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問情、豆蔻和小手繞著綠洲轉了三圈……他們也不是故意要轉,只不過曲問情是「路盲」,他忘記把老爺藏哪兒了。
小手一直罵他,罵得他腦袋都快垂到地面了。
豆蔻夾在中間辛苦地勸架,搞不懂不過短短兩天,他們的關系怎就惡化到像炸藥踫到火花,一撞就爆?
「你們別再吵了!」她被他們的爭執聲吵得頭好痛。
「是死小表先吵的,你罵他。」曲問情告狀。
「你這個大不亂來,誰會罵你?」小手回罵。
「我哪里色了,你今天不把話講清楚,我跟你沒完!」曲問情又開始挽袖子。
「曲公子!」豆蔻一把拉住他。「小手才七歲,你何苦與他計較?」
「憑什麼他年紀小就可以隨便罵人?」曲問情挺起胸膛。「我三十,他應該尊敬我才對。」
你也知道自己三十啊!憊跟個小阿計較?豆蔻頭更痛了。
「讓他過來。」小手繼續添亂。「看我怕不怕他!」
「來啊!有種決戰一場。」
「戰就戰,誰怕誰?」
「夠了!」最後,豆蔻實在受不了了,大吼一聲。「全部閉嘴,誰再講話,我讓他好看!」然後,她的喉嚨變得好痛。
曲問情和小手同時一縮脖子,哇,河東獅吼,有些嚇人。
豆蔻瞪他們一眼,率先往前走。
但她走沒兩步,身子突然一晃。
「怎麼回事?」她用力搖搖頭,感覺有些不對勁。
曲問情沖上前扶住她。「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沒事。」她推開他,還是不習慣與人太接近。
小手用力把她搶回來。
「你別隨便踫她。」別看他年紀小,醋量可不小。
曲問情撇嘴。「不踫就不踫,神氣什麼?」
他繼續四處張望,希望能盡快找到藏驢子的地方。
趁豆蔻和小手不注意的時候,他悄悄把一枚金幣扣在掌中。「正面朝右走、反面朝左走。觀音大士、如來佛祖、滿天神佛保佑,我一定要猜對啊!」
幸虧豆蔻和小手沒听見他的話,否則非氣死不可。
筆天不負有心人,他們在轉第四圈的時候,終于找對地方。
看到驢子時,曲問情比看見親爹娘還感動。
「老爺啊!我想死你了。」沒有驢子指路,他真怕自己困死沙模中。
豆蔻和小手也松了一口氣。
但想到他們這一伙人中唯一認得路的竟是只驢子,身為人啊……真夠丟臉的。
曲問情和老爺訴完離情,才對他們道︰「好了,找到老爺,我們快走吧!目標,北域草原,我請大家吃烤全羊。」
「嗯!」豆蔻拉著小手上前。
突然,小手尖叫一聲。
豆蔻詫異地回頭望他,發現小手居然變成了兩個。
「咦?」她伸出手,想試一下哪個小手是真的…
「楊姑娘!」曲問情也很驚慌。
豆蔻回頭,笑了,卻看到連曲問情也長出三顆腦袋。
「三頭曲公子、兩個小手…….咦?要這麼多個干嘛?」她想著,腦袋好糊涂,身體重重的,但腳步卻很輕。
「豆蔻姊姊,你別嚇我啊,豆蔻姊姊!」小手發現她一直朝他的方向倒過來,他拼命地撐著她,卻撐不住。
曲問情大掌一伸,將她攬進懷里。
他的手用力捂住她的鼻子,該死,她的鼻血怎麼流不停?
「豆蔻姊姊……」小手不甘心豆蔻姊姊被搶走。但他沒力氣搶回來,就算搶到又怎樣?他抱不住她。
可惡!他跑到曲問情身邊,模著豆蔻姊姊的頭。「她在發燒。」
「我知道。」她小小的身子在他懷里,像火爐那麼燙。「該死,她生病了,得看大夫才行。」
「哪里有大夫?」
「在……」沙模里肯定是沒有的,往北走進入草原也不保險,只能回中原了。可是以豆蔻和小手的身分,能進城嗎?萬一踫到追兵……曲問情很為難。
「在哪里,你快說啊!」小手十分焦急,她流了好多鼻血。
曲問情也很不安,他從沒看過有人鼻血能像泉水那樣用嘖的!豆蔻的身體一定出毛病了才會這樣。
「我們回中原。」他終于決定,先救她要緊。
但一直軟軟癱在他懷里的豆蔻卻用力拉住他的手。「不能回中原……」鑄劍山莊的人還在追緝她和小手。
小手的臉一白,這才想起那個大危機。
他想了想,咬牙決定「不管,先回中原找大夫,治好豆蔻姊姊再說。」
豆蔻掙扎著,她不要回去,她不要再過那種宛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日子。
「沒事的,沒事的。」曲問情附在她耳邊,輕聲安慰她。「一切有我呢.我會保護你們的安全。」
楊豆蔻雙頰燒得通紅,眼楮也紅紅的,她想相信他,卻很害怕。
他真懂得鑄劍山莊搜捕令背後的意義嗎?鑄劍山莊能給予的不只是數不清的金銀財寶,還有高高在上的權勢和地位.天底下有幾個人受得了這樣的誘惑?
曲問情又說了一句︰「我完全明白你的難處,我一定會幫你的。」
楊豆蔻搖頭,淚水滑下眼眶。
「我真的懂,我發誓,我會保你們平安。」他慎重地說。
她睜大淚眼,無盡的委屈和悲傷在眸底流轉。
「我永遠不會出賣你們。」她的淚讓他既愧疚又心疼。
她的掙扎緩了下來,只是緊抓住他衣襟的手,依舊用力到冒青筋。
「相信我。」他輕輕地放開她的鼻子,終于,那血停止了。他很溫柔地擦拭她染滿鮮血的臉,像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般。
「豆蔻姊姊……」小手湊到她身邊,眼淚早就糊了那張漂亮的小臉。
豆蔻想說自己沒事,卻沒力氣開口。這孩子,她好擔心他啊。
「好了,我們走吧!」曲問情把她抱到驢子上,讓老爺馱著她走。
但她的手還是不肯放開他。再給她一點點保證,一句話就夠了,讓她得以安心。拜托,她好怕精神一放松,不知道得睡多久,再醒來,小手就被送去祭劍了。
因為小手,她必須多疑一點。
曲問情閉上眼楮,想了好久,還是在她懇求的目光下軟弱了,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楊姑娘,我姓曲,你明白嗎?我听說了那個傳聞,但我不相信無心會做那種事,所以才特地尋找你們……」對不起,從頭到尾,他也只想逃,可是……「我以為可以帶你們遠走高飛,但命運似乎要我們去面對,所以……算了,我們別逃了,一起去解決它如何?」
豆蔻的腦袋轟轟作響,她真笨,怎麼現在才想到,曲問情、曲無心,他們應該有關系的。
他找到了他們,沒押他們回鑄劍山莊,所以他真是來救人的?他真的有辦法救他們嗎?
「若有萬一,我陪你們一起入劍居。」曲問情許下誓言。
楊豆蔻感覺身體里有什麼討厭的東西消失了,她的心不再沉甸甸,有一種輕松感。
她深深地看著他。
「謝謝。」她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對他說,眼神逐漸渙散。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他瞥小手一眼,那是他的血親,幸虧豆蔻救了他,否則小手就死了。「謝謝你阻止了曲家的悲劇。」
豆蔻在驢背上睡了過去。她實在太疲倦,所以得知真相後,心情放松,便撐不住了。
曲問情扶她坐好,對小手說︰「走吧!我們要盡快找到大夫,為她做治療。」
小手定定地看著他,剛才那些話他也听見了,卻似懂非懂。他畢竟才七歲。
但他猜,曲問情跟他是有一些關系的,但是什麼關系呢?
曲問情拍拍他的肩。「等安頓下來,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訴你。」
小手哼了聲,跑到驢子的另一邊,幫忙扶著豆蔻,讓她坐穩,不會掉下來。
然後,他們啟程回中原。
一路上,豆蔻總是睡多醒少。
小手也不太跟曲問情說話,不管他們之間有何淵源,看他貼豆蔻姊貼得那麼緊,他就不喜歡這個人。
斑!任何想跟他搶豆蔻姊姊的人,他都討厭。
等豆蔻再度清醒,他們已經來到一個叫做槐樹村的地方,曲問情在村里唯一的醫館邊租了一間房子讓她養病。
他本想趕到大城市再行歇息的,畢竟城里的大夫多,買藥也方便。
但豆蔻的狀祝越來越糟,除了高燒外,也開始發冷,連續三天昏迷不醒。
曲問情和小手嚇壞了,急忙改變行程。
听說槐樹村里有名叫「賽醫聖」的大夫,死人都能救活,他們就匆匆趕來。
結果大失所望。這大夫不收錢,只收美食,曲問情答應每天為大夫張羅不同餐點,大夫才心甘情願為豆蔻治病,然而他成天喝得醉醺醺,每回為豆蔻下針,曲問情都好怕他一針就把人給扎死。
大夫對吃的特別挑,粉條一定要紅薯做的,竹葉青須三十年陳年佳釀,魚得用釣的,撒網捕的他不要,曲問情每天被折騰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幸好大夫醫術還過得去,曲問情不認為他厲害,因為他說豆蔻身體虧乏太甚、心血大損,至少得休養半年才能恢復。
放屁!名醫還得治那麼久,「賽醫聖」的名號肯定是吹牛吹出來的。鄉下大夫哪知真正的醫聖是何等高風亮節的人物,可惜……英雄同美人一樣,命薄。
曲問情懷疑這家伙是看中他的廚藝,想把他留下來當免費廚子。他好幾次差點忍不住揍上那張討厭的臉,但是……豆蔻醒了。
幸好她醒了,大夫保住他那身光看就不怎麼健康的骨頭。
曲問情興奮地拉著她的手,只字不提眼下的麻煩,只把小手的糗事翻來覆去不停地說。
「你不曉得,你睡著這幾日,死小表每天哭,晚上都不敢一個人睡,一定要纏著我,那模樣,要說多蠢就有多蠢。」他覺得她只是「睡」,不是「昏」,那差別很大。但她現在醒了,有他照顧著,她一定會很快好起來。
「我纏著你?!」小手使勁兒推他,但他太重,怎麼也推不開。小手只好爬上床,跨過豆蔻去拉她另一只手。「我是在保護豆蔻姊姊,以免被你這個大佔便宜。」
「我什麼時候佔她便宜了?」
「你每晚都賴在房里不走,分明心懷不軌。」
「我是在照顧她,你自己居心不良,才會往歪處想。」qunliao
「大夫說凡事有他就好,你爭什麼?」
「那個蒙古大夫的話能信,豬都長翅膀飛上天了。」
「至少比你可信!"豆蔻笑著看他們吵嘴,熱熱鬧鬧的,好生有趣。
她真高興可以再清醒听見這罵聲,她想笑,但眨眨眼,視線卻模糊了。原來人開心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掉淚。
這時,曲問情和小手各自挽起了袖子。
「好了。」她一左一右,各拉住他們一只手。「我知道你們都很辛苦,謝謝你們。」曲問情突然不好意思了,紅著臉,低下頭。
那害羞的模樣,看得她也尷尬起來,是不是不該拉他的手?他不是小阿子了,是個大男人,她的動作好像顯得太大膽了些。
但她舍不得松開。天知道她清醒瞬間,看到他、看到小手,發現大家都安然無恙時,她有多麼感激他。
這個男人做到了他的承諾。她的心雀躍地飛到他身上,拉他的力道不自覺更緊了一下。
這種砰然心動,就叫做「愛」嗎?她不明白,但她有股沖動,想跟他更親密一點。
「都是我在辛苦。」小手搶口說道。
豆蔻沒听清楚,她光顧著看曲問情,看到自己也心慌意亂了。
小手有些不開心,為什麼豆蔻姊姊要看著曲問情臉紅?那個下垂眼有什麼好看的?
「豆蔻姊姊。」他想把她的注意力拉回來。
砰,某個人伸出一只腳,將曲問清從床邊踢開。
「我今晚要吃四喜丸子。」男人說。
豆蔻看到一個分不清是年輕、還是年老的男人。他有一張端正的臉龐,濃濃的眉,烏黑得像墨水一般。他的眼神很溫暖,蕩漾著夏日湖水的波濤。但他的頭發卻是灰色的,似經歷了無數風霜,著染了塵埃。
他坐在曲問情剛剛坐的位置,替她把脈。
「嗯!底子不錯,比我預計的早兩個時辰清醒。再睡兩天,你就可以起來了。」他就是那個自稱賽醫聖的大夫。
不過私底下,曲問情都叫他變態大夫。
他被賽醫聖踢得在地上滾一圈,也沒發脾氣,乖乖地起身出去做飯。
只要豆蔻的小命捏在這個人手上一天,他絕對會很識時務,做只縮頭烏龜的。
小手很難得地跟曲問情站在同一陣線,從賽醫聖一進來,就開始瞪著這大夫不放。
賽醫聖把他從床上扔下去。「待著干什麼?還不去煎藥?」
小手模模鼻子,哼地一聲跑了。
豆蔻不禁有點傻眼,這個人怎麼這樣凶?
賽醫聖卻對她聳肩一笑,溫文的模樣,像是融化冰雪的春風。
「沒辦法,你家那兩只太吵了。」他說。
豆蔻噗哧一聲笑出來。
賽醫聖掏出銀針說︰「我再給你扎兩針,你會好得快一些。」
但那針扎下去,豆蔻的腦袋卻開始有一種昏沉的感覺。
她的思緒被迷霧罩住了,四下望去,都是白蒙蒙一片。
當她又想跌入睡眠深淵時,耳邊仿佛听見有人說︰「你是個可憐的姑娘,我應該救你的.可你在這里的消息若傳了出去,我怎麼跟無心交代?那家伙已經夠悲哀了,我本該拉他一把,但我自身難保,所以委屈你了,這個方法會讓你有些痛苦,但你會更快好,早早痊愈,早早離開,神不知鬼不覺,對大家都好……唉,就可惜了你家那個好廚師……欺負他很過癮啊」
豆蔻不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但她听得出來,大夫認識曲無心,也知道她是誰。
她越來越迷糊了,怎麼最近遇到的人個個都曉得她的來歷?鑄劍山莊的勢力怎麼這麼大,整個尚善國都逃不出山莊的勢力範圍。但至少此刻她可以安心,大夫不打算出賣她和小手。
心里已經平靜了,她睡得越發深沉。
豆蔻是被一陣劇痛疼醒的,那種椎心刺骨的疼,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都剖開似地。
她不停地尖叫,很快就痛暈過去,但沒多久,她又疼醒過來。
不知道這樣反覆了多少次,終于,在她把嗓子喊啞的時候,她徹底暈厥過去。
而這時,曲問情已經忍不住苞賽醫聖打了起來。
「你對她做了什麼?」別看他平時吊兒郎當,真正火大起來,身手卻不含糊。
賽醫聖一個沒注意,眼眶被揍了個黑印。
「我在治療她,你發哪門子瘋?」他回手反擊,掌風直擊曲問情肩膀。
曲問情撇頭讓過,那掌風擊斷他幾縷發絲,打在窗戶上,整個窗框都碎裂了。
沒想到這樣一個鄉間大夫竟有一身好武功,這個賽醫聖不簡單啊!
但就算他是天王老子又怎樣?膽敢謀害豆蔻,他死也不會放過他!
「天底下哪種治法會讓病人這麼痛苦不堪?」他雙拳虎虎生風,直打得賽醫聖連連後退。
「你懂醫術嗎?你懂什麼叫潛能壓迫?你想讓她趕快好起來,就要讓她吃點苦頭。」
「你什麼意思?」曲問情微驚。
「別告訴我,你不想她盡快痊愈,趕快帶她和那個小阿找處無人之地躲起來?"曲問情收起了拳腳,這個人顯然知道他們的身分,卻沒有出賣他們。他後退一步,戒備著。
「原來是個高人,曲問情走眼了,敢問貴姓大名?"
「賽醫聖。」
「閣下是真人不露相。」
「我是真人也好、假人也罷,總之,五天後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大美人,之後你們愛去哪兒,隨便。不過治病期間,你若讓我吃得不滿意……哼哼……」他轉身走了。一邊走,咬牙切齒的表情仍不放松,那棍帳,下手真狠。
曲問情確定他離開後,才走過去拍拍小手有些發顫的身子。
「沒事了,你不必害怕。」
「他好像知道我們的身分了,他會通報鑄劍山莊嗎?」小手問。
「他會挑明說,應該就不會干那種通風報信的事。況且,我會盯緊他。」
小手平常總跟他吵,但幾回蒙他相救,關鍵時刻還是信任他的。
曲問情走到床邊,見豆蔻滿面大汗,神色疲憊地昏睡著,胸口一抽一抽的疼。
他擰來手巾,細細擦拭著她的臉及手腳。當巾子擦過那縴細腳踝時,他看見一條老大的疤痕,爬在那白女敕的肌膚上。
小手過來幫忙,也看到了那道疤,臉色有些發青。
曲問情來回撫觸著疤痕。「就是因為這個傷,你們才會倒在沙模里,被我拉到吧?」
小手抖著唇,半晌,點頭。「那回,我們差點沒命。」
「你們非親非故的,她為何如此幫你?」
「因為……」小手抽抽鼻子。「豆蔻姊姊是個大好人……」
對,她既好,又笨,才會為了不相干的人差點投命。曲問情閉上眼,想起剛听到鑄劍山莊流言時,根本不相信世上哪有這樣的濫好人?
但他找到了她,親眼看到她脆弱卻又堅持的模樣,讓他無比震驚。
他無法理解,她怎能為小手犧牲這麼多?後來他發現,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她就是舍不得小手送死而己。
最簡單的理由,卻最堅實難移。
他記住了這姑娘,隨著日日相處,把她印入了心、刻入了骨。如今,他無法想像她不在的情景,那會讓他痛不欲生吧?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眼神已經離不開她,他愛上她了。
「你真的要幫我們?」小手抬頭看他。「我爹爹很厲害的,非常厲害,你跟我們一起也會有危險。」
「小手,我姓曲,你明白嗎?」
「我知道。你……你也是鑄劍山莊的人?」
曲問情沒點頭也沒搖頭,只道︰「我對你有責任,對鑄劍山莊也有責任,可一直以來我都在逃避,若不是听說了你們的事,我還在關外流浪,不敢面對。」
「你跟我是什麼關系?」
「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幫她拭淨手、臉後,他端著髒水走了出去,心里思索鑄劍山莊的事,隱隱約約有底,但他裝作看不見,以為事情就不存在。
可他做縮頭烏龜時,有個小泵娘卻大膽地將這件事揭發出來,並帶著小手亡命天涯。
曲無心發出搜捕令,很多江湖中人貪圖獎賞,為虎作倀。他們未必不知道曲家的內幕,他們只是貪心,還有畏懼鑄劍山莊的勢力。
大家都害怕的東西,豆蔻卻有勇氣反擊,這樣的行為更讓曲問情自慚形穢。
對她,他除了疼惜之外,更有責任、有義務要救她,尤其在看到她的傷後,他更後悔自己早先的膽小。
他握緊了拳,這一次,他不會再逃避了。
曲問情收抬好善後,又熬妥湯藥,回到房里,小手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畢竟是個孩子,撐不了太久。
曲問情把他抱起來,讓他在長榻上好好睡。
然後回到床邊扶起豆蔻,一匙一匙喂她喝藥。
因為她還在昏迷,沒辦法自己吞咽,所以喂藥變得很辛苦。
幸虧她生病這段日子,他每天給她喂米湯、藥汁,有些心得了,不能說整碗藥都可以喂進去,但至少能喂進半碗。
他的動作很溫柔、也很有耐心,抬起她的脖子,方便她一點一滴吞下去。
每次灑出來一點,他都會即時擦去,不讓藥汁沾染到她的衣服。
正準備進房的賽醫聖看到這一幕,轉身又走了出去,總覺得破壞那份美好,會被馬踢死。
他握緊手中的銀針,自忖這法子是否對楊豆蔻太殘忍了?金針刺穴逼迫潛能的方法,一般男子都受不住,何況她一個小泵娘。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再待下去,總會被發現的。」唉,這才是真正的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