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PUB——
程聞人第N度掛死在這里。
不過以前他都是直接癱在座位上唉聲嘆氣,從天亮賴到天黑、再從天黑滾到天亮,然後被老板大腳一踹,踢飛出去。
可這回,他從進店到灌下一肚子酒,中間沒吭半聲,只有一張臉酷得嚇人。
司馬臣笑著跟他打哈哈。「PUB里的酒可不便宜,你可別喝著喝著,就把半數財產給喝掉了。」
程聞人一句話也不說,打開皮包抽出一張白金卡,倏地一聲射向司馬臣,表示他荷包滿滿,幾瓶酒……哈,算得了什麼?
他才不在乎,他什麼也不在乎了,反正那個混帳女人都走了,他還在乎個鬼。
想到莫……可惡,連想到她的名字都叫人火大。
什麼嘛!明明愛他愛得要死,卻想出那種爛招離開他。
她以為他不知道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但問題是,他不要她這種犧牲啊!
自以為是的溫柔很麻煩的,她知不知道?
氣死他了!枉費他如此小心翼翼地驕寵她,就怕她那說積極是很積極、說別扭也很別扭的個性,會在兩人尚未穩固的關系里作怪,成為他們勞燕分飛的罪魁禍首。
結果他的努力還是白費了,她走得淒淒慘慘,讓他既想罵她、卻又不忍,只好來PUB醉死自己。
「喂,小子!」司馬臣被他的態度惹火了,揚起一雙鐵拳準備過來揍人。
「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別鬧他了。」老板阻止司馬臣落井下石。
「見鬼的心情不好啦!」司馬臣譏笑地撇撇嘴。「明明就是被小晴給甩了,才會在這里藉酒澆愁。」
程聞人端起桌上喝到一半的酒潑過去。「你這個八百年沒談過戀愛的大笨牛,又懂得什麼叫甩人了?」他會任莫晴去犧牲?別作夢了!
來此喝酒不是「澆愁」,是「消火」!他被她的愚蠢氣炸了,才故意順她的意放她離去。
但他敢拿腦袋來打賭,她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絕對是鑽進被窩里抱頭痛哭,哀悼她早逝的戀情。
他打算先放她去哭個幾天,待彼此心情都平緩下來後,再去搶人。
反正他們的愛情真實無偽,他也不怕中間生變,就……再說、再看、再研究吧!
「你這臭小子,老子談戀愛的時候,你都還不知道在哪里呢!」大概是被踩中病腳,司馬臣幾乎氣得腦充血。
「噢?」程聞人不屑地睨了他一眼。「那敢問閣下,您女朋友貴姓大名啊?」
「她叫武菲……唉喲!」話到一半,變成一聲哀嚎,原來是老板正把他的腳當蟑螂踩。
姓武的?跟老板死去的老婆同姓耶,記得老板夫人名叫武菲-……呃!懊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悄悄覷了兩名中年男子一眼,俱是一副尷尬又氣憤的表情,程聞人縮縮脖子,別人家的事還是少管為妙,喝酒、喝酒。
「我……學校還有事,先走一步,再見。」眼看氣氛不對,司馬臣搶先落跑。
老板又呆站了好久,才幽幽長嘆一聲。「聞人,世上難覓有情人,你該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小晴吧?」
他聳了聳肩。「決定權不在我身上。」
老板又喟了口氣。「我說個故事給你听。很久很久以前……其實也不是那麼久啦!大約是距今幾十年前,有個莫姓家族,不知是遺傳好、教育佳,還是老天爺特別恩賜,莫家的女孩全部才貌兼具。」
雖沒作聲,但程聞人卻悄悄豎起了耳朵。
老板續道︰「尋常人,容貌、才智、家世能得其一,便算了不得了,但莫家的女孩卻是樣樣俱全,說是天生的富貴命、人間龍鳳也不為過。可是你知道嗎?莫家的女人卻鮮少婚姻幸福、家庭美滿的。」
「為什麼?」程聞人的好奇心終于被挑起,再也無法裝作漠不關心。「既然她們這麼好,怎會得不到美好姻緣?」
「因為太好了。」
這是什麼話?難道還會有人嫌自己容貌太美、智慧太高、家里太有錢?程聞人連翻了三個白眼。
「你想歪了。」老板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換個方向想,條件如此好的女孩,打小就被捧在掌心中,她會擁有怎樣的個性?」
「呃?」程聞人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一定很可怕。」他想到那些對他緊追不舍的恐怖千金。
「可怕倒不至于啦!不過她們卻是敢愛敢恨、激烈果敢,就像焰火一般,美艷而惑人。」
程聞人想像那種情景,腦中不期然浮現一幅畫面。「飛蛾撲火。」
「是啊!明知火焰激烈,非平常人可以親近,但它實在太美,世上又有多少人可以忍受得住、不撲向烈火?結果不言可喻,愚蠢的飛蛾永遠只有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而受到振動的焰火則越燒越烈,不知不覺間終于失控,蔓延成燎原大火,最後傷人亦自傷。」這就注定了莫家女子悲劇的一生。
听完老板的故事,程聞人一陣唏噓。
「原來小晴家發生過這麼多事。」難怪會養出她那樣的怪胎!只是……莫晴的性子又有哪點激烈了?她根本是個水漾人兒好嘛!「不過老板,小晴的個性跟你形容的莫家女子似乎有些出入耶!」
「慘了這麼多代,要還學不會改進,莫家的悲劇也只能說是自找的,怨不得人。」
「而小晴就是改進下的產品?」
老板點點頭。「為了磨掉莫家女子天生的烈性,現在的當家可是費盡苦心,小晴才懂事,便請人嚴加管教,後來又送到日本女子學校寄宿。你應該也听過,日本那種專門教導貴族女子的新娘學校,校規有多嚴格,小晴在那里待了十多年,回國後,她們又將她丟進公司,美其名為學習企業經營之道,其實是想籍著同儕的力量盡量抹消她的脾氣。」
「可憐的小晴,就這樣被磨了近二十年,她的個性要還能不怪,那才叫奇跡。」拜托,根本就矯枉過正了好不好?
「你這麼說也沒錯啦!」老板笑睇他一眼。「不過你憑良心說,小晴要不是這副既溫柔又古怪的性子吸引你,你會喜歡她嗎?」
可疑的紅潮再度肆虐程聞人的臉,他輕咳兩聲。「老板,听你這樣說,你應該早認識小晴了,為什麼當初不告訴我?」
「全說了,我還有好戲看嗎?」多理直氣壯的理由啊!
程聞人差點昏倒。好,指望惡魔做善事是他蠢,他認了。
「我要回飯店了,再見。」憤怒的心情已淡,現在他該回去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搶回佳人了。
「喂,那小晴呢?你不管她了嗎?」
「怎麼可能?我還指望娶她做老婆咧,豈有置之不管的道理?」
「不介意她比你有錢?」
「咳!」好尖銳的問題。他內心掙扎了一秒鐘。「我會習慣的。」雖然可能很辛苦,也許日後人們會叫他「莫先生」,而忘了他其實姓程;但多少苦頭都比不過失去她的生活痛苦,既然愛她,就要愛她的一切。
「哈哈哈……」老板仰頭大笑。
程聞人嘀咕一聲。「惡魔!」他真是衰斃了,才會認識這堆沒同情心的人。
要說程聞人機智過人呢,還是他對自己太有信心?
總之,莫晴的近況全給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打離開他後,她人生彷佛就失去了目標,雖不後悔,卻再也尋不回歡樂。
對于已發生的事實就要接受,她每逃詡這樣告訴自己,但每每看到新聞媒體、報章雜志報導程聞人的消息,那失去控制的眼淚就會忍不住泛濫成災。
他是真真正正在台灣成名了。
每一個看過幻境魔術團表演的人,都對他贊不絕口。
那是當然的,他一向比任何人都努力,成功自是指日可待之事。
所以在這次歷時三個月的巡回全台表演結束後,又有數不清的團體人士跟他接觸,企圖邀他再度演出,他有這些成績她一點都不訝異。
但是真正讓她不敢相信的是,他全拒絕了,理由是︰台灣這塊地方傷他太深,若非合約纏身,他早走了。如今,好不容易約還完了,他絕不願意再多留一刻。
他是在怪她嗎?怨她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但她全是為了他好啊!
只要她還留在他身邊,他就不會有好日子過,老佛爺和母親一定會持續找他麻煩,她不想……她不想有送他入土的一天啊!
所以她離開,走得遠遠的,只願他從此一帆風順、無病無災。
「別懷疑我對你的愛,它們從未改變過,只是我不能告訴你。」她對著虛無的天空說。只因要徹底斷絕家人的妄念,她一件有關他的東西也不敢留,滿月復相思唯有寄語清風,希望有傳到他心底的一天。
「可是大姊姊,你在這里說,程大哥听不見,又怎會知道呢?」一道稚女敕的聲音突然響起。
莫晴愕然回頭。「應兒?!」
「嗨!大姊姊,好久不見。」武應跟她打招呼。
「你怎麼來了?」打發走帶他進來的女佣,莫晴拉著他問。
「坐計程車來的啊!」武應說。
「老板知道嗎?」她怕這正值叛逆期的小男孩又玩蹺家的把戲。
武應搖頭。
莫晴要昏了。「你又離家出走?」
「誰叫姊夫不讓我來告訴你,程大哥今天離開台灣的消息?」所以他就跑啦!
「聞人……」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不可能啊!他不是還有一場表演,怎麼這麼快就要走?」
「因為主辦單位纏得太緊,把程大哥惹煩了嘛!他心情本來就不好,又被吵得火大,就決定毀約走人啦!」
闢約?那是多嚴重的事啊!「他怎麼可以這樣?」
「沒辦法,大姊姊走後,程大哥就每天生氣,他氣炸了,便什麼也不顧了。」
是她害的嗎?明明是為了不害他才走的,結果還是害了他。
「大姊姊,你要不要去送程大哥?他就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我……」她想啊!可又怕被家人發現會害慘他。
「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機會喔!」
最後一次?再不見就永別了?不——
「怎麼樣?大姊姊,你要去就得趕快,程大哥坐中午十二點半的飛機,現在都已經十一點了。」
「我去!」即使不能和好,她也要見他最後一面。「你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拿車鑰匙。」
「不必啦!我坐來的計程車還在外頭等著,我們坐計程車去就行了。」
搭計程車?也好,可以少留一些線索,以免家人找著理由又去刁難他。「好,我們快走。」她拉起武應的手就往門口跑。
莫晴太急了,沒發現小男孩眸底閃耀著詭譎的光芒。
他只是單純地來尋她一起去送程聞人上飛機的嗎?天曉得喔!
計程車飛快地駛離別墅來到機場。
莫晴才下車,就被滿滿的人潮給嚇了一大跳。
「今天是什麼日子,這麼多人要搭機出國?」
「不知道耶!」武應低聲咕噥,卻沒敢看她。
兩人努力鑽過人群,來到大廳。
「哇,怎麼會有這麼多記者?」數一數怕不有二、三十位,是來迎接某位貴賓的嗎?但沒听說有哪個明星會在今天來台啊!
「會不會是來送程大哥的?」武應突發驚人之語。
不無可能喔!畢竟程聞人在台灣也算是個名人了,他突然毀約,準備在今午搭機離台,引起媒體記者追蹤也屬正常。莫晴心底的懷疑瞬間淡了。
「大姊姊我們快走吧!」武應拉著她往電扶梯方向跑。
「你知道他坐哪班飛機嗎?」
「不知道怎會去找大姊姊來送?」
既然他說得篤定,莫晴也就由著他了。
兩人上了扶梯,穿過走廊,對面是一大片玻璃窗。
由窗口望出去,可見到停機坪上數架龐然大物,光是目測就知道每一架飛機都十分地沈重,真不知它是怎樣飛上去的。
打小,莫晴就不喜歡飛機,在她的觀念里,那樣笨重的東西在天上飛一定很危險,可能的話,她絕不願搭乘。
但諷刺的是,基于生長環境的關系,她最常利用的交通工具就是飛機。
她看著飛機發呆,絲毫沒發現武應早悄悄甩開她的手,不知消失到哪兒去了。
柄場內的廣播器突然放出巨大音量。「各位現場、以及電視機前的觀眾,大家期待已久的首席華人魔術師程聞人第一場超大型幻術表演——神龍乍現,即將展開。這是繼大衛-考伯菲,消失的自由女神像、穿越長城、火焰龍卷風後又一巨作,他會成功嗎?且讓我們屏息以待。」
「超大型幻術表演,神龍乍現?!這是什麼東西?應兒……」莫晴急著找帶她來這里的武應問個清楚。「應兒,你在哪里?應兒……」但武應卻已不見蹤影。
她上當了。
十成十是程聞人的詭計,但她確實有不能見他的苦衷啊!
「坑阢起來。」沒時間讓她考慮太多了,她轉身就跑,但——
「小晴。」程聞人的聲音突然出現,幽幽呼呼,忽遠忽近。
莫晴的身子乍然一僵。「聞人?」她詫異地回頭,看見他正站在她身後向她招手。
「你說既已發生的事叫事實,只能接受;那麼你為何不肯接受發生在我倆之間的事實?」他問。
但下一秒,他隨即活生生消失在她眼前。
「嘩!」此起彼落的驚呼聲在她周遭響起,她听見了,卻不知發生何事,直到……
「快看,他在飛機上。」某人喊了這麼一句。
莫晴瞠目結舌望向玻璃窗外,程聞人就站在一架飛機上;是真正的機體上面,而那架飛機正要起飛。
她心髒一窒,要昏了。
「聞人——」下意識的驚呼才出口,他又回來了。
「對我而言,我愛你是無可改變的事實,所以我接受。那你呢?你的事實又是什麼?」說完,他又消失了。
這回,她直接捕捉到他立于飛機上的身影,衣袖迎風飄逸,就好像那見首不見尾的神龍,所以是……神龍乍現!出現了又消失、然後再出現、再消失……可是神龍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是消失,還是出現?她腳邊彷佛裂了個大洞,筆直將她往地獄深處拖去。
「小晴,你的事實是什麼?」耳邊又傳來他的聲音。
「聞人!」淚水迸出,她急著想捉住他,可這次他回來的時間連一秒都不到。「不——」
「你的事實是什麼?你的事實是什麼?你的事實是什麼……」恍然間,他低沈的問話不停地在她耳畔回繞再回繞。莫晴已經分不出何者為現實、何者是虛幻了?
「告訴我。」他眼中閃著哀傷,彷佛再得不到答案,這便是他最後一次回來。
「不,別走!」再也顧不得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了,眼下她只想留下他。「我的事實是,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留下來,聞人,留下來……」愛意再也隱藏不住地自胸口迸出,她縱身撲向他懷中。
「我就知道你愛我。」一雙健臂摟住她。
莫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
「這是一場表演,你忘了嗎?」而且他還大成功呢!程聞人對她眨眨眼。
一邊摟著心愛的佳人,他一邊對著四周前來觀賞並做見證的媒體、觀眾們揮手道謝。打二十歲起拜大衛-考伯菲為師,學習更高深的魔術技巧後,他就對大衛老師屢出新招——消失的女神、穿越長城、火焰龍卷風……等秘技深表懾服。他並曾發誓,有朝一日,要以此為出發點,創造出只屬于他程聞人的傳說。
懊不容易,歷時八年,他終于成功。可以很驕傲地回美國告訴大衛老師,他沒有折損老師的名聲。
莫晴愕然地望著他,還處在呆滯中。
「怎麼?我的表演如此驚悚嗎?讓你呆得這般嚴重?」他揚眉,笑得意氣風發。
她一動也無法動,因為被驚飛的三魂七魄只回來了一魂一魄,所以暫時還……繼續呆。
「啊!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他自懷中抽出一封信交給她。「你外婆和母親給你的,你……呃!算了,你呆成這樣,大概也無法看了,我好人做到底,幫你折、幫你念吧!」
他拆開信,雪白的信紙上是遒勁剛直的字,不難想像寫信者有副怎生不服輸的激烈性子。
晴兒,外婆和我知道這麼多年來委屈你了,但為了阻止你走上莫家女子既定的悲劇人生,我們不得不狠下心腸磨練你。你是個好孩子,不論遇到任何挫折都能迅速調適好心情、重新開始,我們很高興,因為懂得控制情忻瘁的你,即使在人生旅途中遇到重大困難,亦不會興起玉石俱焚的念頭。
最後,我們只擔心一件事,你年輕貌美、又家財萬貫,誰知道外頭那些豺狼虎豹會不會因此接近你、侵害你?為此,我們決心擔任你身邊的守護神,任何突然出現在你身邊的男人,我們都會想盡辦法測試他,也許我們的手段是有些過火了,但誰能苛責一個真心祈求女兒幸福的母親?
我們趕走了很多對你意圖不軌的男人,但那只是為了保護你,我們絕無心傷害你。在我們發現你真的喜歡上程聞人後,我們很害怕,不知他品行如何?是否會真心疼惜你?因此我們測試他的手段比往常都激烈,而很不幸的,這讓你產生了誤會,以為我們不許你戀愛、結婚。
其實我們比誰都想看到你有個美滿的歸宿。程先生通過了考驗,一個懂得體貼與溫柔,有才華、有智慧、有擔當、有勇氣的男人,我們相信他必識得父母心,會疼借你一生。我們會每日為你祈禱,希望你成為莫家第一個幸福終生的女人。
愛你的外婆、母親
莫晴的神思尚未全部回籠,但听完信件內容,抑止不住的淚已濕了粉頰。
「嗚嗚嗚……」原來家人待她是如此地用心良苦,可恨她什麼也不懂,傷了大家的心。嗚,她是笨蛋,嗚——
「喂,你哭歸哭,腳要記得動啊!」程聞人突然拉住她,喊聲「跑」,便沒頭沒腦地往前沖了去。
「你干什麼?」她哭泣跟跑步有什麼關系?而且,他們為何要跑?
「逃命啊!」他指指後頭,腳下一步也不敢停。
她詫異回頭一望。哇咧,這麼多人是打哪兒來的?他們……慢著,瞧那些家伙肩上不是麥克風、就是攝影機、照相機的,分明是記者嘛!
她瞪著眼前急速逃命的男人。記者們追過來,難不成是為了——
「程先生,請你發表一下表演成功的感想?」
「你這次表演的想法,可是出自你恩師大衛-考伯菲消失的女神?」
「程先生……」
丙然,他們全是想來訪問表演「神龍乍現」成功的程聞人。
懊死,她今天一天所受的打擊還不夠嗎?連記者群都要來插一腳。
「喂,你再不跑快一點,會被踩扁喔!」程聞人還有興致打趣她。
莫晴跑得氣喘吁吁。「可惡,我要不幸早死的話,一定是因為今天被你們嚇太多的關系。」救命啊!誰來救救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