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有一間地下樂團現場演唱的Club,叫NightWalk,很多神樂的歌迷都知道這里是神樂組團發跡的地方,因為主唱相良睦實跟老板是老朋友,所以偶爾他會回到這里,現場即興演唱一、兩首歌。
尤其是星期三現場演唱的入場券總是一票難求,因為那天的演唱者都是臨時決定演出,其余時間則是有固定的地下樂團。
今天不是星期三,但是有消息說,相良睦實會以個人的身分現身演唱,NightWalk立刻人滿為患,因為錯過了可惜。
Club的角落坐著一個與NightWalk風格極為不符的男人,一身典型宅男打扮,土到不行的外表,面前擺著的是熱牛女乃,要不是老板正在跟他說話,這身不合格的打扮,應該會被逐出NightWalk。
「今天為什麼這麼多人?」宅男喝了口熱牛女乃,上唇長了一道白胡子。
「拜托你也擦一下,這身打扮進NightWalk已經夠讓我為難了,別再敗壞你自己的形象。」老板K看不過去,扔了條抹布給他。
「這不是你剛才用來擦杯子的?」他拿抹布要他擦嘴?
「以你現在的形象,這條就夠了。」要不是看在他們倆是朋友的份上,K早就派人將他扔出去。
「形象?我一直都是這樣呀!」搔搔臉頰,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副大雄的模樣,我懷疑你要用到幾歲,」K搖搖頭,不予置評的說。
「用到被人認出來羅!」低頭,他邪氣的笑說。
「是啊,你這副德行,要人認出你就是相良睦實,還真是難啊!」K翻了個白眼,怎麼也想不通他如何能用這樣的裝扮在NightWalk里感到自在。
難道他沒發覺一直有人看著他竊竊私語,或是低聲咒罵?
相良睦實推了推眼鏡,「這不正是我想要的?!」
身為明星,最常被問到的問題就是︰上街會不會很麻煩?
他的回答永遠都是︰沒有差別。
就像K說的,這副御宅男打扮,要被認出來還真難。
打從神樂在地下樂團時期漸漸有了名聲之後,他便開始尋找有什麼方法不會被人認出他是相良睦實,直到有一天,他跟一個御宅男相撞,那副夸張的打扮才給了他靈感,要讓別人認下出來,就是打扮成跟自己完全相反的樣子。
事實證明,很成功不是嗎?
他坐在這里不跟任何人說話,也沒人會發現他的存在,最多就是在不小心踫到他時,露出厭惡的表情。
「我覺得你已經稱得上是心理變態了。」K不贊同,頻頻嘆氣。
他假裝成宅男也就算了,問題是平常沒工作的時候,他居然閑到去研究宅男喜歡些什麼,到現在他最常逛的地方就是秋葉原,不是心理變態是什麼?
相良睦實微挑眉頭,「我這樣哪里變態?」
既沒偷又沒搶,看到美女也只是害羞的笑笑,這樣也變態?
「想你剛到NightWalk混的時候,靠的不就是你那張皮相嗎?」
那時候NightWalk還有女客戶為了贏得他的注意力,大打出手,最後他成了神樂的主唱,在這里演唱時也是一樣的場面,看得出來他很享受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的模樣,每次都苦了他們的保全人員,勸架不成,反而被女人的利爪抓花臉。
「年輕時候的事了,干嘛還提起?」又喝了一口牛女乃,他如願听到旁邊桌位的年輕女孩用嫌棄的語調埋怨他的存在。
要是那個女人就不會這樣吧!
她只會在他被欺負的時候出現,教訓對方,也不忘教訓他要拿出勇氣,看到有人被欺負,就像她說的老是多管閑事,幫忙陌生人出頭。
她一定常遇到這類事件,多數極有可能是她自己主動去招惹,像這種正義感十足的人,在現在社會已經很難看得到了。
他的腦海里鮮明的浮現那個個頭嬌小的女人影像,被她救了兩次,兩次都害她被嘲笑身高的問題,她大概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出頭吧!今天她居然還想假扮他媽,想來就好笑,要不是他在裝成宅男的時候都會比較溫吞,絕對會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笑什麼?」听見他突如其來的笑聲,K看他的眼神,彷佛認為他無藥可救了。
「我連續兩天遇到同一個女人。」相良睦實還是用宅男的態度說話。
「女人?這副打扮?」K毫不掩飾自己不可置信的表情。
相良睦實點點頭,「我被勒索的時候,她撞見,然後替我出頭。」
對了,那個女人的拳腳功夫也很了得。
「是一個長相抱歉,手臂結實,翻開衣服可以看到六塊肌的女人嗎?」K調侃的說。
「事實上,是一個身高大概只有一百五十公分,有著一頭俏麗短發,長得很可愛的女人。」忘了說,她的身材也很好,少說有D罩杯。
「你被一個跟你相差了三十公分的女人救?」理著小平頭,看起來塊頭也不小的K,尖細著嗓音問。
到底是誰比較不正常?粗壯的Gay老板,還是秋葉原系宅男?
「是又如何?」本來呢,只要是勒索他的人別太超過,他都不會太在意,但現在他非常在意那個女人為他傷了一身細皮女敕肉。
「那女人叫什麼名字?」K顯得興致勃勃。
「不知道。」相良睦實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問,虧他還見過她兩次。
「從前把馬子無往不利的你,見了同一個女人兩次,卻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以前相良睦實都是第一個晚上便跟對方跳上床打滾,不是嗎?
「我想問,但她不給我機會。」想他也做出了宅男最大尺度範圍——暗示性要電話號碼,她一定听得出來,卻故意裝傻。
看了看他的全身行頭,K理解的點點頭。
「換上正常的裝扮吧!保證她立刻成為你的甕中鱉。」
「難說。」那個看起來沖動,在小地方卻又特別細心的女人,他不敢貿然對她下任何結論。
總之,他現在對她感興趣極了。
「老板,今天相良睦實到底會不會來?」一旁年輕的女顧客壓抑不住滿腔想見偶像的心情,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反正御宅族也不該出現在這里。女顧客在心里嘲諷。
覷了一旁拿起牛女乃喝的相良睦實,K無奈的開口,「他早就來了。」
然後又是一陣騷動,只不過相良睦實認為與他無關,因為他現在是個宅男,不是嗎?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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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日本的第二天,這次姚展筠的目標是年輕人的天堂——涉谷。
搭上了電車,在非上下班的離峰時間,電車內有不少的空座位,大部分的年輕人選擇站著,她則是環顧了四周之後,才決定座位。
又過了一站,這節車廂只上來一個人。
第三次見到他,她想也沒想,直接和他打招呼。
「嗨。」
她從來沒有在日本連著三天遇到同一個人,這個機率連在台灣都很小,更別說她連這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你好。」一看是她,他又是那副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擺的慌張模樣。
「我們真有緣。」拍拍身邊的座位,她要他坐下。
他又是搔頭,又是靦的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坐下。
「你今天要去哪里呢?」
「涉谷,你呢?」她今天是去批貨的。
「涉谷。」其實他的目的地是新宿。
反正新宿和涉谷都差不多,能讓他第三次遇上她,這次說什麼都要把握機會,至少能夠約到下次見面的日期。
「真巧,那麼要一起逛嗎?」她提出邀約。
「如果不會打擾你的話。」他客氣多禮的說。
這是日本人的習慣吧!她猜想。
「有一個人幫我提東西,怎麼算是打擾呢?」每次她都是一個人去批貨,不能帶太多,今天有人作陪,她能夠大逛特逛。
變街嘛,哪個女人不愛?!尤其當工作是逛街,那更是令人振奮。
「你今天是去工作的嗎?」
她一身中性打扮,白色襯衫外搭黑色毛線罩衫,同色系的條紋五分褲,頭上戴了一頂狩獵帽,腳上穿著皮革與帆布拼接的靴子,脖子上掛著一串瓖了萊茵寶石的金色項鏈。
她看起來就是跟時下的年輕人不同,有種獨特的氣質。
「是啊,穿靴子方便走路。」這雙靴子也是她在日本逛街時相中的,因為只買了一雙,店里的店員或是上門的顧客看到,都會問她還有沒有,她總是很驕傲的說,這是非賣品。
「你戴假發。」今天她的頭發長到背後,是性感的大波浪卷。
「留點女人味,今天穿這樣太男性化。」而且戴上了帽子,從背影看,說不定會以為她是小男孩。
「很……很適合你。」他的臉又漲紅了。
「謝謝。」
她也愛听別人的稱贊,穿得漂漂亮亮,要是一整逃詡沒听到半句稱贊,那天她的心情一定會很差。
「大雄。」
「對了。」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他遵守女士優先的原則。
「也沒什麼,只是好奇你叫什麼名字。」既然都讓她遇到三次了,想要知道他的名字也不奇怪。
「相良。」他只說出自己的姓。
日本人的習慣,就算是很好的朋友,也只稱姓,後面不加任何稱謂。
「我姓姚,日文念起來可能怪怪的,如果你會說中文的話,中文比較好听。」她用日文念自己的名字也覺得很奇怪,最後一個字很難翻,遇到必須自我介紹的場跋,她通常也只說姓。
「姚嗎?」他用標準的中文說。
「你的中文很標準呢!」
「我高中三年是在台灣讀書。」說起來他在台灣也有幾個好朋友。
「怪不得,那我就可以告訴你我的全名了嘛!因為很難翻,所以我都只說姓,我叫姚展筠。」遇到會說中文的人,即使他是日本人,還是讓她有種親切感。
「怎麼寫?」他從那個謎樣的包包內拿出了筆記本和鉛筆盒。
「你的包包里都裝什麼?」能夠塞得滿滿的,絕對不是簡單的事。
「很多東西……有面包,雨傘,剪刀、MP3、手機充電器、外套和……」他很認真的細數著。
她抬起一手,制止他繼續。
「我知道了,總之,就是很多。」她猜,他幾乎把所有看得到的家當都帶出來了。
接過他遞給她的紙筆,她寫下自己的名字。
姚展筠。
「喔,這樣寫呀……」姚展筠,他記住了。
「你應該會寫你名字的漢字吧?」她並不是要他寫,只是好奇的問問看。
「嗯。」他在她的名字旁邊,寫下相良兩個宇。
「相良這個姓在日本算是個大姓嗎?」印象中,她好像在哪里听過。
「應該是。」
「喔,難怪我好像有听過……那你剛剛要說什麼?」想起剛才兩人是同時開口,她提起連他都忘了的問題。
「也是想問你的名字。」他憨厚的笑說。
這次,她很清楚的看到他舌頭上那個發亮的東西。
「你有穿舌環?」不是她不相信眼楮所見,而是他看起來不像是會這麼做的人。
電車搖蔽著往前行進,窗外的陽光明朗,他感覺頭上好像有烏鴉飛過。
對,舌環,相良睦實的正字標記,他怎麼會忘了自己說話畏畏縮縮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掩飾那顯而易見的舌環!
「不是的……我剛剛吃糖,最近日本有一種看起來很像金屬的喉糖……」這種拙劣的謊言,就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
原來是喉糖呀!她也覺得他不可能穿舌環,那麼上次看到的也是羅。
「你的聲音的確怪怪的。」打從第一次听他開口說話,她就有這種感覺。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之,那聲音感覺不像是他真實的聲音。
「怪怪的?大概是沙啞……」他故意輕咳幾聲,增加可信度。
「可能吧!」每個人的聲音都有自己的特色,總不能因為她听不慣,便要別人不說話。
車速逐漸慢下來,電車即將進站,人群向車門靠近,他站在她的後方,替她擋去所有可能的肢體踫觸,她回頭朝他感激一笑。他們很快的走出電車,離開車站。
「那麼,今天要麻煩你羅!相良先生。」微微鞠躬,她仿效他的多禮。
這女人是在開他玩笑吧!相良睦實暗忖,但礙于現在是宅男的姿態,只能跟平常一樣,臉紅,搔頭,傻笑。
所謂的批貨,說穿了,就是大量采購她覺得賣得出去的衣服,然後運回台灣。幾乎所有她要買的衣服都會試穿,照她的說法是,如果她連穿都沒穿過,又怎麼會知道好不好看?客人會不會喜歡?
于是他被迫跟著她一問店一問店的逛,一家店一家店的試穿。
「小姐,你穿這樣很好看。」女店員在她試穿了第N件衣服之後,只能想得到這樣的夸獎。
「嗯……好,這件和那件除外,其他的都各幫我拿三件,包起來。」她終于作下決定。
當姚展筠和相良睦實走出店家,店員們齊聲歡送他們。
相良睦實現在兩手都提著大包小包,她卻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左手掛著兩個紙袋,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很重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通常她也是這樣提著大包小包逛一天,只不過一個人的力量有限,無法提很多,總得分次購買,看看今天的量也差不多了,也許他們該準備離開。
瞥了一眼卡通手表,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半,他們連午餐都還沒吃。
女人的消費能力,他今天總算是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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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他們坐在餐廳內,歇歇腿。
「很恐怖嗎?看到我這樣像發了瘋的拚命買。」她吸了一口檸檬水。
「我比較擔心你會賠錢。」普通女人當然不會一次買三件同樣的衣服,雖然知道她在批貨,但是看她付錢時毫不心軟的那股勁,不禁讓他懷疑,昨天為了一個MP3和店員殺了半天價的姚展筠,衡量金錢的標準到底在哪里?
「我有三間店,每一間其實都只放一件,如果銷售情況好的話,我會看情況再來批貨。如果不好的話,那也不過只損失一件衣服的錢,到時候我就會放到網站上拍賣。」網拍也是她喜歡使用的通路之一。
「你很會賣衣服?」他又在咖啡里加入一大堆糖。
「我的店員很會賣。」她會不會賣不重要,重要的是店員會不會賣,畢竟她不可能三家店同時兼顧,所以用人方面她很謹慎。
「你呢?」
這次他特別注意喝咖啡時杯子的角度,不想再次解釋嘴里的「喉糖」。
「我?等著收錢就好啦!」老板娘的工作就是收錢。「你呢?有在工作嗎?」
「有。」相良睦實不想騙她,所以點到為止。
「既然有在工作,就應該知道賺錢的辛苦,以後別再輕易拿錢給別人了。」她還是忍不住數落他幾句。
「我下次會注意。」他低頭掩飾那過于精明的眼神。
愉快的吃完午餐,已經是下午四點,怕他太累,姚展筠決定今天暫時就到這里結束,兩人一同定出餐廳。
「下雨了?」涼涼的雨水滴在她俏挺的鼻子上。
「我有帶傘。」他從神奇的大包包里拿出一把折疊傘。
哆啦A夢的口袋就是這樣吧!敝不得大雄這麼依賴它。
他一路送她回到飯店,雨勢漸大,看來短時間內沒有要停的意思。
她注意到,為了保護她所買的衣服,他有半邊衣服幾乎被淋濕,而提著大包小包的她卻半滴雨都沒淋到。
她從一堆提袋里拿出一個黑色的袋子,遞到他的面前,笑說︰「看來派上用場了,這是我剛剛買的,應該會很適合你。」
拿著雨傘的那只手急切的揮舞著,他沒注意自己的舉動看起來有多好笑,只是一個勁的說︰「這……這怎麼好意思?!不用……不是,謝謝你,但是我不能收。」
「這是謝謝你今天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不想淋雨了,你快點收下吧!」她堅持要他收下,否則就站在這里跟他耗。
「這個……那……謝謝。」相良睦實臉頰泛紅的收下袋子,連自己正在淋雨都沒感覺,淋濕的發梢滴著雨水,向來像個優等生的發型有些走樣,卻亂得好看。
她忍不住伸手撥了撥他的頭發,「你換個發型會比較好看。」
就算不拿下眼鏡,做個背影殺手也不錯呀!況且現在台灣那麼多人戴黑框眼鏡,早成了一種流行,只要他將鏡片換小一點,就不會再被人叫御宅族,也不會被欺負。
愣了一下,他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把梳子,快速的把頭發梳回原樣。
「我……我這樣就可以了!」嚇死他了,要是在這里被認出來,以後這副宅男的樣子就不能用了。
以為他生氣,姚展筠發覺自己干涉太多,連忙退後一步。
「你知道我很雞婆,很抱歉,動了你的頭發。」她知道有些人不喜歡被人模,或許他也是屬于那種人。
除了講話溫吞了點,動作看起來不協調了點,他和她跟一般人相處起來的感覺沒什麼不同,才會忘了御宅族不習慣接觸人群。
「沒……沒關系,我先走了。」知道她誤會,但他總不能拿下眼鏡,當場苞她坦白吧!所以他選擇離開。
「再見。」揮揮手,這次換她目送他離去。
站在一起的時候,因為她身高太矮,以至于認為站在身旁的人都很高,但是距離超過三公尺以上,她才發現,他看起來真的很高。
不知道那樣的高度,看到的景象跟她看見的有沒有不一樣?
下次問問看他好了……
姚展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感到好笑。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認為再度見到他會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
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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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遇見他,她忍不住靶嘆上天所制造的巧合有多巧了。
那個笑容靦,鏡片後微眯的雙眼,看起來很憨厚的男孩,正朝她走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將他當成一個男人。
「讓我猜猜,你今天也是要去淺草嗎?」
「嗯。」
「要去淺草寺嗎?」
「嗯。」
「方便一起逛嗎?」
「嗯。」
于是姚展筠和相良睦實相視一笑,一同來到淺草寺外。
「雷門呀……是不是觀光客都該在這里拍張照片呢?」她沒有買數位相機,當然也就沒有時下年輕人去到哪都帶著相機自拍的習慣。
「我有相機。」他急忙從包包里拿出數位相機。
「你像大雄,你的包包卻是哆啦A夢的口袋。」簡單的說,他充滿了哆啦A夢這部卡漫的色彩。
搔了搔顴骨,他感到不好意思。
「我們叫別人幫我們拍照好了,反正機會難得。」要這麼連著四天遇到同一個人的機率是多大?說不定她回台灣之後可以去買樂透了。
「哦,好呀……」
他拿著相機,靠近一對年輕的情侶,還沒開口,就先被那個男的啐了一口,于是他又換了一個目標,這次是帶著小阿的媽媽,中年婦人一看到他,立刻帶著孩子離去,他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該找人幫忙。
「我幫你照好了……」笑了笑,他覺得無所謂。
真是現實的人們!
他被排斥的情景,看得她滿肚子火,接過數位相機,她故意向剛剛的年輕情侶走去,只需一句話,那個男人很快就答應幫她一個忙。
「小姐,你一個人照嗎?」男人顯然是想要一起入鏡,也不管他的女朋友在一旁氣得瞪大眼楮。
嬌媚一笑,姚展筠將躲在一旁的相良睦實拉到身邊,站在寫有雷門兩字的大紅燈籠下,朝那男人喊道︰「可以了。」
「這……這樣不太好……吧?!」嗯,她豐滿的上圍貼著他的手臂,感覺很好。
「笑呀!他要幫我們拍照了。」沒有看他的臉,姚展筠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他知道,這個小女人是在替他出氣。
看到他被人瞧不起,被排斥,讓她無可救藥的正義感油然而生,故意找了剛才的男人請他幫忙拍照,然後拉著他一塊入鏡。
她拒絕了那個男人的邀請,反而和他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甚至稱得上怪異的人一起照相,她很善良,不是嗎?
最後照出來的結果,他盯著她的頭頂看,她就像他想的一樣,笑容很燦爛。
「你要看鏡頭呀!」她好笑的說︰「還是你發現我有頭皮屑?」
「不……不是的,只是……我不習慣看鏡頭。」如同以往,他只要緊張,說話就會結巴。
「照相不看鏡頭,要看哪?!」他果然很憨。
「對不起……」
「我不是罵你。」她直來直往的語氣,听起來卻不令人討厭。
「不如我們去里面逛逛。」他提議,不想在那無意義的話題上與她爭論。
從淺草寺的大門,也就是雷門到淺草寺大殿之間,長約三百公尺的街道稱為仲見世通,街道兩旁有許多各具特色的店家,其中不乏傳統藝術品和當地糕點,例如,好吃的仙貝和人形燒,在這條街上可以購買到很多日式和風的紀念品。
就像一般觀光客,姚展筠先拜了拜,接著花了一百元日幣,許願抽簽。
「凶……」花一百元日幣搞壞自己的心情,還真便宜。
「看得懂嗎?」他湊到她身旁。
「抽到凶該怎麼辦?」她很少在日本的寺廟抽簽,一抽就抽到凶,看來最近她要小心點。
「我看看……」接過簽詩,相良睦實約略看了一下。
「很糟的話,就不用念了。」本來還沒什麼感覺,听到不好的簽詩反而令人喪氣。
「將簽詩綁在鐵絲那里好了。」
姚展筠抱持著崇敬的心情,將手中不好的簽詩綁在鐵絲上,不斷的祈禱,在日本的期間希望不要出任何事情才好。
拋開壞心情,她買了一些人形燒,這是她第一次吃。
「吃起來就像台灣的河詮餅。」
「喔,我知道,但有形狀吃起來不是別有一番樂趣嗎?」相良睦實手上拿著她遞給他的人形燒。
看了他一眼,姚展筠隨即想到一個可能,「這是可以吃的,不是你們愛搜集的公仔,拜托你趕快吃掉吧!」
「啥?喔,不是的,我是貓舌頭。」她怎麼會以為他想帶回去搜集?
「貓舌頭?」她對著人形燒吹氣,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完了。
「就是很怕燙的意思,因為貓的舌頭對高溫非常敏感,而且懼怕,所以對于怕吃燙的東西的人,通常都會說他們有貓舌頭。」他解釋。
她發現他的另一個優點,那就是不管是什麼事,只要他知道,都能夠清楚的解釋給別人听。
「對了,你明天晚上有空嗎?」這是他第一次開口邀約她。
「誰知道?說不定我們明天又踫面了,到時候你再問我也不遲。」聳聳肩,她想賭賭看他們之間的緣分到底有多強。
「這個給你。」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整齊對折的入場券。
姚展筠攤開入場券,仔細看著。
他兩手貼在褲子的邊線上,摩擦著,這又是他另一個緊張時的習慣動作。
「這是什麼?」NightWalk現場演唱會?
「是……是別人給我的,如果……如果你明天晚上沒事的話,去看看……听說還不錯。」額頭冒出冷汗,他拿出手帕,緊張得連擦拭的動作都做不好。
「是地下樂團?」他怎麼會有那種地方的入場券?
「嗯……」
懊不會……
「是不是別人強迫你買的黃牛票?通常這種票,運氣好一點踫到還算有良心的人,可能是真的,不過大部分都是假的。」只有這個可能性最高。
「不……不是的,那間……那間店的老板……是我的好朋友,是他……他給我的……」一股暖流流過心頭,因為他知道她是真的很關心他。
「這樣呀……」姚展筠還是好奇他怎麼會有那種朋友,不過沒再多問。
「就當是謝謝你上次送我衣服。」他將衣服吊在家里,舍不得穿。
「好吧,我有空的話會去看的。」