膀,「最近工作不順利嗎?」
「沒事,只是遇到煞星,火氣大了點。」
「你太辛苦了,應該要休息一下的。」歐陽-撒嬌的把頭靠在她的背上。
沙芙娜終于露出微笑,「你這小丫頭……」
「好吧,既然沒胃口,就先睡一下好了,晚點到干媽的茶館來,我再準備好吃的東西給你吃。」
她狐疑的望著她,「你今天不上學嗎?」
「媽,你真的忙得昏天暗地了,連今天是星期天放假都不知道,放假我要去茶館打工的啊!」
「——,你不是應該要專心準備考試了?跟你小艾媽說一聲,打工的事情先中斷一陣子,等你上了高中再去嘛!」唉,她真的是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了。
歐陽-偷偷吐了吐舌頭,裝迷糊的回道︰「好啦好啦,再說嘍,我先走了,記得上床去睡覺。」
「喔。」她只是咕噥了一聲。
歐陽-離開後,她索性關了電腦,拔去電話線,然後爬上床去打算好好睡一覺,現在她寧可跟周公說話下棋,也不想去鳥什麼劇本的事情。
星期天,總有休假的權利吧!
拜狠的睡了一覺,時間跨過晌午,沙芙娜把熬夜的疲累全都獻給可敬可愛的周公後,便換上輕便的衣服,決定遛達到路易絲茶館。
假日午後,閑人還真是多得不像話,茶館里坐了滿滿的人,幸虧吧台的保留席是永遠不會被佔據的。
「你來啦!」梁豐艾對著一臉郁卒的她微笑。
沙芙娜顧不得氣賁,整個人掛在吧台上。「餓……餓到不得不推辭周公的盛情邀約外出覓食,今天有啥好吃的?」
「阿娘,吃份總匯三明治好不好?我剛學會的喔!」歐陽-突然在吧台下竄出頭來,手里拿著筆和記事簿。
「丫頭,你躲在那里干什麼?」
「模魚兼思考啊!」
「她在想她的獨門健康食譜,說是要弄給你吃,怕你忙于工作忘了照顧自己。這年頭有女兒真是幸福啊!」梁豐艾羨慕的說。
扒呵!沙芙娜開心的咧嘴一笑,「你才知道。」
「干媽是在吃醋嗎?我也會弄給干媽吃呀,只是干媽手藝太好了,輪不到我獻丑。」扮了一個鬼臉,歐陽-轉向問沙芙娜,「吃總匯好嗎?」
「好,當然好,我女兒準備的東西我都喜歡吃。」
「那你等我一下喔!馬上就好。」歐陽-轉身到廚房去料理她的獨門總匯。
瞟了好友一眼,「怎麼啦?一臉哀怨,早上——還在說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徹底的休息。」梁豐艾嫻熟的張羅著茶飲,一邊問道。
「沒,只是不爽!」想起瞿易修她就一肚子火,「哎呀,總之就是遇上鳥人,發生鳥事,一切都很……鳥。」頭頂隱約冒著煙。
「所以不是需要休息,而是需要發泄?」
「沒錯,需要發泄,所以我打算來大吃大喝,好好發泄一場。」沙芙娜繃著小臉,煞是認真。
「你喔,就是這倔脾氣,什麼都不服輸。」
「這不是倔不倔強的問題,而是人格操守加上尊嚴的問題。」
「好了好了,難得假日,放松一下,別再想工作的事情了。」梁豐艾將飄散著香氣的桂花烏龍茶往她面前一擺,「喏,喝唄。」
低頭深深嗅著花香、茶香,沙芙娜滿足的贊道︰「真香!」接苦她側過頭問好友,「逸嵐呢?最近都沒看到她人影。」
「方才來了電話,說待會會過來坐坐。」
「喔,那我們可以趁機聚一聚。」她在啜飲一口桂花鳥籠後接續開口,「多虧你開了這家店,我們才有地方耗時間。」
沙芙娜悠閑品嘗著她最愛的桂花鳥龍,至于煩人的劇本和可惡的瞿易修,暫時都被她拋在腦後。
此時路易絲茶館的門又被推開,門上的鈴鐺發出聲響,粱豐艾停下手邊泡茶的動作望向門口,瞬間,兩眼滿是玩味的看了看沙芙娜,繼而又調向門口那方,詭異的笑容俏哨爬上她的嘴角。
她記得這男人,上一次在茶館里,他和沙芙娜的短兵相接真是叫人難忘。
沙芙娜以為是沈逸嵐到了,開心的擱下手中瓷杯,漾著一抹親切的笑容回過身去。
「你終于……」笑容在嘴邊僵住,兩眼發直。
懊死,是瞿易修!
偌大的身軀頂著陰郁的臉色,壓追感十足的闖進了這個寧靜的茶館,還環顧了下四周,就把目標鎖定在吧台前的沙芙娜,當下邁開堅定的步伐朝她走來。
「歡迎光臨呀,瞿大導。」她酸酸的說︰心里卻嘀咕著冤家路窄的字眼。
見到他,便很難不想起他的惡行惡狀,她吝嗇得連一抹笑容都不給,繃著清麗的面容,老大不爽的瞅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你沒接電話。」瞿易修言簡意賅的說。
「我不在家。」
「手機!我打的是手機!」他顯然在壓抑怒火,可是竄著火苗的眼楮卻掩不住真實的情緒。
她有些挑釁的揮揮兩只手,「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帶手機了?」
他又掃了茶館的環境一眼,「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談。」
「-,瞿大導,今天是星期天,我不想談工作的事情。」她拒絕。
吵架是很累的事情,尤其是跟听不懂人話的大猩猩吵架,更累!
「快點。」他也不是個有耐心的男人,她最好別妄想挑戰極限。
「不要!」她還在生氣,這男人很可惡又很挑剔,不知道他對劇本究竟有啥意見,總是不滿意。
沙芙娜故作優雅的端起瓷杯,存心忽視這個怒火中燒的大猩猩。
瞿易修一把搶下她湊近嘴邊的杯子,拉住她的手就住茶館外頭走,全然不顧旁人的眼光。
「-、喂!你在干麼--」她不敢大聲嚷嚷,怕驚擾了茶館里的客人,可是又不甘心被他這樣擺布。
可憐瘦小的沙芙娜不敵大猩猩的蠻力,硬是被拉出了茶館外。
「阿娘,總匯三明治來嘍!」歐陽-端著豐盛的三明治快步走出廚房,卻發現吧台只剩下干媽一人,于是眼楮掃了一圈。
娘呢?跑到哪里去了?
「她人呢?」她納悶問道。
「喏,外頭。」梁豐艾努努嘴,把歐陽-的視線導向落地窗外的兩個人。
眼楮一亮,「咦?是上回那個男人。」因為她被狠狠的撞倒了,所以記得。
「嗯。」梁豐艾輕應了聲。
「他們怎麼會認識?」真令人驚訝。
「因為工作,他是你媽新的合作對象,是個導演。」
「喔--」歐陽-點點頭,拉長尾音,「是個導演啊!長得高頭大馬,而且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比較像電影明星一樣,具有獨特的風采。」她忍不住懊奇的打量起正在和母親說話的男人。
腦子里蹦出一個畫面,威武的男人配上嬌小可人的母親,呵呵,這畫面看起來還挺不賴的,盡避老媽的臉有些臭。
蚌地,外頭的兩個人狀似激烈的對話,讓歐陽-更加好奇他們的狀況,因而想弄清楚,「干媽,那兩個家伙是不是在吵架?」
「嗯,可能是處于激動對話狀態吧!」在小阿面前吵架,不智。
驀地,歐陽-開心的笑了,「哈哈哈哈……」笑得無法克制。
「笑啥,丫頭?」
「第一次看到有男人敢這樣火力全開的跟老媽吵架,以前那些蒼蠅老是送上鮮花、禮物和燭光晚餐,奉承的嘴臉在老媽面前簡直驢到不行,我光看都覺得膩死人了,男人還是要這樣才顯得真實多了。」歐陽-點頭稱許。
她喜歡這個不奉承老媽的男人,因為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鎮得住任性又霸道的媽咪,她喜歡!希望那男人不會被她這個超齡拖油瓶給嚇著。
「凡,你在想啥?」有時梁豐艾實在不大能理解這個小阿的思考模式。
臂黠的眸子轉了轉,「沒想啥,就跟干媽想的一樣而已。」她笑著回廚房去。
「我?跟我想的一樣?有這麼明顯嗎?」梁豐艾忍不住拿出鏡子研究自己的表情。
「我們一早不是已經聯系過了嗎?不就是退回劇本重寫,除此之外,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沙芙娜拾高下顎問。
奇怪,這男人沒事長這麼高作啥,跟他說話還得抬著頭,真累!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早上又退了她的劇本,可是不知怎麼的,他卻顧慮起她的心情。
看得出她是個對自己要求嚴謹的人,對工作有著莫名的堅持,同樣的,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她有預感他們之間的合作會激蕩出不一樣的火花,可是又擔心在火花點燃之前,他嚴苛的要求會澆熄了她的熱情和動力。
若是以前,他壓根兒不在意這種事情,可是這次他就是很難不去在意。
撇開工作不談,他也想要以另外一種身分與她聯系,不是站在導演和編劇的立場,而是像朋友一樣。
只是,她始終沒接電話。
他整整打了一個上午,直到自己在飯店焦慮暴躁不已,才決定來這兒踫運氣。
知道她就住在茶館附近,他抱持著說不定會遇見她的想法,才驅車前來。
「我不在家,而且我沒帶手機,夠清楚了吧?」
「你應該隨身帶著手機,因為我很有可能隨時要跟你討論工作進度和內容。」
眯起眼,沙芙娜踮起腳尖靠近他,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以著堅定且溫柔的口吻說︰「瞿大導,今天是星期天,不管誰會跟你在星期天討論工作,至少我就不會!」
他一把抓下她放肆的手指,「不要忘記你是有簽定工作合約的。」雖然處于盛怒下,他還是不忘拿出合約壓制她。
她感覺到她的心慌亂了一下。怪了,為什麼每次他一踫她,她就渾身不對勁,好像身體里有什麼東西停擺了似的?
沙芙娜趕緊縮回手,且不客氣的回著,「合約上並沒有寫明我得二十四小時等你電話,然後全年無休的只為你工作。」哼,敢拿合約壓人,當她是小阿子啊!
「但是合約代表著在工作完成之前,你必須听從我的指揮調度,確保我們之間的聯系無障礙,這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嗎?」
「好,那你說,你還要跟我講什麼?我洗耳恭听。」沙芙娜揚著不馴的臉龐望著他。
「……」瞿易修一時語塞。
這女人好樣的,竟反將他一軍,總不能說他沒事,只是想見見她吧?
懊死,他干麼想見這刁鑽的女人?瘋子!
濃濃的眉在他臉上打出難解的結。
一陣得意躍上心頭,「怎不說啦?快,瞿導,我的周末假期可是很寶貴的,你多耽擱我一分鐘,我就少了一分鐘的時間,女人最怕時間無聲無息的溜走,請您大人大量,順便多多體諒嘍!」料準他無話可說,沙芙娜開始得寸進尺起來。
靈光一閃,瞿易修從容的咧嘴低笑,「我當然是有事才來找你的。」
「那快說啊!」她急了起來。
「急什麼?」
「我就是急性子啊,瞿導你又何必吊我胃口?」
「很簡單,我只是想要跟你說,因為劇本始終沒有令我滿意的結果,造成工作進度嚴重落後,所以為了確實監督你的工作進度,我希望你從明天開始到公司來報到,由我親自盯著你的進度。」
哇咧,工作進度落後是她的錯嗎?她還不是每天沒日沒夜的趕劇本,是他大老爺很難伺候,這樣不好那樣也不行,比娘兒們還難搞定。
「呵,很難喔,因為我都習慣下午睡醒後才開始工作,傳播公司晚上空蕩蕩的,三更半夜在那種地方寫劇本,小的我會害怕,而且安全堪慮。」
「好,那就到我下榻飯店來寫,我們可以一邊討論一邊進行,為了讓劇本早點出爐,我可以跟你耗,」
沙芙娜驚訝的瞠目結舌,「什麼?」
「不夠清楚嗎?我可以再說清楚一點。」
「等等,我又不是小學生,跟我搞什麼點名制度!」她強烈抗議。
「無關點名,只是要更有效率的加快劇本完成的速度。」瞿易修加強語氣。
沙芙娜搖搖頭說︰「不行,我累了就想睡,所以工作的地方不能遠離床鋪。」
「飯店里什麼沒有,床最多。」
聞言,她更是死命的搖頭,「我會認床,沒睡在自己的床上我會失眠。」
「我說過,台北市的車程再遠也不過一小時左右。」
庇舞著雙手拼命拒絕,「免談,這樣舟車勞頓太辛苦了。怎麼,難道稿費有增加幾倍嗎?不然我干麼這麼辛苦?」
「我不介意親自接送你。」
「我……」還有什麼可以刁難他的?
「沒有借口了嗎?」
「這才不是借口呢,我、我……是認真的。」她氣急敗壞的懊惱著。
「我也是認真的。」他的雙眸定楮的望著一臉懊惱的她,素來嚴肅的臉孔也忍不住出現得意的抽搐。
「可、可是合約里並沒有這樣規定啊!」
「為了完成工作,細節是可以被調整的,何況當初你不也表達了務求工作早日完成的意願,所以才決定簽訂台約的,不是嗎?」
凝視著她乍青倏白的臉龐,瞿易修有種想放聲大笑的沖動。
他原本沒想到要這樣對付她,倘若事先知道這個要求會讓她如此懊惱,他絕對會早早搬出來招待這個任性的小姐。
扒呵,感謝天!
沙芙娜緊繃著臉不發一語。該死,她竟被他反將一軍!
見他一臉得意,心里實在氣不過,她忍不住掄起拳頭,狠狠的打了他好幾拳,氣急了,連雙腳都使出來踹他。
相較于她的舉動,高大挺拔的瞿易修文風不動,反倒是專注的把她每個模樣舉動悄悄收納入眼。
這女人,可愛得緊呀!
拎著她的手提電腦,擺著臭臉踏入了1312號房,湖水綠的裙擺隨著她的步伐劃出優雅的弧度。
「歡迎。」應門的瞿易修笑容過分的燦爛刺眼。
「瞿大導,打卡機呢?」沙芙娜冷冷的問,
他不解的挑起眉,「打卡機?」
「對啊,上班打卡確定出席與否啊!」她故意挑釁的說。
露出從容的微笑,他全然不被她的言語所激怒。
最近他體悟到一個現象,要對付像她這樣的女人,絕對要比她更從容,更加有恃無恐,而且臉皮要厚,最好像防彈玻璃一樣堅固,那麼便能十拿九穩的拿下最後的勝利。
「我通常采用人性化管理,打卡機這種冷冰冰的玩意兒,並不是我會使用的東西,」
「人性化?-,要是真的人性化就不會讓人千里迢迢的跑來跑去,還限制人身自由行動,以及打壓思考空間。」她大表不滿的嘀咕。
他故意匆視她的抱怨,「走吧,工作地點已經準備好了,歡迎開工。」
驕傲的把筆記型電腦往桌上安置妥當,臭著一張臉的沙芙娜才入了座,瞿易修也跟著拉過椅子一並坐下。
沙芙娜抿著雙唇。她決心把這只體格過人的大猩猩當作空氣一樣處理,雖然有點難度,但是沙氏忽視法可從來沒有失效過。
因為她是沙芙娜,人生字典就是沒有失敗這兩個字!
細致的臉龐擺出神聖高傲的姿態,美麗的雙手在鍵盤上敲擊著故事對白,屏住棒吸,不讓大猩猩的陽剛氣息干擾太多,備戰狀態百分之百,痛苦指數卻是滿分!
瞿易修目光專注的盯著螢幕,在心里無聲的把那對白彩排過一遍,時而若有所思,時而顰眉蹙額,忽然——
「等等!」他輕擊桌面。
懊死的家伙,她最討厭工作的時候被打斷,死大猩猩,最好有十萬火急的事,要不然他這條小命就等苦嗚呼哀哉。
「怎麼了?」她隱忍著怒氣問道。
「這段對白怪怪的。」
敝?她的對白口語十分生活化,哪里怪?火苗在眼底竄著。
「哪里怪?」她壓抑著情緒,勉強扯出虛心受教的笑容。
「不好。」
血色褪去大半,「哪里不好?」沙芙娜瞪著他問。
「總之就是不好,刪掉。」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理由,瞿易修堅決的搖頭,否決此段對話存在的必要。
懊樣的,這家伙的不滿還真是全然沒有理由,純粹就是個人喜好而已,這男人怎麼會難搞到這種地步?
握緊的拳頭費了一番力氣才又松開,「是,馬上刪掉。」她堅定且力道十足的將那段對白逐一刪除。請注意,是逐一!
答、答、答、答……每踫觸一次刪除鍵,就是一次憤怒的無聲吶喊。
沙芙娜靜定思索須臾,重新換了對白,可是大猩猩的存在過于龐大,讓她覺得極不自在。
加油加油,沙芙娜!把他當空氣一樣就好。她在心里吶喊著。
「唔,這是什麼?」他指著螢幕上突兀的字眼,「把他當空氣一樣就好?」先是狐疑的瞟她一眼,不忘復誦一遍,然後用質疑的目光鎖定她。
「喝--」沙芙娜倒抽一口氣。哎呀!她竟然把心里的自白給一並打出來了,真是該死。
她趕緊伸出食指,刪除證據佯裝無事,可是心虛的潮紅卻很不識相的從素白的頸項一路蔓延至雙頰。
瞿易修不著痕跡的捂住嘴巴,極力制止嘴角幾乎要揚起的笑紋,還有體內劇烈翻涌著的狂笑沖動,把她的窘迫全然看在眼底。
不過本能是一種強過意志的直覺反應,盡避他百般克制,胸口依然明顯的反覆憤起,難以平靜。
沙芙娜無聲的睞了他一眼,冷冽的眸子仿佛挾帶著千萬殺氣,朝他撲殺而來。
僅是一眼,他便知道自己不該再激怒她,「我、我渴了,你要不要喝水?」
「嗯。」她僵硬的發出單音。
瞿易修佯裝泰然的起身喝水去,然後痛苦的笑倒在廚房一隅。
有趣,沙芙娜這女人真是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